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巧，大概就是类似于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的承接关系。
刘驽马翻开报纸核对一次，情况果然不错。
那几个对应聘人员有着三无要求的待聘岗位中，正有一个属于香山街道。
“如果向他要一个公平合理的考试机会……”
刘驽马正心跳加速地想着，边上的警察却突然冒出一句：“小兄弟，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走一趟？”
见刘驽马一脸紧张，那警察不由笑道：“放心，只是去做个笔录！”
刘驽马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前一秒强烈的兴奋感，却是微微消退了少许。
派出所距离刘驽马所在的地方不远，可警察们还是开着警车而来。
刘驽马平生第一次坐这种公务车，屁股一沾到软软的座垫，顿觉身份比平时高出不少，然后又马上在心底里暗骂自己没有出息，心里嘀嘀咕咕着，车子已经驶进了派出所的院墙之内。
之前送陈再新走的那辆警用轿车并不在里面，想来应该是直接送书记大人回街道办事处或是别的目的地了。
从车里下来，刘驽马多少有点不习惯地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那张足以改变自己人生命运的名片，才跟着两个警员身后往办公楼走去。
三个人走进一个办公室，房间不大，就摆着两张桌子和一个资料柜，桌子上零零乱乱地放着各种表格、茶杯、按指印用的红泥，半点看不出整齐的样子。
“坐吧！”
个子稍矮，却是肩上多出一颗星的警察吩咐着。
刘驽马老老实实坐到一张办公桌的一侧，另一个警察在自己桌上找了一会儿，找到一摞表格后，坐到了他的对面。
“姓名。”
“刘驽马。”
“驽马……”
做笔录的警察想了想，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刘驽马连忙解释道：“驽马十驾功在不舍。”
警察依然摇头。
刘驽马无奈，拿过边上一支笔，找了张写过字的废纸，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警察见状，这才恍然大悟。
“知道知道，高中的时候背过的！”
刘驽马闻言，这才发觉那给自己做笔录的警察年纪不大，果然，那警察一边把名字抄下，一边说道：“你的字写得挺漂亮啊，我最后悔就是读书的时候没把字练好，去年我也才刚刚毕业……”
“咳咳！”
边上坐着的上司干咳一声，那小警察不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止住，又接着一本正经道：“性别！”
刘驽马眉脚跳动两下，继续保持孙子的姿态，很是认真地给出答复：“男。”
“籍贯？”
“本地的，啊，文城市白鹿区……”
“单位？”
“学……不是，今年，就前些天刚毕业，照我们辅导员的话说，应该是社会闲散人员吧……”
小警察一丝不苟地记录着，花了将近20分钟时间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记录清楚。
矮个警察检查了一遍笔录后，这才笑着拍了拍刘驽马的肩道：“好了，小伙子，你可以走了。过几天看看有没有可能给你弄个见义勇为的表彰，这个东西，对你们应届大学毕业生找工作可是有帮助的！”
刘驽马闻言，立马谦虚地表示干掉几个社会渣滓是良好市民应尽的义务。
心情大好地出了派出所大门，刘驽马就迫不及待地想打电话给陈再新询问街道招人的消息，可一看时间，他却又强迫着自己把这股冲动抑制了下来。
现在正是午饭时间，陈再新那么一个正科级领导在公交车上遭了罪，这会儿恐怕得有一两桌人的围着他。搞不好，他们还有一些重要的话题要说。
现在问这种对于陈再新本人来说根本不算回事的问题，一来可能不会有什么具体结果，二来搞不好还容易叫人厌烦，白白浪费了自己之前在他面前树立起来的好形象。
“再等等……”
刘驽马做了一次深呼吸，抬头看一眼天空，双眼被大太阳晃得睁不开来。一阵若有似无的眩晕之后，终于彻底冷静了下来。
回到家里的时候，早早地就已经过了饭点。
父母都不在，刘驽马随随便便弄点吃的，然后躺在床上眯着眼睛找睡觉的感觉。一次性躺了整整个把钟头，还是半点睡意都没有，精神头好得跟上了几十圈发条的玩具车一样，就差撒丫子出去一次性跑了几十圈了。
但这种身上的激动，和此时刘驽马精神上的亢奋一比，简直连零头都撵不上。
14点10分，不算晚，也不算早。
刘驽马略微颤抖着拿出口袋里的名片，拿起手机，再三确认着数字拨出，仿佛按错一个键就要万劫不复似的。
号码拨通后，响了至少十几下，那头才接通了电话。
陈再新低沉而冷峻的声音，和之前在车上听到的激情咆哮声完全不同。
“喂，请问是谁？”
“陈书记，你好，我是早上那个在车里帮您抓贼的人，我叫刘驽马。”
“哦……原来是你啊，小伙子，找我有什么事情？”
陈再新这会儿显然心情不错，刘驽马连忙说道：“陈书记，是这样的，我今年刚好大学毕业现在正在找工作，不过今天才在报纸上看到街道招人，所以就想参加街道的考试，就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报名！”
不知道该怎么报名，这话简直愚蠢得连下限都没了。但比起“我希望能公平地参加考试”这句话，再愚蠢的话也会显得聪明得多。毕竟，刘驽马总不能明着告诉陈再新自己怀疑考试的公正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略显疑惑地回答道：“小伙子，我们的报名今天就已经结束了啊！”
“结束了？我明明看到报纸上……”
“报纸上那是其实是报名结束后的公示，是用来接受群众监督用的。要不，你看明年考行不行？今年要考的考试内容，至少要复习两天才能背完，但第一轮笔试，明天就要开始啊！”
刘驽马听出陈再新有办法，自然不肯松口。他连忙央求着道：“陈书记，没关系的，您就让我考一次吧，考不上我也不怪您！”
为人处事，三碗面最难吃。脸面、情面、场面。
陈再新三个小时前刚刚承诺过刘驽马，这会儿拒绝他，相当于打自己的脸，驳人家的情，一个正科级干部，是不会让场面如此尴尬的。
“年轻人，真是沉不住气，一张王牌，说打就打……”
陈再新脑子里转过许多想法，过了好几秒才低声回答道：“这样吧，你现在就来我这里一趟吧，把你毕业时学校发的就业协议书带过来，再带2张单寸的彩色照片。”
“好，陈书记，真是太谢谢你了！”
刘驽马满口感谢着放下手机，手心已经出了一滩的虚汗。
虽然明知道有很大几率考不上，但这次通话，却可能是自己此生进入体制的唯一机会。
官路上已经铺好了第一块砖，能不能引来金镶玉，那得看造化。
刘驽马翻开报纸核对一次，情况果然不错。
那几个对应聘人员有着三无要求的待聘岗位中，正有一个属于香山街道。
“如果向他要一个公平合理的考试机会……”
刘驽马正心跳加速地想着，边上的警察却突然冒出一句：“小兄弟，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走一趟？”
见刘驽马一脸紧张，那警察不由笑道：“放心，只是去做个笔录！”
刘驽马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前一秒强烈的兴奋感，却是微微消退了少许。
派出所距离刘驽马所在的地方不远，可警察们还是开着警车而来。
刘驽马平生第一次坐这种公务车，屁股一沾到软软的座垫，顿觉身份比平时高出不少，然后又马上在心底里暗骂自己没有出息，心里嘀嘀咕咕着，车子已经驶进了派出所的院墙之内。
之前送陈再新走的那辆警用轿车并不在里面，想来应该是直接送书记大人回街道办事处或是别的目的地了。
从车里下来，刘驽马多少有点不习惯地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那张足以改变自己人生命运的名片，才跟着两个警员身后往办公楼走去。
三个人走进一个办公室，房间不大，就摆着两张桌子和一个资料柜，桌子上零零乱乱地放着各种表格、茶杯、按指印用的红泥，半点看不出整齐的样子。
“坐吧！”
个子稍矮，却是肩上多出一颗星的警察吩咐着。
刘驽马老老实实坐到一张办公桌的一侧，另一个警察在自己桌上找了一会儿，找到一摞表格后，坐到了他的对面。
“姓名。”
“刘驽马。”
“驽马……”
做笔录的警察想了想，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刘驽马连忙解释道：“驽马十驾功在不舍。”
警察依然摇头。
刘驽马无奈，拿过边上一支笔，找了张写过字的废纸，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警察见状，这才恍然大悟。
“知道知道，高中的时候背过的！”
刘驽马闻言，这才发觉那给自己做笔录的警察年纪不大，果然，那警察一边把名字抄下，一边说道：“你的字写得挺漂亮啊，我最后悔就是读书的时候没把字练好，去年我也才刚刚毕业……”
“咳咳！”
边上坐着的上司干咳一声，那小警察不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止住，又接着一本正经道：“性别！”
刘驽马眉脚跳动两下，继续保持孙子的姿态，很是认真地给出答复：“男。”
“籍贯？”
“本地的，啊，文城市白鹿区……”
“单位？”
“学……不是，今年，就前些天刚毕业，照我们辅导员的话说，应该是社会闲散人员吧……”
小警察一丝不苟地记录着，花了将近20分钟时间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记录清楚。
矮个警察检查了一遍笔录后，这才笑着拍了拍刘驽马的肩道：“好了，小伙子，你可以走了。过几天看看有没有可能给你弄个见义勇为的表彰，这个东西，对你们应届大学毕业生找工作可是有帮助的！”
刘驽马闻言，立马谦虚地表示干掉几个社会渣滓是良好市民应尽的义务。
心情大好地出了派出所大门，刘驽马就迫不及待地想打电话给陈再新询问街道招人的消息，可一看时间，他却又强迫着自己把这股冲动抑制了下来。
现在正是午饭时间，陈再新那么一个正科级领导在公交车上遭了罪，这会儿恐怕得有一两桌人的围着他。搞不好，他们还有一些重要的话题要说。
现在问这种对于陈再新本人来说根本不算回事的问题，一来可能不会有什么具体结果，二来搞不好还容易叫人厌烦，白白浪费了自己之前在他面前树立起来的好形象。
“再等等……”
刘驽马做了一次深呼吸，抬头看一眼天空，双眼被大太阳晃得睁不开来。一阵若有似无的眩晕之后，终于彻底冷静了下来。
回到家里的时候，早早地就已经过了饭点。
父母都不在，刘驽马随随便便弄点吃的，然后躺在床上眯着眼睛找睡觉的感觉。一次性躺了整整个把钟头，还是半点睡意都没有，精神头好得跟上了几十圈发条的玩具车一样，就差撒丫子出去一次性跑了几十圈了。
但这种身上的激动，和此时刘驽马精神上的亢奋一比，简直连零头都撵不上。
14点10分，不算晚，也不算早。
刘驽马略微颤抖着拿出口袋里的名片，拿起手机，再三确认着数字拨出，仿佛按错一个键就要万劫不复似的。
号码拨通后，响了至少十几下，那头才接通了电话。
陈再新低沉而冷峻的声音，和之前在车上听到的激情咆哮声完全不同。
“喂，请问是谁？”
“陈书记，你好，我是早上那个在车里帮您抓贼的人，我叫刘驽马。”
“哦……原来是你啊，小伙子，找我有什么事情？”
陈再新这会儿显然心情不错，刘驽马连忙说道：“陈书记，是这样的，我今年刚好大学毕业现在正在找工作，不过今天才在报纸上看到街道招人，所以就想参加街道的考试，就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报名！”
不知道该怎么报名，这话简直愚蠢得连下限都没了。但比起“我希望能公平地参加考试”这句话，再愚蠢的话也会显得聪明得多。毕竟，刘驽马总不能明着告诉陈再新自己怀疑考试的公正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略显疑惑地回答道：“小伙子，我们的报名今天就已经结束了啊！”
“结束了？我明明看到报纸上……”
“报纸上那是其实是报名结束后的公示，是用来接受群众监督用的。要不，你看明年考行不行？今年要考的考试内容，至少要复习两天才能背完，但第一轮笔试，明天就要开始啊！”
刘驽马听出陈再新有办法，自然不肯松口。他连忙央求着道：“陈书记，没关系的，您就让我考一次吧，考不上我也不怪您！”
为人处事，三碗面最难吃。脸面、情面、场面。
陈再新三个小时前刚刚承诺过刘驽马，这会儿拒绝他，相当于打自己的脸，驳人家的情，一个正科级干部，是不会让场面如此尴尬的。
“年轻人，真是沉不住气，一张王牌，说打就打……”
陈再新脑子里转过许多想法，过了好几秒才低声回答道：“这样吧，你现在就来我这里一趟吧，把你毕业时学校发的就业协议书带过来，再带2张单寸的彩色照片。”
“好，陈书记，真是太谢谢你了！”
刘驽马满口感谢着放下手机，手心已经出了一滩的虚汗。
虽然明知道有很大几率考不上，但这次通话，却可能是自己此生进入体制的唯一机会。
官路上已经铺好了第一块砖，能不能引来金镶玉，那得看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