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狂生寇准
秦淮河缓缓流淌，不温不火、不急不躁。犹如一位淑女慢步轻轻走来，眉目清秀、皓肤玉齿。她一袭粉色纱衣罩住霜雪般肌肤，随风飘曳。
朱雀桥上站立两位如玉少年，一位英气逼人、一位眉目清绝有三分女子俊秀。正是吕博英与窦青铜。
二人商议妥当，让一代巨匠陆奇峰远走他乡，为他办一份户籍。用病死的罪囚埋葬在小林镇，墓中将陆奇峰随身物品做陪葬。而后暗中通知官府，说是发现陆奇峰坟墓。宁江知府韩亮谋急于立功，必然上报朝廷。这个结果，也算为各方有个交代。
秦淮河之上，一艘游览船悠悠荡荡。船头站立夫妇二人，男子名为寇准，二十三岁年纪微微短须、方面而额头宽大，一见必是绝顶聪慧之人。
寇准一袭简洁青衫，袖口葱茏处绣得小巧剑兰图样，清新雅致。是恩爱娇妻孟见兰所绣，自是孟见兰宣布所有权的方法。时刻提醒他不要忘却家中爱妻。寇准刚刚升任至从六品盐铁判官，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旁边女子正是娘子孟见兰。她名字来的蹊跷，是母亲生她前梦见兰花，于是起名为——孟见兰。亏得梦见兰花，若是梦见一头猪，岂不是要叫——孟见猪？这起名特么也太不严肃了！
孟见兰眉眼俊俏，一身绿裙，下摆是霓云蜀绣。看似简洁，实为寇准为她重金定制的‘珍霓坊’绣品，天下一绝。为了娇妻寇准也是拼了，花去两个月俸禄为孟见兰买一件衣裳。好在寇准并非出自寒门，薄有家资。
盐铁判官隶属户部，在都转运使司属下设盐铁制官一员，从六品。寇准是窦偁的学生，此次金陵公干，顺便凭休沐假期流连金陵一个月，看望老师窦偁。
窦青铜一眼看到寇准，兴奋喊道：“寇准兄，真的是你么！”
寇准抬头看到十丈以外桥上的窦青铜，也欣喜非常喊道：“铜弟！你怎在这里！太巧了。师尊他老人家可好！”
“好——都好，快靠岸。”
“船家，快靠岸。”
寇准夫妇下船，两人致礼。
窦青铜躬身致礼：“嫂夫人妆安。”
孟见兰万福：“叔叔安。”
“寇准兄，这位是刑部尚书吕大官人的公子，吕博英吕兄。吕兄，我爹爹学生寇准兄。”
“寇兄！”“吕兄！”
窦青铜言对吕博英道：“寇兄是十九岁进士出身，是我大宋朝开国以来最年少的进士。在八岁时赋诗‘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举头红日近，回首白云低。’，可谓才气纵横一狂生！”
吕博英惊讶于寇准的才学与倨傲，更惊讶窦青铜直言狂傲的评价。这些话岂是实当面说的？
没想到寇准对‘狂生’评价不以为意，反而哂笑道：“都是大家缪传而已，实则写此诗那年，不才已十岁了。不过即便是十岁，也少有比肩者吧，哈哈哈。”
吕博英见识了什么叫直！什么叫唯我独尊！直来直去、实话实说、无比自信。这就是寇准！
窦青铜揶揄道：“寇兄，这种话要别人评价。若是自说自话，就有吹牛之嫌了。”
孟见兰也很有趣，看着自家郎君插话道：“窦家叔叔说哪里话来，我家官人若是说宰辅之才算是吹牛大话。若说恃才傲物，算得中肯评价了。”
寇准哈哈大笑道：“知我者娘子也！”
吕博英心中暗道：“这哥们够直爽的，倒是直抒胸臆、丝毫不做作。”
窦青铜早就知道寇准这份德行，丝毫不意外。说道：“寇兄说说吧。满腹经纶、尊师重教的大才子，为何到了金陵却不去老师府上拜望。而携手娇妻，闲游美景呢？”
寇准赶紧解释，慢待师尊的罪名，再大的才子也担不起。“铜弟，这个玩笑可开不得。愚兄正是要登贵府的，今日早晨初来乍到也是打听许久才知晓地址并不在金陵城内。我在城南雇了一辆马车，可巧车轮坏了，正在修理。这不，闲等也是等，就坐船游览一回。”
“呵呵。寇兄急什么？我爹爹又不会怨你。早到晚到，没什么分别。既然车辆坏掉，就由我来安顿。寇兄先与吕兄说话，我去去就来。”窦青铜过桥，去找马车。
******************
窦青铜、吕博英将寇准夫妻迎至窦家庄。途中吕博要告辞离开，窦青铜一把拉住他道：“正好寇兄来府，吕兄帮我接待几日。再说咱兄弟二人如此投机，怎能不一处盘恒几日呢？你还有师叔的样子没有？”窦青铜一会兄弟情鼓动，再一会又是同门长辈的圈套，总算是将吕博英留下。
吕博英一样欣赏窦青铜，何况自己还是师出同门的师叔？盛情难却之下，也就答应陪伴几日。
今日寇准携新妇拜谢师门算得大礼。吕博英以同殿称臣的子侄辈分次之。
首先由下人报进，然后客厅待茶。窦偁大官人与大娘子收拾停当，出来客厅坐正位，寇准携新妇叩首，拜谢师门。起身后，向老师与师娘问安、奉茶。寇准才可落座回到东侧首座，新妇坐于寇准身后圆凳。
吕博英仅仅是请安就行了。做西侧首座，窦青铜坐次座。
这两日窦偁大官人用的新药，止咳效果神奇，胸中舒畅自然喜形于色。道：“准儿不必惦记老师，铜儿炼了好药，眼看着肺咳症竟止住了。如今为师心气也足了，不似原来的萎靡，打算再活它十年、二十年。还打算写一本书，可作为我大宋刑狱判罚的例证。”
众人都高兴看到窦偁精神头又回来了！
寇准激动道：“老师原来的肺咳症，学生是知道的。八年前老师带领学生晨读之时，就开始不停咳嗽，有一次竟咳出了血……如今大好的情势，学生真的好高兴……”寇准说着有些哽咽了。
窦偁大官人也含泪道：“准儿……不必难过。为师这不是挺过来了么？去年离开汴京之时，我也以为自己身子挺不了一年半载的……我儿青铜竟生生将我拉回来……还能与唯一的学生准儿再续师生情谊……以后还能含饴弄孙，真真是天可怜见。”
柳氏大娘子看大官人有些伤感，忙插话道：“大官人身子好了，要多高兴。准儿来了更要多盘恒些时日，这也是一年多未见了，你们师生好好叙叙旧。铜儿多陪陪你准儿兄长，学学你兄长是如何成才的。还有吕家小郎君。你们几个大好年华，互相学习、提携，成为国之栋梁才是正事。别每日只顾着练武，一门子心思，就不能换个诗书学学？”
寇准稳定一下情绪看一眼窦青铜道：“老师、师娘，铜弟武艺高强，一样可以取得武状元为国效力。今年秋季的首次武科取试就可以参加，铜弟之才，说不定就是今年的武状元！不如一个月后铜弟随我回汴京。老师、师娘，您们看可好？”
柳氏大娘子似乎有话要说，但此时的表态可不是大娘子该说的。她眼光看向大官人窦偁。
窦偁手捻白须道：“准儿，不知这首次武举都有哪些应试等项？”
寇准恭谨道：“除了考究骑、射、武艺和体力外，还要考策论及对兵书的阅读心得和研究。”
窦青铜听得连连摇手道：“其他都好说，策论也可以论一论。只是这兵书，却从未读过。儿子只想给爹爹治疗好身体，其他的再说吧。”
窦偁笑道：“吾儿就是个死心眼。你若是不放心爹爹，咱全家可以迁回汴京么！”
柳氏大娘子道：“全家迁回汴京，这庄产土地该怎么办？”
窦偁轻轻松松对大娘子笑道：“这个要新家主安顿才行。我么……就不管喽……”
窦青铜听说全家迁回汴京高兴的要跳起来，又能与自己的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喝酒、吹牛、打架，还能去各种集会、赛场对美丽小娘子评头论足，何等快哉！
窦青铜站起身兴奋道：“屠龙、杀虎、还有派出去采药的无穷、万东阳，都是可以信赖的，守着宅子没问题。土地赁金也有刘功去管，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大娘子嗔道：“别人我不知晓，听说屠龙杀虎就是两个市井无赖吧。怎能把偌大家业交给他们？”
窦青铜安慰娘亲道：“娘。您不知道有一句话么？叫做——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我对他们有情有义，他们必不会负我。”
吕博英也插嘴道：“这两个人侄儿见过两次，是市井泼皮出身，兄弟情义却非常人可比。是个重情重义的，小侄也认为可信。”
大娘子柳氏怕怕膝盖道：“如今你是家主，铜儿认为可行就可行吧。我么……只等着什么时候通知奴家动身就成了。”
窦偁笑了：“对嘛！铜儿长大了。何须我们在屁股后头嘟嘟囔囔？”
说话一向严禁的窦偁大官人，也开始粗俗了。这个世界还真是变了。寇准感叹，原来的老师窦偁大官人可不是这个样子。
秦淮河缓缓流淌，不温不火、不急不躁。犹如一位淑女慢步轻轻走来，眉目清秀、皓肤玉齿。她一袭粉色纱衣罩住霜雪般肌肤，随风飘曳。
朱雀桥上站立两位如玉少年，一位英气逼人、一位眉目清绝有三分女子俊秀。正是吕博英与窦青铜。
二人商议妥当，让一代巨匠陆奇峰远走他乡，为他办一份户籍。用病死的罪囚埋葬在小林镇，墓中将陆奇峰随身物品做陪葬。而后暗中通知官府，说是发现陆奇峰坟墓。宁江知府韩亮谋急于立功，必然上报朝廷。这个结果，也算为各方有个交代。
秦淮河之上，一艘游览船悠悠荡荡。船头站立夫妇二人，男子名为寇准，二十三岁年纪微微短须、方面而额头宽大，一见必是绝顶聪慧之人。
寇准一袭简洁青衫，袖口葱茏处绣得小巧剑兰图样，清新雅致。是恩爱娇妻孟见兰所绣，自是孟见兰宣布所有权的方法。时刻提醒他不要忘却家中爱妻。寇准刚刚升任至从六品盐铁判官，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旁边女子正是娘子孟见兰。她名字来的蹊跷，是母亲生她前梦见兰花，于是起名为——孟见兰。亏得梦见兰花，若是梦见一头猪，岂不是要叫——孟见猪？这起名特么也太不严肃了！
孟见兰眉眼俊俏，一身绿裙，下摆是霓云蜀绣。看似简洁，实为寇准为她重金定制的‘珍霓坊’绣品，天下一绝。为了娇妻寇准也是拼了，花去两个月俸禄为孟见兰买一件衣裳。好在寇准并非出自寒门，薄有家资。
盐铁判官隶属户部，在都转运使司属下设盐铁制官一员，从六品。寇准是窦偁的学生，此次金陵公干，顺便凭休沐假期流连金陵一个月，看望老师窦偁。
窦青铜一眼看到寇准，兴奋喊道：“寇准兄，真的是你么！”
寇准抬头看到十丈以外桥上的窦青铜，也欣喜非常喊道：“铜弟！你怎在这里！太巧了。师尊他老人家可好！”
“好——都好，快靠岸。”
“船家，快靠岸。”
寇准夫妇下船，两人致礼。
窦青铜躬身致礼：“嫂夫人妆安。”
孟见兰万福：“叔叔安。”
“寇准兄，这位是刑部尚书吕大官人的公子，吕博英吕兄。吕兄，我爹爹学生寇准兄。”
“寇兄！”“吕兄！”
窦青铜言对吕博英道：“寇兄是十九岁进士出身，是我大宋朝开国以来最年少的进士。在八岁时赋诗‘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举头红日近，回首白云低。’，可谓才气纵横一狂生！”
吕博英惊讶于寇准的才学与倨傲，更惊讶窦青铜直言狂傲的评价。这些话岂是实当面说的？
没想到寇准对‘狂生’评价不以为意，反而哂笑道：“都是大家缪传而已，实则写此诗那年，不才已十岁了。不过即便是十岁，也少有比肩者吧，哈哈哈。”
吕博英见识了什么叫直！什么叫唯我独尊！直来直去、实话实说、无比自信。这就是寇准！
窦青铜揶揄道：“寇兄，这种话要别人评价。若是自说自话，就有吹牛之嫌了。”
孟见兰也很有趣，看着自家郎君插话道：“窦家叔叔说哪里话来，我家官人若是说宰辅之才算是吹牛大话。若说恃才傲物，算得中肯评价了。”
寇准哈哈大笑道：“知我者娘子也！”
吕博英心中暗道：“这哥们够直爽的，倒是直抒胸臆、丝毫不做作。”
窦青铜早就知道寇准这份德行，丝毫不意外。说道：“寇兄说说吧。满腹经纶、尊师重教的大才子，为何到了金陵却不去老师府上拜望。而携手娇妻，闲游美景呢？”
寇准赶紧解释，慢待师尊的罪名，再大的才子也担不起。“铜弟，这个玩笑可开不得。愚兄正是要登贵府的，今日早晨初来乍到也是打听许久才知晓地址并不在金陵城内。我在城南雇了一辆马车，可巧车轮坏了，正在修理。这不，闲等也是等，就坐船游览一回。”
“呵呵。寇兄急什么？我爹爹又不会怨你。早到晚到，没什么分别。既然车辆坏掉，就由我来安顿。寇兄先与吕兄说话，我去去就来。”窦青铜过桥，去找马车。
******************
窦青铜、吕博英将寇准夫妻迎至窦家庄。途中吕博要告辞离开，窦青铜一把拉住他道：“正好寇兄来府，吕兄帮我接待几日。再说咱兄弟二人如此投机，怎能不一处盘恒几日呢？你还有师叔的样子没有？”窦青铜一会兄弟情鼓动，再一会又是同门长辈的圈套，总算是将吕博英留下。
吕博英一样欣赏窦青铜，何况自己还是师出同门的师叔？盛情难却之下，也就答应陪伴几日。
今日寇准携新妇拜谢师门算得大礼。吕博英以同殿称臣的子侄辈分次之。
首先由下人报进，然后客厅待茶。窦偁大官人与大娘子收拾停当，出来客厅坐正位，寇准携新妇叩首，拜谢师门。起身后，向老师与师娘问安、奉茶。寇准才可落座回到东侧首座，新妇坐于寇准身后圆凳。
吕博英仅仅是请安就行了。做西侧首座，窦青铜坐次座。
这两日窦偁大官人用的新药，止咳效果神奇，胸中舒畅自然喜形于色。道：“准儿不必惦记老师，铜儿炼了好药，眼看着肺咳症竟止住了。如今为师心气也足了，不似原来的萎靡，打算再活它十年、二十年。还打算写一本书，可作为我大宋刑狱判罚的例证。”
众人都高兴看到窦偁精神头又回来了！
寇准激动道：“老师原来的肺咳症，学生是知道的。八年前老师带领学生晨读之时，就开始不停咳嗽，有一次竟咳出了血……如今大好的情势，学生真的好高兴……”寇准说着有些哽咽了。
窦偁大官人也含泪道：“准儿……不必难过。为师这不是挺过来了么？去年离开汴京之时，我也以为自己身子挺不了一年半载的……我儿青铜竟生生将我拉回来……还能与唯一的学生准儿再续师生情谊……以后还能含饴弄孙，真真是天可怜见。”
柳氏大娘子看大官人有些伤感，忙插话道：“大官人身子好了，要多高兴。准儿来了更要多盘恒些时日，这也是一年多未见了，你们师生好好叙叙旧。铜儿多陪陪你准儿兄长，学学你兄长是如何成才的。还有吕家小郎君。你们几个大好年华，互相学习、提携，成为国之栋梁才是正事。别每日只顾着练武，一门子心思，就不能换个诗书学学？”
寇准稳定一下情绪看一眼窦青铜道：“老师、师娘，铜弟武艺高强，一样可以取得武状元为国效力。今年秋季的首次武科取试就可以参加，铜弟之才，说不定就是今年的武状元！不如一个月后铜弟随我回汴京。老师、师娘，您们看可好？”
柳氏大娘子似乎有话要说，但此时的表态可不是大娘子该说的。她眼光看向大官人窦偁。
窦偁手捻白须道：“准儿，不知这首次武举都有哪些应试等项？”
寇准恭谨道：“除了考究骑、射、武艺和体力外，还要考策论及对兵书的阅读心得和研究。”
窦青铜听得连连摇手道：“其他都好说，策论也可以论一论。只是这兵书，却从未读过。儿子只想给爹爹治疗好身体，其他的再说吧。”
窦偁笑道：“吾儿就是个死心眼。你若是不放心爹爹，咱全家可以迁回汴京么！”
柳氏大娘子道：“全家迁回汴京，这庄产土地该怎么办？”
窦偁轻轻松松对大娘子笑道：“这个要新家主安顿才行。我么……就不管喽……”
窦青铜听说全家迁回汴京高兴的要跳起来，又能与自己的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喝酒、吹牛、打架，还能去各种集会、赛场对美丽小娘子评头论足，何等快哉！
窦青铜站起身兴奋道：“屠龙、杀虎、还有派出去采药的无穷、万东阳，都是可以信赖的，守着宅子没问题。土地赁金也有刘功去管，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大娘子嗔道：“别人我不知晓，听说屠龙杀虎就是两个市井无赖吧。怎能把偌大家业交给他们？”
窦青铜安慰娘亲道：“娘。您不知道有一句话么？叫做——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我对他们有情有义，他们必不会负我。”
吕博英也插嘴道：“这两个人侄儿见过两次，是市井泼皮出身，兄弟情义却非常人可比。是个重情重义的，小侄也认为可信。”
大娘子柳氏怕怕膝盖道：“如今你是家主，铜儿认为可行就可行吧。我么……只等着什么时候通知奴家动身就成了。”
窦偁笑了：“对嘛！铜儿长大了。何须我们在屁股后头嘟嘟囔囔？”
说话一向严禁的窦偁大官人，也开始粗俗了。这个世界还真是变了。寇准感叹，原来的老师窦偁大官人可不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