厉晨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他轻轻吸了一下鼻子,闻到了淡淡的消毒药水的味道。

  这是医院特有的味道,厉晨试探性挪动着自己两侧的胳膊,左侧胳膊能够照常移动,右边的胳膊却没有知觉了。

  他心底一沉,掀动两下眼皮,在发现眼珠都能正常转动后,微微松了一口气。碰上飞机失事竟然还能够活下来,不论身体其他机能损伤如何,光是能够捡回一条命,也算是很让人满意了。

  不知道他此时是落到国际刑警的手中,还是在失事地点被当地警察搜寻到。厉晨默默在心中盘算着,飞机碰上乱流颠簸时正经过墨西哥索诺拉州中部向北飞行,约十三分钟后坠落。

  虽然索诺拉已经可以算是墨西哥最北部地区,不过十三分钟根本不够飞机越过墨西哥边境,换句话说,飞机应该落在墨西哥境内。

  厉晨再次撩起眼皮看了看自己的头顶,从一片雪雪白的天花板中根本无法推断出自己究竟是落到谁的手中。

  虽然国际刑警盯了他已经有十五年了,但是那帮饭桶不会有本事查出来证据指控他,上了三次海牙国际法庭,他的个人档案仍然清清白白的。

  厉晨眯了一下眼睛,国际刑警和墨西哥警察都不会为难他,唯一麻烦的就是不要被当地毒枭捡到,跟那群没有人性的东西是谈不了条件的。

  不过想想也是,大毒枭是不会好心营救坠机落难者的,自己此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可能还是国际刑警把他打捞起来的。

  他还在心中盘算着,冷不丁听到旁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人轻手轻脚走了过来。厉晨隐约听到推车底轮在地上摩擦转动的声音,鼻翼间嗅到浅浅的香水味。

  来的是个推着重量不超过二十公斤的小推车的年轻女人,还喷着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香水。他脖颈无法动弹,只是轻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动眼珠,停顿了三四秒,视线范围中才出现一个穿着浅绿色护士服、戴着消毒口罩的女人。

  来人的形象跟他预想中的几个常打交道的警察很不同,厉晨在脑海中迅速把国际刑警的人事档案搜寻了一遍,没有找到符合的华裔女人。

  ――他记忆中够资格第一时间审问自己的唯一女性――高科技犯罪调查科现任科长是个金黄色头发的英国人,而且从来不用香水。

  来人迎上他的目光,脸上露出明显的诧异神色,并没有立刻跟厉晨问话,反而摁响了床头的响铃,而后才开口道:“哎呀,你竟然已经醒过来了――难道是麻醉药的药力不够用?”

  是汉语。厉晨眨了眨眼睛,越发觉得此情此景中透露着说不出来的古怪,张张嘴巴发出细微的声响,确定自己的声带正常后,便重新闭上眼睛。

  护士来时的方向传来有人快步走动的衣裤摩擦声,厉晨听出来这次来的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前面那个体重较重,后面那个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则比较轻。再根据两人呼吸时喉间发出的震动声音判断,前面那个是男性,后面那个是女性。

  坠机可能也损伤了他的脑部,总感觉听力大不如以前了。厉晨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听到来人一路跑到自己身边,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病人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最开始进来的穿护士装的女人回答道:“李医生,我也不知道,我是进来检查伤口的时候就看到病人睁开了眼睛。”

  李医生环视了一圈周遭,见病房中空荡荡的,沉声问道:“这个小男孩儿的家属去了哪里?病人刚做完手术,虽然是割盲肠的小手术,可是手术结束还没有多久,也需要有人在旁边看着才是,人都到哪里去了?”

  小男孩儿,割盲肠?厉晨眼睫轻轻一颤。

  护士见医生脸色不是很好看,连忙辩解道:“我已经把注意事项都跟陈家人嘱咐过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看到他们……”

  跟着李医生一道快步走进来的那名护士倒是恍惚想到了什么,出声道:“李医生,我十分钟前去开水房接热水的时候,好像看到陈家那几个小男孩儿都在3号病房门口挤着呢,不是说他们家今天有两个孩子住院了吗,好像另一个就是安置在3号病房的!”

  “哦,是有这么回事儿……”李医生想了想才记起来确实如此,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是不是就是那个扎着两个小辫儿的小女孩儿?”

  他说完后见护士点头,皱眉问道:“我记得她不是受惊过度昏过去了吗,这么长时间还没醒过来?”

  “好像是醒过来了,不过受了惊吓,陈先生说希望女儿在医院里多住几天,留院观察的手续也办好了。”护士说完,扫了一眼躺床上装死的厉晨,补充道,“倒是这孩子的住院手续还没有弄完呢,也没个人过问,我去催催他们。”

  厉晨听到这里,再次睁开眼睛,虽然挺不可思议的,但是他大致已经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条命是捡回来的,坠机已经是几十万分之一的概率了,好死不死还重生到别人的身体上,想想今天一天过得真是前所未有的精彩。

  他一声不吭任由那名李医生为他检查完身体,看样子原主是做了盲肠手术,他的身体没法动弹没有知觉也是因为麻醉药的效力还没有退。

  借别人的身体还魂虽然匪夷所思,但是比他先前设想的半边身体瘫痪在病床上躺一辈子要好很多,厉晨注视着李医生离开,悄无声息地吐了一口气。

  最先进来的那名护士帮他打了针,收拾好胶布等物后见小男孩儿一点反应都没有,看了看门口还不见他的家人来,便弯下腰摸了摸他的额头:“小弟弟,伤口还疼不疼?”

  这个问题问得有点蠢,麻醉药的效力还没有退呢。厉晨定定看了她一眼,感受到对方从言语动作中传达过来的善意,咧咧左侧嘴角做了一个半成品的微笑。

  护士跟着笑了起来,和善地对他点点头,宽慰道:“没关系,盲肠本来也不重要,割掉了也不碍事儿,你好好休息,我去把你爸爸妈妈叫来陪你。”

  瞧这个说话的口气,看来这具身体的年龄是真的挺小的,综合刚刚医生和护士的话来看,原主的爸妈都在,还有三个以上的兄弟姐妹,这家人姓“陈”。

  手头可用的信息还太少,厉晨却已经能够感觉到些许不同寻常,谁家孩子生了病割了盲肠,麻醉药效力还没过呢,可见是刚刚从手术室推出来几个小时的,这么多亲人却没有一个来陪床,听护士话音都从3号病房陪那个小女孩儿呢,这家庭关系也很微妙了。

  厉晨两岁之前一直生活在美国加州一所孤儿院,两岁时因为对外界刺激有特殊反应,被一对华裔科学家夫妇收养。

  十六岁时他的养父出车祸死了,养母在他二十三岁死于一场实验事故。从二十三岁到将近四十岁遇上空难,他已经十多年没有体会过跟家人打交道的感觉了。

  厉晨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有人进来,倒是走廊上隐隐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侧耳听了一会儿,可惜这具身体没有经过特殊训练,医院房间的隔音效果也很不错,并没有听清楚具体的谈话内容。

  他倒是听出来其中一个声音是刚刚照顾自己的护士了,跟她说话的应当是一男一女。厉晨微微张开嘴巴打了一个压抑着的哈欠,感觉精力有些不济,闭上眼睛打算睡一觉。

  他似乎确实是从麻醉中骤然醒过来的,头很痛,打定主意要休息后感觉好了一些,迷迷糊糊就要睡着了,冷不丁房门被人很不温柔地推开了。

  “砰”地一声响,厉晨感觉这一声是敲在自己脑仁上一样,他下意识一个哆嗦,听到纷乱的脚步声,禁不住皱了皱眉。

  来了四个人,脚步很紧密,脚掌先于脚跟着地,是一路跑着过来的,体重比两个护士更轻,是四个小孩子。

  又是一声更重的“砰”声,有人把病房的门给摔上了。现在的小屁孩儿真没有公德心,厉晨厌恶地动了动左胳膊。

  一个变声期少年的公鸭嗓声音骤然响起:“转,合,我都说了让你们留在这里看着余一,谁让你们偷溜去看桃花的?这下子害得我们几个被那个护士告状,我们四个一起被骂!”

  “好了,起哥,我们也没想到走的时候余一还睡着,一转身他就能醒过来啊!”陈家三儿子陈转无奈地一耸肩膀,“桃花是我们唯一的妹妹,我们也是关心桃花嘛!”

  老四陈合不满地嘟哝着:“就是说啊,出了事儿就会骂我们,当时爸妈可是让我们四个一起留下看着余一的,起哥你自己还不是去看桃花了?”

  “你说什么?”老大陈起没有料到自己会被弟弟顶嘴,脸一沉就想发火。

  老二陈承左右看了看,烦躁地挥了挥手:“好了啦,你们不要吵了,桃花吓得昏了过去,大家担心,心情都不好,你们都少说一句好不好?”

  四个人比两千只鸭子都要吵,厉晨的睡意被这几嗓子喊得烟消云散,还在默默盘算着怎么提醒他们要吵滚球出去吵,就感觉到床头被人砸了一下:“余一,护士都说你醒了,别装睡了,别以为你眼球转动我看不到!”

  人闭着眼却没有睡着时,跟真正睡着时的眼皮状态确实不一样,不过厉晨本来也没有装睡的心思,他是真想睡,本来再有半分钟不到就能真正睡着的,被四个突然闯进来的人硬生生给吵醒了。

  他本身脾气不是很好,被这么一搅和已经有了火气,睁开眼看过去,从大到小四个男孩儿一溜站在他病床前,刚刚砸他床头的人排位第三。

  厉晨的视线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四兄弟貌似分别叫起承转合,还有一个妹妹叫“桃花”,就是3号病床住着的那个。

  这家人姓陈,这四个莫名其妙跑别人病房来吵架的人叫他“余一”,前国际刑警高科技犯罪调查科头号嫌犯轻轻转了转眼珠。

  ……陈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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