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律背反 15 禹禹独行

小说:二律背反 作者:缺省 更新时间:2024-08-04 19:22:39 源网站:顶点小说
  康澹目送车子远去却无计可施,只能叹息如此好的机会从手中就这么溜走了。但这样的条件下,换谁也无能为力,康澹在心里如此告诉自己,劝自己别太往心里去。而且,静下心来一想,只是条件反射的想要拦下他寻求帮助,但就算真的拦下了也不可能跟着回到现代社会中去。

  自己还有不得不做的事。

  康澹握紧拳头。

  他来的目的,是回到环点符形状的林中建筑去。

  决定后,从山坡上一路下来,康澹逐渐进入刚才俯视的那片丛林。

  从上面看森林的结构一目了然,但身在其间一下就不一样了,康澹很快就没法辨认刚刚在上面看到越野车的确切方位,要是追逐那车子的话,只能摸索大概方向前进。

  沿着河又走了不远,康澹很快看到,随着山坡的下降出现一段阶梯式的河段,上游的河水流到这里成为一条微型瀑布。

  机会来了。

  虽然河宽仍然有十多米远,但在瀑布下面有充足的落脚点,河水也大都从头顶飞驰下去,不会撞到双腿,康澹很快就从瀑布下通过,到达了河的另一端。

  “真是不容易。”

  康澹由衷的不自觉的自言语道。

  过了这么多天,这么多天只能沿着河道,终于过了河。为了过河这样一个简单至极的目的,在瘸腿的条件下,却花费了康澹平常人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努力。

  康澹在河岸边深吸口气,接着,一阵恍惚忽地猛击康澹的脑袋,因为他猛地意识到,情况还算不上乐观,远远算不上。

  他不可逃避的面临一个问题。

  现在该怎么办?

  河是过了,但当时过河的目的,是为了找到壮汉残留的痕迹,顺藤摸瓜返回环点建筑。但由于河流和腿的双重原因,康澹现在已经离自己昏迷的对岸十几里远了,现在再原路返回么?原路返回再重走十几里的路?想想就感到无比抵触。再说那些痕迹现在还有么,在花上几天折返回去,时隔这么久,那些痕迹还会在原处么?如果没了痕迹,也就没了回去的意义。可是不会去的话,在这苍莽的深山中,没有定位设备,要怎么寻找环点建筑的方位,康澹这次连个大概的方向都摸不准,深陷迷宫一样的山林只会打转,然后死。

  如此多天,如此多天沿着河流行走,如此漫长的奔波,事情终于有所转机,康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前途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思考,康澹,思考。

  康澹在河边蹲下,掬起一捧冷冽的河水,泼到脸上,有饮了两口,漱了口。

  精神多了,脑袋运转起来。

  对了,他们三个怪咖既然生活在这里,肯定要留下更多的痕迹——康澹回想起见到三人时的衣服,壮汉身上穿有动物的皮毛,那他们应该会在丛林里留下打猎的痕迹。再比如生火做饭需要的,砍伐木材的痕迹,只能试着寻找这类痕迹了。

  永远没法笃定,但这已经是现在能想到最有希望的了。拖着断腿,康澹再次往森林中走去。

  树林苍茫,不管走多久,都是一成不变的景色,不知道时间,没人可以说话,路途遥遥看不见终点,多日的痛苦也积累在心里无法消散,从一开始花费了那么多的精力,经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却看不见一点回报,仍然没

  有出去,而且更不知道还要继续带着这里多久,可能已经走了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康澹无法抑制的,开始感到无比压抑和焦躁。

  到底还要多久。

  至少还得有十天八个月才能好的腿,现在腿肿了,恢复条件如此差,需要的时间只会更长。

  到底还要多久才能从这痛苦的冰冷之水中脱身出来。

  康澹开始感到脑袋昏昏沉沉,身体在发热。

  还是因为断腿,爬不上更高的树,没法侦查路线。前途一切都是未知,而这不确定感更是增加了康澹内心的不安。

  康澹竭力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森林中不去胡思乱想,然而森林的景色实在已经看的太多,再看下去只有烦躁,康澹的大脑好像自作主张似的,又把意识拉回了内部。

  那东西!水!在哪里!

  康澹用力的摇动脑袋,踉踉跄跄的快步在林中穿行。仿佛要逃脱身后在追逐它的什么一样,尽其所能的跌跌撞撞的逃窜。

  告诉我!赶快告诉我!我需要知道那东西在哪!快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康澹抱着头对对着空无一人的森林大声争辩道。

  最后一次机会,那东西在哪里!

  康澹丢开拐杖疯狂的跑起来,断腿哪里承受的了,只硬撑着跑了几步别扑倒在泥土中。

  摔倒的痛,让康澹总算从脑中抽回神,在黑色泥土中蜷缩成一团,抱头痛哭

  夜

  康澹短促的吸口气,在黑暗中睁开眼,安登被绑住嘴,沾满血的模样,像每次做过的无法回忆起的梦一样,渐渐在脑海中褪去。康澹哀伤的抬起眼皮,发现月亮已然升起。看来是睡过去了,睡的又死又沉,看来身体真的到极限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康澹从泥地上爬起,瘫坐在树根旁。

  明明已经到了晚上,但是仍感到热,一模脖颈,淋巴肿了好几块,这几天又淋雨又入,加上断腿发炎,看来是病了。

  然而无能为力,康澹的随身物品有抗生素,但都被扣押在了三个怪咖那里,现在指望不上。

  康澹叹口气,自言自语道

  “现在的处境,就是连想改怎么办的余地都没有,只有挺过去。”

  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但就是忍不住说点什么,好几天来一句话也不说,已经快要把康澹憋坏了,自言自语是一种退化,而康澹需要这种退化。

  为了撑下去。

  康澹一瘸一拐的走到丢到一边的拐杖旁边,捡起那篮鱼,和那几根木矛,再次上路。

  伤痛过,缅怀过,心里就好受多了,豁达多了,心情平静了许多,这是他继续前进所需要的。

  走了一段路,康澹停下来,找了个合适的位置,钻木取火。为了钻取一点火,花了康澹整整十五分钟,之前康澹就试过,但是没成功,不过之前的失败好歹帮忙积累了一些经验,找到了点诀窍。

  十五分钟后,康澹烧着了树枝堆,入林后第一次生了火。

  他去篮子里拿鱼,拿的时候,注意到最下面的意见开始腐烂发臭了,一共四五条鱼,也就只剩两条能吃了,这样的话,食物只够撑过明天一天的。现在远离了河流,明天开始,又要开始为食物操心。

  也许是成长了,想到这一点,康澹并没有感到任何的难

  过,这种程度的打击,已经开始无法伤害到他。

  康澹平静的用树枝架起烤架,等待享受烤鱼的味道。

  稍稍放下紧张感,吃了一顿热食。明天还得赶路,身体也需要休息,康澹就早早合上眼准备。

  才躺下,忽然听到耳边有窸窸窣窣的声声音。

  康澹眼珠目光锐利的一转,余光瞥向的草丛,正在左右波动。很快,草叶被拨开,一双莹绿色的眼睛,出现在漆黑的夜幕中。

  狼。

  看来是被肉香吸引过来的,狼正躲在那里,戒心十足的观察着。

  狼这种东西,是很少有单独行动的时候的。

  不仅是康澹盯着的地方,康澹身后的灌木丛后,左右手的树木后,都冒出了绿色的眼睛,康澹能看到一只尖长的狼鼻在粗大的树木后面无声无息的移动。

  康澹默默的攥紧了一根长矛,往火堆里又添了两根木柴。

  狼群围在,却没有继续缩小包围的迹象,看来是在惧怕火堆。对峙了半分钟,康澹能始终感受到来自狼的目光。

  康澹掏出石刃挖一个小坑,把烤鱼的骨头埋在里面,又等了几分钟,狼群终于离开。随着一点四脚动物远去的脚步声,周遭重回宁静。康澹长出一口气。

  今天没事了,但不代表以后没事,显然康澹进了狼群的活动范围,以后还会再碰面的。

  今晚,至少得保证篝火能坚持下去。

  康澹如此想着,添了不少树枝,但心里仍不完全放心,一夜睡睡醒醒,都没能久睡,便迎来了天明。

  一早,康澹就在森林游荡,他在寻找。

  没多久,康澹目光停留在一个成人手腕粗的幼木上,这就是他在寻找的东西。

  康澹拿出之前磨好的石刃,从树根地方开始,把整颗小树从底部砍断。别看小树树不粗,但是木头实,一刀下去就能砍下来不大点,砍了好一会,才伐出两厘米的口子,砍断整个小树更是花了将近半小时的功夫,石刃都有点锉了。

  接着把砍断的木头竖起来,抵在地上,从上面劈开,劈掉不需要的部分,留下最坚固的实心部分,并不断的打磨,直到成为一个粗细适中,中间粗两边细略带弧度的形状。

  随后康澹再从树上剥下皮,抽丝一样,撕成极细的线条,最后再把它们拧到一起,拧成股绳。

  做这一切的过程中,康澹一个劲的在脑海中回忆起当初和汤都郡、康灵一同制造袖珍弩的时候,那时还和康灵一起去买了专门加工金属用的器具打磨钢针,买漆、在家里削木头、画图纸设计弓翼弹开机关。呵,光挑选什么木,就花了好几天的时间。

  连午饭也没吃,等到一切结束,已经太阳斜依,至少下午一两点种了。但康澹仍耐住性子,没有停息,康澹接着又找到一些长些的树枝,或是细而直的小树,把它们削直,顶端削尖,末端挖出一个凹型的小槽。

  最后,把绳子栓到之前削好的木头两端,强迫木材小幅度弯曲,成为一个弓的形状。他又把没用的半截树皮对折,用绳捆住,当做箭袋。

  康澹拿起弓,与肩平齐,一手紧握弓把,一手将细箭尾端的凹槽顶在弦上,开满弓,手一松,箭如子弹瞬间凌空飞过十多米,插入树皮之下。

  现在,是时候跟狼崽子们打声招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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