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颜西面色涨红,意识因为缺氧有些恍惚,她从凌乱一片的发丝间隙里瞥见盛景焦急慌措的模样,盛景眼眸猩红充血,她的心一扯动,颤动着唇发出几丝气声儿:“…盛盛…景……盛……”

  她的声音极细,随风而散,落入魏徐言耳中,恰时,盛景喑哑慌张、掺着怒气的声音响起:“阿言!你先放开姜姜!姜姜她是无辜的!”

  魏徐言动作一顿,心中怨气与愤怒交杂,手上阴冷的铁链子松了不少,姜颜西得以喘气,魏徐言撇头沉沉眸光盯着盛景,唇角似笑非笑:“无辜?”

  “你们都不无辜…”他一手掐上姜颜西的下巴,指尖嵌进姜颜西娇嫩的肌肤。

  他换了个位,姜颜西身子斜斜抵在最高一级台阶上,眸底森冷地望着盛景,手上就扣着令盛景方寸大乱的“人质”,他终于能够随意摆弄盛景,却并没有迎来想要的痛快,反而是滋生出一股化不开的燥意,扰得他心烦意乱。

  头一阵一阵的痛,魏徐冷冷讥道:“你们不是一直都揪着我玩儿么?我如今不过揪着她玩儿一会儿,哥…你就心疼了?”

  “哥”一字被他咬得意味深长,话落他紧接着道:“哦~差点儿忘了,颜大小姐说你其实不是我的亲哥呢,是我厚脸皮了……”

  盛景注意力全在摇摇欲坠吸着气的姜颜西身上,他的角度,只能看见空气中飘摇的漫头长发,还有姜颜西脖颈上隐约透出来的青紫,他心脏骤缩,脸色白了几分,他指甲扣进掌心,腿不自觉迈了一步,顾及着姜颜西的安危又生生停住。

  他长吸一口气,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眼白绞乱的红血丝却极为明显,他声音很轻:“阿言,感情是感情,就算没有那层血缘,你仍旧是我的弟弟。”

  “姜姜是我一生的爱人,你是我重要的亲人,你们谁出事我都不能接受,所以…我们静下来好好谈谈,谈谈?”

  盛景盯着魏徐言的反应,魏徐言手臂上绕铁链,眉间似有松动,然而只是一瞬,魏徐言嘴唇翕动,自言自语吐出一字:“谈?”

  “谈什么?”

  “谈谈你是如何为了这个女人如何掩藏妈妈车祸的真相?”魏徐言扯扯唇,眸中笑意泛滥,瞳孔深处一片坚冰,“你还妄图扭曲事实哄/骗我!”

  “而且也来不及了……”他缓缓摇头,呲了下牙。

  他给秦落珩做的那些事,他心里有数,他只是想,在出事之前,为母亲讨个公道,为自己疯狂一把。

  从母亲逝去,他压着恨意,寄人篱下受折磨,后来做秦野言的替身,待在秦落珩身边处理事务……想一想,他竟是没几分时间是为自己活着的。

  盛景黑眉蹙起,钟丽车祸的事情他和魏徐言说得很清楚,没想到魏徐言想法拐了千八百个弯儿,这样去理解。

  盛景说道:“母亲的事情,是我亲口问的颜茴,颜家世代经商,家境富足,那点儿钱的去无对颜茴来说毫无影响。”他说完一顿,接着道,“阿言,不管你做过什么,一切都来得及,所以,母亲车祸的真相还等着你去探寻。”

  -

  “呵呵呵……”

  魏徐言手指扣着铁链,突兀地笑了起来,因为情绪激动姜颜西跟着摇摇晃晃,只半脚掌蹬着石阶,处境很是危险。

  盛景看得心神悸颤,阳光下的唇色少了血色,他语气很弱,带上了乞求之意轻叫道:“阿言……”

  秦落珩转眼看了下长陡的斜阶,姜颜西飘散的碎发落入眼里,他转动一颗青玉珠,张唇劝道:“小言,及时收手,什么都不会晚的。”

  钟丽车祸的事魏徐言还存有理智,他知道盛景说的话不假,心中的火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消下去,不知是盛景话中的乞求意味,还是秦落珩的劝说勾动了他,他的情绪反而是越来越激动。

  魏徐言一把压着姜颜西,拽到旁边的石栏上,他偏头沉沉扫着两人,余光里是姜颜西仰头只能出气的模样,他蓦地又一笑:“看来你们两人倒是…都挺在意这个人呐?”

  秦落珩蹙眉,“小言,我在意的是你。”有些事,一旦做下可就再无回头路了。

  盛景没有说话,他眸色暗沉,面前两人都是他重要的人,但若是要比,谁也比不上姜姜,没有什么能比姜姜重要。

  姜颜西手臂上的血色与眸中的水光不停刺激着盛景的大脑皮层,盛景眼中寒光一下一下跳动,恨不得将魏徐言抓起来也让魏徐言尝点儿苦头,可现下的情景,他不敢拿姜姜冒险。

  同时,他也不知该去怎样劝说魏徐言了。

  这时,腰部横压在石栏上方,情状狼狈的姜颜西艰难地说出一句话:“…魏…徐言,那三年,盛景不是弃你不顾,他…他也是被关了起来,他自顾不暇,吃的苦比你只多…不少……”

  姜颜西没什么力气,声音只够魏徐言听见,魏徐言眸光闪了闪,丢了个眼神示意盛景两人别动,他拽着姜颜西退了几步,纠结而恼怒地低声问道:“什么关起来?”

  姜颜西咳嗽几声,看了魏徐言一眼,看来魏徐言对盛景还是在乎的,她摸了摸脖子,用涩疼的嗓子说道:“盛景那时候转学,并不是他自愿的,是颜茴,使了手段骗过我,把盛景送到了止宁中学关起来。我也曾以为他过得很好,可,止宁中学不是正常的学校……”

  后面的话魏徐言没有听进去,他神色恍惚,下唇几不可察地抖了抖,止宁中学止宁中学……这地方他是再清楚不过了,秦家那些疯人,便是从止宁中学运回来的。

  他也信了姜颜西的话,毕竟像“颜西”这样的娇小姐,止宁中学这样的名词该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的。

  “止宁?”

  盛景怎么会去止宁?为什么他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收到?

  “嗯…”提起止宁,姜颜西情绪低下来,“之前他眼睛失明,不仅仅是因为那次马车失控撞头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我,因为在止宁的遭遇。”

  魏徐言神色隐晦地变了变,却没有落过姜颜西的眼,姜颜西叫了他一声,说:“你过去或许经历过许多不好的事,重逢盛景后产生了心里偏差,但是你没有了解过盛景的过去,盛景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我和盛景很相爱,盛景他对我好,可以说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在他心里,谁也并不能让我受委屈,你算是其中一个例外。”

  “道具更换、马车失事,背后的人盛景清楚知道是谁,因为你,盛景同我道歉,因为他不想让你出事……”

  -

  “说完了?”魏徐言语气没有变化,依旧浅浅淡淡充斥着冷意,可神色动容了几分。

  他瞥眼看向半道石阶上的盛景——盛景眉峰紧皱,凝着姜颜西方向,清晨的空气只沾着微末的热度,盛景发梢却染着清润的湿意,深邃的黑眸里是掩藏不住的关切,换上了不菲合体的西装,哪怕赶路过来有些狼狈,看上去也是俊隽非凡。

  魏徐言眼底有微光闪动过,带着一丝轻弱的茫然,事实……真的同“颜西”说的一样吗?盛景从没有放弃过他?那他这些年对盛景的执怨都是一场空?

  想着,他手上卸了力气,铁链垂顺搭落至地上,碰撞出一声清脆。

  他眸光浮抖,偏了丝视线到旁边的秦落珩身上,低低地喃声道:“我还能相信吗……”

  魏徐言的生活环境与过去的经历,注定了他心思敏感与较多猜疑,他不敢再去轻易相信,怕自己所求又是一场空,怕自己被人辜负。

  两人与盛景隔了一段距离,交谈声又比较小,盛景听不见两人说了什么,但看见魏徐言松开了对姜颜西的桎梏,一颗悬挂的心顿时归于安处,他上前了两步,想要靠近两人。

  姜颜西亦是呼了一口气,轻“嘶”着抚过脖颈,另一只手腿软失力地撑着地面,她扁扁嘴,眼里带着水光与委屈偏头看着盛景。

  魏徐言神思恍惚,呆呆地垂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盛景的动作也没有反应。

  就在盛景即将走到魏徐言身边,再跨几步,他就能揽过心心念念的人——这时,变故陡生。

  好几道警笛声同时响起,石阶上,石阶下,由远逼近,急促而凝重。

  神思游离的魏徐言被警笛声一下子惊醒,入眼是近在咫尺的盛景的脸,魏徐言眸色骤然一黑,唇角挑起细细的弧度,表情是被再次背叛的皲裂,泛着漫漫的疯狂。

  “又骗我!”

  “你们又骗我!”

  魏徐言大吼两声。

  他不用铁链了,直接伸手暴力地拉起地上的姜颜西,短促的指甲陷入姜颜西脆弱纤细的脖颈皮肉里,他盯着盛景,眸里搅着无尽的寒意。

  他是真觉得可笑,他自己真可笑,明明经历过那么些,居然还想要去相信盛景!

  是他忘了,这世上,再没有与他承着相同血脉的亲人了,即便是有血缘关系也不尽然会真心真意,何况是没有亲缘关系的人呢?

  是他错了,他不该抱有希冀的。

  魏徐言捏着手中软乎乎的肉肆意地笑了起来,细黑的眉梢微微挑起,眼里碎冰一寸寸凝结,最顶边视野上红蓝光芒交织闪动,明明天际倾洒的阳光更加炽亮,他偏偏被那红蓝光芒刺了眼。

  寒意顺着流进心里,他心上仿佛被不断的警笛声穿出无数个窟窿。

  魏徐言扣着姜颜西的颈动脉,大吼了一句:“你们都给我退后!”

  看着被警笛声激狂情绪的魏徐言,盛景脸色巨变,转眼看向远处阶下停下菜的警车,眉峰蹙起。

  不是他报的警。

  他没想过和魏徐言闹到报警这一步,所以他在来的路上通知了他的人,那么这些警车是……他视线转移,定在了身侧十来步的秦落珩身上。

  -

  警笛声循环播放在耳边,秦落珩神色却平静不已,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那双素常温润不透的眸子,此时像是蒙了一层灰杂的轻纱,复杂又朦胧。

  他没有向阶下投去视线,手中自若地挽着青玉珠,速度比平日快了些许。

  忽地,他手一顿。

  一连串的清脆声响起。

  青玉珠串断裂,一颗颗莹亮的玉珠顺着阶梯弧度蹦跳着逃散,只剩一颗孤伶伶地缩在秦落珩的脚边阴影处。

  秦落珩默了默,弯身捡起那颗珠子,捻开灰尘,玉珠在阳光下剔透干净,不染尘埃,秦落珩沉沉叹了口气,他看向被掐得青紫的姜颜西,唇瓣蠕动了两下,还没能发出声音,一句话更在喉间。

  ——因为魏徐言情绪失控。

  -

  魏徐言刚才吼了一句,盛景心思百转,一时间没有动作,秦落珩亦是。

  魏徐言见两人都定在原地,阶下的警车车门被打开,一溜穿着制服的人行动有素的窜出来,只是不知道为何,那些人看了看阶上,迟疑地站着没有行动的意思,但魏徐言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

  魏徐言捏紧了手中的“人质”,又沉声大叫了一句:“退后!都给我退后!”

  因为情绪失控和高声惊语,他尾音有些撕裂的破音之感,天地逐渐鲜明下,听起来也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魏徐言失控,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便是姜颜西,姜颜西意识昏昏沉沉,几乎吸不进空气,窒息感占据了她的大脑,脸颊呈现出乌紫色,盛景心间一阵扯痛,顾不得多余,循了魏徐言的意往后退,顺带拉上了怔然的秦落珩。

  事情至此,盛景已然后悔了,他对魏徐言心生恻隐,却没想闹到了这一场面,姜姜受这一遭的罪魁祸首——是他……

  盛景黑眸里盛满了悔意,心脏不安的跳动着,不详的预感一层层漫上来,并愈渐加重。

  与此同时,阶下公办的警察队伍的领头人看清情况皱了下眉,他受命来押扣人犯,遇上了绑架威胁这样一幕,宋青阳严肃着脸,目光在阶下的人犯身上停顿两秒,接着扫向绑架之人。

  看见魏徐言手中捏着的人他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认得,是当红的一名女明星,他一闲暇陪家里小姑娘时,小女儿总是在他面前念叨,还翻照片和视频给他看,就前两天,小姑娘还在给他灌输她的爱豆要订婚了。

  日子……似乎就是今天?

  只是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些什么事,宋青阳敛去多余思绪,神色一凛,注意力放回面前,和身后的兄弟打着手势。

  不管怎么说,他遇上了就得管。

  “是你报的警?”盛景沉眉,低问秦落珩。

  刚才魏徐言明明都有松动心防了,甚至放下了锁链,可偏偏这些警察的到来,让魏徐言又罩上了坚硬的壳。

  “没有。”秦落珩淡淡吐出二字,一瞬不瞬地望着上方,手中还捏着捡回来的那颗青玉珠,他指尖染着浅浅的灰尘,是将将捡玉珠时触上的,他捻着珠子,眸底深黑,一如既往地令人捉摸不透。

  盛景薄唇紧紧抿做一起,深深看了秦落珩一眼,他吃不准秦落珩话里的可信度,眼下也不是追究谁报警的时候,他转开视线,正要说话时,秦落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次的声音,有些沙哑。

  “大概,是来抓我的吧……”

  很轻的一句话,如若不是两人离得近,加之秦落珩的表情露了端倪,盛景几乎要以为是他的幻听。

  盛景还想要追问什么,可阶上的魏徐言待不住了。

  警察开始行动了,而秦落珩和盛景二人竟是小聊了起来,魏徐言神情扭曲,唇边忽然乍开一丝诡异的弧度——是了,几次打岔,他都忘记他原本的计划了。

  该到,选择的时候了。

  计划进行中。

  -

  魏徐言看起来瘦弱,但他平时有健身的习惯,瘦胳膊瘦腿之下,藏着不少坚实的肌肉。他毫不费力地提起姜颜西,扬着笑往石阶中部一站,半只脚悬空半只脚踩地,他站稳后,就着姿势,给手中的小羊羔也摆好,脸上笑意灿烂,仿佛是遇上了什么高兴的事。

  可怕的是,姜颜西竟然从他的笑容中,捕捉到了几分真心?

  姜颜西混沌着大脑,哑着细声飘出一句:“魏徐言,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哎?”魏徐言像是小孩子般的鼓鼓脸,哀怨地瞪了姜颜西一眼,说:“不是同你说过嘛,要做选择题呀?”

  这样的魏徐言,比之前疯魔时候的他,更加让姜颜西感觉到不安。

  姜颜西艰难地偏头,撞进了一双眼底通红的黑眸,她扯扯唇,想要动唇安慰安慰他,可头皮和大脑忽地同时一痛。

  头皮是魏徐言扯他头发扯的,而大脑……姜颜西迷迷糊糊间,看见一抹朦胧的轮廓,很淡很淡,称得上虚幻飘渺,但她从那形迹中认了出来。

  人影那处,传出来一声叹息。

  那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的复杂情感,姜颜西分不清。

  接着,她听见一道熟悉不过的声音:

  “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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