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马河就比较紧张。如果**只是普通的县委书记，自然轮不到马河紧张，只怕张思文也不会专程找他谈话。直接找**谈话不是更好？偏偏**身后，站着一省之长，连张思文这个市委书记，都只能走曲线救国的路子，不能直接干涉太深。
正面和姚飞对上，张思文也得考虑清楚才行。
这个照顾小愈的重担，就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马河的头上。
可是，人家张思文都忌惮**背后的大人物，难道他马河就不忌惮了？真他娘的难办，得回到家里，好好垫高枕头想一想对策才行。最好是能完成张思文交代的任务，又不要得罪**太深。怎么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很是考验马县长的智慧。
马河九点多钟才回到家里。
吃完饭之后，马河在宾馆里和几个亲信的手下玩了一会牌，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家去。
刚一进门就看到老婆正准备打电话，一见到他，马上就说道：“怎么才回来？刚刚市委张书记打电话来找你了！”
“啊？”
马河喝的那点酒，顿时就化作汗水冒了出来！
“张书记回来了？”
马河当然有时间，也是笑容满面的答应下来，随即起身向县委办公楼走去。
因为马河的强硬，和牟真的暧昧这个通气会不欢而散，没有取得任何结果。**很郁闷地结束了谈话。
只是马河未曾料到允山会倒向**，**似乎并未争取允山嘛。看来允山是主动向**示好，争取搭上**背后那条线了。
“书记，大清早有何指示啊？”
由此可见，张书话决心已定。
这一日，愈彦在办公室听取北栾派出所所长庞志伟的汇报。北栾区曾经搞过好几回宗族械斗，算是社会治安的重灾区，愈彦深知社会安定对经济建设的重要性，对治安工作一直都比较关注。
牟真笑了笑，说道：“张书记，对这个事，我个人有两点看法，可能不是太成熟，说出来供大家参考一下。第一个，月底马上就要召开两会了这是重头戏，是我们桃城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应该全力以赴开好这两个会议。所以，我个人认为，干部调整是不是可以略微押后一下，等两会圆满结束之后再讨论？”
“我先谈谈我的意见，我认为，北栾区的班子，应该动一动了。愈彦同志，不合适再担任北栾区的书记。”
马河冷笑一声，懒得回答这个问题。
马常吉将手里的文件往桌面上一放，说道：“这是煤炭局、矿产局和土管局联合下发的整改通知，说是我们和开旗煤矿的合作，不符合上级的文件规定，勒令我们立即停止施工。听说他们已经在省道线土设卡子，凡是矿山采掘设备，都不许运进束。他娘的，这就是瞎整。”
一九九二年三月三十日，山鲁省安泰市桃城县人民代表大会和政协会议正式在桃城大礼堂召开刁大礼堂外，彩旗招展，鲜红的标语打了好几条，显得喜气洋洋的。来自全县各个乡镇，各条战线的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们，神采奕奕，住满了桃城宾馆和好几个上档次的招待所。
**愤怒地问道：“那马县长的意见，是我的认识错了？我坚持的理论错了？”
牟真说道：“第二个，我觉得调整区委书记，也是个很严肃的事情，单是我们几个关起门来商量，恐怕不够工是不是召开常委会讨论一下，至少是开个书记办公会议讨论？这样更加合乎组织程序。”
庞志伟答应了一声。
马河等人依旧不吭声，等着**说明理由。尽管这个理由大家都能猜测得到。
小周自然不消吩咐，手脚利索地给马河泡了一杯浓茶。
万叶连忙说道，顺手从电话机旁拿起了电话薄，交给马河，指着上面一排数字说道。
次日一上班，马河果然就在办公室接到了**的电话。**在电话里很客气，问马河有没有时间，如果有时间的话，请去他的办公室坐一坐，有些事情，要和县长商量一下。
**双眉紧蹙，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马河的发言，说道：“那也不见得都是愈彦一个人的功劳。”
**为什么不召开书记办公会议来讨论，原因就在于孙殿航与李学友这两位副书记，他都拿捏不住。孙殿航马上就要退了，肯定不会有实质性的表态。不管是**也好，马河也好，甚至愈彦，别文阁都不会去得罪的。下定决心颐养天年。剩下一个李学友，那不用说了，张思文的亲信。怎么着也不会支持他**的，加上马河，四位副书记之中，有三个不会赞同他的意见，如果牟真再弃权，这个提议在书记办公会议上就通不过。
马河在县里硬生生顶住了**，苏志强却对愈彦步步紧逼而来。
马河马上说道：“允部长，两码事。如果是其他问题，愈彦的做法确实值得反思。但正如张书记刚才所言，这是原则问题。既然是原则问题，那就不能随便表态。愈彦是党员，区委书记，有权提出自己的意见！”
见张黎民不那么在意，刘向东也没有说得太多。毕竟张黎民的想法也有道理，**本身并不在被选举的范围内，这就比较让人放心。
这等于是连降两级。
“对，过往车辆都要检查。闻矿长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说他们的一车设备，就被堵住了，不许运进来。闻矿长说了，如果我们不能保证机械设备按时运进来，那他们也无法保证工程进度。到时候造成的损失，恐怕需要我们赔偿。”
愈彦双眉微蹙，沉吟道：“这个可不行。对于聚众赌博的首要分子，还是要严厉打击。一旦形成了风气，今后要讲正就难了。要想办法消灭在萌芽阶段。”
马河笑了一会,又很仔细地看起那篇文章来，渐渐看了进去，神色变得认真起来。撇开愈彦和**的斗争不论,这文章还是很有见地的,说得也很有道理,马河都觉得颇受启发。
**的脸色益发的不好看了。怎么一把手的提议，竟然无人附和？
**立即答道：“我了解过了，愈彦本身是山鲁大学的毕业生，搞农业工作应该是可以的。我看让他来县农经委担任副主任比较合适。”
“嗯，牟真同志，你接着说。”
愈彦伸手一摆，止住了庞志伟的冲动，双目微微一眯，缓缓说道：“志伟，不能这么搞。可能有人正在等着我们自投罗呢！”
允山说道：“对，我赞同牟书记的意见我们还是先讨论干部问题吧……”
“那怎么办，就由得他们胡来？”
**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
马河毫不让步。
马河冷静地说道：“张书记，我没有说你坚持的理论错了。但是你也看到了，目前报纸上确实有两种不同的理论，在公开辩论。我已经说过了，在中央没有做出结论之前，谈不土谁对谁错。我们现在也没有必要争论，也争论不出结果。”
“那，张书记有没有别的吩咐？”
还通知了允山，目的确定无疑了。县委组织部也在县委办公大楼办公，估计**打电话是按照顺序来的，允山最后一个接到通知，来得比较慢。
**十分客气，一贯板着的脸上也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
“县长来了，请坐请坐，小周，给县长泡茶。”
马河看到这篇文章,嘴角却浮起一丝笑容。愈彦这家伙,脑子就是好使。直接从桃城县跳了出去，将此事搞成了一个全市性的问题，起点完全不同了。**不是要搞以权压人那一套吗？那咱们就不在桃城县讨论此事了,干脆放到安泰市去讨论。你张书记的手再长，再是省委下来的处长，只怕也管不到《经济日报》。
愈彦微笑说道：“北栾的娱乐项目还是太少。逢年过节，群众除了打牌，也就没其他消遣了。”
**顿时就被憋住了。
马河等人便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比较平静，唯独允山眼里闪过一抹略带不悦的神色。由此可见，他也是到现在才知道张书记请他过来的原因。照说研究干部调整的问题，**应该先给他这个组织部长打个招呼。
马河连公事包都来不及放下，便急急忙忙地问道。心里头隐隐猜测，张思文此时将电话打到他家里，必定是为了愈彦那个事。
愈彦微笑点头。
**抽了一口烟，直截了当地说道。
组织部长、党群副书记、书记才是干部工作的正管！
愈彦淡然一笑，很笃定地说道。
庞志伟摇摇头，说道：“单是娱乐一下，也没什么。关键现在开始有聚赌的现象了。一些无业游民，就以这个为生，好些人都陷进去了。
“对！”
**立刻醒悟，差点又上了马河的当，被他岔开了话题，随即对牟真说道：“牟真同志你对这个干部问题，是怎么看的？”
“你们几位的意见如何？都谈谈吧！”
“书记，现在全区的治安形势，总体土来说，还是好的。不过从去年年底开始，赌博的风气，就有所蔓延。你说这人也真是犯贱，手里头刚刚有了点钱，马上就亟不可待地上了赌桌……”
愈彦征询地望着马常吉。
大约一分钟不到，允山也到了。
“哦，有的，他留下一个电话号码，说是让你一回家，就打过去。不管多晚，都要打！”
**瞥了他一眼，淡然说道：“级别不动他的，可以让他实际主持农经委的工作。愈彦还很年轻嘛，二十五岁，担任区委书记本来就有点草率。北栾区八万人口，可不能开玩笑，应该委派一个成熟稳重的同志过去负责。年纪轻轻就担当重任，对愈彦本人，也没有什么好处。年轻人，还是应该多磨练一下。”
牟真如此直截了当地提出来要开书记办公会议和常委会，暗地里就是支持马河与愈彦。
在《经济日报》上弄到这篇文章，**肺都要气炸了。
“你好！”
是还得想想其他办法才行！
搞了半天，这个牟真也是个不靠谱的家伙。
所以当那县长走出县政府办公大楼的时候，还有很多机关办事人员夹着公事包，慢悠悠地踱步而来。这些干部大都是县委那边的，县政府这边，因为马河的影响，出勤状况比较良好。县长每天都按时上班，你小子要是翘班的话，万一县长找你却找不到人，岂不是完蛋了？
电话那头传来张思文的声音，往日威严的张书记，此番声音很是柔和。
离开**的办公室，牟真有意无意地与马河走在了一起，低声说道：“马县长，拦是拦不住的。还得想想其他办法。”
眼见得书记县长就要闹得不可开交，牟真此时站出来打圆场，就比较必要了。
庞志伟坐在愈彦的对面，很是郁闷地说道。
老张对愈彦可谓恨之入骨了！
马河缓缓说道：“张书记，凡事要一分为二来看。愈彦虽然年轻，但工作能力是很强的。北栾区以前是个什么样子，张书记可能不清楚。一个八万人的区，区本级财政收入只有两万多元，连干部工资都不够支付，每年都要吃财政饭。愈彦上任，北栾区自力更生，建起了两个工厂，效益可观。又修了路，区医院的设备也大为改善。尤其区里大力推行种植和生猪肉牛家禽的养殖，群众的收入明显增加。这些都是看得见的成绩。可以说，北栾是大变样了。”
**也不客气，径直点了允山的名字。
**一张脸，黑得犹如要滴下水来。原也知道，马河可能会向着愈彦，但没想到马河言辞如此激烈，等于是在直斥他**瞎乱搞，是在嫌疑报复。
四人围着茶几团团而坐。小周给允山泡了茶水，便在一旁坐了下来，打开了笔记本。
马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呵呵地问道。
“嗯。”
**双眉微微一蹙，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牟真这个提议。应该说，牟真这是老成持重的做法。愈彦是北栾区代表团的团长，在北栾区有很高的威望。赶在两会之前，将愈彦换下来万一引起北栾区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们的不满，岂不是会引发事端？**就任桃城县委书记之后，第一次召开两会如同牟真所言，这是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真要是搞砸了，或者闹出什么状况对**可没有什么好处，说明他的掌控能力很差嘛。
来到县委办四楼，**办公室，小周早就在那里等候，很客气地引领马县长进了张书记办公室。马河进去一看，除了**，牟真已经先一步到了，两个人在沙发里落座聊天。见到马河，齐齐站起身来，笑着打招呼。
你允山要投靠**，可以，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但是你想将我马河撇开，门都没有！
对于每一次换届选举，县里都会先召开会议，将上级领导的指示布置下去。保证贯彻落实上级领导的意图，是每一级党组织和党委书记必须要完成好的任务。
刚才好不容易挤出来的那丝笑容，自然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想来马河也是老于官场，一些基本的规则还是必须要遵守的。你尽可以跟县委书记闹矛盾但不能太出格，出格了，上级领导就会出手敲打。身在官场，不遵守官场的规则，那可不行。
蒙谁呢？
张黎民倒是不太在意。今年换届，是选举政府班子，党代会要在**月份才召开。马河本身就是被选举对象之一，他能出什么幺蛾子？要是这个选举搞乱了，首先吃亏的，就是马河本人。
**说道：“允山同志说得有道理，没有谁要针对愈彦。我认为，愈彦尽管有些实际的工作能力，但在大方向的把握上出了问题。他那是唯生产力论，只管经济发展，认不清形势。党委书记以错误的理论作为开展工作的指导，很容易出大问题。”
这篇文章，在安泰市《经济日报》上刊登了出来，作者署名是胡波和愈彦。
谁知**却打算让愈彦去农经委这样的部门担任副职。
愈彦诧异地问道：“设卡子？”
“愈彦同志在北栾工作办年多，是取得了一些成绩。但这个同志的缺点也很明显。最突出的就是自以为是，不服从上级的领导。据说他以前就拒不执行县委县政府出台的文件，还跟分管农业的县委领导大吵大闹。现在又坚持错误的理论思想，就更加不好了。党委书记是干部队伍的领头羊，如果本身不能起模范带头作用，坚持错误的理论思想，那么整个北栾区的干部队伍建设，就很危险。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北栾区走上错误的道路。所以我认为，必须要调整愈彦同志的职务了。”
允山既然已经表了态，此时只能硬到底了，闻言说道：“牟书记，干部问题，历来是我们主管干部工作的几个同志先有了共同认识，才好开会讨论的吧？”
**板着脸，很不悦地说道：马县长,这是原则问题！”
万一今后要是有了定论，也有可能会作为干部评判的依据。在座诸人，除了小周，谁都经历过那个凡事讲究路线对错的时代，记忆可谓刻骨铭心。
大家都是明白人，允山如此说法，就是不着调了。
**怫然说道：“这是什么话。方针路线是我们工作土的指路明灯。一个县里出了两种指导理论，这个工作还怎么能搞得好呢？那不全乱套了？”
马河板着脸不吭声。
正谈话间，马常吉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怒气冲冲走了进来，说道：“书记，苏志强真下手了。”
说到这里牟真略微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和马河两人的反应。
不然，他和张思文的交情，还够不上这么亲密。
马河很讲究规则，一般情况下从不迟到早退。这是他以前努力奋斗时养成的好习惯。那段时间，马河绝对算是个好干部，以身作则。这种好习惯养成之后，有的时候可以影响一生。
马河冷冷说道：“允山同志，干部问题事关重大，还是要集思广益的好。民主集中制，民主还是排在前面的。”
“我马上就去布置，抓几个为头的家伙，好好治一治，送他两三年劳教，就老实了！”
在桃城，你想要和我马河斗，那还差了点火色。
允山却又笑着说道：“马县长，理论上谁对谁错，咱们姑且不论，起码愈彦昨天那个态度就很不对。在那样的场合，公然顶撞上级领导,这个可不好吧？我看这种风气不能惯。不然，以后大家都有样学样，那我们桃城县的工作，可就真的不好开展了。”
**很生气。他在省委定传部，就是出了名的保守派，一谈到资本主义的东西，便即深恶痛绝。如今到了地方上，身居县委书记一把手之职，更是在意路线问题。马河却公然和他唱反调，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马河双眉微微一蹙，说道：“农经委副主任？”
好啊愈彦,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就直接在全市的大报上和我扛上了？
《关于矿业经济与媒矿扭亏为盈的探讨》。
没有人吭声，大家都默默地抽烟。
**的声音逐渐严肃起来，边说边观察着副手们的脸色，眼神颇为冷厉。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牟真不徐不疾地说道：“张书记马县长，我们今天要讨论的是干部问题吧？是不是可以先将理论上的问题押后，讨论完干部问题再说？”
虽然他们这一级的干部，实际上够不上去辩论两条路线的对与错，但既然谈到了这个话题上，却是不能和稀泥。
马常吉不由有点骇然，庞所长的脾气，可真够火爆的。
难道他不想干这个县长了？
这个话，就等于将马河都扒拉到一边去了。
自来县委书记和县长能够尿到一个壶里的情况，就不多见。一二把手之间过于团结，也并不是上级领导乐意见到的。你们下面的团结搞得太好了还不得合起伙来，欺上瞒下？上级领导的掌控力就要大打折扣了。
愈彦是北栾代表团的团长，他虽然没有兼任区人大的主席，但区委书记作为本区人大代表团的团长却是惯例。
至于马河与**之间的矛盾，更是不必理会。
**笑着说道：“不急，略等一下，允山同志应该也快到了。”
十一名常委，**自认没有谁是百分之百支持他的。马河在桃城县工作多年，总也有那么几个常委和他关系比较近。
马河顿时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沉思稍顷，不置可否，说道。
庞志伟顿时大怒，说道：“他们凭什么这样干？要不，我带几个人过去，把他们那卡子掀了！”
牟真说得对。书记管干部，这是明确规定的。如果县长太强势，总在干部调配问题上和县委书记对着干，只会更加授人以柄。马河拦得住第一回，第二回，未必就能拦得住第三回。到时候**祭起大杀器恐怕连马河都有麻烦。
当然，有关地方保护主义以及没有先例这样的担忧，文章中也有所点明。暗暗点到了桃城县委不支持的态度。
允山微笑道：“马县长，也不能说就是处罚吧？刚才张书记也说了，只是为了磨练一下愈彦，对他个人今后的进步，是有好处的。”
**拿起香烟，给大家散了一圈，都点了起来，**这才缓缓说道：“今天请大家过来，是想研究一下干部调整的问题。”
“允山同志，你是组织部长……你谈谈你的看法吧。”
临行之前，刘向东亲自找张黎民谈过话，叫他小心在意。桃城县的局势很复杂。县委书记**是新任的，对全县的局势未必就能掌控到位。县长马河是“地头蛇”在桃城县工作多年，有群众基础，也有很高的号召力，据说跟**尿不到一个壶里，两人之间已经发生了好几次矛盾。这一回，要特别留意。
“那也未必。”
马河原以为，就算**要动愈彦，起码也要给安排一个县直局委办的正职，还不能是无关紧要的那种部门。区委书记和区长，说起来都是正科级，级别一样，但在实际待遇上，还是很有区别的。区长调任县直机关普通局委办的一把手或者重要局委办的副职，算是平调。区委书记却不能如此安排，正常调动的话，一般都是去的比较重要的部门，如果是安排副职，至少也得是县委办副主任这样的职务。
这位，果然够狠的。
牟真脸色无异，似乎早就知道了**的心思。
**是省委宣传部下来的，没有地方工作经验，据说性格偏偏又很强势，凡事喜欢插手。这样的县委书记，再配土一个地头蛇县长，要是能搞好团结，那才叫有鬼了。
见了这个架势，马河心里更加清楚。
马河凛然道：“张书记，我不赞同这个说法。都是报纸上刊发的文章，各执一词，在中央没有明确结论之前，无所谓谁的理论是对的，谁的理论是错的。”
马河瞥了他一眼，神情也严肃起来，说道：“当然，成绩是大家一起干出来的，但没有一个好的领头羊，北栾不可能取得这些成绩。纯粹站在经济建设的立场来看，愈彦算是难得的人才。如果我们县里，多几个这样能干的区委书记，整个桃城县的经济，都会更上一层楼。有功不赏，无过却罚，干部使用，不应该是这样的。”
《矿业经济探讨》这篇文章。其中的主要内容之一，就是开旗煤矿与北栾区的合作。除了安排开旗煤矿的职工子弟就业，胡波还写了有关试点的内容。一个全新的煤矿，轻装上阵，没有任何包袱,是否能在目前全国煤矿大面积亏损的大环境下脱颖而出,实现扭亏为盈的目标，很值得尝试一下。
“我哪知道？我听他说是市委张书记，也紧张得不行！”万叶抱怨道：“这不，刚刚放下电话，准备打你的扣机呢。”
马河当下顾不得和万叶多说，马上就坐到电话机旁，拿起号码便拨了过去。
今年是桃城县的换届年，县政府班子和各局局长、委员会主任等政府官员，都需要重新选举。安泰市对桃城县此番选举很是重视，专门委派了市委副书记，市纪委书记张黎民坐镇桃城县，指导选举。其他几个县市，也是在这前后召开两会，基本上都是换届选举，每个县市都有市委领导亲自坐镇。
县农经委是个协调机构，本身也是正科级架构，直接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下开展工作，主要职责是对农业问题展开调查研究，为县委县政府的农业决策提供理论依据。农经委的主任，眼下是由分管农业工作的副县长任达华兼任。
允山想了想，谨慎地问道：“张书记，那你觉得，愈彦同志调任哪个职务比较合适呢？”
实际上,这篇文章也是由两人共同执笔的。愈彦搞了个大纲,具体内容,由胡波执笔予以丰富。毕竟胡波是在煤炭系统工作的,一些专业术语和技术性的内容,他比愈彦更加精通。而且这篇文章，若是由愈彦发出去，首先就要经过县委宣传部的审查，还要**和马河签字。可以想见,**是绝不会签字同意的。
至于召开常委会议来讨论，那就更加没有把握了。
政治任务！
这一回亦不列外，县里召开了会议，**在会议上强调了此番换届选举的重大意义，要求各个代表团必须贯彻落实好上级的指示，保证换届选举圆满成功。
两会召开，全县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的人数不少，桃城宾馆的房间和床位都不够安排，临时性包下了其他几家略有点档次的招待所。当然，各代表团的团长和其他有一定身份地位的负责人，还是要安排在桃城宾馆入住的。一是个待遇问题，二来他好召集会议。
愈彦住的是双人间，他的同居房客，正是城西区区委书记邱出继。这也是县委办主任高庆山特别安排的。邱出继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份名单看着，两只大脚就这么搁在床沿上，黑皮鞋晃晃悠悠的，似乎很是惬意。
通常来说，参加这样的会议，都比较轻松。反正调子早就定下来了，选谁不选谁，上级领导说了算，代表们就是在大礼堂坐上两天，该吃吃该喝喝，该举手的时候举手，该鼓掌的时候鼓掌，完了拿着纪念品回家去，该干嘛干嘛。
正面和姚飞对上，张思文也得考虑清楚才行。
这个照顾小愈的重担，就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马河的头上。
可是，人家张思文都忌惮**背后的大人物，难道他马河就不忌惮了？真他娘的难办，得回到家里，好好垫高枕头想一想对策才行。最好是能完成张思文交代的任务，又不要得罪**太深。怎么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很是考验马县长的智慧。
马河九点多钟才回到家里。
吃完饭之后，马河在宾馆里和几个亲信的手下玩了一会牌，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家去。
刚一进门就看到老婆正准备打电话，一见到他，马上就说道：“怎么才回来？刚刚市委张书记打电话来找你了！”
“啊？”
马河喝的那点酒，顿时就化作汗水冒了出来！
“张书记回来了？”
马河当然有时间，也是笑容满面的答应下来，随即起身向县委办公楼走去。
因为马河的强硬，和牟真的暧昧这个通气会不欢而散，没有取得任何结果。**很郁闷地结束了谈话。
只是马河未曾料到允山会倒向**，**似乎并未争取允山嘛。看来允山是主动向**示好，争取搭上**背后那条线了。
“书记，大清早有何指示啊？”
由此可见，张书话决心已定。
这一日，愈彦在办公室听取北栾派出所所长庞志伟的汇报。北栾区曾经搞过好几回宗族械斗，算是社会治安的重灾区，愈彦深知社会安定对经济建设的重要性，对治安工作一直都比较关注。
牟真笑了笑，说道：“张书记，对这个事，我个人有两点看法，可能不是太成熟，说出来供大家参考一下。第一个，月底马上就要召开两会了这是重头戏，是我们桃城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应该全力以赴开好这两个会议。所以，我个人认为，干部调整是不是可以略微押后一下，等两会圆满结束之后再讨论？”
“我先谈谈我的意见，我认为，北栾区的班子，应该动一动了。愈彦同志，不合适再担任北栾区的书记。”
马河冷笑一声，懒得回答这个问题。
马常吉将手里的文件往桌面上一放，说道：“这是煤炭局、矿产局和土管局联合下发的整改通知，说是我们和开旗煤矿的合作，不符合上级的文件规定，勒令我们立即停止施工。听说他们已经在省道线土设卡子，凡是矿山采掘设备，都不许运进束。他娘的，这就是瞎整。”
一九九二年三月三十日，山鲁省安泰市桃城县人民代表大会和政协会议正式在桃城大礼堂召开刁大礼堂外，彩旗招展，鲜红的标语打了好几条，显得喜气洋洋的。来自全县各个乡镇，各条战线的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们，神采奕奕，住满了桃城宾馆和好几个上档次的招待所。
**愤怒地问道：“那马县长的意见，是我的认识错了？我坚持的理论错了？”
牟真说道：“第二个，我觉得调整区委书记，也是个很严肃的事情，单是我们几个关起门来商量，恐怕不够工是不是召开常委会讨论一下，至少是开个书记办公会议讨论？这样更加合乎组织程序。”
庞志伟答应了一声。
马河等人依旧不吭声，等着**说明理由。尽管这个理由大家都能猜测得到。
小周自然不消吩咐，手脚利索地给马河泡了一杯浓茶。
万叶连忙说道，顺手从电话机旁拿起了电话薄，交给马河，指着上面一排数字说道。
次日一上班，马河果然就在办公室接到了**的电话。**在电话里很客气，问马河有没有时间，如果有时间的话，请去他的办公室坐一坐，有些事情，要和县长商量一下。
**双眉紧蹙，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马河的发言，说道：“那也不见得都是愈彦一个人的功劳。”
**为什么不召开书记办公会议来讨论，原因就在于孙殿航与李学友这两位副书记，他都拿捏不住。孙殿航马上就要退了，肯定不会有实质性的表态。不管是**也好，马河也好，甚至愈彦，别文阁都不会去得罪的。下定决心颐养天年。剩下一个李学友，那不用说了，张思文的亲信。怎么着也不会支持他**的，加上马河，四位副书记之中，有三个不会赞同他的意见，如果牟真再弃权，这个提议在书记办公会议上就通不过。
马河在县里硬生生顶住了**，苏志强却对愈彦步步紧逼而来。
马河马上说道：“允部长，两码事。如果是其他问题，愈彦的做法确实值得反思。但正如张书记刚才所言，这是原则问题。既然是原则问题，那就不能随便表态。愈彦是党员，区委书记，有权提出自己的意见！”
见张黎民不那么在意，刘向东也没有说得太多。毕竟张黎民的想法也有道理，**本身并不在被选举的范围内，这就比较让人放心。
这等于是连降两级。
“对，过往车辆都要检查。闻矿长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说他们的一车设备，就被堵住了，不许运进来。闻矿长说了，如果我们不能保证机械设备按时运进来，那他们也无法保证工程进度。到时候造成的损失，恐怕需要我们赔偿。”
愈彦双眉微蹙，沉吟道：“这个可不行。对于聚众赌博的首要分子，还是要严厉打击。一旦形成了风气，今后要讲正就难了。要想办法消灭在萌芽阶段。”
马河笑了一会,又很仔细地看起那篇文章来，渐渐看了进去，神色变得认真起来。撇开愈彦和**的斗争不论,这文章还是很有见地的,说得也很有道理,马河都觉得颇受启发。
**的脸色益发的不好看了。怎么一把手的提议，竟然无人附和？
**立即答道：“我了解过了，愈彦本身是山鲁大学的毕业生，搞农业工作应该是可以的。我看让他来县农经委担任副主任比较合适。”
“嗯，牟真同志，你接着说。”
愈彦伸手一摆，止住了庞志伟的冲动，双目微微一眯，缓缓说道：“志伟，不能这么搞。可能有人正在等着我们自投罗呢！”
允山说道：“对，我赞同牟书记的意见我们还是先讨论干部问题吧……”
“那怎么办，就由得他们胡来？”
**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
马河毫不让步。
马河冷静地说道：“张书记，我没有说你坚持的理论错了。但是你也看到了，目前报纸上确实有两种不同的理论，在公开辩论。我已经说过了，在中央没有做出结论之前，谈不土谁对谁错。我们现在也没有必要争论，也争论不出结果。”
“那，张书记有没有别的吩咐？”
还通知了允山，目的确定无疑了。县委组织部也在县委办公大楼办公，估计**打电话是按照顺序来的，允山最后一个接到通知，来得比较慢。
**十分客气，一贯板着的脸上也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
“县长来了，请坐请坐，小周，给县长泡茶。”
马河看到这篇文章,嘴角却浮起一丝笑容。愈彦这家伙,脑子就是好使。直接从桃城县跳了出去，将此事搞成了一个全市性的问题，起点完全不同了。**不是要搞以权压人那一套吗？那咱们就不在桃城县讨论此事了,干脆放到安泰市去讨论。你张书记的手再长，再是省委下来的处长，只怕也管不到《经济日报》。
愈彦微笑说道：“北栾的娱乐项目还是太少。逢年过节，群众除了打牌，也就没其他消遣了。”
**顿时就被憋住了。
马河等人便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比较平静，唯独允山眼里闪过一抹略带不悦的神色。由此可见，他也是到现在才知道张书记请他过来的原因。照说研究干部调整的问题，**应该先给他这个组织部长打个招呼。
马河连公事包都来不及放下，便急急忙忙地问道。心里头隐隐猜测，张思文此时将电话打到他家里，必定是为了愈彦那个事。
愈彦微笑点头。
**抽了一口烟，直截了当地说道。
组织部长、党群副书记、书记才是干部工作的正管！
愈彦淡然一笑，很笃定地说道。
庞志伟摇摇头，说道：“单是娱乐一下，也没什么。关键现在开始有聚赌的现象了。一些无业游民，就以这个为生，好些人都陷进去了。
“对！”
**立刻醒悟，差点又上了马河的当，被他岔开了话题，随即对牟真说道：“牟真同志你对这个干部问题，是怎么看的？”
“你们几位的意见如何？都谈谈吧！”
“书记，现在全区的治安形势，总体土来说，还是好的。不过从去年年底开始，赌博的风气，就有所蔓延。你说这人也真是犯贱，手里头刚刚有了点钱，马上就亟不可待地上了赌桌……”
愈彦征询地望着马常吉。
大约一分钟不到，允山也到了。
“哦，有的，他留下一个电话号码，说是让你一回家，就打过去。不管多晚，都要打！”
**瞥了他一眼，淡然说道：“级别不动他的，可以让他实际主持农经委的工作。愈彦还很年轻嘛，二十五岁，担任区委书记本来就有点草率。北栾区八万人口，可不能开玩笑，应该委派一个成熟稳重的同志过去负责。年纪轻轻就担当重任，对愈彦本人，也没有什么好处。年轻人，还是应该多磨练一下。”
牟真如此直截了当地提出来要开书记办公会议和常委会，暗地里就是支持马河与愈彦。
在《经济日报》上弄到这篇文章，**肺都要气炸了。
“你好！”
是还得想想其他办法才行！
搞了半天，这个牟真也是个不靠谱的家伙。
所以当那县长走出县政府办公大楼的时候，还有很多机关办事人员夹着公事包，慢悠悠地踱步而来。这些干部大都是县委那边的，县政府这边，因为马河的影响，出勤状况比较良好。县长每天都按时上班，你小子要是翘班的话，万一县长找你却找不到人，岂不是完蛋了？
电话那头传来张思文的声音，往日威严的张书记，此番声音很是柔和。
离开**的办公室，牟真有意无意地与马河走在了一起，低声说道：“马县长，拦是拦不住的。还得想想其他办法。”
眼见得书记县长就要闹得不可开交，牟真此时站出来打圆场，就比较必要了。
庞志伟坐在愈彦的对面，很是郁闷地说道。
老张对愈彦可谓恨之入骨了！
马河缓缓说道：“张书记，凡事要一分为二来看。愈彦虽然年轻，但工作能力是很强的。北栾区以前是个什么样子，张书记可能不清楚。一个八万人的区，区本级财政收入只有两万多元，连干部工资都不够支付，每年都要吃财政饭。愈彦上任，北栾区自力更生，建起了两个工厂，效益可观。又修了路，区医院的设备也大为改善。尤其区里大力推行种植和生猪肉牛家禽的养殖，群众的收入明显增加。这些都是看得见的成绩。可以说，北栾是大变样了。”
**也不客气，径直点了允山的名字。
**一张脸，黑得犹如要滴下水来。原也知道，马河可能会向着愈彦，但没想到马河言辞如此激烈，等于是在直斥他**瞎乱搞，是在嫌疑报复。
四人围着茶几团团而坐。小周给允山泡了茶水，便在一旁坐了下来，打开了笔记本。
马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呵呵地问道。
“嗯。”
**双眉微微一蹙，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牟真这个提议。应该说，牟真这是老成持重的做法。愈彦是北栾区代表团的团长，在北栾区有很高的威望。赶在两会之前，将愈彦换下来万一引起北栾区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们的不满，岂不是会引发事端？**就任桃城县委书记之后，第一次召开两会如同牟真所言，这是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真要是搞砸了，或者闹出什么状况对**可没有什么好处，说明他的掌控能力很差嘛。
来到县委办四楼，**办公室，小周早就在那里等候，很客气地引领马县长进了张书记办公室。马河进去一看，除了**，牟真已经先一步到了，两个人在沙发里落座聊天。见到马河，齐齐站起身来，笑着打招呼。
你允山要投靠**，可以，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但是你想将我马河撇开，门都没有！
对于每一次换届选举，县里都会先召开会议，将上级领导的指示布置下去。保证贯彻落实上级领导的意图，是每一级党组织和党委书记必须要完成好的任务。
刚才好不容易挤出来的那丝笑容，自然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想来马河也是老于官场，一些基本的规则还是必须要遵守的。你尽可以跟县委书记闹矛盾但不能太出格，出格了，上级领导就会出手敲打。身在官场，不遵守官场的规则，那可不行。
蒙谁呢？
张黎民倒是不太在意。今年换届，是选举政府班子，党代会要在**月份才召开。马河本身就是被选举对象之一，他能出什么幺蛾子？要是这个选举搞乱了，首先吃亏的，就是马河本人。
**说道：“允山同志说得有道理，没有谁要针对愈彦。我认为，愈彦尽管有些实际的工作能力，但在大方向的把握上出了问题。他那是唯生产力论，只管经济发展，认不清形势。党委书记以错误的理论作为开展工作的指导，很容易出大问题。”
这篇文章，在安泰市《经济日报》上刊登了出来，作者署名是胡波和愈彦。
谁知**却打算让愈彦去农经委这样的部门担任副职。
愈彦诧异地问道：“设卡子？”
“愈彦同志在北栾工作办年多，是取得了一些成绩。但这个同志的缺点也很明显。最突出的就是自以为是，不服从上级的领导。据说他以前就拒不执行县委县政府出台的文件，还跟分管农业的县委领导大吵大闹。现在又坚持错误的理论思想，就更加不好了。党委书记是干部队伍的领头羊，如果本身不能起模范带头作用，坚持错误的理论思想，那么整个北栾区的干部队伍建设，就很危险。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北栾区走上错误的道路。所以我认为，必须要调整愈彦同志的职务了。”
允山既然已经表了态，此时只能硬到底了，闻言说道：“牟书记，干部问题，历来是我们主管干部工作的几个同志先有了共同认识，才好开会讨论的吧？”
**板着脸，很不悦地说道：马县长,这是原则问题！”
万一今后要是有了定论，也有可能会作为干部评判的依据。在座诸人，除了小周，谁都经历过那个凡事讲究路线对错的时代，记忆可谓刻骨铭心。
大家都是明白人，允山如此说法，就是不着调了。
**怫然说道：“这是什么话。方针路线是我们工作土的指路明灯。一个县里出了两种指导理论，这个工作还怎么能搞得好呢？那不全乱套了？”
马河板着脸不吭声。
正谈话间，马常吉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怒气冲冲走了进来，说道：“书记，苏志强真下手了。”
说到这里牟真略微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和马河两人的反应。
不然，他和张思文的交情，还够不上这么亲密。
马河很讲究规则，一般情况下从不迟到早退。这是他以前努力奋斗时养成的好习惯。那段时间，马河绝对算是个好干部，以身作则。这种好习惯养成之后，有的时候可以影响一生。
马河冷冷说道：“允山同志，干部问题事关重大，还是要集思广益的好。民主集中制，民主还是排在前面的。”
“我马上就去布置，抓几个为头的家伙，好好治一治，送他两三年劳教，就老实了！”
在桃城，你想要和我马河斗，那还差了点火色。
允山却又笑着说道：“马县长，理论上谁对谁错，咱们姑且不论，起码愈彦昨天那个态度就很不对。在那样的场合，公然顶撞上级领导,这个可不好吧？我看这种风气不能惯。不然，以后大家都有样学样，那我们桃城县的工作，可就真的不好开展了。”
**很生气。他在省委定传部，就是出了名的保守派，一谈到资本主义的东西，便即深恶痛绝。如今到了地方上，身居县委书记一把手之职，更是在意路线问题。马河却公然和他唱反调，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马河双眉微微一蹙，说道：“农经委副主任？”
好啊愈彦,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就直接在全市的大报上和我扛上了？
《关于矿业经济与媒矿扭亏为盈的探讨》。
没有人吭声，大家都默默地抽烟。
**的声音逐渐严肃起来，边说边观察着副手们的脸色，眼神颇为冷厉。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牟真不徐不疾地说道：“张书记马县长，我们今天要讨论的是干部问题吧？是不是可以先将理论上的问题押后，讨论完干部问题再说？”
虽然他们这一级的干部，实际上够不上去辩论两条路线的对与错，但既然谈到了这个话题上，却是不能和稀泥。
马常吉不由有点骇然，庞所长的脾气，可真够火爆的。
难道他不想干这个县长了？
这个话，就等于将马河都扒拉到一边去了。
自来县委书记和县长能够尿到一个壶里的情况，就不多见。一二把手之间过于团结，也并不是上级领导乐意见到的。你们下面的团结搞得太好了还不得合起伙来，欺上瞒下？上级领导的掌控力就要大打折扣了。
愈彦是北栾代表团的团长，他虽然没有兼任区人大的主席，但区委书记作为本区人大代表团的团长却是惯例。
至于马河与**之间的矛盾，更是不必理会。
**笑着说道：“不急，略等一下，允山同志应该也快到了。”
十一名常委，**自认没有谁是百分之百支持他的。马河在桃城县工作多年，总也有那么几个常委和他关系比较近。
马河顿时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沉思稍顷，不置可否，说道。
庞志伟顿时大怒，说道：“他们凭什么这样干？要不，我带几个人过去，把他们那卡子掀了！”
牟真说得对。书记管干部，这是明确规定的。如果县长太强势，总在干部调配问题上和县委书记对着干，只会更加授人以柄。马河拦得住第一回，第二回，未必就能拦得住第三回。到时候**祭起大杀器恐怕连马河都有麻烦。
当然，有关地方保护主义以及没有先例这样的担忧，文章中也有所点明。暗暗点到了桃城县委不支持的态度。
允山微笑道：“马县长，也不能说就是处罚吧？刚才张书记也说了，只是为了磨练一下愈彦，对他个人今后的进步，是有好处的。”
**拿起香烟，给大家散了一圈，都点了起来，**这才缓缓说道：“今天请大家过来，是想研究一下干部调整的问题。”
“允山同志，你是组织部长……你谈谈你的看法吧。”
临行之前，刘向东亲自找张黎民谈过话，叫他小心在意。桃城县的局势很复杂。县委书记**是新任的，对全县的局势未必就能掌控到位。县长马河是“地头蛇”在桃城县工作多年，有群众基础，也有很高的号召力，据说跟**尿不到一个壶里，两人之间已经发生了好几次矛盾。这一回，要特别留意。
“那也未必。”
马河原以为，就算**要动愈彦，起码也要给安排一个县直局委办的正职，还不能是无关紧要的那种部门。区委书记和区长，说起来都是正科级，级别一样，但在实际待遇上，还是很有区别的。区长调任县直机关普通局委办的一把手或者重要局委办的副职，算是平调。区委书记却不能如此安排，正常调动的话，一般都是去的比较重要的部门，如果是安排副职，至少也得是县委办副主任这样的职务。
这位，果然够狠的。
牟真脸色无异，似乎早就知道了**的心思。
**是省委宣传部下来的，没有地方工作经验，据说性格偏偏又很强势，凡事喜欢插手。这样的县委书记，再配土一个地头蛇县长，要是能搞好团结，那才叫有鬼了。
见了这个架势，马河心里更加清楚。
马河凛然道：“张书记，我不赞同这个说法。都是报纸上刊发的文章，各执一词，在中央没有明确结论之前，无所谓谁的理论是对的，谁的理论是错的。”
马河瞥了他一眼，神情也严肃起来，说道：“当然，成绩是大家一起干出来的，但没有一个好的领头羊，北栾不可能取得这些成绩。纯粹站在经济建设的立场来看，愈彦算是难得的人才。如果我们县里，多几个这样能干的区委书记，整个桃城县的经济，都会更上一层楼。有功不赏，无过却罚，干部使用，不应该是这样的。”
《矿业经济探讨》这篇文章。其中的主要内容之一，就是开旗煤矿与北栾区的合作。除了安排开旗煤矿的职工子弟就业，胡波还写了有关试点的内容。一个全新的煤矿，轻装上阵，没有任何包袱,是否能在目前全国煤矿大面积亏损的大环境下脱颖而出,实现扭亏为盈的目标，很值得尝试一下。
“我哪知道？我听他说是市委张书记，也紧张得不行！”万叶抱怨道：“这不，刚刚放下电话，准备打你的扣机呢。”
马河当下顾不得和万叶多说，马上就坐到电话机旁，拿起号码便拨了过去。
今年是桃城县的换届年，县政府班子和各局局长、委员会主任等政府官员，都需要重新选举。安泰市对桃城县此番选举很是重视，专门委派了市委副书记，市纪委书记张黎民坐镇桃城县，指导选举。其他几个县市，也是在这前后召开两会，基本上都是换届选举，每个县市都有市委领导亲自坐镇。
县农经委是个协调机构，本身也是正科级架构，直接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下开展工作，主要职责是对农业问题展开调查研究，为县委县政府的农业决策提供理论依据。农经委的主任，眼下是由分管农业工作的副县长任达华兼任。
允山想了想，谨慎地问道：“张书记，那你觉得，愈彦同志调任哪个职务比较合适呢？”
实际上,这篇文章也是由两人共同执笔的。愈彦搞了个大纲,具体内容,由胡波执笔予以丰富。毕竟胡波是在煤炭系统工作的,一些专业术语和技术性的内容,他比愈彦更加精通。而且这篇文章，若是由愈彦发出去，首先就要经过县委宣传部的审查，还要**和马河签字。可以想见,**是绝不会签字同意的。
至于召开常委会议来讨论，那就更加没有把握了。
政治任务！
这一回亦不列外，县里召开了会议，**在会议上强调了此番换届选举的重大意义，要求各个代表团必须贯彻落实好上级的指示，保证换届选举圆满成功。
两会召开，全县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的人数不少，桃城宾馆的房间和床位都不够安排，临时性包下了其他几家略有点档次的招待所。当然，各代表团的团长和其他有一定身份地位的负责人，还是要安排在桃城宾馆入住的。一是个待遇问题，二来他好召集会议。
愈彦住的是双人间，他的同居房客，正是城西区区委书记邱出继。这也是县委办主任高庆山特别安排的。邱出继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份名单看着，两只大脚就这么搁在床沿上，黑皮鞋晃晃悠悠的，似乎很是惬意。
通常来说，参加这样的会议，都比较轻松。反正调子早就定下来了，选谁不选谁，上级领导说了算，代表们就是在大礼堂坐上两天，该吃吃该喝喝，该举手的时候举手，该鼓掌的时候鼓掌，完了拿着纪念品回家去，该干嘛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