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舫佟就这么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开。如若他真的想俘虏人族吞并仙灵之界,刚刚很明显是最好的机会。

  可是,他却要给冰若充足的时间恢复。

  羽清也不知他究竟是太过傲慢,还是觉得只有堂堂正正击败自己才能让人族死心。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已经做出了吞噬仙灵之界的事情,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然不可能调和。

  “若哥哥,你先恢复吧!”

  羽清忽然间重新叫出“若哥哥”三个字,冰若心头一颤,却也明白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就在空中盘膝坐下,冰若重新收回光明之灵,黑暗之灵,空间之灵三大属性灵物,然后将时间之灵缓缓收纳进神识之中。

  羽清仍然是一言不发,只在一旁给冰若护法。唯有帝无炎,他越来越觉得情况不对。不论是楚临风和舫佟的身份,还是两人的态度,实在都有太多疑点。

  可是……

  抬头看看羽清迫切想要结束一切的样子,帝无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三万年前,他就已经陪她破釜沉舟过了。如今再来一次,又算的了什么?

  ……

  九州人族,此时早已疲惫不堪。

  老一辈的修真者早已战死沙场,灵气节点开放之后的后起之秀们,正前赴后继成为人族战场的主力。

  每一天都在发生着无数的大战,战场上的人族似乎早已麻木不堪,直到阴阳神阵突然失控,混沌之界和仙灵之界两界相撞,持续了多少年的大战突然间停下,都茫然不知。

  战场上忽然间没有了敌人,人族却竟然已经不懂的如何欢呼。人们似乎已经认定退去的敌人终究还是会卷土重来,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是饱经风霜的沧桑。

  山河破碎,草木不兴。九州早已不复当年欣欣向荣的景象。人族的先辈们拼死搏杀这么久,可是,又获得了些什么呢?

  前辈们陨落了,后辈顶上。青壮年陨落了,孩子顶上。如今连老弱妇孺都上了战场,人们甚至想不起这战争最初的目的,想不起他们拿起兵器的初衷。

  九州天命所选择的,真的是人族么?

  天啊!你又是否真的看见人族如今的绝境?

  无数的人族麻木的站在破败荒凉的大地上,忽然间,遥远的北方,神光澎湃,整个天地都开始震颤起来。

  “这是,怎么了?”

  “是煞渊一族又攻进来了么?”

  “有敌人,有敌人入侵!会不会是渊王来了!”

  “不,不是敌人,我没有感受到煞气啊!”

  “是神光!是仙灵之力!是我们的神!”

  “什么?又有神族突破了吗?!”

  不错,这群战场上茫然的修真者猜对了,就在刚刚,冰若重新收复了时间之灵,恢复神王境。

  不是突破,而是恢复而已。如若冰若重新突破,只怕真个仙灵之界的仙灵之力都要被他吸干。但是好在他原本就是神王境,只不过补全了自己的一切,恢复而已。

  但,仅仅是恢复神王境的威能,就已经动摇了整个仙灵之界的根本。九州根本无法承载如此强大的存在,不然六万年前他们四人也不会被迫建立神界。

  苍茫大地猛烈的抖动起来,无穷的岩浆从地底喷射而出,狂暴的能量,席卷整个九州的山川湖泊。无比恐怖的风暴肆虐在九州大地,带来满目疮痍。

  “走。”

  冰若似乎也明白九州已然容不下自己,事不宜迟,带着羽清和帝无炎撕裂壁垒,来到混沌之界。此时他的境界与渊王相同,再也没有主场和客场之说。

  来到混沌之界,没想到远不是曾经来时的郁郁葱葱之景。俯瞰下去,混沌之界的中央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坑洞。这个大坑恐怕方圆有千丈之光,坑中土石焦黑一片,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存在。

  渊王舫佟,就站在这巨坑的中央。

  “突破的还不慢么。”舫佟看见了从天而降的三人,仍然是一副见了老朋友的样子。

  羽清似乎对周围的环境很不适应,皱眉道:“这是哪?”此时虽然冰若已经突破,但是多年来的习惯,让他还是以羽清为主。

  舫佟仍然是翩翩少年的样子,只不过身子拔高了许多,看起来有十五六岁了。他摊开手,并没有任何警惕,只道:“云州。”

  “云州?”羽清不明白他的意思。

  舫佟于是好心的解释道:“不错,云州。混沌之界的云州。”

  虽然舫佟只不过多说了半句,羽清却忽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混沌之界和仙灵之界同样在九州之上,只不过是重叠却平行的两界。

  既然仙灵之界里有九州,混沌之界自然也有。就像她们之前来到的那个冰渊,的的确确就是凉州的位置。只不过是混沌之界的凉州,因此羽清等人虽然熟悉,却并不确定。

  而这里,就是混沌之界的中央,云州的位置。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羽清追问道。如此巨大的深坑,背后一定有一场巨大的灾难,羽清站在这里,忽然间心头弥漫起不明的情绪。

  舫佟也没有避讳,只继续道:“这里,曾经是我的家。后来,一场爆炸过后,就变成这样。”

  爆炸?

  羽清忍不住想起玄族山门的那一场惊天爆炸,也同样是云州,同样是这个位置,只不过留下的痕迹却还没有这个巨坑的十分之一。奇怪的情绪愈演愈烈,羽清忽然间恼怒的喝道:“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舫佟无奈的摇摇头:“是你问我,我才会说。”

  此时此刻他毫无威胁性的站在这里,只仿佛万千人族少年中平平无奇的一个,除了相貌过分俊美,竟然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但是,羽清却并不会再被他迷惑。因为她已经很清楚,面前的少年之所以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同,是因为他的实力早已远远超过了自己。

  “你操控混沌之界吞噬仙灵之界,居心何在!”

  羽清再次质问出声,舫佟则是一如既往平静的答道:“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还是我们仙灵之界主动送上门不成!”

  “就是你们主动撞上来的。”

  眼看着毫无悔过之意的舫佟,羽清心中的愤怒愈演愈烈。此时此刻,他的样子和那些将军有什么不同?在他们眼里,人族终究只是食物,人族所经历的一切,终究都是自作自受。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了!”

  留下这句话,羽清断碎入手!

  舫佟却似乎还想要挣扎一下:“我是真的不想和你们打架。整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羽清却哪里肯听:“不简单?等你死了,一切都简单了!”

  羽清,冲出!

  事到如今,舫佟仍然全然不知悔改。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之意。这让羽清再次为自己曾经的犹豫和纠结感到汗颜。

  人族和煞渊一族,本就不共戴天!

  莲破天地!

  羽清挥剑冲出,没有再试图用远程的爆发一击来威胁对方。她知道自己远不是舫佟的对手,但是,她不是一个人!

  冰若同时冲出,双剑合璧!

  以神王境为神元境做补,羽清的剑招威力瞬间提升无数倍。断碎剑向着舫佟直刺而去,凝结的杀气,宛若实质!

  另一边,舫佟的紫色长枪再次浮现入手,却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只是向着全力冲来的羽清,轻轻点出。

  枪芒冲天!

  亮紫色的光芒绚烂无比,其中波动的,悍然是关乎天地大道的至理!

  这就是超神器,灭天圣渊!

  羽清瞬间感觉到全身凝滞,手脚仿佛被束缚一般。冰若同样是陷入困局,竟然连空间移动都无法施展。

  而就在两个人被凝滞的同时,舫佟的长枪,再次刺出!

  忽然间,低沉婉转的箫声响起,冰若只觉自己的桎梏瞬间松动,根本没有迟疑,冰若连忙利用时间之灵逆转,回退到和舫佟兵器相接之前。

  周身的桎梏瞬间解除,此时的羽清和冰若都是惊魂不定。刚刚靠近灭天圣渊的时候,他们竟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从头至脚,没有分毫的反应能力。

  多亏了那箫声,才让两人捡回一命。羽清回过头,看着手持荧红长箫的帝无炎,心中竟然有些恍惚。成就杀神之位的帝无炎,竟然是一个辅助么??

  可是,箫,本来不就是应该用来吹的么?

  好像,竟然也没什么不对??

  帝无炎,他最初学的,就不是剑,而是箫。

  他并不是什么名满九州的天才,六万年前,人人只知商凤和玄凰一代天骄,从未有人听说过轩辕龙的名字。

  他只不过是九州万千修真者中平平无奇的一个,不,连平平无奇都算不上,修真一途,他不仅起步晚,而且天赋极差。

  成神之后,商凤和玄凰都能够在战场上一击爆发横扫千军,为什么只有轩辕龙仍然用着最蠢笨的一对一的方式,为什么就不愿潇洒挥出一剑?

  不是不愿,实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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