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彼岸 第八章

小说:剑与彼岸 作者:姑苏城外寒 更新时间:2024-08-21 08:46:19 源网站:平板电子书
  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这么多年来风尘一直都在寻找这个答案。

  他曾经到过这片大陆的各个角落,也见过这种各样的人,对于他而言,最美的事情就是与人的相遇。他这一生见过无数的女人,也邂逅了无数的女人,但他只真正爱过一个女人,可是,他仍旧没有为她停下脚步。

  风尘曾经以为没有什么事会让他牵挂的,但他错了。无数个夜里,那个女人让他魂牵梦绕。最后,他回头了,这是他第一次回头,但荒野之中,等待他的只有一座孤坟。

  心碎欲绝,风尘以为自己再一次了无牵挂了。一个孩子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这时他才得知,他还有一个儿子,也就是现在躺在床上的沧澜。

  “大叔,我是不是一个坏人。”

  风尘走到窗前,看了看窗外的月。

  “不是,最少现在还不是。”风轻云淡,就如天边的薄云一般。

  知道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风尘很愤怒,甚至有一瞬间认为就是这个孩子造成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离开。他再一次离开了那个村子,把儿子交给了朋友,自己继续浪迹天涯。我再也不会停下。风尘这样告诉自己。

  时光荏苒,风尘走了很远,看了很多。他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当年要离开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开始怀念那短暂的时光,回想和她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某一天,很多年后的某一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同时这也是她的儿子。

  风尘回来了。

  这孩子很像他,冷峻的脸庞,忧郁的气质。一眼,风尘就看穿了他有一颗不安分的心。下一眼,他也看穿了这孩子心上的霜。风尘见过太多的人了,多数都能一眼看穿,更何况是他的儿子,身体里流着他的血。

  风尘看着沧澜的眼睛说道:“告诉我,你现在自责吗?”

  沧澜有些畏惧这眼神,“自责。”

  风尘一副当然是这样的表情,苦笑道:“自责,自责是一件多简单的事啊!”

  沧澜不理解。

  “我不想变成一个杀人的恶魔,不想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泪水已干,沧澜说出了心中的诉求。

  天真的少年,就和当年的风尘一样。

  “不想,就反抗。”风尘说,“你抗拒,但你却没有为此做出哪怕一点点的努力。你只是抗拒,你现在还不是一个坏人,但以后说不准。”

  “我一直在控制自己的魔力。”沧澜解释道。

  “你不是在控制,你只是在逃避。你不敢面对正视这份魔力,你逃,你一直在逃。但每一次你无处可逃的时候,你没有选择反抗,你只是束手就擒。然后在事后责备自己。我不该,我不该,但那个时候又有什么用呢?”

  又有什么用呢?风尘也问了自己一遍。

  “事后自责实在是太简单了。杀死了动物,你自责。今天杀了敌人,你自责。总有一天,或者就像今天,你差点杀死了朋友,到了那个时候,你告诉我,自责还有什么用。”

  自责没有用。风尘深知这一点。

  本来沧澜以为风尘会安慰他,结果却是一句一句的质问。沧澜的身体没办法动,否则这个时候肯定会颤抖,因为他知道风尘说得都是事实。自从第一次失控之后,沧澜就充满的恐惧,他很害怕,但是每次那种感觉出现,沧澜都一次又一次的满足了他,然后开始自责。

  这一次,他想改变。

  “大叔,我该怎么办?”

  “孩子,这就要看你自己了。”

  沧澜的眼神先是迷茫,然后很快变成坚定。这倒让风尘没有想到。

  “请告诉我关于那魔力的事情。”

  风尘笑了笑,走到窗边,这个时候,窗外还有一个人,但沧澜并不知道。

  “这魔力叫做‘彼岸’,从很久以前就有了,是一股不详的魔力。曾经又不少的人疯狂的追寻它,但彼岸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这些人,都堕落了。”

  沧澜心头一股凉意袭来,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开始熄灭。

  “但你不一样。”风尘转过身,“你是幸运的人。”

  沧澜从来不觉得自己幸运,自小就没有见过父母,体内还有这样的魔力,这样的人和幸运根本扯不上关系。

  风尘接着说道,“你体内的另一股魔力可以压制彼岸。所以彼岸一般情况下不会影响到你,如果不是如此,你早就堕落为魔鬼了。孩子,好好珍惜这份幸运。”

  这种幸运真的是幸运吗?沧澜不免的怀疑了起来。很快他明白了,这就是一种幸运,他要驾驭住彼岸。希望之火又开始燃了。“大叔,谢谢。”

  “我要走了。”风尘有些落寞,“你好自为之。”

  “现在吗?”沧澜同样也有些落寞。

  “明天早上。另外,洛尧说你可以回海之角了。”

  海之角,沧澜的心跳加速了,他多么怕这个不正经的大叔在后面接上一句“骗你的。”即使这种气氛之下风尘根本说不出这种话。

  风尘离开了房间,走到屋外,一个人在远处等他。

  “你不打算告诉他你是他父亲吗?”

  “说了也没什么意义,况且还是我这样的父亲。”风尘苦笑,“这么多年,也难为你了。”

  “你对我有恩,你的儿子我会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的。”

  山峰冷峻,圆月当空,月光凄凉。

  “如果他领悟不了,堕落了,帮我杀了他。”风尘说。

  那男人说,“放心,我不会的,让我们后悔的事已经都多了。”

  夜深人静,沧澜躺在床上,身体依旧僵硬,但他的心已经不再僵硬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沧澜身体已经可以动了,风尘则站在门口,看见沧澜之后,风尘表示自己要走了。

  “我走了,还有,我觉得你在山洞里遇到的小姑娘不错,以后要有机会再碰上,别放跑了。”

  开头和结尾没有什么不同,风尘还是那么不正经。看着风尘离开的背影,即使早有准备的他还是止不住地失落。他能够察觉,这次相遇的不同寻常,他感谢风尘对他的教导。

  但沧澜不知道,那也是风尘对自己的逼问,风尘不希望自己的儿子重蹈自己的覆辙。

  风尘离开了,沧澜也开始计划接下来的计划,疾大约还要半个月才会来。在此之前,沧澜打算趁这段时间试试以前一直在逃避的事情。

  沧澜来到工房,洛尧命令每天一把的武器还没有制作,这次他打算使用魔力铸剑。

  昨天晚上魔力几乎已经枯竭了,所以今天沧澜只打算尝试最简单的。沧澜有些紧张,拿起一块铁矿石,控制着自己体内的魔力,开始铭刻法阵。

  一个直径一米的法阵开始成型。此时,沧澜用的还是正常的魔力。他将铁矿石放在法阵上,同时保持魔力的传输。那铁矿石慢慢的融化,变成液体,沧澜闭上了眼睛,用魔力感受那矿石的每一部分,然后矿石慢慢的开始变化为剑的形状,这种剑沧澜是制作无数遍的,每一个细节他都清清楚楚。但是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魔力开始变得奇怪,才恢复了一点点的魔力无法支持一次完整的铸剑过程,彼岸出现了。沧澜极力的克制,但脑海里的欲望确实在疯狂的生长。

  最后,一把铁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沧澜没有时间确认品质如何,疯狂的冲进了地下室,在里面度过了整个上午,欲火终于平息了。

  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沧澜已经满身是汗,疲惫不堪。但沧澜的心里依然是非常的开心,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成功的压制了欲火,虽然只是火苗,但这确确实实是他第一次做到。下午的时候,沧澜也没有尝试再使用魔力,他知道,自己的魔力还没有恢复,这个时候再使用魔力肯定会失控。

  接下来的几天,沧澜每天都进行练习,魔力已经完全恢复,每天能练习魔力铸剑的次数也在增加,对自己魔力的控制和对欲望的压制都有一定长进。

  没事做的时候,沧澜再次翻阅了师傅的笔记,还有风尘的书籍。这期间,沧澜去青岩镇买东西的时候也听问了奥赛逃走的消息,然后这天晚上,岐山来了。

  岐山刚到,沧澜就立刻开始道歉,岐山说了很多次没关系,沧澜才肯罢休。同时,岐山也是来向沧澜表示,自己要走了。

  “你也要走了吗?”

  “奥赛逃走了,我也没什么留在这里的理由了。而且,这里的人都在抓我。”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回以前的佣兵团,顺便打听奥赛的下落,对了,有没有兴趣来我的佣兵团。”

  沧澜苦笑道,“我就算了。”

  岐山大笑道,“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还有,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把剑。”

  “忘不了。”

  “那行,我走了,你多保重。”

  “奥赛的儿子怎么样了。”沧澜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岐山停了一下,“放他走了,那只是他父亲的罪孽”

  就这样,岐山也离开了。短短一个月内,沧澜结识了了五个人,这是沧澜完全没有想到的,他现在只希望回到海之角之后师傅不会再叫自己回到这个地方。

  日子在沧澜每一天的练习中过去了,期间他还几次都处在崩溃的边缘,甚至有一次都已经冲进了树林,眼看就要挥剑砍向一头小鹿,他停下来了,在树林里独坐了一夜。

  半个月之后的一天早上,疾出现在了沧澜的屋前。当他看到沧澜,正准备开始说已经精心练习了很多次的劝说词,沧澜已经拿出了自己行李,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沧澜已经锁好了门窗。

  疾每年回海之角的时间都很固定,沧澜在几天前就开始收拾东西。还把家里里里外外的整理的一遍,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住在这里的时候不在意的事情,反而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开始在意了。他把工房打扫的一尘不染,镇里好师傅书籍,又将地下室所剩不多的矿石分门别类的摆好,还清理了屋子周围的杂草。最后他站在屋后,远望了一眼远处的朱令山脉。

  疾还没缓过劲来,沧澜已经走出了老远,回头说道。

  “走吧。”

  “啊?”

  同时,沧澜也在心中默默的说了一句,“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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