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用的最顺手的人,不是来旺夫妇。

  不是林之孝家的,也不是柱儿那些小厮!

  而是平儿。

  平儿智商情商都高,着实帮她分担了不少事!

  可如今这光景,唯有依靠自己了。

  惊慌过后。

  王熙凤迅速冷静下来。

  脑海里有又运转起来那种不算计死贾琏小妾不罢休的计谋。

  王仁是她亲哥哥,这种丧尽天良、毫无人伦的事情!

  她也不是没遇到过,贾瑞不就这样。

  当初贾珍觊觎儿媳,她也有所察觉。

  但是她没有怀疑过王仁,究其原因,是分别了多年!

  哥哥王仁常在金陵老家那边,纵使见面。

  也是好长时间一次,不知他早已不是儿时的哥哥。

  这半辈子即使视平儿为亲信,亦是私下每有防范。

  关系微妙,更遑论他人?

  因此王熙凤也怀疑这个金贵不尽不实,半靠在软榻的身子挺起来。

  “你是听错了?还是拿花言巧语来哄我?

  我问你,哥哥一早走的是陆路、水路?”

  梳着三丫髻的金贵,尽管私底下也和丫头们议论过。

  他们家这位嫁入贾家的千金小姐,居然害死了夫家的妾和子。

  如何不堪之类的,但是回来了,小姐也是主子!

  又赏了她一两银子打听事情,那可是准姨娘一个月的月薪。

  便硬着头皮做了,急忙辩解道。

  “是陆路,咱们王家二老爷任官的时候。

  家下无论哪个爷,都能用驿站的勘合........”

  金贵的声音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一天时间的驿站陆路,七十里到良乡县固节驿!

  六十里到涿州涿鹿驿,六十里再到汾城县汾水驿.......

  一个白天,快马加鞭也过不了涿州。

  去南京、浙江、福建的驿路只有这一条。”

  “小姐不知,咱家大爷是个手里没钱的。

  往前听说薛家的薛大爷也是这般。

  算起来咱家大爷可也不是,酒楼、赌坊!

  成日家的逛。

  而驿站不用自己出钱,大爷必走这条路。”

  “再说咱们现下的家里,虽说二老爷殁了。

  到底树大根深,人情关系却有一些。

  驿站的勘合,家里还有。

  早几年王家管着粤、闽、滇、浙四省的外国人船只!

  人家都说‘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请来金陵王’。

  那时的船只是多的,可如今.......”

  金贵滔滔不绝的一番话下来,果见王熙凤的担忧之色越来越重。

  但每每金贵说起王家曾经的辉煌,王熙凤便觉得神气,挺直腰杆!

  昔年李嬷嬷夸赞江南甄家如何有钱。

  王熙凤就不服气地插嘴娘家多么辉煌。

  她每每为自己是王家千金而自傲。

  恍惚过来。

  不管家并流产一子之后,病况其实起色不少。

  王熙凤急促道:“驿站是兵部管着也不需要大官,一个兵部小吏发令!

  就能把他们截住.......毕竟不是官员。

  使用驿站勘合,是有借口的.......

  你知道咱们王家哪儿有关系?”

  官员的亲戚、七大姑八大姨使用驿站勘合。

  享受公费旅游、公费吃喝,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而这方面最有权力的就是兵部的小吏。

  堂堂首辅张居正都感叹“一个兵部小吏。

  就能把持比自己大很多级的武官的晋级”。

  并且对此也只能默认!

  无计可施,无可奈何。

  “这个.......”

  金贵眼神闪烁道:“求家里人出面是不行的。

  小姐何不写信给那边的琏二爷?

  那也是他的骨肉。”

  “哼!”

  王熙凤冷笑:“我求谁也不会求他!”

  见惯了豪门大族的许多龌龊事,金贵对此倒不觉得惊奇。

  一是;王熙凤有钱赏她。

  二是;她也觉得巧姐过于可怜。

  那样可爱的一个小姑娘,竟然横遭不测。

  叫哥哥最先带走巧姐。

  一方面是王仁热心来求,另一方面王熙凤也希望让巧姐先走。

  自己后脚跟上,贾琏说不定就托住了。

  那时神态恍惚之下,怎会料到这般状况。

  “小姐,我倒听太太们谈过一些.......”

  金贵出主意道:“京师四九城,城里城外,都有官兵守护巡逻。

  城里是五城兵马司,城外有城防巡捕和汛营。

  这儿有三条路,第一北城指挥使孙绍祖早题了兵部候补。

  虽是贾府门生,和咱们家也走动过。

  他能候补,兵部那儿一定有关系。

  可以托他说话,送些银子.......”

  “第二,那九门提督说不定也会见,可以走走。

  第三,就等直接送礼给兵部的人,不过。

  想来若不是官员奏折、皇帝指令、办公文书。

  很难六百里加急.......”

  “你说得对!”

  王熙凤顿时理清了思路:“有钱能使鬼推磨,多送些钱!

  凭他几个小官,也会拿钱办事的!

  便是钱不够,我就把服饰典当了。

  你去备轿,今晚我亲自去求!”

  王熙凤的服饰如果完全卖了,几千两都是小数目。

  随便举一例。

  比如她的银鼠皮裙,银鼠只有东北才有!

  而且银鼠非常小,用银鼠白毛做出来的皮裙。

  可想而知多值钱了。

  其他不胜枚举,样样不凡。

  当然前提是她肯舍得,放下豪门贵族的傲气。

  以及那种奢侈的面子。

  要知道一千两,差不多今天的六十多万。

  ........

  从吏部文选司签名画押回来,户部尚书毕忠白天下班。

  唠叨贾琮一定要好好照看他故乡开封的情况!

  贾琮连连点头,又到都察院经历司领取文书印信。

  陈东生在公堂等他,贾琮进去时,只有他一人。

  “为官近一年,有何感慨?”

  贾琮苦笑道:“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陈东生笑了笑,嘱咐他御史的办公经验,大体来说。

  巡按御史的职责有六个方面。

  一是;考察官吏。

  二是;吊刷案卷。

  三是;审录罪囚。

  四是;巡视仓库查算钱粮。

  五是;查勘农田水利。

  六是;考察民情礼教以正风俗、振纲纪。

  当然具体的实施更繁琐,需要他慢慢积累经验。

  这些事情记录,都要交给都察院考核。

  一般来说。

  都察院考核几乎没有不过的,明朝几代都是如此!

  因为御史是对皇帝负责,都察院六个堂上官。

  仅仅是文书办公。

  出来看看规定的行程路线,第一站正是江苏。

  而且只能走陆路,他得向太仆寺要马。

  有这便利,不要白不要,四处跑了一圈!

  正走向太仆寺衙门夹道。

  一个小太监上气不接下气地追来。

  “贾侍读,皇上准了贵妃的请求。

  还请到凤藻宫听候懿旨!”

  “元春?”

  ~~~~~

  大楚的后宫宫殿,分为东西六宫。

  凤藻宫属于西六宫,一般情况,除了太监皇帝。

  其他一切男性不得入内的,但也有特殊情况!

  皇帝批准了,也能进来拜见。

  但这种拜见仍旧规矩森严,贾琮一出大明宫西门。

  内务府的太监便前后左右围住,名为引荐。

  实则像看护囚犯一样。

  为首的便是六宫都太监夏守忠,贾琮不多说话。

  一路转到凤藻宫正殿台阶下,宫女纷纷退避!

  贾琮跪候,等里面的宫女出来传旨了。

  他才进入大殿里面,微微抬头一看,却隔着一道帘子。

  “请近前来。”

  一道声音不急不缓,却无人打帘子。

  里面似乎商议一阵,才有宫女打起帘子。

  贾元春喊了平身,贾琮才阔步上前。

  略微打量殿内陈设,皆雅致华丽!

  元春说了坐。

  贾琮坐下,才看到抱琴在她身后!

  另有两个女官,似乎是监视的。

  贾元春约莫也是三十左右的年纪。

  端庄华贵、雪肤丽颜,不见多少老态!

  但和薛宝钗的端庄大方不同!

  贾元春多了几分雍容大气。

  贾元春打量这身穿白鹇官服的堂弟几眼。

  低叹一声,面色很是复杂。

  “得闻琮弟高升,亦是一家子骨肉。

  昨儿我便上表求陛下开恩,得见一面。

  陛下今儿又穿了衮服冕旒!

  携皇后娘娘祭祀社稷坛与太庙,布告天下。”

  “昔年我奉旨回家省亲,亦不曾见得琮弟。

  恰逢你南下,只记得儿时你尚在襁褓之中!

  不想一晃眼,却同样与大姐姐一般,蒙受国恩。

  如今也是成家立业、功名显达之人。

  愈发出落得一表人才,家下何其幸甚。”

  贾元春语气中带有几丝苦叹和无奈。

  为什么就不是她的亲弟弟宝玉呢?

  “近来母亲亦不得进宫,家下安好?”

  贾元春微笑,顾盼生姿。

  “你不必生分似的,皇亲国戚尽可自然对答。”

  王夫人也是岁数不小的人,近来染病,怕也熬不过几年了!

  贾琮却斟酌着回答:“一切安好,大姐姐无需忧心。”

  “如此便好.......”

  贾元春欲言又止,瞧瞧左右女官,似有口难言。

  贾琮也风闻到乾德皇帝以前专宠淑妃!

  从而导致有御史上书皇帝应该雨露均沾。

  但凡出现专宠,后宫争风吃醋、刀光剑影总免不了的。

  贾元春回家省亲也哭诉宫里是;“不得见人的地方”。

  莫非见到的都不是人?

  此情此景,听到一女官咳嗽!

  他们堂姐弟更无法说什么实际的话了。

  皇家规矩也是苛刻森严,唯有窗外鹦鹉上下跳跃,无话不说!

  真是:“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

  而且薛蟠一事,必然连累元春

  康妃定然与她不和睦,专宠的淑妃要小小整她几下!

  想必也不难,这一切华贵装饰外表的宫殿。

  未必表里如一。

  贾琮想他能做的,也只有暗暗交通内务府太监。

  出些点子罢了。

  “能见骨肉亲人一面,我已无有不满。

  甚是欣慰.......”

  贾元春略微失神,断断续续道:“何况你功名显达,日后容请多多维护宗族。

  代我向父母问安,抱琴,拿两柄玉如意赏琮弟。”

  “娘娘放心。”

  贾琮语气有力地回答了。

  元春不过是一颗棋子、一个可怜人罢了!

  若是他功绩显著并能讨好圣心,或许也能使她一生平安。

  红楼八十回之后。

  贾元春的悲剧究竟怎样造成。

  他也一无所知,只能慢慢来了。

  接了两个盒子。

  贾琮觉得重量不小,恐怕不止是玉如意。

  夏守忠一直“送”他到大明宫西门。

  贾琮便趁机摸了五百两银票,目不斜视地笑着递过去。

  夏守忠干咳一声,亦是不动声色地收进袖子,微笑道。

  “咱家就不多送了,恭贺贾修撰代天子巡视三省。”

  他们走了。

  贾琮松一口气,正要走去左安门的路。

  却又见到鸿胪寺卿带了一队乐队,鼓乐过来。

  就在门前吩咐人捧上一碟菜、一杯酒。

  鸿胪寺卿杜康从容道:“贾侍读,这是陛下赏的......”

  贾琮跪谢了,起来便面色一变!

  双手激动地颤抖,连酒杯也几乎捧不住。

  在他们注视下,他一饮而尽,又象征性地吃了两口菜。

  按惯例。

  皇家赐食,是不能吃完的。

  “微臣何德何能,得陛下如此隆恩!”

  贾琮感恩戴德,强行挤出了几滴泪水。

  在鼓乐声中,再次对着北方下拜。

  乐声停止!

  杜康面色动容,心道:“贾修撰果然是国之忠臣良将!

  直名震天下,名不虚传.......”

  昔年大学士、五省督师杨嗣昌也是这种境遇。

  皇帝赐食,鸿胪寺鼓乐!

  而今侍读学士、巡按御史贾琮也“感动”得稀里哗啦。

  一边摇拜,一边洒泪而别。

  ——————

  “唉.......”

  孙绍祖摸摸下巴,眼神的惊艳一闪而逝。

  “奶奶好气魄,要说本官的机遇。

  与贾家、王家是分不开的!

  饮水思源嘛.......只是.......”

  王熙凤连夜登门,这份气魄也让金贵惊了一下!

  不过王熙凤少女时期,就和亲戚的表哥表弟打打闹闹。

  在贾家管家的时候,也接触不少男人。

  贾琏还为此说过,倒是不奇怪了。

  王熙凤也不是轻易肯信别人的人。

  事涉女儿,她便亲自来了。

  听说有门路,本来正欢喜!

  王熙凤此时闻言一愣,客厅里的孙绍祖挪挪油肚。

  双眼一眨不眨在她的胸口、腰肢巡视,心醉神迷。

  “只是么........本官一个世袭指挥,能得到实缺!

  走的却是贾雨村的门路,与贵家的干系也不算大.......

  再者一千两银子,根本不够打点呐!

  还有。

  本官这几月一直遭受鬼魅邪秽的烦扰。

  害了大病,不好出门.......”

  “奶奶看看今夜良辰美景,才子佳人。

  不如先陪本官小酌一杯、通宵一夜再说?”

  孙绍祖眼神中的那种渴望,比起贾瑞都更显眼几分。

  “既然如此,我先告退了。”

  王熙凤紧咬红唇,内心又屈辱又怨毒!

  她堂堂王家千金,怎么能和这样粗鲁臭汉的人睡觉!

  但表面还是和颜悦色地退出。

  金贵暗暗咋舌,这都是什么人啊。

  “可惜了.......”

  孙绍祖颇为遗憾,王家毕竟还存在。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也不敢强留。

  出指挥使衙门。

  上马车,在北城胡同行驶!

  王熙凤虽一言不发,心里面却快要气死了。

  行了一段,车厢一晃,似乎撞到什么。

  王熙凤勃然大怒地走出来,却见骑马的三个人!

  借着月色,当先一个。

  不是贾琮又是谁?

  “赶车不带眼睛吗?不会看路吗?

  撞到我家爷的马了!要赔!”

  铁牛扬鞭走马过来,一副豪奴模样。

  贾琮忙活一天,又给戴权送了礼,也是天晚了。

  来北城是亲自挑点东西回去,这时一看。

  哟,这不是琏二嫂子吗?

  “哎呀!幸会幸会!嫂子这是往哪儿去?”

  贾琮故作一副小人得志般似的骑马近前,贱笑道。

  “天黑路滑、更深露重,嫂子这样的娇贵身子。

  得担心了,要不要让小弟送你一程呀?”

  “你.......”

  王熙凤此时已经气得不能再气了!

  今夜居然连连遭受羞辱!

  瞧瞧贾琮依旧春风得意,现又听他这样讥讽。

  王熙凤饱满的食堂上下起伏,仿佛受到一万点暴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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