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分三六九等,肉分五花三层。

  那个年代,戏唱的再有名也只算得上民间艺人,吃的是“开口饭”。

  唱的再好的也就称得上一声“老板”,看不起的就要被骂作“下九流”。

  有人欣赏就能得个尊重,不懂得欣赏就不一样了。

  罗耀泓没闯出名堂也就罢了。

  这就是阶级。

  “然后呢?”江黎问。

  罗靳延的手贴着江黎的腿根点了两下,回想着小时候听过的故事。

  他也只是小时候听过几嘴,后来罗元珺离开了罗家,这就成了一种禁/忌话题。

  “我父亲是一个重利的人,他什么都狠得下心,但他什么都肯做。他和我母亲结婚也只是商业上的一场联姻,他娶我母亲,只是为了能走通更多条路,赚更多的钱。”

  江黎的手一僵:“那他爱你母亲吗?”

  “不爱,直到今天,他还是不爱。”

  罗耀泓只爱利益,又不单单只是爱利益。

  他只是把利益放在了最前面。

  “或许是因为穷怕了,苦日子过多了,他没有爱,所以我姑母也不能有。”

  在罗耀泓的观念里,自己可以吃苦,但自己这个一手养大的妹妹必须要配得上最好的。

  爱不重要,权利和金钱才重要。

  所以他妹妹不可以爱上一个“下九流”的戏子。

  “梁平津跟我父亲提亲的时候带了他这辈子所有的积蓄来,我父亲没看一眼就连人一起轰出了门。那时候我父亲在香港已经混出了名声,梁平津戏唱的再好也迈不进罗家的门槛。”

  江黎默默地听着,手指在罗靳延的肩膀上勾勾画画,最后被他攥在手里。

  “我姑母和梁平津跑过,还没等过港口就被我父亲抓了回来。他关了我姑母三天,我姑母绝食了三天,他就妥协了。”

  江黎抿着唇,心下微动:“他还是心疼自己妹妹的。”

  “但他不心疼梁平津,”罗靳延说,“我父亲让人把梁平津赶出了香港,再加上他一再打压,拐带少女的消息一传出去,梁平津在梨园里混不下去,好不容易唱出的名声也跟着臭了。”

  那样狠厉、心狠手辣的人,也只是做出了这样的地步。

  但单单是这样,也足以毁掉两个人。

  “梁平津病重之后,写信寄到了香港,我姑母跪着求我父亲给她一年的时间陪爱人,我父亲拒绝了。”

  “所以梁平津病死了?”

  这是一个既定事实。

  罗靳延说:“命运有时候就像是天秤,它惯会玩弄世人。我姑母离家前同我父亲说——

  「平津灵堂前的纸钱烧不起来,那火有多衰败,罗家的香火就燃的多旺盛」。”

  这天秤,总有一边要倾斜。

  这一出,还真成了梁祝。

  只是拆散这一对梁祝的,从来不是马文才。

  江黎起了身,海风一吹,她的身子又有些动摇了。

  不过就那一刻。

  她看着眼前的海,将自己陷入这段故事中的情绪抽离出来。

  看来太有共情感不是一件好事。

  江黎莫名地问了一句:“罗靳延,你会游泳吗?”

  罗靳延“嗯”了一声,疑惑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以前也不会游泳,我怕水怕的要死。罗靳延,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父亲是跳江死的?我怕水,怕的要命。”

  罗靳延一怔。

  江黎转过身看着罗靳延:“但我这人一直都是这样,越怕什么,我就越要去面对什么,因为我没有退路,所以我什么都不能怕。”

  这段话说的太隐晦,罗靳延终于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好奇那天的争吵。

  终于明白她在试探什么。

  江黎走向甲板边缘,感受着吹来的风。

  “其实我现在对游泳还是一窍不通,我能做到的也只是不再害怕抵触它,但这就够了。”

  江黎张开双臂,像是等着罗靳延的拥抱。

  她问:“罗靳延,你会护住我吗?”

  罗靳延起身走向她:“你是怕我护不住你?”

  她一直是飘荡沉浮又不得停歇的蝴蝶,她想游过海,就不能只单单靠一双翅膀。

  她要有人庇护她。

  要有人陪着她一起飞。

  江黎说:“不,我知道你一定护得住我。”

  在罗靳延靠近她的那瞬间。

  她说:“你必须护住我。”

  说完,江黎仰身从轮船围栏的边缘落下。

  她就那么翻身跳进海里,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如同鱼尾般绚烂。

  罗靳延没有丝毫犹豫,随着她纵身跃下。

  那轮船不够大,不够高。

  几乎是江黎落水的一瞬间,他便已经拥住了她。

  海水打湿两人,江黎拥着罗靳延的脖颈吻着他,一次次辗转,一次次大口呼吸。

  浪潮卷着两人的身子,她就那么忘情地吻着他。

  去他妈的共情。

  去他妈的阶级。

  她才不在意,她可是江黎。

  她只是在惋惜,替那位元珺小姐惋惜。

  她不是梁平津,罗靳延也不是罗元珺。

  她要的不过就是罗靳延这样毫不犹豫地护着她,他护着她,她做什么都有底气。

  两人在海浪中沉浮,从海里吻向海面,缠绵到不可分割。

  他抱着她的手青筋暴起,几乎撕碎她的鱼尾。

  罗靳延说:“我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同我这么疯狂。”

  江黎咬住他的唇,毫不留情。

  “那你现在有了,如果你想,我还有更疯的。”

  罗靳延捞着她上岸,在躺上沙滩的那一刻,她大口喘息。

  普吉岛的星月明亮,她仰着头,任由罗靳延擦去她脸上的海水。

  江黎翻身将罗靳延压下。

  她扯着他的衬衫,终于在这一场暧昧的拉锯战中占据了主动权。

  她说:“罗靳延,我们再做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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