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南怀仁来的时间里，魏东亭又给康熙讲了新航路的开辟。康熙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东西，显得特别兴奋。虽说他眼中有“听神话”的神色，但魏东亭还是感到很欣慰，至少他接触到了这些知识。
魏东亭一边庆幸自己在前世时学了这些知识，一方面又后悔自己没有上过大学，要是上了大学，接受了系统的教育，那自己讲的该是多么的详细、多有“煽动性”啊！
魏东亭正在侃侃而谈时，张万强进来说：“万岁爷，南怀仁来了。”
康熙整整衣冠，道：“叫他进来。你再搬个春凳过来。”
等南怀仁见礼毕，挨着魏东亭坐下，康熙立刻发问：“南怀仁，朕听说你们欧罗巴人在前明弘治元年（1488年开始）开辟了新航路，这是真的吗？”
南怀仁作揖答道：“是的，陛下，确有此事。”
康熙端起茶杯，用杯盏清了清浮沫，喝了口又吐回去，对那侍女道：“凉了。婉娘给朕换杯来。给他们也上茶。”后对南怀仁道：“给朕详细讲讲。”
“婉娘？苏麻喇姑！原来是她，怪不得地位这么高。可她为什么那么看我呢······”
魏东亭正在疑惑不解，南怀仁开口了：“喳。陛下，欧洲人因为新航路的开辟而认识了整个世界，使欧人眼界大开，同时也发现了取之不尽的宝藏，现在的欧洲正在急速的富有。臣的前辈汤若望汤先生生前曾对臣说过，中国的帝王若能关注大海，那么中国一定能继续做世界上最强大、最富有的国家。今天陛下问起，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接着他讲了迪亚士绕过好望角进入印度洋；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达·伽马开辟通向印度的新航路；麦哲伦做了环球航行，最终证实地球是圆的；以及他们在世界各地进行殖民活动和贸易。
“皇上，”魏东亭接言道，“我国东边的这个大洋叫太平洋，就是由麦哲伦命名的。”
“哦！”南怀仁难以置信的看着魏东亭道，“这位大人真是博学多才，竟连这件事也知道，看来天朝真是人才辈出啊！”
康熙信服地看了眼魏东亭，道：“南先生，你不认得他吗？”
“臣不认识。”
“他是朕的侍卫，叫魏东亭。方才你讲的他都给朕讲过一遍了，但朕不信，所以就把你叫来证实一番。”
康熙把地图拿在手中说：“南先生，你看看这张地图画的对不对。”
南怀仁接过看了一遍，道：“陛下，这张地图虽说不精确，但作为草制而成的，达到这个程度已属不易了。”
“是吗？”康熙大喜过望，把地图拿过来摊在在身旁的小几上，道，“来，你们给朕讲讲。”
魏东亭为了取得康熙的绝对信任，他先介绍了西班牙、英格兰等国的国名和位置，然后说道：“皇上请看，这里是吕宋，现在是西班牙的殖民地，美洲的这儿（墨西哥）、这儿（南美北部）、还有这儿（智力一带）也是西班牙的殖民地，开辟新航路和殖民就是这个国家和葡萄牙发起的。这是马六甲，这是锡兰（今斯里兰卡），原来是葡萄牙的殖民地，现在是荷兰的殖民地，甚至印度也建有荷兰人的殖民据点，现在世界上最强大的海上贸易和殖民国家就是荷兰。”
“为何是由西班牙发起的？他们又为何要发起？”康熙满眼的“求知欲”。
康熙这么一说，苏麻喇姑也连连点头，同时投向他的目光又饱含热度，烤得魏东亭脸颊有点发热。他忙按下紧张的心情，阴险的把“矛盾”给转移了：“这个问题应由南先生来回答，他来自欧罗巴，更有亲身的体验。”
“是的，魏大人说的不错。”南怀仁欣然接口道，“欧罗巴的钱是用黄金铸造的，称作金币。随着欧罗巴经济的繁荣，需要大量的黄金来铸造金币，而当时欧罗巴黄金非常匮乏，加之《马可·波罗行记》中把东方描绘成黄金遍地的‘人间天堂’，所以欧罗巴人就想来东方寻金。以前东西方的贸易往来是通过陆路进行的，而那时建立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控制了这条路，土耳其人对过往商队征收重税、层层设卡，导致运到欧罗巴的货物的价格大涨，欧罗巴人买不起，传统商路受阻，而欧罗巴又急需东方出产的香料、丝绸、瓷器这些物品，所以欧罗巴人想要开辟一条新的商路。”
明珠半天没说话了，见现在有了机会，忙把“天朝”自夸一番。只见他沾沾自喜地说：“欧罗巴竟连香料都不产，真是荒蛮之地。看我大清，有檀香、藏香、麝香等等几十个品种。
魏东亭听了这话就像被搔了痒**一般想要放声大笑，他见康熙和苏麻喇姑也是一脸迷茫，南怀仁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忙对明珠进行“一石三鸟式的启蒙”，他咳一声掩过笑意，道：“明大人有所不知，这里的‘香料’指胡椒、茴香一类的调味品，欧罗巴的气候不适合这些作物生长。汤先生请接着说。”
南怀仁大舒一口气，接着道：“当时的欧罗巴诸国都是四分五裂，没有能力进行远航，只有西班牙和葡萄牙是统一的国家，加上他们热衷于传播天主教，所以新航路的开辟就是箭在弦上了。”
魏东亭补充道：“当时欧罗巴的科学技术也达到了能够完成远航的高度。首先，人们开始相信地圆学说；其次，地图绘制技术发达，有了标明海岸线和港口的航海图；再次，适合远洋航行的多桅帆船出现，罗盘针的广泛的应用；最后，就是火炮技术的发达，海船上普遍装备了火炮，军事威力大大增强，使航海家信心大增。”说完，他偷偷觑了眼苏麻喇姑，只见其依然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吓得他赶紧低了头，暗道：“蒙古人就是豪放。可她为什么这样看我呢？”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南怀仁大惊道，“魏大人，我不得不再次对你刮目相看，你对欧罗巴的了解达到了让人不敢想象的地步。”
魏东亭谦虚的一笑，心道：“能不了解吗？这都是你们欧罗巴人欺负出来的！明清由于闭关锁国，导致中国有海无防、落后挨打，海权丧失了几百年。直到2005年，中国国家主席宣布中国的海权时代由此开始，才让中国人、中国海军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可惜，它来的还是有些晚了，中国已经遭受了百多年的、国家被劫掠的一清二白的屈辱。”
康熙兴奋地双颊通红，眼中充满向往，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听你们讲了这么多，朕才知道朕的见识真是少之又少。”
“陛下接受西学并率先学习，已是开中国帝王之先河了。”南怀仁恭谨的回答。
“可朕的臣子中并没有几个接受西学的。”康熙摇摇头，岔开话题，问道：“南先生，方才你提到奥斯曼土耳其，这个国家阻断了传统的商路，它具体在哪？”
“陛下请看，”南怀仁边指地图边道：“巴尔干半岛、克里米亚半岛、小亚细亚半岛、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流域、巴勒斯坦地区及包括埃及在内的非洲北部，这些都是现在的奥斯曼帝国的疆土，地跨三个大洲，其首都在伊斯坦布尔。”说着他在巴尔干半岛靠近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地方一点。
“这个国家是欧洲人建立的吗？”
“陛下，这个国家是由突厥人建立的。”
“突厥人？！”康熙不敢相信的叫了句，“突厥不是被唐太宗消灭了吗？”
南怀仁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魏东亭，显然他对中国唐朝的历史并不了解。魏东亭指着地图道：“皇上，奥斯曼土耳其人原本居住中亚阿姆河，属于西突厥，乌古斯人。自古从事游牧，逐水草而居。１世纪时，蒙古人开始西征，迫使他们迁移。也就在这一时期，他们一个叫奥斯曼的首领建立了这个国家，前明泰宗景泰四年（1453年）他们灭掉了拜占庭帝国，攻占了其首都君士坦丁堡。”
说到这，魏东亭的眉毛跳了几跳，他连忙像对南怀仁说话似的加了句：“君士坦丁堡可有着欧罗巴洲最坚固的城墙啊，但还是被奥斯曼帝国给攻占了，千年古城沦落蛮人之手。唉，可惜了。”
南怀仁以为魏东亭不知道君士坦丁堡是怎样被攻陷的，赶忙解释：“是啊，君士坦丁堡在1000年间受到了多达次的攻击，甚至有最疯狂的十字军的攻击，但由于君士坦丁堡的城墙太过坚固，所有的攻击者都以失败告终（1204年十字军卑鄙地叛变另当别论）。可是土耳其人用大炮轰塌了城墙，消灭了这个古老的帝国。他们当时还造了门特别大的炮，叫什么来者······”
“乌尔班大炮。”魏东亭不动声色地说。
南怀仁和魏东亭对视一眼，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狡黠，南怀仁顿时有种被人牵着鼻子的感觉，但他并不在意，因为自己讲述欧罗巴知识的机会是他给的。他忙把目光移到地图上，道：“对，就是乌尔班大炮，这炮是用纯铜铸成的，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大的大炮·······”
“这炮是由欧罗巴人铸造的。”魏东亭也学会明珠了，开始打断别人的话了。
南怀仁这次是用看圣母玛利亚的眼神看了魏东亭半晌，才如梦初醒地问：“魏大人，您的这些知识是从哪里学来的？您简直像上帝一样无所不知。”
“理由嘛，南先生就不要问了，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魏东亭干笑两声，自信地看康熙了一眼，觉得时机成熟了，问道：“南先生怎么看火器？”
“火器就是一场革命！火器刚传到欧罗巴时，领主的城堡和骑士的铠甲全变得不堪一击了。现在的欧罗巴人就是拿着火器建立了广大的海外殖民地的。”南怀仁兴奋地说。
魏东亭加重语气问道：“那有没有这种情况，就是几百名欧罗巴勇士打败几千敌人的？”
“太多啦，往往几百人就能占领一个国家，在利未亚洲、亚细亚洲都是这样的。战争变得像大人打小孩一样简单，一边倒，毫无悬念。”
“我听说西班牙和英吉利在几十年前打过一仗？能不能详细讲讲？”
“可以。”南怀仁像是找到了知音，开始滔滔不绝起来，“战争的起因是因为英吉利没有能力和西班牙正面抗衡，于是他们就采取偷袭西班牙的运宝船和殖民地港口的方式来谋取利益，有点像剪径强盗。由于造成的损失的太大，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决定教训教训英吉利。在前明神宗万历十六年（1588年），腓力派出了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舰队去讨伐英吉利，一共有130艘战舰，还有大约2万名陆军士兵，国王为他的舰队起名叫‘无敌舰队’，而英吉利只有几十艘小船。当时整个欧洲都认为英吉利必输无疑，但是他们却赢了，反倒是‘无敌舰队’失败了。”
“那么强大的舰队怎么输了？”康熙急不可耐地问道。
“英吉利女王伊丽莎白一世雇佣了一个海盗头子来做她的舰队指挥官······”
“女王？”康熙问道，“为什么英吉利的国王是女人，男人不能做他们的国王吗？”
“陛下，英吉利是因为上一位国王没有子嗣，就让妹妹伊丽莎白做了国王。”
“一个国王有那么多老婆竟连一个儿子都没生，这国王也忒无能了。”明珠又在嗤之以鼻。
“不不，明大人，在欧洲所有男人，包括国王在内都只能娶一个妻子，否则他就要去坐牢。”
“那这位伊丽莎白女王能结婚吗？”
“可以结婚，但她没有结。”
“为什么？”
“伊丽莎白女王是一位杰出的女性，她为了保持王室血统的纯洁，一生都没有结婚，她把自己的一生都贡献给了英吉利的海上霸权事业。”
“那她的国家怎么办？由谁来继承她的王位？”明珠越发好奇。
“改朝换代。由都铎王朝变成了斯图亚特王朝。现在统治英吉利的就是斯图亚特王朝。”南怀仁回答的干脆又简练。
“混账！”明珠气得血气上涌，他对着南怀仁斥道，“置祖宗基业基业于不顾的人就应该凌迟处死。她身为国王，怎么不为国家、百姓考虑？不孝，实是大不孝！”
魏东亭虽觉得明珠气的有点“狗拿耗子”，但他也知道在“孝道”仅次于“忠君”的时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明珠生气是有足够的理由的，更何况她把国家给丢了。他担心明珠再搬出圣人理论来“同化”南怀仁，忙把话题兜回来：“明大人，这些以后再说，现在还是让南先生回答皇上的垂问吧。”
南怀仁再次感激地看了魏东亭一眼，接着道：“伊丽莎白女王的指挥官是德雷克，他曾多次袭击西班牙的运宝船，对西班牙海军的作战特点非常了解——西班牙海军注重近程和中程的打击，这是因为他们火炮射程不远，因此他们采取‘接弦’，让陆军官兵通过肉搏决胜负的打法，这也是西班牙人为什么要带2万名陆军士兵的原因。当时英吉利已有了射程较远的火炮，德雷克鉴于此制定出了‘远打近逃’的策略，就是在西班牙火炮射程之外进行炮击，等西班牙舰队靠近了就快速逃开。英吉利的军舰较小，速度是西班牙军舰无法比拟的。”
南怀仁指了指英吉利海峡，道：“战场就在这里，英吉利海峡。这个海峡常年风高浪急，西班牙人不适应这里的环境，而英吉利人的海军常年在这里游弋，非常熟悉这里的环境。由此，西班牙战败了，这个最强大的海上帝国从此走了下破路，直至没落。取代它的是荷兰。臣来中国时，英吉利和荷兰刚刚打了一场争夺霸权的战争。”
“胜利的原因主要有两点，”魏东亭总结道，“一，英吉利的火炮胜于西班牙人；二，英吉利人占了地利。”
他又对康熙奏道：“皇上，英吉利舰队弱小，但有了先进的火炮就能把强大的西班牙舰队打败，从中就可看出火器在战争中的巨大作用，还有南先生方才讲的欧洲人开辟殖民地的事。皇上，对于火器不能不重视啊！”
康熙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明珠接言道：“西班牙人要是敢来犯我大清，必让他有来无回！”
魏东亭冷冷地反驳：“不知明大人可曾到过海上？可知海战的难度？”
明珠不屑一顾地道：“前明崇祯年间荷兰人侵占台湾，崇祯下令郑芝龙驱逐荷兰人，双方在台湾海峡大战一场，羸弱不堪的明军不还是把荷兰人打败了？按南先生的说法，当时荷兰可是海上霸主啊。我大清现在国富民强，要打败荷兰还不是小菜一碟。”
正是因为你们这些当权者都抱这种思想，近代中国才会屡遭欺凌。身居高位在这种剧烈的变革时期却闭目塞听、盲目自大，你们心中有国家吗？凌迟处死的应该是你们才对！和伊丽莎白比起来，你们都是懦夫！
魏东亭在心里骂了一阵才道：“明大人，你别忘了，当时明军在火器上可不弱于荷兰人。而且明军只是把荷兰人赶离了近海。”他指了指南海又道：“荷兰人不还在这里横行霸道，肆无忌惮。这里也是我大清的海疆，我大清的船能驶这么远吗？”
“大海一片汪洋，不生米粟，远洋无非劳民伤财，前明郑和下西洋的前车之鉴，东亭就不记得了么？”
“那是前明愚昧，远洋只知宣扬国威，若他们像欧洲人那样做生意、建殖民地，那他们得到的就是数不尽的金银，也不会有后来荷兰人欺负到家门口，把台湾给占了。”
魏东亭和明珠，一“改革派”一“保守派”又像公鸡一样斗了起来，康熙像看“西洋景儿”似的等他们的吵声稍歇，才道：“关于火器，朕方才以表了态，虎臣不必再说了。不知你又提到海船，所做何意啊？”
“皇上，我大清要想立于万世不败之地，就必须像西洋诸国那样有强大的海军，威慑敌人，甚至可以进行贸易护航并拓展殖民地。但我大清造船技术落后，所以臣想请皇上派人去荷兰国学习造船······”魏东亭现在在同时间赛跑，虽说现在学造船的实际作用不大，但这是在进行人才储备，等要用时不至于临时抱佛脚了。
“胡说！”明珠斥道，“我大清乃天朝上国，岂可屈尊向西洋夷人学习！那我大清颜面何在！”
“彼有所长，吾有所短，学彼之长以补吾之短，这叫‘师夷长技以制夷’。”魏东亭也学着明珠上纲上线，“还有，明大人，希望你以后说话注意分寸，皇上不就在向南先生等学习西洋天文、医学和算术么，照你的说法······”
明珠闻言大骇，他瞪魏东亭一眼忙跪下请罪。康熙也不理他，只是把目光投向南怀仁。显然，这个少年皇帝以对大海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特别是那唾手可得的财富和疆土。是啊，有那个帝王不想让自己的国家富强、百姓富足同时又能开疆拓土呢？要是有例外的话，那也是明朝那些荒唐皇帝。
南怀仁本想在这场辩论中置身事外，显然，他现在不能这样做了。他欠身答道：“陛下，臣赞成魏大人的意见。荷兰是现在世界上造船技术最发达的国家，去荷兰学习最好不过。”
他顿了顿接着道：“臣来到大清受到了陛下的礼遇，特别是允许我们自由传教，臣实是感激不尽。臣虽不是大清人，但臣对陛下、对大清忠心不二，臣当然希望大清国运万年。然，只停留在希望上对大清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好处，而魏大人所言实是老成谋国之言。
“陛下接触西学后，常对西学赞不绝口，如果算术能让测量一座宫殿的高度变得简单省力的话，那么魏大人所言能让大清更上一个台阶，更加富裕、更加强大。到那时，就算是欧洲最强的诸国也要以大清马首是瞻，不敢稍有不恭。
“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么？魏大人所做就是在建造楼梯啊。若是陛下不赞同魏大人的意见，臣请陛下不要治魏大人的罪，因为魏大人是在为大清着想。陛下若是有意派人学习，臣愿意尽绵薄之力，让欧洲的朋友对大清学生多加照顾。”
南怀仁此言并不是因为他与魏东亭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产生了超人的私谊，除去他对康熙的忠心，恐怕最重要的还是因为魏东亭充分肯定了他们的科学技术的领先，并试图说服一个帝王去向他们学习。要知道在明朝二百多年天朝上国思想的毒害下，这时的中国人，不论是汉人还是满人对像南怀仁这样的欧洲人都是蔑视之极，对他们的科学更是嗤之以鼻。而现在面前的这个人不仅“看得起”他们，更愿意去学习他们的技术。这个消息要是传回欧洲，恐怕会举欧欢庆。
对于南怀仁心里的想法，魏东亭当然明白，他并不认为南怀仁在酝酿什么阴谋，虽然现在的欧洲人正在世界各地烧杀抢掠。但南怀仁是个例外，因为他来中国的目的很简单——传教。再说，欧洲人野心就算再大，此时他们也不敢触动这个世界上最强大、最富有的帝国。
不是有这样一件事吗，在100多年后，首先完成了工业革命的英国大使马戈尔尼来华时，还带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战舰模型和火枪，希望这个东方古老帝国的君主能够认识到世界的变革，在古老的机体腐烂之前能够登上工业革命的最后一班“快车”，和他们一起享受工业的文明。而不是对这个国家进行技术的封锁，任其落伍、腐烂，最后再来掠夺她腹中的财富。
魏东亭感激地看了南怀仁一眼，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划过：看来自己的第一个盟友要是这个比利时人了。
“陛下，魏大人有如此才学，不应再让他只做您的侍卫，而应做您的顾问。”见康熙沉思不语，南怀仁赶紧在板儿上再敲一锤子。
“顾问？”康熙追问。
“啊······就是······就是幕僚。”
“万岁，不可。”明珠反对道，“在您现有的贴身侍卫中就数魏东亭武功最好，能用的人又不多，他是万万不可离开您的。就算有人能补上他的位置，也要等领侍卫内大臣换人之后才行。”
虽然明珠没有把话说明，但魏东亭也知道明珠所指何意——鳌拜未除！他刚要表示赞同，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就算不给我变更职位，但我还要训练那500兵士，能够侍卫在康熙身边的时间实是少之又少，等同于名存实亡。
想到这，他开口道：“皇上，臣愿向皇上举荐一人。”
“谁？”
“纳兰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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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怀仁作揖答道：“是的，陛下，确有此事。”
康熙端起茶杯，用杯盏清了清浮沫，喝了口又吐回去，对那侍女道：“凉了。婉娘给朕换杯来。给他们也上茶。”后对南怀仁道：“给朕详细讲讲。”
“婉娘？苏麻喇姑！原来是她，怪不得地位这么高。可她为什么那么看我呢······”
魏东亭正在疑惑不解，南怀仁开口了：“喳。陛下，欧洲人因为新航路的开辟而认识了整个世界，使欧人眼界大开，同时也发现了取之不尽的宝藏，现在的欧洲正在急速的富有。臣的前辈汤若望汤先生生前曾对臣说过，中国的帝王若能关注大海，那么中国一定能继续做世界上最强大、最富有的国家。今天陛下问起，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接着他讲了迪亚士绕过好望角进入印度洋；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达·伽马开辟通向印度的新航路；麦哲伦做了环球航行，最终证实地球是圆的；以及他们在世界各地进行殖民活动和贸易。
“皇上，”魏东亭接言道，“我国东边的这个大洋叫太平洋，就是由麦哲伦命名的。”
“哦！”南怀仁难以置信的看着魏东亭道，“这位大人真是博学多才，竟连这件事也知道，看来天朝真是人才辈出啊！”
康熙信服地看了眼魏东亭，道：“南先生，你不认得他吗？”
“臣不认识。”
“他是朕的侍卫，叫魏东亭。方才你讲的他都给朕讲过一遍了，但朕不信，所以就把你叫来证实一番。”
康熙把地图拿在手中说：“南先生，你看看这张地图画的对不对。”
南怀仁接过看了一遍，道：“陛下，这张地图虽说不精确，但作为草制而成的，达到这个程度已属不易了。”
“是吗？”康熙大喜过望，把地图拿过来摊在在身旁的小几上，道，“来，你们给朕讲讲。”
魏东亭为了取得康熙的绝对信任，他先介绍了西班牙、英格兰等国的国名和位置，然后说道：“皇上请看，这里是吕宋，现在是西班牙的殖民地，美洲的这儿（墨西哥）、这儿（南美北部）、还有这儿（智力一带）也是西班牙的殖民地，开辟新航路和殖民就是这个国家和葡萄牙发起的。这是马六甲，这是锡兰（今斯里兰卡），原来是葡萄牙的殖民地，现在是荷兰的殖民地，甚至印度也建有荷兰人的殖民据点，现在世界上最强大的海上贸易和殖民国家就是荷兰。”
“为何是由西班牙发起的？他们又为何要发起？”康熙满眼的“求知欲”。
康熙这么一说，苏麻喇姑也连连点头，同时投向他的目光又饱含热度，烤得魏东亭脸颊有点发热。他忙按下紧张的心情，阴险的把“矛盾”给转移了：“这个问题应由南先生来回答，他来自欧罗巴，更有亲身的体验。”
“是的，魏大人说的不错。”南怀仁欣然接口道，“欧罗巴的钱是用黄金铸造的，称作金币。随着欧罗巴经济的繁荣，需要大量的黄金来铸造金币，而当时欧罗巴黄金非常匮乏，加之《马可·波罗行记》中把东方描绘成黄金遍地的‘人间天堂’，所以欧罗巴人就想来东方寻金。以前东西方的贸易往来是通过陆路进行的，而那时建立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控制了这条路，土耳其人对过往商队征收重税、层层设卡，导致运到欧罗巴的货物的价格大涨，欧罗巴人买不起，传统商路受阻，而欧罗巴又急需东方出产的香料、丝绸、瓷器这些物品，所以欧罗巴人想要开辟一条新的商路。”
明珠半天没说话了，见现在有了机会，忙把“天朝”自夸一番。只见他沾沾自喜地说：“欧罗巴竟连香料都不产，真是荒蛮之地。看我大清，有檀香、藏香、麝香等等几十个品种。
魏东亭听了这话就像被搔了痒**一般想要放声大笑，他见康熙和苏麻喇姑也是一脸迷茫，南怀仁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忙对明珠进行“一石三鸟式的启蒙”，他咳一声掩过笑意，道：“明大人有所不知，这里的‘香料’指胡椒、茴香一类的调味品，欧罗巴的气候不适合这些作物生长。汤先生请接着说。”
南怀仁大舒一口气，接着道：“当时的欧罗巴诸国都是四分五裂，没有能力进行远航，只有西班牙和葡萄牙是统一的国家，加上他们热衷于传播天主教，所以新航路的开辟就是箭在弦上了。”
魏东亭补充道：“当时欧罗巴的科学技术也达到了能够完成远航的高度。首先，人们开始相信地圆学说；其次，地图绘制技术发达，有了标明海岸线和港口的航海图；再次，适合远洋航行的多桅帆船出现，罗盘针的广泛的应用；最后，就是火炮技术的发达，海船上普遍装备了火炮，军事威力大大增强，使航海家信心大增。”说完，他偷偷觑了眼苏麻喇姑，只见其依然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吓得他赶紧低了头，暗道：“蒙古人就是豪放。可她为什么这样看我呢？”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南怀仁大惊道，“魏大人，我不得不再次对你刮目相看，你对欧罗巴的了解达到了让人不敢想象的地步。”
魏东亭谦虚的一笑，心道：“能不了解吗？这都是你们欧罗巴人欺负出来的！明清由于闭关锁国，导致中国有海无防、落后挨打，海权丧失了几百年。直到2005年，中国国家主席宣布中国的海权时代由此开始，才让中国人、中国海军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可惜，它来的还是有些晚了，中国已经遭受了百多年的、国家被劫掠的一清二白的屈辱。”
康熙兴奋地双颊通红，眼中充满向往，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听你们讲了这么多，朕才知道朕的见识真是少之又少。”
“陛下接受西学并率先学习，已是开中国帝王之先河了。”南怀仁恭谨的回答。
“可朕的臣子中并没有几个接受西学的。”康熙摇摇头，岔开话题，问道：“南先生，方才你提到奥斯曼土耳其，这个国家阻断了传统的商路，它具体在哪？”
“陛下请看，”南怀仁边指地图边道：“巴尔干半岛、克里米亚半岛、小亚细亚半岛、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流域、巴勒斯坦地区及包括埃及在内的非洲北部，这些都是现在的奥斯曼帝国的疆土，地跨三个大洲，其首都在伊斯坦布尔。”说着他在巴尔干半岛靠近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地方一点。
“这个国家是欧洲人建立的吗？”
“陛下，这个国家是由突厥人建立的。”
“突厥人？！”康熙不敢相信的叫了句，“突厥不是被唐太宗消灭了吗？”
南怀仁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魏东亭，显然他对中国唐朝的历史并不了解。魏东亭指着地图道：“皇上，奥斯曼土耳其人原本居住中亚阿姆河，属于西突厥，乌古斯人。自古从事游牧，逐水草而居。１世纪时，蒙古人开始西征，迫使他们迁移。也就在这一时期，他们一个叫奥斯曼的首领建立了这个国家，前明泰宗景泰四年（1453年）他们灭掉了拜占庭帝国，攻占了其首都君士坦丁堡。”
说到这，魏东亭的眉毛跳了几跳，他连忙像对南怀仁说话似的加了句：“君士坦丁堡可有着欧罗巴洲最坚固的城墙啊，但还是被奥斯曼帝国给攻占了，千年古城沦落蛮人之手。唉，可惜了。”
南怀仁以为魏东亭不知道君士坦丁堡是怎样被攻陷的，赶忙解释：“是啊，君士坦丁堡在1000年间受到了多达次的攻击，甚至有最疯狂的十字军的攻击，但由于君士坦丁堡的城墙太过坚固，所有的攻击者都以失败告终（1204年十字军卑鄙地叛变另当别论）。可是土耳其人用大炮轰塌了城墙，消灭了这个古老的帝国。他们当时还造了门特别大的炮，叫什么来者······”
“乌尔班大炮。”魏东亭不动声色地说。
南怀仁和魏东亭对视一眼，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狡黠，南怀仁顿时有种被人牵着鼻子的感觉，但他并不在意，因为自己讲述欧罗巴知识的机会是他给的。他忙把目光移到地图上，道：“对，就是乌尔班大炮，这炮是用纯铜铸成的，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大的大炮·······”
“这炮是由欧罗巴人铸造的。”魏东亭也学会明珠了，开始打断别人的话了。
南怀仁这次是用看圣母玛利亚的眼神看了魏东亭半晌，才如梦初醒地问：“魏大人，您的这些知识是从哪里学来的？您简直像上帝一样无所不知。”
“理由嘛，南先生就不要问了，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魏东亭干笑两声，自信地看康熙了一眼，觉得时机成熟了，问道：“南先生怎么看火器？”
“火器就是一场革命！火器刚传到欧罗巴时，领主的城堡和骑士的铠甲全变得不堪一击了。现在的欧罗巴人就是拿着火器建立了广大的海外殖民地的。”南怀仁兴奋地说。
魏东亭加重语气问道：“那有没有这种情况，就是几百名欧罗巴勇士打败几千敌人的？”
“太多啦，往往几百人就能占领一个国家，在利未亚洲、亚细亚洲都是这样的。战争变得像大人打小孩一样简单，一边倒，毫无悬念。”
“我听说西班牙和英吉利在几十年前打过一仗？能不能详细讲讲？”
“可以。”南怀仁像是找到了知音，开始滔滔不绝起来，“战争的起因是因为英吉利没有能力和西班牙正面抗衡，于是他们就采取偷袭西班牙的运宝船和殖民地港口的方式来谋取利益，有点像剪径强盗。由于造成的损失的太大，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决定教训教训英吉利。在前明神宗万历十六年（1588年），腓力派出了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舰队去讨伐英吉利，一共有130艘战舰，还有大约2万名陆军士兵，国王为他的舰队起名叫‘无敌舰队’，而英吉利只有几十艘小船。当时整个欧洲都认为英吉利必输无疑，但是他们却赢了，反倒是‘无敌舰队’失败了。”
“那么强大的舰队怎么输了？”康熙急不可耐地问道。
“英吉利女王伊丽莎白一世雇佣了一个海盗头子来做她的舰队指挥官······”
“女王？”康熙问道，“为什么英吉利的国王是女人，男人不能做他们的国王吗？”
“陛下，英吉利是因为上一位国王没有子嗣，就让妹妹伊丽莎白做了国王。”
“一个国王有那么多老婆竟连一个儿子都没生，这国王也忒无能了。”明珠又在嗤之以鼻。
“不不，明大人，在欧洲所有男人，包括国王在内都只能娶一个妻子，否则他就要去坐牢。”
“那这位伊丽莎白女王能结婚吗？”
“可以结婚，但她没有结。”
“为什么？”
“伊丽莎白女王是一位杰出的女性，她为了保持王室血统的纯洁，一生都没有结婚，她把自己的一生都贡献给了英吉利的海上霸权事业。”
“那她的国家怎么办？由谁来继承她的王位？”明珠越发好奇。
“改朝换代。由都铎王朝变成了斯图亚特王朝。现在统治英吉利的就是斯图亚特王朝。”南怀仁回答的干脆又简练。
“混账！”明珠气得血气上涌，他对着南怀仁斥道，“置祖宗基业基业于不顾的人就应该凌迟处死。她身为国王，怎么不为国家、百姓考虑？不孝，实是大不孝！”
魏东亭虽觉得明珠气的有点“狗拿耗子”，但他也知道在“孝道”仅次于“忠君”的时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明珠生气是有足够的理由的，更何况她把国家给丢了。他担心明珠再搬出圣人理论来“同化”南怀仁，忙把话题兜回来：“明大人，这些以后再说，现在还是让南先生回答皇上的垂问吧。”
南怀仁再次感激地看了魏东亭一眼，接着道：“伊丽莎白女王的指挥官是德雷克，他曾多次袭击西班牙的运宝船，对西班牙海军的作战特点非常了解——西班牙海军注重近程和中程的打击，这是因为他们火炮射程不远，因此他们采取‘接弦’，让陆军官兵通过肉搏决胜负的打法，这也是西班牙人为什么要带2万名陆军士兵的原因。当时英吉利已有了射程较远的火炮，德雷克鉴于此制定出了‘远打近逃’的策略，就是在西班牙火炮射程之外进行炮击，等西班牙舰队靠近了就快速逃开。英吉利的军舰较小，速度是西班牙军舰无法比拟的。”
南怀仁指了指英吉利海峡，道：“战场就在这里，英吉利海峡。这个海峡常年风高浪急，西班牙人不适应这里的环境，而英吉利人的海军常年在这里游弋，非常熟悉这里的环境。由此，西班牙战败了，这个最强大的海上帝国从此走了下破路，直至没落。取代它的是荷兰。臣来中国时，英吉利和荷兰刚刚打了一场争夺霸权的战争。”
“胜利的原因主要有两点，”魏东亭总结道，“一，英吉利的火炮胜于西班牙人；二，英吉利人占了地利。”
他又对康熙奏道：“皇上，英吉利舰队弱小，但有了先进的火炮就能把强大的西班牙舰队打败，从中就可看出火器在战争中的巨大作用，还有南先生方才讲的欧洲人开辟殖民地的事。皇上，对于火器不能不重视啊！”
康熙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明珠接言道：“西班牙人要是敢来犯我大清，必让他有来无回！”
魏东亭冷冷地反驳：“不知明大人可曾到过海上？可知海战的难度？”
明珠不屑一顾地道：“前明崇祯年间荷兰人侵占台湾，崇祯下令郑芝龙驱逐荷兰人，双方在台湾海峡大战一场，羸弱不堪的明军不还是把荷兰人打败了？按南先生的说法，当时荷兰可是海上霸主啊。我大清现在国富民强，要打败荷兰还不是小菜一碟。”
正是因为你们这些当权者都抱这种思想，近代中国才会屡遭欺凌。身居高位在这种剧烈的变革时期却闭目塞听、盲目自大，你们心中有国家吗？凌迟处死的应该是你们才对！和伊丽莎白比起来，你们都是懦夫！
魏东亭在心里骂了一阵才道：“明大人，你别忘了，当时明军在火器上可不弱于荷兰人。而且明军只是把荷兰人赶离了近海。”他指了指南海又道：“荷兰人不还在这里横行霸道，肆无忌惮。这里也是我大清的海疆，我大清的船能驶这么远吗？”
“大海一片汪洋，不生米粟，远洋无非劳民伤财，前明郑和下西洋的前车之鉴，东亭就不记得了么？”
“那是前明愚昧，远洋只知宣扬国威，若他们像欧洲人那样做生意、建殖民地，那他们得到的就是数不尽的金银，也不会有后来荷兰人欺负到家门口，把台湾给占了。”
魏东亭和明珠，一“改革派”一“保守派”又像公鸡一样斗了起来，康熙像看“西洋景儿”似的等他们的吵声稍歇，才道：“关于火器，朕方才以表了态，虎臣不必再说了。不知你又提到海船，所做何意啊？”
“皇上，我大清要想立于万世不败之地，就必须像西洋诸国那样有强大的海军，威慑敌人，甚至可以进行贸易护航并拓展殖民地。但我大清造船技术落后，所以臣想请皇上派人去荷兰国学习造船······”魏东亭现在在同时间赛跑，虽说现在学造船的实际作用不大，但这是在进行人才储备，等要用时不至于临时抱佛脚了。
“胡说！”明珠斥道，“我大清乃天朝上国，岂可屈尊向西洋夷人学习！那我大清颜面何在！”
“彼有所长，吾有所短，学彼之长以补吾之短，这叫‘师夷长技以制夷’。”魏东亭也学着明珠上纲上线，“还有，明大人，希望你以后说话注意分寸，皇上不就在向南先生等学习西洋天文、医学和算术么，照你的说法······”
明珠闻言大骇，他瞪魏东亭一眼忙跪下请罪。康熙也不理他，只是把目光投向南怀仁。显然，这个少年皇帝以对大海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特别是那唾手可得的财富和疆土。是啊，有那个帝王不想让自己的国家富强、百姓富足同时又能开疆拓土呢？要是有例外的话，那也是明朝那些荒唐皇帝。
南怀仁本想在这场辩论中置身事外，显然，他现在不能这样做了。他欠身答道：“陛下，臣赞成魏大人的意见。荷兰是现在世界上造船技术最发达的国家，去荷兰学习最好不过。”
他顿了顿接着道：“臣来到大清受到了陛下的礼遇，特别是允许我们自由传教，臣实是感激不尽。臣虽不是大清人，但臣对陛下、对大清忠心不二，臣当然希望大清国运万年。然，只停留在希望上对大清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好处，而魏大人所言实是老成谋国之言。
“陛下接触西学后，常对西学赞不绝口，如果算术能让测量一座宫殿的高度变得简单省力的话，那么魏大人所言能让大清更上一个台阶，更加富裕、更加强大。到那时，就算是欧洲最强的诸国也要以大清马首是瞻，不敢稍有不恭。
“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么？魏大人所做就是在建造楼梯啊。若是陛下不赞同魏大人的意见，臣请陛下不要治魏大人的罪，因为魏大人是在为大清着想。陛下若是有意派人学习，臣愿意尽绵薄之力，让欧洲的朋友对大清学生多加照顾。”
南怀仁此言并不是因为他与魏东亭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产生了超人的私谊，除去他对康熙的忠心，恐怕最重要的还是因为魏东亭充分肯定了他们的科学技术的领先，并试图说服一个帝王去向他们学习。要知道在明朝二百多年天朝上国思想的毒害下，这时的中国人，不论是汉人还是满人对像南怀仁这样的欧洲人都是蔑视之极，对他们的科学更是嗤之以鼻。而现在面前的这个人不仅“看得起”他们，更愿意去学习他们的技术。这个消息要是传回欧洲，恐怕会举欧欢庆。
对于南怀仁心里的想法，魏东亭当然明白，他并不认为南怀仁在酝酿什么阴谋，虽然现在的欧洲人正在世界各地烧杀抢掠。但南怀仁是个例外，因为他来中国的目的很简单——传教。再说，欧洲人野心就算再大，此时他们也不敢触动这个世界上最强大、最富有的帝国。
不是有这样一件事吗，在100多年后，首先完成了工业革命的英国大使马戈尔尼来华时，还带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战舰模型和火枪，希望这个东方古老帝国的君主能够认识到世界的变革，在古老的机体腐烂之前能够登上工业革命的最后一班“快车”，和他们一起享受工业的文明。而不是对这个国家进行技术的封锁，任其落伍、腐烂，最后再来掠夺她腹中的财富。
魏东亭感激地看了南怀仁一眼，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划过：看来自己的第一个盟友要是这个比利时人了。
“陛下，魏大人有如此才学，不应再让他只做您的侍卫，而应做您的顾问。”见康熙沉思不语，南怀仁赶紧在板儿上再敲一锤子。
“顾问？”康熙追问。
“啊······就是······就是幕僚。”
“万岁，不可。”明珠反对道，“在您现有的贴身侍卫中就数魏东亭武功最好，能用的人又不多，他是万万不可离开您的。就算有人能补上他的位置，也要等领侍卫内大臣换人之后才行。”
虽然明珠没有把话说明，但魏东亭也知道明珠所指何意——鳌拜未除！他刚要表示赞同，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就算不给我变更职位，但我还要训练那500兵士，能够侍卫在康熙身边的时间实是少之又少，等同于名存实亡。
想到这，他开口道：“皇上，臣愿向皇上举荐一人。”
“谁？”
“纳兰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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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要在九点上传这一章的，但突然间打不开起点的网站了，故推到了现在。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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