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笋因落箨方成竹鱼为奔波始化龙

  “慢着——!”一声阴测测如厉鬼般嚎叫,如同响在耳畔。远处沙丘一群着绿色道袍者疾驰而来,为首老道如同鬼魅,声音到了,人已经到了。众人都吓得不轻,一眨眼咋么就到了眼前了——这个鬼!

  只见老道——头发一半黑,一半白;左脸紫红色三角眼露贼光,右脸枯槁如树皮白眼球上下滚动,竟然没有瞳孔。

  道袍多为黑、灰、白,此一群道人却是绿色道袍。诡异无比。

  其中丘处机更是骇然,此人刚刚露过一手,如影随形的轻功。二里许距离转瞬即到,功力不但远远超过自己,更不在当世四大高手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之下。如果师傅中神通王重阳在世,或可一拼。

  “未经本道爷许可,你谁也不能嫁!道爷看上了,就是本道爷的!”阴测测的话音传出,众人顿时感到耳如针刺,痛不可当。鬼一样的人,鬼一样的内力!

  阴丽华知道今天必是险境,此鬼道人功力如深渊般不可测,不必废话,手中一双孔雀翎光杆直接刺向鬼道人双目。

  阴丽华速度快,鬼道人速度更快。一掌拍出,孔雀翎粉碎,阴丽华前胸中掌飞出几丈远,一口血剑喷出,重伤倒地。

  张君宝正欲上前,被三师兄尹志平拉住。三弟子尹志平快步上前凛然说道:“大胆西域鬼道人,有我师父丘真人在此,绝不容你伤我大宋同胞!”

  丘处机此次西行共二十一人,弟子赵道坚、尹志平、夏志诚、王志明、张志素、宋道安、孙志坚、宋德方、于志可、鞠志圆、李志常、张志远、綦志清、杨志静、郑志修、孟志稳、何志清、潘德冲等十八人,还有义子张君宝,徒孙赵九古。丘处机七十三岁,赵道坚、宋道安近六十岁,尹志平、李志常也已五十岁左右,其余十四名弟子都是三、四十岁。

  丘处机心里清楚,丘处机自己加弟子二十多人,也战不过鬼道人。既然都是道人,以论道解决眼前危机才是上策。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丘处机轻声喝到:“退下。”

  尹志平一躬身道:“是。掌教真人。”退到丘处机身侧。

  “呵呵,你就是丘处机。”鬼道人声音轻蔑,却夹杂恨意。

  丘处机上前一步作揖道:“正是贫道,请问前辈高人高姓大名。”

  丘处机估计此人年龄八十五岁以上,修炼邪功,面容畸形不好辨认而已。丘处机修炼至深,此处看人不会差。

  “你师傅王重阳没给你讲过,波斯五音道人蒲寿庚么?”鬼道人边说斜眼看着看着丘处机,已然恨意十足。

  丘处机暗道:不好。今天这道坎,过不去了。师尊王重阳讲过,王重阳自己也曾败于这个波斯五音道人蒲寿庚手下。蒲寿庚此波斯贼道,幼时重病奄奄一息,乃一浦姓大宋商人救起,为其医治后带回大宋泉州,长于大宋。此贼不思报恩,反致死我大宋女子数百人。当年王重阳发誓要除掉此贼,不想首战受伤告负。后与林朝英双剑合璧,玉女剑法和全真剑法合璧后,威力暴增数倍,将此贼毙于华山之巅,抛尸于谷。不想此贼竟然没死,当年他赶赴华山,是要参与华山论剑的。几十年过去,此贼出山,江湖上必然掀起血雨腥风,又不知有多少女子受辱殒命。

  丘处机厉声说道:“贼道人,按说汝比贫道尚年长一、二十岁,理应称汝为前辈。可汝受宋人活命于前,辱杀宋人女子于后。似汝这等忘恩负义、邪胜似畜生、苍髯老贼、皓首匹夫,有何面目立于世间。立时滚回汝波斯老家,待寿终正寝是正经。若大宋武林得知汝还未死,必然旋即来除之,汝将暴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五音道人蒲寿庚厉鬼似狂笑,露出森森白牙说道:“当年你师傅王重阳尚且败于我手,你丘处机算个什么东西,与我老人家妄言正义、邪恶?世间本没有正义与邪恶之分,任谁拳头硬,谁就是正义!大宋正义否?被西夏侵扰,金人划去半壁河山。岳飞正义否,被宋皇斩杀于风波亭。铁木真征战不停,屠戮百姓千万,因而占得万里江山。足以说明谁拳头硬,谁有讨论正义与否之权利。若比拼武力,尔等所谓之武林,在本道爷眼中,不过是一群蝼蚁!”

  “你......”丘处机竟一时语噎,不知如何作对。

  “哼——”五音道人蒲寿庚,轻蔑嗤笑道:“王重阳曾是本道爷手下败将,与林朝英双剑合璧才把本道击伤于华山之巅,堕落山崖。吾与全真教仇深似海。今日,本应将尔等一干全真杂毛挥手斩杀。奈何,本道奉铁木真大汗之命保护尔等。本道老人家就暂且绕过尔等晚辈,赶紧滚开,不要干扰本道修功!”

  随后,五音道人一指阴丽华。

  丘处机愤然道:“有贫道在汝休想!”他话音刚落,张君宝哇呀一声怪叫,向五音道人冲上来。他明知面对强大到无法想象之敌,但他没有别的选择,大丈夫惟有舍命殊死拼杀,死而后已。

  丘处机跨前一步,挡在张君宝身前,恐义子被五音道人一招击杀。就在此时,阴丽华如鬼魅般飘过,拉起张君宝,消失在客栈里。

  五音道人若想追击,丘处机搁在中间。他一掌轰出,把丘处机轰击倒退十几步,踉踉跄跄险些跌倒。丘处机手捂前胸,嘴角溢出黑血,想必内伤极重。众弟子一跃而出,把丘处机围在中间。

  五音道人不顾其他,疾风刮过,人已经奔入客栈,追击阴丽华和张君宝两人。

  丘处机正欲带一干弟子冲入客栈,只听得轰隆隆爆炸声,连续打雷也似震撼大地巨响,爆炸波、火光冲击而至。所有人都被推出十几丈远,受伤不轻。丘处机年轻的徒孙赵九古被一截木头,穿胸而过,当场亡故。

  此时客栈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废墟中爬出一人,正是五音道人蒲寿庚。他发髻散乱如毡,面部黢黑如碳,唯根据血迹可辨认出嘴,半翻白的眼球,眼角仍旧不停渗出鲜血,尚能分辨出眼睛。

  五音道人蒲寿庚仅余一口气而已。现场众人,唯独五音道人蒲寿庚带来一群徒子徒孙距离较远未受爆炸波及,其余都受伤不轻。丘处机及弟子,距离客栈最近,反倒受伤最重。

  如果动起手来,不消说,眼下丘处机等人重伤之际,必然被五音道人蒲寿庚门徒一伙绞杀。

  正当一群绿衣道人救起五音道人蒲寿庚,远处尘头大起,马蹄声敲击大地轰然而至。

  大约五百人马如同一阵旋风,卷尘而至。到得近前,为首中年大汉首先跳下马来,看到客栈已经化为废墟,急急喊道:“华儿——华儿——”中年大汉不见有回音,登时心情沉重起来。目光急急在废墟中搜寻。走近问道:“哪位是丘真人。”

  丘处机大弟子赵道坚忙说道:“师尊丘真人在这里。”

  中年大汉恭敬作揖道:“阴世雄见过丘真人。”

  阴姓人口稀少,这里出现一定是阴丽华父亲或叔父。丘处机猜了个大概。

  丘处机坐于原地,被两个弟子搀扶,点头说道:“恕贫道重伤在身,不能还礼。他又转过头说道:道坚,你把发生之情形说与阴大官人,速速搜救君宝与阴丽华两个娃儿。”

  先不说外面乱纷纷,再说阴丽华和张君宝。

  阴丽华裹挟着张君宝,狂奔进入客栈。阴丽华触发一个机关,旋即迅速进入一处密道,带着张君宝快速奔向深处。阴丽华深知上千斤炸药之威力,潜入密道越深越安全。

  她还是低估了炸药的破坏力,随着连续爆炸响起,密道开始前后天塌地陷。两人即将被活活埋葬丧命,此时密道墙壁上垮塌一处窟窿。来不及细想,阴丽华迅速裹挟张君宝激射而出,进入一处广阔空间。身后密道轰隆隆全部垮塌,差之毫厘,便葬于其中。

  张君宝点燃火折子,恍然间这是一间大墓室。墓室中间摆着巨大棺椁,四周墙壁画满图文壁画,棺椁四周呈棺椁之方形一圈油灯。张君宝点燃多盏油灯,墓室被照亮。

  你的伤怎样了?张君宝担心的是阴丽华伤势,至于怎样出去,他尚没做之想,轻声问阴丽华道。

  阴丽华吃吃笑起来,随即捂住胸口,胸腔疼痛袭来,内伤之重几乎危机生命。

  待得疼痛稍减,阴丽华说道:“现在就开始知道疼自己娘子了么?嘻嘻。”

  张君宝张口欲说什么,如此近距离看着阴丽华惊世骇俗的容颜,却不知道如何说,终于憋出一句:“快些治好伤吧,要不可做不成娘子了。”

  阴丽华拉住张君宝说道:“我内伤不轻,刚刚又妄自运行真气逃跑,伤了真元。你扶着我,找寻一好去处,休息一下。”

  张君宝搀扶阴丽华,到墓室另一边平坦处让阴丽华坐下来。

  阴丽华谆谆说道:“你先四处找找出口,我要打坐先缓解一下内伤。”“嗯。”张君宝应声,转身去巡视。

  这时,阴丽华听到马蹄震动大地,由远及近,心中慰然。呼唤道:“快来。”

  张君宝快步走过来说到:“听,外面来了大批马队。”

  阴丽华悦色说到:“是我父亲他们,不用找出口了,父亲一定会挖开密道,救我们出去。”

  由阴丽华九阴真气引导,在二人体内快速游走。随着奇经八脉畅通无比,最后二人任督二脉轰然打通,功力一日千里。此时张君宝功力运转沛然如意,经过九阴真气淬炼,竟然身体长高三寸有余,嘴角长出髭须,面庞由英俊变成英武,俊朗无比的同时透着自信和成熟,大智大慧通透无比,再也不是原来的张君宝。脱胎换骨的张君宝,黑暗中身体幽幽泛起荧光。

  不知道过去多久,传来不停挖土声音,有人解救来了。

  点燃油灯,二人生命已相通,心随意转,自然不再羞涩。张君宝拉着阴丽华,逐一看遍墓室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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