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结表彰大会圆满结束，依照惯例，县领导在桃城宾馆设宴款待与会代表们。人数太多，席面就不是太丰盛。不是县里小气，舍不得钱，关键还是菜肴太多的话，宾馆厨房忙不过来。这样的大型聚餐一般都是乡下水平，大碗肉大碗鱼，只有县领导的席面上丰盛一些，讲究一些。
总也得有个区别不是？
吃完饭，马河也没有回家去休息，径直去了办公室。大约几分钟之后愈彦年轻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县政府办公大楼。
“马县长！”
愈彦进了马河的办公室，微笑着打招呼。
“呵呵，愈书记来了，请坐请坐！”
马河站起身来。他没有坐在办公桌后，而是在待客沙发上落座面前已经摆了两杯茶，一杯是他自己的，一杯自然就是为客人准备的了。吃饭的时候马河邀请愈彦饭后到自己办公室坐一坐。
马河的办公室，还是老样子，一间房，比较老式的装修。
愈彦缓步走过去在一侧的沙发上坐了，掏出烟来敬给马河一支，随手将中华烟放在了桌面上。
马河笑着说道：“愈书记财大气粗啊。”
电话那头，响起**很威严的声音。愈彦淡然说道：“张书记，是我，愈彦。”
愈彦并不介意适当地说一些假话给马河。让他保持着这种雾里看的神秘感，还是有好处的。
愈彦虽是区委书记，参加工作对间不长，年资很浅，工资待遇不是很高。单纯亮他自己的收入，要维持这样奢侈的水准，恐怕要落下许多的亏空。
马河也不转弯抹角，直截了当就表明了自己的意见。在具体的经济建设工作方面，马河是很有些想法的，也有经验。
“嗯，你有什么事？”
一股怒火在愈彦的胸间升腾而起。当然，这股怒火不是针对马河去的，夏利调离之后，马河能够逐渐和愈彦走近，已经很不容易了。愈彦得给人家马县长一点时间，要求他一夜之间就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大现实。
大家都给想想办法，这事办起来就比较容易了。
愈彦微笑说道，神情很是笃定。
愈彦依旧平静地说道，语气有点冷。
原先想要再等等看的策略，似乎有点行不通了。愈彦越是忍让，**越是得寸进尺。似乎张书记的耐心，远远没有愈书记那么好。
愈彦便礼貌地点了点头，静待下文。
“你好！”
愈彦也很坚持。
马河顿了一下开门见山地说道。修路是县政府的正管，但修路也是个最烧钱的活计，动不动就是几十上百万的资金要求，这还是乡间公路。如果是主干线那得是以百万为单位来计算资金的。在桃城这样的相对贫困的偏僻小县，如此庞大的资金分配单单县政府可能还不能独自做主，需要上常委会讨论一下，怎么说也得是集体决定才行。真要是出了问题，马河与县政府的干系也就不是那么大。
这个愈彦倒是能够理解。原本也没指望县里能在年前给他们拨款修路市和省厅也一样不可能。今年的经费，肯定都超支了，真要拿到钱，至少得明年年初。
电话那边顿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愈彦会主动打电话给他。
愈彦倒也并不隐瞒，微笑答道：“马县长，我有个朋友，在江口做生意，每个月都给我接济一点钱，吃饭抽烟不成问题。”
“就是这个级别和人员配置。我想再和你商量一下。”马河缓缓说道，神色比较严肃起来：“你们北栾的意见，这个农产品经纪服务公司，正式算作是区公所管理序列的事业单位，行政级别定为副科级。人员编制是八个人，对吧？”
**随即挂断了电话。
马河郁闷地答道：“不是级别的问题，张书记说这个事情，需要慎重考虑。单独在北栾区成立这么一个部门，对其他区镇不公平。”
报告既然到了马河这里，可见任达华和李学友起码都不曾反对。估计任达华也不会明白表态支持，只是签署了个一般性的意见，就将矛盾上交了。对于不大拿得准的事情，官场上通常的做法就是不表态，明哲保身。
早听说此人是个二杆子脾气。
马河应该会想办法说服**，通过这个议案。
愈彦相信，马河现在别无选择。除非他心甘情愿再给**做几年配角。以愈彦对马河的了解，此人心高气傲，绝不甘长久屈居人下。省里忽然将**空降下来，加上**过于自以为是的性格，已经超出了马河的底线。
“马县长，不上副科，就搞个正股级单位都不行吗？”
马河说道：“愈书记，这个事情比较困难啊，你也知道，现在年底了，到处都在要钱。我这里很紧张，年前是肯定拿不出钱来的。不过我会做个计算，过完年吧。过完年，我们再具体研究这个问题。”
以马河谨慎的性格，他一般不会独立做重大决定。
所谓李书记和任县长，指的是分管农业工作的李学友和新任副县长任达华。农产品经纪服务公司，既然是和农产品有关，自然要先送呈副县长任达华审阅。任达华签署意见之后，再转呈李学友，然后到马河的案头。
涉及到十个区镇，近百个事业编制，**这么说，也不是毫无道理。虽然他实际上就是要阻扰愈彦在北栾区的一切施政措施。
愈彦笑着说道：“也不是太难。只要人脉广，人头关系熟络，一般的批文手续，还是能够搞得下来的，难度不是太大。”
马河轻轻抚了抚头发，说道：“愈书记，副科级事业单位，是要上常委会讨论的。在此之前，没有这个先例。”
马河如今只能另谋出路了。表彰大会的事情，实际上马河已经明确表了态。但这种态度，是否能持久下去，还有待验证。
**沉默下来，愈彦要和他说什么，他大致能够想到，唯一没想到的是，愈彦会要求当面和他谈，**有点措手不及。
稍顷，**说道，语气也很冷，并且领导的架子端得十足，预先就限定了谈话时间。
愈彦将话筒放了回去，继续处理公务。现在还是上午，不必那么急着过去。北栾到城关镇的省道线，大部分已经翻修完毕，路况大为改善。驾车过去，也就几十分钟。
**说道：“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汇报吧。”
愈彦双眉微微一蹙，说道：“马县长那有关修路的拨款问题，县里领导们研究得怎么样了省交通厅那边也在等我们的消息……”
从省里回来，愈彦去了市交通局自然也省不了请客吃饭的程序，市交通局的领导，也比较爽快，说是坚决服从省厅的指示，只要桃城县有了具体的行动，市肯定也要支持的。至于支持的力度大小，就要看桃城县本身的决心大小了。
“好吧，你下午两点半准时赶到我办公室，我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尽管胸间怒火升腾，愈彦还是得冷静地和马河说了再见。
上回愈彦去省城，两天后刘伟回到齐南，一起请省交通厅的领导吃了个饭，席间，交通厅的领导倒是给了句话，只要安泰市和桃城县都支持北栾区修路，省厅肯定也会支持的。
马河没有在江口做过生意，对内情就不是那么了解。但是听愈彦这个轻描淡写的语气，似乎他那个朋友挺不简单的。在江口做信息咨询工作，能够如鱼得水，必定要有些后台。联想起愈彦在省里搞到的资金，马河心中暗暗加了几分小心。
果然，马河的双眉便微微一扬，诧异地说道：“搞批文手续，这个可不简单。”
“张书记今天下午有时间吗？有些问题……我想向张书记汇报！”
马河的言辞说得比较隐晦，却是明白提醒愈彦，这个事情，我马河一个人说了不算，最终还得跟**通气。老张对你愈书记，可不怎么待见。而且还有一个现实问题，就是北栾区搞了这么个副科级的事业单位，那其他区极有可能有样学样，也搞这么一个副科级的农产品经纪服务公司出来，全县一下子就会增加近百名事业编制的干部，也不是个小事。**有很充足的理由不通过这个议案。
“原来是这样。江口好啊，改革开放的桥头堡，经济活跃，机会也多。哎，愈书记，冒昧地问一下，你朋友在江口做什么大生意的？”
“总体上来说，这个思路是不错的。我觉得比较可行。”
不过马河很注意把握分寸，并没有继续刨根究底。
**听出来了，愈彦的语气不是那么友善，自然也就省略了客套寒暄的言语，径直问道，声音还是很严肃，没有丝毫的暖意。
但是三天之后，马河给他打来电话，很明确地告诉他，**不同意搞这个农产品经纪服务公司。
愈彦点点头，说道：“对，是这样的。”
挂断马河的电话之后，愈彦点起一支烟，慢慢靠进椅子里，双眉微蹙，陷入了沉思之中。
“马县长，具体情况具体对待。北栾建了饲料厂，养殖业已经开始向规模化发展。建这个农产品经纪服务公司很有必要，不然到时候就有可能造成销售不畅的问题。凡事总有个开始嘛。至于行政级别，我想定高一点，也是表示区里县里对这个事情的重视。如果可能的话，我看可以作为一个试点嘛。也好摸索一点经验。当然了，决定权在县里，马县长要是觉得不是那么合适，这个级别也可以再商量，或者定位正股级单位，但任命一位副科级干部实际负责。级别不是最主要的问题，主要是这个单位要能发挥应有的作用，真正做到惠民惠农。既然张书记那么关心贫困山区群众的生活，就应该给予实际的支持才对。关心群众，不能光停留在嘴头上。”
“好，谢谢张书记！”
你愈彦就在北栾区乖乘呆着，慢慢混日子，想要标新立异，门都没有。
**这是不管不顾了，下定决心，尽一切可能捆住愈彦的手脚。也许这还仅仅只是第一步，接下来，**逐渐熟悉了县里的情况，团结了自己的一帮子力量之后，可能会直接从根子上下手。
愈彦保持着基本的礼节礼貌。
“不过，愈书记，有关北栾区修路申请拨款的报告现在都还在张书记的案头压着呢，他要是一直不签字，多少有点麻烦。”
“电话里不方便，我想当面汇报！”
“愈书记，今天请你来，是想和你探讨一下有关北栾区成立农产品经纪服务公司的事情。你们那个报告，李书记和任县长已经签署了意见，送到我这里来了。”
“好吧，马县长，我知道了，谢谢你！”
愈彦微微一笑，说道：“一开始是信息咨询吧，也就是给人搞个批文，跑跑手续什么的，赚个中介费。现在开始搞金融了。”
愈彦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副科级架构的农产品经纪服务公司，很可能在县里通不过。毕竟北栾区才是正科级架子，下属的北栾镇、六乔乡等乡镇，是副科级。这个农产品经纪公司一下子定为副科级，会让县里的头头不大好下决心。所以愈彦在区里和马常吉商量的时候，实际上定的正股级架构，作为区公所的直属单位。按照副科级架构上报，其实是留有一定的余地。万一**要质疑，马河也有一个周旋的余地。
马河转换了话题，说道。
愈彦有点诧异地问道。
一支烟堪堪抽完，愈彦经地坐直了身子，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拿起电话来，直接拨通了县委书记办公室。**用的是夏利以前那间办公室，电话也没有换。
下午两点二十几分，愈彦准时来到了县委大院，缓步向四楼走去。一路上碰到的熟人不少，都是笑着跟愈彦打招呼，不过多数也只是打个招呼，并没有停下来和愈书记说话聊天的意向。
愈彦到桃城县工作一年时间，县委大院的工作人员对他的态度，已经变幻过好几回了。愈彦自也不以为意了
“你好，愈书记！”
在通往四楼的楼梯口，愈彦见到了**的通讯员小周。文件规定，县级领导不能配专职秘书。所以，县领导的秘书，名义上叫做“通讯员”。自然也就是换了个名称罢了，连下面的局长，都有自己的专职秘书，何况县委书记？这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每年，上面前会发几个明知道不会被遵守的文件，而且煞有介事。下面也就认真学习，深刻体会文件精神，一样的煞有介事。这种心照不宣的文字游戏，大家都玩得很开心。我国的文件，是最有幽默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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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河的言辞说得比较隐晦，却是明白提醒愈彦，这个事情，我马河一个人说了不算，最终还得跟**通气。老张对你愈书记，可不怎么待见。而且还有一个现实问题，就是北栾区搞了这么个副科级的事业单位，那其他区极有可能有样学样，也搞这么一个副科级的农产品经纪服务公司出来，全县一下子就会增加近百名事业编制的干部，也不是个小事。**有很充足的理由不通过这个议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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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彦微微一笑，说道：“一开始是信息咨询吧，也就是给人搞个批文，跑跑手续什么的，赚个中介费。现在开始搞金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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