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命的挣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无能为力。无力感缠绕在心头,厚重。他非常熟悉,就是这种感觉。因为,他曾经经历了八年。

  他仰望着天空,不甘心。无奈和遗憾袭上心头。思念弥漫而出。

  “爸,妈,别了!”他把手伸向天空,呼喊着。

  他看着,他们站在洁白的云端,微笑着,像身边的白云一样温柔,美丽!

  呼呼的风声消失了,水声也听不见了,四周一片静谧安详。他的心像一片平静的湖面。呼唤化作一道涟漪,荡漾开来。

  他笑了,双腿弯曲和双臂抱在了一起。双脚落在了汹涌的水面上,随着溅起的浪花纵身而起。

  天无绝人之路。又逃过一劫。陈风笑了。

  在两面峭壁的山涧内,他随着湍急的水流,奔腾而下。

  他笑着在平静幽深的水里挥着双手,想向崖边的石壁游去,但出乎意料的是水流改变了他的方向。

  他一脸的笑容,一脸的欣喜。不管怎么样,他逃过了一个死劫,眼前的困难算不了什么。

  他顺着水势,伸开双臂拨开水路,小心翼翼的向前游着。

  突然他感到速度加快,抬头望去,见前方的水道收窄,皱着眉头使劲地游着来减缓自己速度。

  他看到了自己即将撞上了石壁下一堆岩石上,迅速的就向后一仰,用双脚飞快地蹬了上去,“砰”的一下子,一个旋转又撞到了另外一块石头上去了。

  他低估了水流的速度。

  他的胸口撞到了石头上,失去了平衡,随着流水磕磕碰碰,一阵剧烈的疼痛狠狠敲打着他的血肉之躯,眼冒金星。眩晕接踵而至。

  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他趴在了浅水的河床上,冰冷的河水轻轻地拍打着他。

  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感到了一股剧烈的疼痛。他艰难地忍着疼,抬起头伸手刚摸着额头,便如触电一般撤回。这时,更强烈的巨疼传来,他看着颤抖的手上沾着殷红的鲜血,在水的参合下愈加刺眼。

  他又趴在了那里。他不敢动,只要一动,浑身都是痛。因为疼,他有些麻木。

  他任由河水冲刷着即将麻木的身躯,嗅着山间清爽的空气,感觉清醒了许多。

  一阵阵低沉的“吼吼”声在前方传了过来,刺破了这里的宁静。

  陈风的一颗心大吃一惊,哆哆嗦嗦,感觉四肢非常冰冷,双手有些僵硬地悄悄向腰间的硬物摸去。紧紧握着,精神抖擞,他睁开双眼向前方望去。

  一只猛虎顺着崖边跳上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两只前爪抓着石头,仰着头颅,俯着身体,翘着尾巴,矫健的窜了过来,张着血盆大口,舔着尖刀一般的牙齿,发出“吼吼”的低沉声。一只右眼露出凶狠又怨恨的目光。左眼一片血污,粘的皮毛紧紧的卷在了一起。

  面目狰狞令人心里发渗。

  只见那只猛虎两只前爪往岩石上一按,全身向前一扑,从半空中撺掇下来,凶狠的向陈风扑了过来。

  陈风此刻猛地抬头,拔出双枪,向那深邃的长满獠牙的大口射去,瞧着子弹从枪口旋转飞去,四肢在沙滩上一点,一个侧身翻转到边上,跪在了松软的沙滩上,又端起枪口向扑到自己离身之地的老虎射了过去。

  随着响彻山谷的枪声,那只扑下来的猛虎掀了个空,上蹿下跳的发出“嗷呜……”的啸叫声,再一次扑了过来。

  陈风双手开着枪,侧身跃入冰冷的河水里。子弹朝着那只老虎飞去。

  那只老虎疯狂的跳跃着,“嗷呜”一声,动作慢了下来。

  陈风已经从莹洁的水里钻了出来,冰冷剔透的水光从身上滑落到水里,像雨落了下去。

  他端着双枪,把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那只猛虎,扣着扳机,目光里透出一股狠色,僵持着,但是他始终没有开枪。

  那只猛虎注视着枪口,昂着沾满鲜血的头颅驻足在那里,不甘地大吼了一声,怒视了一眼,透出的是屈辱与悲愤。

  它徘徊了一下,见没有动静退却了几步,咆哮着飞速跃到岸上,窜到丛林里了。

  猛虎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了一道殷红的血迹留在了出没之地。

  他没有射击。因为,那眼神已经射在他的心里了,射中了悲凉的怜悯,感同身受的同病相怜。

  他依然站在那里。水滴击打着平静的湖面,就像击打着他的心。一阵山风吹过,他浑身发凉,分不清是心,是风,还是水。

  它是生命,受到了伤害,就有权反击,同自己一样,他想着。

  “那里……在那里……”一阵风夹杂着一串串呼喊声飘进他的耳朵。

  “妈的,依依不饶了,还真当老子泥捏的?”他抬头仰望四周,但闻其声,不见其人,愤怒地嚷完,拖着湿淋淋,沉重疲惫的身躯没入一片翠绿之中。

  陈风钻入树林中,顺着山势向山腰爬去。突然,他回头看到自己走过留下一道湿漉漉的水渍,伸手自责的把脸搓了一下。环视四周,背着一颗大树,他一边盯着周围,一边匆忙把衣服给拧干,在身上撕掉一块布把额头上的伤口给包扎缠上,避开声音又顺着山腰开始了逃亡。

  陈风在山势的末端穿过山脊,见前面的一条河流阻挡了去路,瞧着河流最窄的茂密处就摸过了河。

  顺着山沟走着走着,一种熟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他停了下来打量着周围,看着脚下的棍子,心里释然了,不由自主地往那个山坳里望去。他一下子震惊了,眼睛直勾勾地站在那里。

  一股血性味隔着老远扑鼻而来。

  他看了看四周,听了一下,飞速地移动了过去。当来到了那个山坳里,他双腿瘫了下来,双手抓在了泥土里,发出了“咯咯”的响声,晶莹的泪珠滚落了下来。

  视野里,那个一家之主——一个男子汉趴在血迹干涸的地上,手僵硬地伸在前方,扣进了深深的土里,身上几个血殷的大窟窿,异常醒目。头颅耷拉在肩上,满脸的愤怒,一双眼睛瞪的很大,充满了惊恐,愤怒,无奈。

  他的前面是一个老太太双手紧紧的裹着怀里的一个男孩,趴着地上,睁圆了眼盯着前方,满脸同样的表情,似乎想倾诉着人间残酷的悲哀,嘴角带着血迹,身上一个很窄的伤口,但是很深,很深。显而易见,那是一剑刺穿了两个人。

  他们的前方躺着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小女孩。那女孩还很小很小。两个人睁着眼,干涸的泪痕洗净了那泪珠滚过的脸庞。他们一丝不挂,满身只有的血迹与伤痕,尤其脖子里的那几道抓痕,黑紫,异常醒目。周围满地都是抓痕,一片凌乱。

  陈风悲痛地泪珠滚落了下来,把胳膊放进嘴里了,趴在了地上。鲜血透过嘴唇缓缓地涌入泥土里。

  他的眼前仿佛看到了那一幕,令人愤怒地一幕。血液在他的血管里沸腾了,翻江倒海一般翻滚着。愤怒地情绪冲着理智的堤坝,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想咆哮而出,来洗刷着这人世间的最大的悲哀。这甚于死亡的屈辱。

  疼痛压抑住了愤怒,把理智从愤怒的海洋里拖了出来。陈风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不停的大口大口用嘴吸着气,用鼻子出气,揪着头发,直到心绪平静了下来,警惕地警戒着四周。

  他走上前去,伸出手反反复复地想把这一家人的眼睛闭上,但是任凭他怎么努力,眼睛总是合上了再睁开。因为他们活着屈辱,死了也要注视着这片天地。

  愤怒,冤屈凝固了他们的身体。凝视质问苍天成了他们最后的愿望。愿望达到了,希望却遥遥无期,苍白无力。

  他想把那小孩从那老太太的怀里拉出来,希望死了,可以有一点自由,但是做不到。因为那老太太死了也不愿意任何人能带走她的孩子。

  陈风僵硬的脸留着泪,把大衣脱了,盖在了那女人和女孩的身上。他愤怒了,捡起地上的刀,把它深深地插在山坳边上的土崖上,用一只手顶着,飞速地滑了过去。

  他抱起那些冰冷,轻飘飘地尸体,放在了崖下,瞧着连个像样的覆盖的都没有。他擦干眼泪,握着刀,纵身跳在在山崖上面,举起刀劈了过去,好像要劈开这人世间的不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脚踢去。那劈开的山崖随之倒了下去,覆盖在了那一家人的身上。

  人死了,这是唯一的一点尊严。

  陈风看了一眼,抬头望了望天,看了看四周,手里紧紧的握着那把刀。两条腿好像是一对翅膀,沿着原路退到了陡峭的山里。

  密密麻麻的山林里,树干阻挡住了视野,杂草藤蔓阻挡住了去路,一道道沟壑横亘在面前,他走的非常缓慢,时不时地变幻着位置,希望能够隐蔽自己。

  野外的无知让陈风寸步难行,山野的险峻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山林里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让他心惊胆战。一条路走不通,就换另外一条。

  他拿着一把刀,好像体内带着一个发动机,咬着牙迅速地改变位置,不管环境怎么恶劣,无论怎么样的疲劳,都默默地忍受着。必须逃出去,因为命只有一条。

  浓密高杆的草丛中,他刚想休息一下,就听到了远处一阵噪杂声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

  糟糕,追兵已经搜到附近了,必须离开他们的圈子,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他想着四处看了看,沉思了一下,钻出来,就想向上爬,但是那双腿无论如何努力,跑的距离也始终有限,回头一看,也仅仅走了百米。

  该死的,这样下去不行,也是死路一条,怎么办,怎么办,必须走,既然向上不行,就向下,不管怎么样都要走,他想着。

  抬脚就向下走去,脚下一滑溜下去了很远,慌忙拉着树干爬了起来,机警的向四周扫了一眼,他顺着藤蔓茂密的地方快速的移动了过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听到了一阵水声,他知道离山涧又很近了,又听到一道时远时近的抱怨声,不敢向下走了,决定向藤蔓深处掩藏一下。

  他钻进藤蔓,就觉得眼前一黑,感觉阴森森,凉飕飕的。里面是一个沟壑,地上很潮湿,到处都是绿茵茵的苔藓。他踩着松软的是覆盖着腐烂的叶子,摸着的是湿滑的岩壁,嗅着的是潮湿夹杂着腐败气息的味道。

  陈风顺着沟壑向里面走着,刚踩到一块石头,一个踉跄栽倒了下去。幸亏反应快,抓住身边的一根藤蔓,就荡了下去,踩着石头左右跳跃了下去。

  他刚站稳。身后的石头就从身旁滚落了下来,砸到了山壁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原来刚才踩的地方就不堪重负地塌方了。把抓过的藤蔓也带下来一大片,落了下来把经过的地方覆盖了下来。

  “那边有声音!去那里看看!”一道沙哑带着东北口音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一阵紧促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陈风心里一震,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想让自己束手就擒绝无可能,拿着刀,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沟壑的底部杂草丛生,有半人深,旁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周围是陡峭山体的石壁。显然这里是一处绝境。藏在这里,不是无路可逃吗,苍天啊,我可以不藏吗?不藏在这里,又能去那里。他想着抬头望着不见天日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嗅着带着腐败的气息,凝视着前方,一脸慎重的向树林里走去。

  里面更加幽暗,刚进去几米,他发现原来密密麻麻树木掩盖的下面是一个水潭,潭水如墨汁一样,边上水草丰盛,上面飘着腐烂的叶子,一股又腥又酸的味道扑鼻而来。潭边潮湿的树干上到处缠绕的密密麻麻的藤蔓,藤蔓的下面是潮湿的苔藓。树中间到处是一些成片的竹子。地上是厚厚的土黄色的树叶,到处散落着枯朽的树枝。

  陈风拉着树干,踩着松软的树叶,小心翼翼地沿着水潭向里面走了进去。饶过树林,展现在面前是万仞的山崖,山崖下面是怪石林立,前面倒着一颗枯萎的树干,一片落叶铺就出来的平坦。

  天哪,这里哪里能藏人。绝境,还是绝境,他想。

  “哎呀……妈的,差点摔死老子了。老大,这里竟然有一个深坑。”一道声音骂骂咧咧地传了过来。

  紧接着,一阵叫骂声,抱怨声飘了过来。

  听着声音,陈风刚转身,一下子向后摔倒了。只漏着头,身体没入了树叶中。原来自己身下是一片深坑,被落叶填满了,感觉像平地一样。

  陈风焦急地抬起头,目光在周围不停地搜索着,听着接近的噪杂声,心跳的越来越快,紧紧地举起刀,看着紧紧握着的拳头。他笑了。

  他松开手,几片枯萎的落叶掉了下来,看着自己埋在落叶的身体,听着越来越大的声音,笑着钻了进去。

  看到了一地的落叶,突然落叶上面有一道蠕动的痕迹,向着树下传了过去。

  “这里不像有人啊?”一个彪形大汉拿着刀,带着斗笠嚷道。

  “有没有人,咱们还是仔细检查一下,绝不漏过任何一个地方!”同样装束的人看了一周应答道。

  “我看看前面。”前面的那人刚踏出一步,大惊失色地嚷道,“哎呀……妈呀!”

  “怎么了?”另一个人大惊,迅速转过身,顿时释然,“哈哈,不就一个坑吗!”

  “倒霉,今天怎么总是栽跟斗?”

  “你当心点吧!这么大的一个坑……坑?”另一个人说着,突然脸色大变,给同伴一个眼色,举着刀大声说,“你躲在坑里,以为我们看不见吗?还不赶紧出来?”

  “再不出来,我们出刀了?”另一个人握着刀,盯着身边说道。

  陈风听了这话,暗暗叫苦,紧紧握着刀,大气也不敢出。不管是真是假,静下来,一定要静下来,以静制动。他想着努力沉着气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上……”两人说着,各自使了一个眼色,各自挥舞着刀,向厚厚的落叶内,狠狠地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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