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坐着个姓白的,楼上藏着个姓白的,此时都在看着楼下站着的红衣。

  堪称一红二白!

  自打白子九说了那句真飒之后,这红衣少女就没了动静,站那盯着白子九看了许久,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而说起白子九之前那句称赞,确实是发自内心!

  两年来,看遍了老气横秋、见惯了阿谀奉承、受够了冷眼旁观,唯独没见过这桀骜不驯的!

  飒是真的飒啊!

  “我说女侠”白子九见红衣少女半天也没个回应,率先说道:“你这盯着我干嘛?你不是要揍那姓白的吗?”

  红衣女子听罢,撇了撇嘴,面带疑惑的突兀道:“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我...我?”白子九有些惊讶。

  虽说这两年他的长相之美,传遍大魏!

  但他平日里听到更多的,是骂他失德的言辞。

  突然来了个他极为欣赏的姑娘,说他好看?

  这感觉怎么说呢?

  嗯......

  就像此时的白子九,身子在无意间坐的笔挺,手下意识的伸到头后,抚了下发丝,面含笑意的回道:“女侠眼光甚好啊!”

  什么叫嘚瑟啊?

  这就叫嘚瑟!

  红衣少女嗤笑一声,也不多言,白了白子九一眼后,继续看着楼上喊道:“姓白的,你再不下来!我可走了?到时来的可就是我爹了!”

  话音刚落,楼上东边的厢房里,走出一个白衣的及冠年轻人,星眉剑目,眼含风流,白皙的脸上带着僵硬的笑意。

  “陈三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姓白的年轻人说道。

  “呵!写了那传情的辞赋给我姐姐,就来了这等乌烟瘴气的地方!你找死?”红衣少女语气不善的说道。

  年轻人笑着摇了摇头,叹气无奈道:“在下刚刚只不过和陈二小姐在府门前聊了几句,赠了首辞赋给她,我也没料到...她竟钟情于我了,这也怨不到我身上啊!”

  楼梯上下,一男一女各执一词。

  却让看戏的白子九看出了精神头,只见他用筷子捅了前面的曹司倪一下,一脸坏笑的说道:“呦吼!赔钱货,你同行啊!”

  曹司倪面色有些僵硬,苦笑了一下道:“九公子,如若和他刚刚所说一样,那我可比不上他啊!这货走的是心,这行当里万中无一的高手啊!”

  “哦?”白子九听罢,眯着眼看着楼梯上的同姓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又和姓白的年轻人理论了几句的红衣少女彻底炸了庙!颇为无赖的说道:“别和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今天来就是要打你一顿!想说道理,就把我打趴下慢慢和我说!”

  看得出来,这红衣少女平时应该嚣张惯了,只认自己的理儿,别人的道理听不听要打过才知道。

  说罢,红衣少女脚尖一点,轻盈的飞上二楼,对着姓白的年轻人迎面轰出一掌,没有丝毫的收力!不说要命,往残了打那是算得上的了。

  之后又是一套连贯的招式,饶是白子九这等没有武艺的常人也看得出来,红衣少女绝对是那基本功扎实的练家子!

  而那姓白的男子,虽然身形落魄的匆忙躲避,被数次打到在地,但却没让红衣少女真正伤到他的要害!

  这就有些反常了,俗话说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姓白的年轻人似乎有些玄奥!

  白子九眯着眼看了一会,突然在楼下仰着头喊道:“女侠,我这边助你一臂之力!”

  说完对着曹司倪使了个眼色。

  “九公子,你要英雄救美自己上,打架很累的!”

  曹司倪一脸无奈的抱怨着,只不过看到白子九认真的表情后,就知道这差事算是推不掉了。

  不再多言,一脸不情愿的上了楼......

  而一直看戏的老白,在曹司倪离开后,颤悠着来到白子九身边,神神秘秘的低声道:“九公子莫非觉得此人不妥当?”

  “嗯”白子九收起刚才玩笑的模样,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今天的事着实是有些巧了!

  这直来直去的红衣与自己的口头禅一样,倒可以当成个赶巧的乐子。

  但是这姓白的男子指定没那么简单!

  姓白,还赶这档口搞出这么多事。

  能让曹司倪都服了气的走心高手,竟会被抓住来这烟柳之地的破绽!

  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

  而且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藏拙,明明打得过红衣,偏要装作狼狈的躲闪,如没什么特殊原因这又是何必呢?

  只不过还有一点白子九拿捏不准,这姓白男子的藏拙似乎是有些低劣了……

  果然,此时楼上又加了个曹司倪,依旧没有对这姓白的年轻人造成什么大损!

  “九公子!”姓白男子一边狼狈的闪躲,一边说道:“咱是本家,你就这么搞我?”

  白子九眯眼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二十,只现了十九,你说我怎么知道的!”姓白的年轻人话音刚落,曹司倪就停住了手,回头望向白子九有些拿不定主意。

  楼下白子九面带笑意,没有回应,只是示意曹司倪继续。

  刚刚姓白年轻人口中的二十,指的是白子鱼那二十死士。

  而说起这些死士,那是颇为神秘。

  虽然世间皆知二十死士存在,但并无人知晓具体是谁。

  甚至就连白子九和王初七,在之前都一无所知。

  还是两年前白子鱼赴死时,才告知了白子九,府上看门的老白和从小伴他的仆人曹司倪,是二十死士中的两人。

  至于行刺朱荣升那十七个,则是在得知白子鱼死讯后,陆续找上老白,对了暗号才寻到的。

  如今,两年已过,刺杀已成,第二十个依然不曾露面。

  此时这个档口跳出来,不管别人信不信,他白子九第一个不信!

  就算是,那也指不定另属谁人了!

  “怎的?不信?”姓白的年轻人一见曹司倪继续来攻,有些着急的道:“要我在此处说暗号吗?”

  姓白的年轻男子似乎是有些急了,手上的招架也不收着了,竟将曹司倪和红衣推出两丈远!

  “赔钱货,回来吧。”白子九终于没再坚持,唤回了本就不情愿的曹司倪。

  而楼上的红衣少女也在此时停了手,望着楼下的白子九,充满了鄙夷的说道:“原来你也姓白!你们本就相识?”

  “女侠,姓白的也不都是恶人啊,况且很明显,是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的”

  白子九刚说完,楼上的姓白男子就委屈的说道:“九公子,这话伤人了...”

  “呵,你想死吗!”红衣少女极为厌恶的打断了姓白男子接下来的话。

  之后继续对着白子九,鄙夷道:“长得倒是真的好看,就是人不行!”

  此话一出,白子九翻了个白眼道:“呵,你想死吗,你怎知我不行了?”

  “别学我说话!”

  “是你别学我说话!”

  白子九已经被这红衣弄得有些烦了,他此时想做的,就是赶快确认了那姓白的身份,在这僵着并非他所愿。

  只不过那红衣毕竟是跋扈的高位小姐,何曾有人对她如此顶撞,还能安然无恙的?

  况且她本就是那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性子,此时更是没有忍下的意思,一跃下楼,就想对着白子九出手。

  “陈三小姐,这人你可动不得!”楼上的姓白男子见状赶忙出言阻止。

  “哦?在晋州这一圈还有我陈苹安动不了的人?”红衣少女嗤笑道。

  白子九听罢,微微一笑,往椅背上一靠,似笑非笑的说:“晋州?姓陈?回去问问你爹陈大油子,九公子到底能不能动!”

  “你认识我爹?”红衣少女顿时警觉了起来,表情严肃。

  “算是认识”白子九继续悠然的说道:“虽然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了,但他肯定会说九公子动不得!”

  红衣少女没再搭话,看来白子九一下点出他爹少有人知的外号,还是让她有了些许忌惮的。

  低头沉思了一会,她白了一眼悠然自得的白子九,转头愤恨的对楼上白姓男子说道:“姓白的,我现在虽然打不过你,但你别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如若不快些去与我二姐说清楚了,到时就算我爹不管,等我入了‘送到西’,也一定会找人回来灭了你!”

  “好的,陈三小姐,‘送到西’肯定会要了你的!”白姓男子说道送到西时,还特意玩味的看了白子九一眼。

  “哼!那就借你吉言了!”

  红衣少女说完,又白了一眼白子九就向门外走去,待快要走出时,似乎又想起来了什么,回头对着已经呆住的老鸨说道:“你!好好清算一下我砸了你多少钱的东西,明日差人去晋州的刺史府拿。”

  一袭红衣潇洒而来,又一袭红衣潇洒而去,期间除了蛮横与无理,倒也留下了些许风情。

  老鸨等红衣走后,苦着脸对白子九说道:“这位九公子,你当真能压得住那晋州的陈阎王?”

  “嗯……”白子九思索了一下说道:“不一定,要看他心里如何想的!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不过她不是就让你去那点银钱嘛,怎把你吓成这样?”

  老鸨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皱纹深了几许,哀叹道:“这等银钱,那可是要拿命换的啊!九公子有所不知,这晋州刺史陈阎王,虽然号称遇事讲道理,但是他讲的道理,和我们的道理不太一样。”

  “这道理,还能怎么个不一样法?”白子九疑惑道。

  老鸨哎呦一声,坐在白子九身边,幽怨道:“他那道理不是世间公认的道理,是他自己的理儿,全凭自己心意来,你说说这能一样吗?谁知道他明天是不是又换了个想法,不想给钱,想要命了!?”

  白子九听罢点了点头,这道理的说法,他白子九还真是熟稔得很!

  朱荣升也是这么讲理的,反正到了最后都靠拳头说话,谁是硬茬子,谁的道理也就说清了。

  “呵,竟弄这脱了裤子放屁的腌臜事!”白子九哼笑一下摇头道:“明个我和你一道去找那姓陈的,正好有笔帐找他算算。”

  说完拿起红伞向楼上走去,曹司倪和老白也紧随其后,只剩下老鸨一人在原地,让人看不出脸上是悲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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