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看见你的话免不了又是一阵动荡,如果你不介意,不如先去我那住几天。”

  “不用。”

  阿唯默了默,试图说服她:“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我知道,但谢谢你的好意。”

  那头有眼尖的网友觉得时怛站在那太久,手上还提着行李,又上下打量她的身形,觉着有几分可疑,便暂停了游戏,叫上两个同伴走过来确认确认。

  她也聪明,不出声,只顾上前。

  面向他们的阿唯能看见:“他们可能发现你了,在朝这边走过来。”

  时怛回头,果然如是。

  而她的回头正命中了他们的怀疑,立即便抬声喊后面的人:“她在这儿。”

  四五个人一窝蜂朝她跑来,一个个义愤填膺面目不善。

  阿唯忙拉过她的行李打开副驾:“快,上车。”

  顾不了许多,时怛匆忙钻进去,阿唯再绕回驾驶位,急急忙忙发动引擎。

  那几个人叫嚷着追来,透过后视镜,时怛看着他们边跑边掏出手机,摄像头对准难以追上的车屁股。

  距离越拉越远,远得那些人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她依然注视,目光沉寂。

  车里无人发声,阿唯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偶尔看她一眼,眼神忧心之中又有别的情绪,颇是复杂。

  车子开出去数公里,他关切劝道,内心深处却隐隐带着试探:“网上那些对你莫须有的指控,你别理会。”

  时怛看窗外,不作声。

  “台里有叫你什么时候上班吗?”

  “没有。”她语气木然。

  “一些网友惯会添油加醋,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差,这阵子不上班对你也好,调整调整心情。”

  “阿唯,麻烦你把我随便放到一个地铁站吧。”

  “你要去哪?”

  她没说话。

  他并未应她说的,只一路朝前开,错过了一个又一个地铁站。

  时怛没有阻扰,由着对方将车开到陌生的小区。

  车子停下,熄火,阿唯说着:“这是我住的地方,两室一厅,我要经常出去跑新闻,在家的时间不多,所以你放心。”

  “阿唯,我很谢谢你今天替我解围。”这声道谢,出于真心,但也仅限于感谢。

  看着对方解开安全带阿唯,知道她根本没有接受自己建议的打算。

  “时怛。”他握住她解安全带的手:“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们根本不合适。”

  “从头到尾,他都帮不了你什么,甚至我出现了,他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她眉眼里有疲累,也有冷淡与疏离,将手抽出,抬眸看他:“他有他的工作跟责任,遇到瓶颈难题甚至危险时,我也并不能帮上他,又凭什么要求他替我解决难关!”

  “而且,你也并非完全相信我。”

  “很谢谢你今天帮忙。”她再一次道谢,无心在此停留,拿上行李,下了他的座驾。

  阿唯脸上臊热,自责、懊悔、无能为力——为自己那点卑鄙的怀疑。

  是的,他并非完全信她无辜,他是记者,坚信凡事不会空穴来风!

  而聪慧如她,但凡他有一点试探的苗头,她都能察觉!

  时怛坐上地铁,去医院输了液,而今站在医院门口,不知向左、或是向右。

  彼时,洪梧医院。

  莫队等人匆匆赶往医院,还未及敲响病房门,却已透过玻璃瞧见里头正换私服的男人。

  他推门而进,疑惑发问:“老宋,你做什么?”

  而唇色发白的解宋神色严峻,径自在系衣扣,并未看一众来人一眼。

  莫队还未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急着告知好消息:“那狗东西还不愿招供,就是负隅顽抗。张队已经领人去贼窝搜证,现在只等查明别针来源还有血迹报告,你跟景明可给我们邬安警队争脸了。”

  景明也在探视的队列里,她的额头受了伤,照过CT,属轻微脑震荡,不像师傅那样严重到需要住院。

  一直没得到回应,莫队方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你干嘛呢?”

  “后续的事我想已经不需要我了,我要回邬安。”

  “回啊,你再等个三五天,等那狗东西定罪了,也趁这几天养养伤。”

  他神色冷峻,面容微白,腰部伤口很深出血量多,所以动作并不怎么利索:“我已经订了机票,现在回。”

  莫队脸色登时变了:“你这样子怎么回去,半道晕了也不一定,昨天才做的手术,缝了多少针自己心里没数?”

  他却并不多说话,衣服穿戴好,捞过床上的手机就要走。

  跟着莫队来的连同景明,一共4人,他提步要穿过众人,莫队一声令下:“拦着。”

  阿城等人站着不动,就是不让人走。

  景明也劝:“师傅,你这个情况不适合奔波。”

  莫队拉住他:“到底出什么事?这么让你急着回去。”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放心,不碍事。”

  分明是安慰的话,可他的语气是不能容人动摇的坚定。

  双方僵持不下,莫队万分无奈,可最终只能选择退让,拉住他的那只手松了开:“阿城,看着人登机了再回来。”

  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阿城为难地点点头。

  两人下到停车场,阿城原本要将他扶上车,被一句“我自己能行。”挡了回去。

  车子开往机场,解宋手机再度震动,来电是阿茶。

  他喂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虚弱与暗哑。

  “3点15分的机票,赶得及吗?”

  “已经在路上。”

  “你知道,我鲜少关注这些,也是客人聊起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口吻裹着些抱歉,似乎认为通知晚了是自己的责任。

  “跟你无关。”车子一阵颠簸,解宋眉头顿皱,神色掠过痛苦,下意识捂住受伤的部位。

  阿城一脸愧疚:“没事吧?”

  摇摇头,他对电话里说道:“你把那些东西发给我一下。”

  “行,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而且有小道消息说,一些偏激的网友堵她家门好几天了。”

  他挂了电话,一声不吭,紧绷着下颌线,眸眼一片漆黑的深沉,如无法化开的浓墨!

  担心他的情况,阿城不时留意,见对方只瞬也不瞬地在手机上浏览着什么,额上渐泛青筋,紧抿着唇线,一张面庞铁青得十分阴沉!

  认识数年,他从未见过解宋这一面,于他本人来说,算是失控了!

  4点21分,解宋落地邬安,再一次拨打时怛的号码,依然是关机中。

  他搭乘的士前往自己小区,马不停蹄回到家中,客厅、主卧、客卧、厨房,一一找过,如她所言——她已经走了。

  不敢有所耽误,下到车库,他驱车赶往《世景小区》,可才一踏下加油板,脚上一用力,腰腹的伤口顷刻被牵拉,里外缝过的还未粘合的肌肉随着动作在慢慢撕拉开来。

  他额上渗出汗珠,不知是疼痛,抑或者着急所致。

  6点整,他到达《世景小区》,便见门口或站或坐着几个男男女女,边上拉着一条横幅。

  解宋几乎在瞬间就沉了脸。

  下车,他越过那些人,疾步走近小区。

  横幅上写:某电台主播没皮没脸,搭已婚男士、踹溺水学生!

  还未上到502,在楼梯拐角处便已隐约嗅到一阵异味,他抬眸看去,眼前一番光景让他几度怀疑自己走错。

  金丛梅从楼上下来,经过门口,嫌恶地掩鼻贴着扶梯而下,见着了解宋,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嘲讽:“一个人连累整栋楼,明明不检点,有些人偏还愿意上钩。”

  她曾见过他在502进出几次,晓得他跟时怛的关系。

  此时的解宋根本无暇理会,她的门板被泼了各色油漆,将干未干,地上沿着门口倒了许多不知死了多久的河鲜,散发着冲鼻的腥臭。

  时怛在街上晃荡了数个钟头,天色已暗了下来,黑夜像一块布,盖住了头顶整片天。

  她就近在附近找了间宾馆,开房要支付房费时才发现手机关了机:“我给现金吧。”

  拿了房卡上楼,她随手扔下行李,手机接上电,须臾,自动开了机。

  可能在外面逗留太久,时怛只剩下满身心的倦意,澡也不洗,合衣躺下,闭上了眼睛。

  夜,愈发深沉。

  晚风摇窗,震荡地响,将好不容易入睡了的人惊醒,时怛睁开眼,想起身去关窗,可是发现熟悉的沉重感将她包裹——鬼压床卷土重来!

  她身心俱疲,眼睛一扫,看到床尾立着一个个身影,每一双眼睛都在看着她,两女,一男。

  一个浑身湿漉、两个满身血迹,都瞪大了一双眼看着她,死不瞑目!

  认命地闭上眼,时怛不愿跟他们对视。

  房间里只有窗户震动的声响,她知道,他们一直在。

  她挣脱不了这种束缚与沉重的压抑,终于,眼泪从紧闭的眼角滑出来,声音哽咽:“你们放过我吧!”

  可即使求了饶,时怛依然无法动弹,曾在她面前死去的三个人也并不甘愿离去,她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狭小的空间,绝望地与心魔对峙着!

  恐惧与悲凉侵扰她的身体,撕扯她濒临溃散的顽强,时怛不甘心地挣扎,可任凭如何用力,现实中床上的她依然连手指头都未曾动过一寸。

  “嗡嗡嗡~”手机在黑夜里发出了震动。

  时怛闭紧了眼,用意志拼命地转动身体,拼命地让自己往床沿挪去,失败了一次又一次,可是累得近乎虚脱,依然无法战胜它。

  在震动声消失那一刻,她也放弃了!

  逼仄的空间,是死一般的寂静!

  但下一秒,声音再起,在时怛耳畔无比清晰,似乎就是在叫她:醒过来,醒过来!

  她再一次奋力地转动半侧身体,砰地一声,跌到地面,睁开眼睛。

  她再度望去床尾,被眼泪打湿的朦胧视野里,那里根本空无一物。

  身上汗湿连连,手脚却冰凉一片,僵硬探出手去摸手机,当看到屏幕上的备注,她几乎泪流。

  “时怛,你在哪儿?”

  “我回来了。”

  那是他的声音,她日也想,夜也想,发了疯一样想念的声音。

  他回来了!

  “我….”她张了嘴,才出了一个字,发现声音抖颤,慌忙又止。

  勉力稳住声线:“我在家。”

  那头没了声音,寂静之中,听到他略沉的呼吸,片刻后才再起:“我想见你!”

  她一咬唇,忍住险些出声的哽咽,然后慌乱地环顾四周,最后在座机边缘看到贴着的酒店信息,忙忙把座机移开,稳了稳情绪方出声:“山河宾馆,316。”

  “我很快来。”

  挂了线,她浑浑噩噩地上了床,曲起膝盖蜷缩在床头,额头抵在膝上,握紧了手里的手机。

  不过才十几分钟,房门被扣响,时怛猛地抬头跑向门口,然后站定,胡乱擦了擦眼睛,迫切地将门打开。

  她拉开门,目光与门外的人交汇,明明才半月不见,在这一刻,却如同隔世!

  积压在内心的思念失去了最后一档阻碍,只是一眼,便让她深深红了眼眶。

  她张开手踮起脚,牢牢地抱住他的脖子,像被丢弃的孤儿寻回了父母,像受欺负的孩子被庇护于身后,像远征的航海员等到了家乡的指引灯!

  她的怀抱压到了他渗血的伤口,疼痛肆意泛滥,可这疼,比不过这一天心脏的锐痛。

  几乎在同时间,解宋更深地回抱住她,抚摸她的头发,轻吻她的发心,开口的声音暗哑:“对不起,我回来得太晚了。”

  时怛抬起头,通红的眼眶里噙着泪,却始终没有落下,仰起头来主动吻他。

  她的唇是凉的,解宋甚而能察觉她微弱得近乎无的颤抖,从没有哪一刻,他如此悔恨自己的迟到!

  她凉丝丝的唇离开他的,将门带上,仰头问他:“可不可以?”

  他在顷刻间意会,探手覆上她的脸颊,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神情都装着对她的心痛:“时怛,别冲动!”

  “可不可以?”她语带哽咽,倔强地只重复这一句话。

  “时怛。”他唇色泛白,裂开的伤口的疼痛连接着心脏,几乎使他站立不住。

  “你知道了,是不是?”她仰着头,哀切地求证。

  “你也不相信我,是不是?”

  “你嫌弃我,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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