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豪不语。

  的确,以赵羽的经历,没有不自信的理由。

  而后斩钉截铁:“成交。”

  “既然是赌约,就得有规矩。”

  说完,赵羽露出笑意:“为了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你可以帮忙。”

  “但是,你要记住限制,其一,不能动用你的任何人脉!既然是让底层苦难人得到公道,那就只能用底层苦难人的渠道。”

  “其二,禁止依靠互联网的媒体!”

  说完,赵羽变得严肃。

  方豪下意识反驳:“你的第二条限制,不合理,天下有多少冤孽是依靠网络发酵从而得到的公道?”

  “我学过一个词,幸存者偏差。”

  说完,赵羽笑一声:“我们赌的公道,是底层人所能得到的公道,而不是幸存者偏差!这联邦这么大,有几个人能依靠网络得到自己想要的公道?”

  方豪张了张口,最终带着狠色点头:“好。”

  赵羽变得开心:“记住,不要违反约定,违反,就是你输。”

  方豪看着赵羽:“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用这个赌约?”

  “我不得不承认,你对于联邦而言,是一个很合格的前官员...这个公道,是赌底层人有没有资格活下去。”

  说完,赵羽咧嘴一笑:“这个赌约的胜负,不在你,也不在我,而是在联邦的身上,不管是输是赢,到了最终,你都得,心服口服。”

  方豪沉默之后,面容露出些许苦笑。

  他承认,赵羽说得,一点都没错。

  这个赌约,如果他真输了,那么,答应赵羽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好歹还能看到死去的亲人。

  能帮赵羽找到的苦难人得到公道吗?

  方豪自信,可以....他不是真正的底层普通人,他知道该怎么去做,又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而后方豪又沉默了。

  正确的办法去找公道....当底层的苦难人寻求公道的时候,需要去使用正确的办法和流程,当出现了这种情况,似乎就代表着,上层其实并不希望下层人去得到公道。

  想到这里,方豪强行压下思绪:“何时开始?”

  赵羽露出一抹笑意:“明天开始,我现在,就去找一个苦难人...好了,我走了,从明天开始,我们就一起去见证,我找到的那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底层苦难人,能不能有公道。”

  言语落,带着南宫瑶转身就走。

  方豪下意识开口:“你不怕我泄密?”

  当赵羽不在这里的时候...他不管是通知联邦,亦或者向星火求助,都必然会让事态变得无法预料。

  “我不在意你是否泄密,但是,泄密的后果,你无法承受。”

  随着话音,赵羽带着南宫瑶离开了小区。

  一直没有出声的南宫瑶这才开口:“夫君。”

  赵羽顿时偏头:“媳妇?”

  “妾身本不该破坏夫君的自信,只是...”

  迟疑片刻,南宫瑶变得认真:“人心莫测,事无绝对,万一...万一输了呢?”

  赵羽抬眼扫视四方。

  人来人往,繁华热闹。

  底层的普通人,完全不知道这水蓝星如今的局势到底多么的微妙和恐怖。

  半晌,赵羽才轻语:“为夫我自诩大善人这么多年了,就让我,真正的仁慈一回吧。”

  南宫瑶下意识抓紧赵羽的手:“夫君!”

  赵羽收回心神,很是无奈:“媳妇啊,我如果输了,我有说放弃降临吗?”

  南宫瑶愣了愣,反应过来....对啊,她夫君之前说的,如果输了,那不需要方豪做任何事,也依旧帮着方豪复活家人。

  其他的,并未承诺。

  ......

  翌日

  信阳城边缘,一座干涸的河边。

  赵羽和南宫瑶,带着方豪,闲庭散步一般的靠近了这里。

  此时虽然已经八九点,不过因为这里靠近城市边缘,故而哪怕时间已经不早,却也没多少人。

  有的,只是一些背泥沙的人。

  这附近的路过于陡峭,挖机和吊机很难开过来,哪怕强行开过来,也会对公路造成损坏...所以,采取了,人力背。

  这附近的人,并没有发现赵羽三人。

  倒不是他们眼瞎,而是赵羽发动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故而,没人能看到他们。

  方豪看着干涸的河床:“你是让我看他们活得多艰难?”

  那些河沙,他记得应该是用来建筑所用,不过好像需要不少流程?具体的,方豪并不是很清楚...他没学过这一块。

  赵羽指了指下面:“你看那个。”

  方豪顺着赵羽的手看过去,看到了一个身材矮小精瘦,头发隐约斑白的人。

  从面向来看,下面那个人,应该快60岁了。

  似乎知道他的所想,赵羽轻语:“他是王青山,62岁...在新闻中,在网络中,五六十岁的人,不是优哉游哉的在家里喝下午茶,就是溜达着跳广场舞。”

  “可实际上,这联邦,至少70%的人,五六十岁的时候,依旧得辛劳。”

  方豪轻语:“虽然累了些,可挣的是干净钱,不磕碜,如果你是想说我过得悠闲...我并不认为我对我愧对我现在的待遇,我此时的轻松,是我没有退休的时候,用命拼出来的。”

  “不不不,我要说的,可不是这个。”

  顿了顿,赵羽话锋一转:“王青山有一双子女,儿女双全,嗯,单论家庭组成,其实很让人羡慕。”

  “可惜啊,他儿子王武,死了,儿媳妇,死了,他的二女儿王晓春,也死了。”

  “他的老婆倒是没死,可惜啊,眼睛瞎了。”

  “他还有个孙子王烈,可惜却被判了16年的刑期,不出意外,王青山这辈子应该是没机会看到他孙子出狱了。”

  说完,赵羽微微摇头。

  方豪沉默片刻,重新看向背河沙的王青山:“他就是赌约中的,苦难人?”

  赵羽给出肯定的答案:“没错。”

  方豪沉默片刻,拳头握紧:“什么案子?”

  能看到,王青山正背着河沙靠近一面立在地面的漏网...不算高大的身形,似乎被背篓彻底压弯了。

  方豪心中的愤怒,也不断上涌。

  如果只是在家里听到,方豪知道,他不会有这么多的感叹....只是听着赵羽口中的一家子近乎死绝,再看着王青山此时的辛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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