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朝天过顶,合手翻掌徐徐压下。

  童子拜天,仙人抚顶。

  赵荣连运洗髓经,勃然躁狂的气血被镇压下去。

  一口寒气吞吐,幽幽而上,浮细睫眉。这寒霜凝湿,如草木露华,目如深潭,难逢知鉴。

  冰雾腾起时,赵荣撤势收功。

  他脸上的燥红之色瞧之不见,唯剩思索与淡淡笑意。

  “燥气刺激经络,真气所过便如山洪俯冲,迅捷无伦。”

  “即便内力低微,也能发挥功效。哪怕剑中藏气不足,亦能展现其速。”

  赵荣起身在房中踱步,觉得这葵花宝典衍化出来的武功别有新意。

  风老先生明剑意,我悟剑势,葵花宝典却是剑速。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每一路皆平平无奇,然极速施展,剑隐其形,无可招架,也能立于不败。

  所以风老先生评价林远图也是无招。

  赵荣又想。

  这宝典细细探索,其实也无须剑招,或说天下剑招无不可学。

  招式之速无极无尽,故能以无穷之变成无隙之锋,以无穷之快成无敌之势。

  妙!

  葵花宝典应当是一门极阳之功,又服燥气而练,寻常人决计练不成。割掉那二两肉还真是有点妙,这下打破阴阳隔阂,燥气没了干扰,全是助力。

  一来速成,二来不会走火入魔。

  那燥阳之盛,我全力催动霜寒劲哪怕能压个几分,于整部功法而言,还是差了太多。

  终归是得不到精要。

  封不平这厮打乱了功诀,寻常人哪怕切了,悟不到精髓恐怕切也是白切。

  人生妙谛,天下无敌.真真是痴痴一梦。

  赵荣没有半分切割打算,虽然练不成这宝典武功,但却从这功夫的精髓上产生了精妙体会。

  七弦无形剑的最深法门乃六丁开山,大庄主连拨七弦,弦骤急声如浪,甚至七弦齐断,爆发一股强劲。

  这时气驭弦音,叫人真气奔腾。

  燥气行走任督,加速真气流动,宛如急急拨弦。

  但燥气拨的是剑,是用剑者的速度。

  可对他来说,一旦让真气奔流,剑气便愈发盛烈!

  这叫赵荣如何不激动!

  他练成剑气至今一直在缓慢摸索,此际直接看到前路,一时间不禁浮想联翩,痴痴沉迷。

  葵花宝典练丹服药,燥气更助极阳之气,以燥气血,刺激经络,真气奔流不息。

  赵荣摸出一粒黑漆漆的燥丹,眼中泛着笑意。

  燥气之理,其实有迹可循.

  在福威镖局的这几日,赵荣一方面研究葵花宝典精髓,一方面暗中照看。

  林总镖头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他想做衡山派的下属势力以求安稳,赵荣自然没意见。

  这十多日他一直没露面,林家也迎来了不少拜访之人。虽然也有访客脾气急躁,问东问西,但自知福威镖局有了大靠山,至多也只是发发牢骚。

  大多数拜客还是比较有礼的。

  如今剑谱问世,哪怕是那混乱的只言片语都让人受到启发,更何况是全篇。

  若林震南早看过剑谱,武功绝不是现在这般。

  天下大派都被震慑,小门小派别说找麻烦,清醒之人最多礼貌打听一下,狠话都不敢留一句。

  又五日过去,赵荣思绪纷飞,生出闭关之意。

  离开福州的时候,到了。

  林家内宅厅堂,还是那幅卧虎图前。

  “赵大侠,何不多留几日!”

  “我已经让厨房的华师傅准备菜色,吃完福州美食再走不迟。”

  “是啊!”

  林家三口真心挽留,可赵荣去意已决。

  他摆了摆手也不多解释,笑道:“还有机会再见。”

  跟着他从袖中掏出一物:

  “这是《三焦练气法》,是一门颇为完整的内功心法,我瞧你林家缺少这类法门,便以此物相赠吧。”

  这是当初艾根才大爆之物,此抄本对赵荣来说算不上稀罕物,可放在福威镖局,那就是难得一求的宝贝。

  林家三人虽然心动,但还是拒绝。

  赵荣也不提什么从林远图那里感悟到的东西,只让他们收下。

  接着又问:

  “镖头可还认得你家远图公的字迹?”

  林震南不明白什么意思,却点头道:“认得,家中留了些远图公抄写的佛经。”

  赵荣闻声取出那块碎掉的袈裟,递给三人。

  “瞧瞧这字迹可一样?”

  林平之、王夫人,林震南一起朝袈裟瞧去。

  最前方的八个大字实在醒目: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林震南双手微颤,仔仔细细看那字迹:

  “没错了,这这字迹真是他老人家的。”

  林平之听了老爹的话不由露出骇然之色,他已知晓这是老宅祖物的一部分,没想到竟要自宫练剑!

  只是想想就浑身发寒。

  “难怪.难怪遗训中说祸患无穷.”

  他们算是明白了遗训用意。

  赵荣在他们失魂落魄时,又掏出一本自己听过封不平念谱后整理的薄册,递给了林震南,又示意这也是给他们的。

  林总镖头只是翻看一眼,立马将薄册合上。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厅堂的烛台那边,取出一个火折子,将袈裟碎片连同薄册一起烧掉。

  “赵大侠,多谢你叫我看到这祖传之物。”

  “我林家无力背负这等祸患,便让它烟消云散吧。”

  林震南瞧着那火焰,面上只有感叹却无惋惜,见薄册与袈裟成了灰烬,他才长呼一口气来。

  这番举动倒是让赵荣有些欣赏。

  外界争破头的东西,林总镖头却能果断取舍。

  少顷。

  林家三口领着福威镖局上下两百多人,一齐送到西门大街。

  “诸位留步吧。”

  “赵大侠,一路慢走。”林震南一家三口一齐往前,躬身送别。

  赵荣翻身上马,朝后笑着拱手:“告辞。”

  “驾。”

  轻提着缰绳,嘚嘚声脆响青石板路。

  一人一剑,一袭青衣,直去西门,慢慢消失在众人眼中,却刻在心上,深铭肺腑。

  林震南三人又朝着人影消失的地方一礼。

  林平之满脸钦佩:“赵大侠是真正的大侠,与其他那些门派的人截然不同。”

  王夫人甚为感动:“我林家这场大灾,除了赵大侠恐怕没人能化解,也没人愿意来化解。没想到夫君伱当初小小义举,竟救了我们一家。”

  “那义举也只是落在赵大侠身上,换了旁人,我林家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林震南感叹一声,恢复了笑容。

  他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平儿,所以爹爹常常教导你,不可胡作非为,要多做侠义善事。”

  “嗯。”

  林平之用力点头,“我会努力练功,成为赵大侠这般行侠仗义的人物。”

  王夫人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一家三口又平安返回镖局宅院。

  不久之后,林震南在祠堂内又添恩公牌位。

  林家人不敢忘恩,时时以香火供奉,并以此为训,教导后辈,勒行义善之事。

  ……

  雷声隆隆,细雨飘扬,长猿夜啼,声声断人肠。

  大理,点苍山。

  这是一个不太寻常的雨夜,摩鹰高崖上。

  商素风在电闪雷鸣中观鹰。

  一盏灯火顺着崎岖陡峭的山道不断往上,雨隔雾阻,灯火如萤,忽闪忽灭。

  “师父!”

  商素风的大徒弟邹松清披蓑戴笠,满身泥泞。

  他瞧见盘坐山巅练功入狂的师父,脸上露出担忧道:

  “雨急风骤,师父不如到崖洞中避雨,明日再练不迟,免得招惹风寒。”

  商素风道:“无妨,为师的烈阳功又有精进,区区风雨,如何能阻我练功。”

  点苍派的内功极致乃是烈阳神诀,可惜早已失传。

  后来这部神诀衍化了几部法门,有烈阳功,盘阳功。

  不过相比于孙堂主的盘阳功,烈阳功更符合点苍精要。

  所以一听师父功力精进,邹松清心中大喜,连正事也不急着说了,正要出声祝贺。

  商素风却直接问话:“你雨夜上山,可是又有那人近闻?”

  “正是,徒儿收到飞鸽传讯,应当是二十多天前的消息!”

  “说来听听。”

  邹松清面露惊异之色,开始讲述福州传闻。

  从福威镖局的辟邪剑谱开始,讲到了潇湘剑神威震正邪两道,一道剑气击溃昆仑震化子,震动江湖!

  邹松清讲到这里心中全然火热,像是在心脏下点了一堆篝火不断炙烤。

  一想起那般画面,他便激动得冒汗。

  “剑气!”

  “竟然是剑气!”

  天空响起一道雷声,商素风豁然起身,眼中是不可置信之色。

  忽然他又仰天狂笑:“哈哈哈,不愧是我商素风选中的对手!”

  邹松清已经想象到剑神的可怕威势。

  那可是剑气!

  故而询问道:“师父,后面还有阴阳剑谱流出,可要派人出去寻找?”

  商素风却不屑:

  “什么阴阳剑谱,我哪有时间去修那么多法门。”

  “我苍山神祠自有妙法,等我练成苍鹰大势与无影神剑,如何不能与剑神一战?”

  “如今我烈阳功已有精进,以此为基,再过二十年,我定然学有大成!”

  邹松清对师父的态度很是佩服:“弟子会一直关注,但有重大消息便来通禀。”

  “去吧。”

  “是。”

  邹松清下了山去。

  几日后,随着消息越传越广,来点苍山拜会的大理江湖名宿越来越多。

  点苍双剑中的师兄商素风曾与剑神对战百招!

  实在叫人惊叹啊。

  因为这件确凿无疑的事,不只是商素风本人,就连点苍派的门派形象都光辉起来。

  点苍山摩鹰高崖也变得神圣。

  据说商前辈已经闭关数年,钻研高深武学。

  他的目标竟是与剑神再战!

  这是何等气魄?!

  ……

  宜都城一家客栈内。

  “噗~!噗~~!”

  连续几口血从青城四秀口中喷出,余矮子见状面露焦躁,又拿着他们记下来的口诀反复观看。

  “还是一样的感觉?”

  侯人英满面血红:“是。”

  “燥气根本压不下去,心头起了无名火,真气暴乱一冲,气血翻涌便阻挡不住了。”

  “若是深练下去,恐怕要走火入魔。”

  “难道.”

  他话到一半青城第二秀洪人雄接话下去:“难道真要自宫练剑不成?”

  余沧海没说话。

  洪人雄又问:“师父,那林家怎么办?”

  一提此言,余沧海又气得运起催心掌拍碎桌子。

  他倒是想找林家报仇,可是雁城那一关过不去,一旦报仇就有无穷祸患。

  不过

  松风观向来有仇恨传承的传统。

  余沧海朝靠椅上一坐,对着门下弟子道:

  “我们在福州受到的屈辱你们都要记住,若为师死前没法报仇,你们就不断传下去,总会等到报仇的那一天。”

  “届时不要忘了在墓前告知为师。”

  余沧海目色凶狠,还有一丝无奈。

  当年他师父长青子郁郁而终,也是类似嘱咐。

  余沧海的弟子也和当初的余沧海一样,跪地大呼“师父”。

  他们是一帮凶贼恶徒,可是只从松风观来说,师父待他们不薄。

  内功、剑法,全都悉心指导,毫不藏拙。

  余沧海望着这些弟子:

  “挥刀自宫若是能报仇雪恨,这般练剑也未尝不可。”

  洪人雄一脸揪心:“若若真是这般,江湖人岂不耻笑?”

  “哼,旁人怎晓得是自宫练剑还是八脉齐通?”

  余沧海额头筋脉一跳:“更何况,嘲笑之人又不是杀不得。”

  “我们行走江湖若能靠向天下第一,身形之伤,又能算得了什么?”

  他说完又皱起眉头:

  “只是这阴谱阳谱各有缺漏,自宫练剑,真能练成吗?”

  余沧海的目光朝门人弟子一扫:“可有第一个愿意为本派献身者?”

  青城四秀目光躲闪。

  那些被余沧海目光扫到的人,全部缩着脑袋。

  显然没做好切割准备。

  “师父,我来练剑!”

  忽然有一人阔步而出,正是负责监视荆楚一带福威分局的申人俊。

  众人见他站起来,并不奇怪。

  申人俊喜欢出入勾栏瓦舍之地,且食色不忌,因此沾染怪病。

  既然已经坏了,从有鸡切换成无鸡,即便错切练功不成,那也没什么可惜的。

  “好!”

  余沧海面露喜色,点头赞道:“人俊,届时为师主刀,刀抹金创,叫你感受不到多少伤痛。”

  申人俊谢道:“多谢师父。”

  阳谱高深莫测,入门极难。

  他们练了这些日子毫无感觉,反而服燥药练阴谱,经常在走火入魔的边缘徘徊。

  如今有人自愿切割,余沧海终于寻到了突破口。

  “走,我们速回松风观!”

  ……

  贾布命丧福州无名巷第三十五天。

  赵荣从梅仙药行取回马,一路返回雁城。

  此时城外甚美,与离开时大有不同。

  春暖花开,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城北驿站。

  足有二十多名衡山弟子在驿站等候,远见东边来一良驹,正一路飞奔,马上青衣飘飘,穿过那繁红嫩翠艳阳景。

  众弟子激动迎上,那些在驿站歇脚的客商、武林人士全都张望。

  “大师兄~!”

  他们齐声大喊,声震神峰。

  “走,回雁城。”

  赵荣未曾下马,只笑了笑放慢马速,等他们跟上才一齐朝城北去。

  “是潇湘剑神!”

  “难怪有这般多衡山弟子在此等候,剑神回雁城了!”

  身后的驿站当场沸腾,站起来张望。

  本地的武林人兴奋道:“赵大侠可是我雁城武林第一高峰,这一次在福州震慑天下大派,实在叫我们衡州府一地的武林人也脸上有光。”

  来自韶关的武林人笑道:

  “诶,什么衡州武林,剑神乃是我南部武林魁首,比北边的东方不败分毫不差!”

  一些过路的江湖人各都觉得有意思。

  越靠近衡阳,江湖人的胆子便越大。

  在这城北驿站,已经到了直呼“东方不败”其名的程度

  很快,城内一阵骚动。

  那些说书人、茶博士正在讲故事,各地的江湖人正听着呢。

  忽然一队衡山弟子骑马路过。

  不少人一眼就认出了领头之人。

  茶馆酒肆的江湖人一听,无不瞪大眼睛,起身探头张望。

  方才还在听故事,突然故事中的真人从旁边经过。

  这就叫雁城震撼。

  酒肆中卖酒的小郎会说:“潇湘剑神曾在这里打过酒。”

  客栈的小二会告诉你剑神曾吃过什么口味的烧鸡。

  对于那些慕名而来的江湖人来说,雁城似乎变得神圣起来。

  有种“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的错觉。

  在这个地方,江湖传说仿佛触手可及。

  赵荣一路在衡山同门的注目礼下回到藏剑阁,先去拜见师父,莫大先生正和顾老先生喝茶,于是说起了福州之事。

  对于辟邪剑法这东西,莫大先生没什么兴趣,并不认为这剑法能比徒弟的剑气厉害。

  顾老先生则是自成一派,生不出贪念。

  不过谈起燥气带动真气之妙,两位老人都对这门功夫给予了极高评价。

  可挥刀自宫与八脉齐通,这都在为难人。

  让赵荣没想到的是

  他们竟然对‘阳谱’更感兴趣。

  莫大先生:“梯天超海,如遁如藏”

  顾老先生:“雷霆霹雳,如掣电光。”

  莫大捋着胡须:“此谱内容高深莫测,发人深省,没想到东方不败竟然领悟了此等武学,不愧是天下第一。”

  顾老先生啧啧一叹:

  “短短几句口诀就包藏诸多武学奥妙,可谓博大精深。东方不败在黑木崖隐居多年,领悟了这等妙法,我在武学理解上差了他不知凡几,佩服,佩服!”

  赵荣本想解释。

  却看到莫大先生皱着眉头,颇为谨慎道:“阿荣,你距离东方不败还有差距,多练多练。”

  瞧他们深思模样,若真有领悟那倒是好事,他也能顺便听一听。

  赵荣笑着应和一声,不再多话。

  这所谓的阳谱要说是假的,那确实是假的。

  但某种意义上它又真得很,真到只剩奥妙,只剩下玄之又玄,却无有门路领会。

  为了让它更像剑谱,还掺杂了一些他的个人理解。

  两位老人都瞧不出端倪。

  或者说,武学理解越高之人,越会痴迷其意,而非其形。

  不多时赵荣回到藏剑阁,听了全子举汇报的消息。比如向问天与魔教人马朝北边去了,比如嵩山派已返回中原.

  衡州府本地无乱,多是与辟邪剑谱、下福州的各派武林人士有关。

  还有就是来衡山派拜山的人更多了。

  赵荣说了福威镖局成为衡山下属势力之事,让吕松峰安排几名办事牢靠的弟子去福州正式接触。

  又向冯巧云、程明义,席木枢询问门人练剑近况。

  还有一堆杂事,耐心听全子举说了一遍。

  难怪莫大师父做甩手掌柜,掌门人的繁琐活确实让人无心弹曲。

  好在有同门分担,这才压力大减。

  “还有两件事要告知师兄。”

  “什么事?”

  赵荣瞧全子举一脸坏笑,便知不是什么好事。

  “师兄有一封来自龙泉的书信,是丘家师妹寄来的。”

  他说着将未拆封的书信递上。

  赵荣接过来,看到了信封上有些熟悉的字迹。

  又问:“另外一件事呢?”

  全子举笑意更甚:“师兄去福州这段时间,五仙教的蓝教主过来寻你,蓝教主寻你不到,又似有事,便南下走了。”

  赵荣暗道一声可惜。

  又听全子举补充道:“当日我们对蓝教主的威名颇有忌惮,小师妹举止自若,是她代师兄尽了本门礼数。”

  他说完便瞧着赵荣表情。

  没想到小掌门笑容满面:“那不是正好么。”

  全子举笑着离开了藏剑阁。

  不多时又走来一位绿衫少女,她才喊一声荣哥,赵荣就领着她出了院子,一道返回赵家坞。

  “蓝教主在衡阳待了几日?”

  “只一日,就在衡阳城逛了逛,一道在回雁楼用了饭。”

  “你不怕那些江湖上传闻吗?”

  少女轻盈一笑:“我是剑神师妹,当然不怕。”

  赵荣不由点头,又将自己准备闭关的事告诉她。

  “荣哥.”

  赵荣以为她要说阿妹的事,曲非烟却不提。

  “你这次要闭关多久?”

  “我也不清楚,可能很短暂,也可能很久。”

  少女露出可怜之色:“那我可不可以去驿站给你送饭?”

  “你?”

  “嗯嗯,我。”

  赵荣伸手朝她脑袋比划了一下,“等你个子再高一点,现在步子迈得太小,登山太慢。”

  “我会长高,我更会轻功!”

  “你的个子以后才高,你的轻功还要多练。”

  “……”

  他们一路笑闹,街道两边古朴的楼宇不断倒退。

  在最热闹的西庙街,一座高高的牌楼前,赵荣买了串糖葫芦递给她。

  “不要,小孩才吃糖葫芦,我已经长大了。”

  她笑如银铃,朝着赵家坞方向跑。

  没过多久,赵荣一个提纵便追上她。

  拿起她的胳膊,将她攥紧着的小手掰开,又将糖葫芦塞上去,再将几根青葱细指合拢。

  “走,回家。”

  “嗯。”

  春暖花开,蝴蝶翩翻粉翅,乱点罗衣。

  绿衫少女跟在少年身旁,也像是只快乐的蝴蝶。

  他们伴蝶纳履,穿过芳草绿柳,又在坞亭休憩,等到赵家坞时,那根糖葫芦已经吃完了,唯有薄唇点红,满口清香。

  赵荣度过了极为宁静的五日。

  期间,又给丘师妹回信一封。

  回雁城后的第六日,他又回到最清净没有烦扰的天山石洞。

  如今衡山派今非昔比,人手充足。

  这处闭关之地哪怕赵荣不在,日间也有人看护,定时派人打扫。

  赵荣登山第一日,还如往日一般打坐调息,修炼内功。

  到了第二日,他才开始干正事。

  那盏荷花灯吊灯下,赵荣又捧起了骆夫人所赠的《金针赋》。

  动而进之,催气之法。循而摄之,行气之法。

  针赋有云“阳中隐阴、阴中隐阳。”

  阴阳相济,乃是大妙。

  葵花宝典乃是极阳之功,燥气让阳火更甚,这燥气能让真气奔流却受人之形体所限,难以掌控,需得切割练功。

  燥气刺激经络,金针赋中的妙法同样能刺激经络。

  但是

  针法都是从外而内,无法参照宝典之功。

  不过,这阳中隐阴,阴中隐阳的法门,却暗合妙谛!

  天山之巅,赵荣盘腿坐下。

  他一运功,顿时面如雪白,眉眼飞霜。

  霜寒劲算不上至阴至寒之气,但也属阴。

  寒气过任督二脉,以寒气为针刺激经络,再以金针赋下针中的阴中隐阳之法,合催气诀、行气诀,化阴为阳!

  以此刺激经络,便与燥气之功如出一辙。

  当初以无鸡法练葵花宝典的人是大才,赵荣采集诸家之长运转任督真气,更是大才中的大才。

  因为其中融了针道大宗师的法门,暗合人体阴阳之道,做到了真正的无需外求!

  赵荣小心翼翼,极力控制寒气。

  这是要命事情,只能如履薄冰,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

  第一日,赵荣只觉经脉刺痛,如同蚁噬。

  好在吊坠气息有疗伤之效,第二日又能继续自残。

  这当是他练功最艰难的一次,接连十几日,竟然进展极慢。

  直到

  闭关天山的第二十一日。

  赵荣忽然有所感应,起身站了起来。

  此时寒气行针法内催,催气行气,化阴为阳,刺激经络。

  连连催动!

  终于在某一次中福灵心至,成功了!

  霎时间!

  真气在任督中快速奔流,如脱缰野马!

  赵荣登时提气在峰顶行走,须臾间迈过一丈!

  看似一步迈出,其实走了数步,只是脚下动作太快,叫人目不暇接!

  “没错了!这便是东方不败如雷似电的秘密!”

  “剑快,速度快,所有的动作都会快。”

  “快到极致,便没有破绽!”

  赵荣喘了一口粗气,这一步迈得可不轻松,也还没达到形如鬼魅的程度。

  但迈出这一步,他立时踏上了一条崭新道路。

  盘腿坐下,调整气息。

  片刻后,他把控好寒气之量,如方才那般再次化阴为阳,刺激经络。

  他愈发熟稔,之前不知用了多少次,现在几十次经络刺痛后便让真气快速奔行。

  拔出剑来,一剑斩去!

  “嗤~~!!”

  一道刺耳声音传来,峰顶石壁被一道四寸余长的剑气斩出裂痕!

  果然!

  真气奔行越快,剑气越盛,与燥行任督的效果一致。

  相比于功力增长,这是一个短期提升的妙法。

  赵荣心中欢喜,他刚刚涉猎,定然还能有提升。

  而且

  这化阴为阳之法是在霜寒劲的基础上施展的。

  霜寒劲的效果比寒冰真气还差些,若是能得到玄天指,结合霜寒劲练出至寒至阴之气。

  那时化阴为阳,岂不是能以至阴催出至阳?!

  如此一来,真气奔行必然更快。

  赵荣不禁舔了舔嘴唇,很是心动。

  坏了,突然有点想姑苏表妹。

  也不知表妹现在过得可还顺心.

  ……

  时临五月。

  会稽山上走下一位罩着薄纱的黑裙少女,她身旁跟着一个背着竹篓的老篾匠。

  “姑姑,现在去黑木崖会不会早了点?”

  “哼。”

  “我只是去拿胭脂,端阳不端阳,有什么妨碍?”

  任盈盈想到那极大的藏功殿,想到那门功诀,又想到一个无耻小贼。

  她一会儿露出一丝笑意,一会儿又生气得很。

  绿竹翁道:“近来江湖上多出这阴阳剑谱,各都深奥,含有武学至理。”

  “不过,这剑谱诡异之处甚多,且与东方教主有关姑姑,你上了黑木崖,少提此事。”

  “我明白。”

  任盈盈又道:“给张夫人一个消息,让她去找平一指。”

  “是。”

  ……

  太室山,胜观峰上。

  嵩山练功房内,费彬、陆柏、丁勉、钟镇等太保各都用奇异的眼神盯着左盟主。

  “噼啪~!”

  火炉中木柴炸响,上方的铁壶冒着热气。

  左冷禅盘坐在那张虎皮毯上,他旁观依然挂着那件血色披风。

  只见他脸上忽明忽暗,隐隐有红白二色光芒闪烁。

  太保们各都焦虑,生怕师兄练功出什么岔子。

  方才左师兄可是连吃十枚燥丹,简直不可想象。

  可到了练功关键,他们都不敢出声打扰。

  “嘿!”

  左冷禅闷吼一声,忽然摆出极为怪异的姿势。

  他左手倒立撑地,身体在空中倒做盘膝状。

  跟着右手抓起一把寒气,按在脸上,跟着顺经络引动将一团火红拉到胸腔。

  “咚咚~!”

  众人听到擂鼓一般的声响。

  那道火红之气分作八方,左冷禅左手发力,整个人跃起翻身,拿起身旁的薄细之剑连砍,剑速比往日更快!

  一众太保大惊!

  但他没用几招,又急忙收功盘坐。

  “哈哈哈!”

  不多时,练功房响起了左冷禅冷厉狂傲的笑声。

  “果然可行!”

  说话时他脸上气血翻涌,显然还是受到了燥气冲击。

  “左师兄!”

  陆柏惊喜道:“难道.难道左师兄已知晓神功练法!!”

  费彬迫不及待:“左师兄,这是如何练的!”

  左冷禅脸上着闪烁霸道冷光:“阴谱我要练,阳谱我也要练。”

  “八脉难通,燥气难平。”

  “这几个月我一直想方设法,终于有了一条妙计。”

  “那便是倒练逆转阴阳,再以寒冰真气冻住那一口心血,引燥气强闯八脉!”

  “这条路只要走通,我如何不能领悟人生妙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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