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想问他很多问题,但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看着他,生害怕错过一瞬间的重逢。..他示意我噤声,我点头答应,看他在十分狭小的空间内十分费劲的钻出来。

  许久未见他,我都觉得他有点变黑了。大概是在轿底待了很久的缘故罢,他的脸颊上红红的一片,就像姑娘抹的胭脂一般;他的眼睛一样如同夜空中的繁星,亮晶晶水润润的。身上就是一身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棉袍,薄薄的,看起来有些冷。

  他钻出来小心翼翼的坐到凳子上,再伸手拉我。我抓住他的手,那手很神奇似的,我再一手撑着轿底,就从地上爬起,再坐回原来的位置,心神还有些恍惚。

  他一句话也不说,时不时把耳朵贴到轿帘上听听外面的动静,我轻声笑问,“你在听什么啊?让我也听听!”他再次示意我噤声。我只得闭嘴,但是我耳朵还是极灵的,也跟着仔细听了一听。

  外面除了大雪簌簌而落,嘭嘭掉在轿顶上的声音以外,再没有什么声音。

  他缓缓吐出一口白气,弓着腰回到凳子上坐好。我恍惚的看着他的侧颜,虽然只分开短短两个月,还不至于相思成疾,但是我总是看着他,他熟悉的样子似乎就是看一眼少一眼。直到感觉都有些不真实了,我还是没有挪开视线。

  其实那张脸没变多少,只不过多了几丝严肃罢了。

  他一直坐着不动,我也坐着不动,我是在看他,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直到我脖子有些僵硬了他忽然转过脸来,笑道,“我就这么好看?你看了有一刻之久,脖子不酸?”

  他转过头来对我笑的时候,那一切感觉就是不真实的,心里也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到我感觉到脖子酸,发现他正在笑着看我时,我的脸就像持久在火炉边烤了很久似的,热的有点麻木。

  我揉揉脸,看向别处,“你现在还没有走,我只想多看你一眼,看一眼就少一眼……”

  他轻轻笑了,笑的轻到只是鼻子向外扩张一下。他又轻轻的,慢慢的摸摸我的头发,眼睛里有些不知名的悲伤情愫,可是那眼角,又分明是笑的弯弯的,“小北,你大可不必这样伤心……你因我伤心,我去参军怎么能放心你呢……”

  一说他要走,我十分害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我心头就酸酸的,这感觉直蔓延到喉咙和眼睛,尤其是眼睛酸胀的难受。我拿后脑勺对着他,害怕他看见。然而他还是看见了,低声劝道,“哭了?小北,你别哭。你一哭,我可也要哭了……”

  我不信他会哭的,于是偷偷转过头,他仍旧是一副笑模样,可是眼眶却红的了,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难以形容的惆怅。

  我伸手擦了擦眼泪,极力稳着嗓音,“对了,你要去哪里参军?这些年,边、边陲都没仗可打……”我抽了抽鼻子,端端正正的坐好,看着他的眼睛,希望他给我一个答案。

  他看着轿帘,有点无措的摇了摇头,又冷笑一下,“总之不会在宁国,也不会在赵国,那里有仗打,总之……是离你很远的地方……”

  我急了,“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在哪里不行?我爹爹是将军,我让爹爹把你编入龙家军不行吗?为什么要跑那么远?”

  他很久没说话,摇头笑笑,落寞的垂下头,弯着的唇角一点点抿紧。

  我也不说话,眼泪渐渐干了,我便安静下来。

  雪依旧嘭嘭的落到轿顶,轿夫的脸涨的通红,累的在轿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吐出的白色烟雾像抽了一袋旱烟,只是没有烟丝的味道,很快在风中消逝了,稳健的脚步踩在雪地里嘎吱作响。

  他忽然直起身,长吐出一口气,对我说,“小北,现如今我就不瞒你了,我本是赵国人,现在我大哥正在满天下追杀我,我父王也在追杀我,我浑身罪名,实在不该再连累上你……小北你……”他叹道,“算了……”

  “什么……算了,你好歹将一句话说完……”我支支吾吾的抱怨。

  他久久凝望着我,以一种十分不忍心的眼光。过了良久,忽然他的脸飞快凑近,我的嘴唇只感到一瞬间特殊的温暖便长久的凉了下来。

  那温暖模糊了很久,此刻陡然清晰起来。我傻住了,怔忪之间,听见他说,“小北,这是最后一次。”

  隔了良久,他又叹气,“将琥珀这两个字忘了罢,这不是我的名字,我姓赵。名字什么亦不重要了,打今日起我可能有好几个名字,你只需要记得我姓赵就行了。”

  我还半懂不懂的,他忽然又笑了,“小北,你说……我们能在战场上相见吗?”

  我想回答能!当然能!我也是要去从军的啊!我的话还没说,就看见他摇着头嘲讽自己,“怎么变成了这样了?真后悔当初唐突,不然现在也不至于如此难舍难分……”

  接着他又看着我,比我看他时还要热烈的眼神。若我是一个不会动不会说话没有思想的雕像也就罢了,怎么看也不会红个脸什么的。怎奈何我是一个活脱脱的大活人啊,活了十二年的大活人呢。再加上方才他突然就亲了我一下,半点准备都没有……

  题外话:

  这一章我努力的磨啊磨,写的时候可心疼了,因为我心里的感情都到位了,不晓得你们看在眼里是什么感觉?文字功底不行,我还要多多努力噻~亲们收藏加支持,我相信你们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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