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怜 第83章

小说:娇怜 作者:椒盐小甜饼 更新时间:2024-08-18 15:26:29 源网站:顶点小说
  寅时初刻, 李羡鱼自梦魇中惊醒。

  她梦见战火里皇城陷落, 宫人们四处奔逃。

  戎人跨战马,提弯刀, 直入皇城。在宫闱们烧杀抢掠, 无恶不为。

  她被这个骇人的梦境所惊。

  深夜从榻上坐起身来,捂着怦怦作响的心口冷汗连连。

  “临渊。”

  紊乱的心跳声里,李羡鱼唤了声他的名字, 心有余悸地侧过脸去, 想与他说梦境里的事:“我方才……”

  她语声方起, 却见身旁空空荡荡,连温热的衾枕都已寒透。

  原本守在她身侧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李羡鱼轻愣了愣, 披衣从榻上起身。

  厢房内光影晦暗。

  火盆内的炭火也将要烧尽,唯余几枚晦暗的火星。

  庭院内的寒风自窗隙间透来, 冷得令人呼吸微颤。

  李羡鱼双手拥紧厚实的狐裘, 趿鞋走到横梁底下,试着往梁上唤:“临渊?”

  梁上同样寂静, 无人回应。

  李羡鱼愈发茫然。

  她在室内环顾了圈,没见到临渊的踪迹。

  一时倒也未曾多想,只道他是暂且离开一会。

  兴许,是去了小厨房,抑或是浴房之类的地方,便也未太放在心上。

  可因梦魇心悸的缘故,李羡鱼此刻却也没了睡意。

  遂唤月见进来,将炭盆重新换了,重新点了盏陶瓷灯, 在窗畔一壁看话本子, 一壁等他回来。

  李羡鱼等了许久。

  等到银月西坠, 等到庭院内的夜色深浓到无法化开。

  却也未曾等到临渊归来。

  李羡鱼隐隐有些不安。

  她遂放下手中的话本起身,将紧闭的槅扇重新推开,对今夜负责值夜的竹瓷轻声道问:“竹瓷,你今夜里可有见过临渊?”

  竹瓷福身,如实道:“奴婢一直守在公主的厢房外。从未见过临渊侍卫出来。”

  李羡鱼并没有过多讶异。

  毕竟临渊素日里也总是来去无踪。

  连金吾卫都不能发觉他。

  更何况是值守的宫人。

  于是李羡鱼想了想,又从妆奁里拿了支自己常戴的玉蜻蜓簪子给她:“你拿上我的簪子,带上些值夜的宫人。替我在庭院里找找他。若是遇见了,便说是我的意思,让他快些回来。”

  竹瓷接过玉簪,点头道:“奴婢这便去寻人。”

  李羡鱼轻轻颔首。

  夜深露重,她便又回到房内等待。

  远处的滴水更漏一声连着一声落下。

  手里捧着的汤婆子也渐渐散了热意,透出金属特有的凉气。

  紧闭的槅扇终是重新被人叩开。

  竹瓷上前行礼,将玉簪归还给她:“公主,奴婢已在整座庭院里细细寻过。并未见到临渊侍卫。”

  李羡鱼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慢了一拍。

  她接过玉簪,将手里冰冷的汤婆子放下。

  良久,方轻轻点头:“知道了。你也先回去歇下吧。”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对竹瓷轻弯了弯秀眉:“等天亮了,回玥京城的车辇便要重新启程,你可别将自己落下了。”

  竹瓷犹豫着望向她,似有些放心不下。

  但听李羡鱼一再催促,她终究还是低低应声,往庭院外退下。

  槅扇重新合拢。

  这间陌生的厢房里,又仅余下李羡鱼一人。

  李羡鱼在窗前安静地坐了许久,直至地面上的寒气都顺着木椅攀升上来,冻得她的指尖微僵。

  她这才不得不起身,将自己重新团进锦被里去。

  锦被中同样寒凉。

  李羡鱼翻来覆去了许久,最后又将自己蜷成一团。

  这才勉强在寒冷的冬夜里睡去。

  但她睡得并不安稳。

  朦胧间似还听见似有人在她的庭院外交头私语。

  “你可听说了吗?方才竹瓷姑娘到处找公主的影卫。问过好多人,找了一整个院子。都没能找到。”

  “都这个时辰还找不见人。该不会是,和金蕊莲叶她们那样……”

  “谁又知道呢……”

  她睡得混沌,听得也隐隐约约。

  但还是能够明白,她们在说,临渊丢下她独自离开了。

  李羡鱼想说不是。

  想说他应当是有什么事才匆促离开,大抵天明前就会回来。

  可是她却又想起秋日里的事。

  彼时在摄政王府中,皇叔的千秋宴上,临渊因拿取皇叔谋反的证据而被影卫们追杀。

  这样千般凶险的时候,他也会在她路过湘妃竹时,暗中拉住她,告诉她,要几日后才能回来。

  临渊从来都没有这样不告而别过。

  除非……

  是真的决定离开。

  打定了主意不再回来。

  却又怕她挽留,怕她掉泪,故而便也没有与她道别。

  是这样吗?

  李羡鱼也并不知晓。

  她睡得愈发不好,在锦被里辗转反侧,揉乱了自己的一头乌发。

  直至窗外第一缕晨光透入。

  换值而来的月见叩门进来,想伺候她更衣洗漱。

  低垂的幔帐被月见撩起,动作熟稔地挂在一旁的帐钩上。

  窗外稀薄的晨光随之落在李羡鱼的面上。

  李羡鱼低垂的羽睫轻扇了扇,徐徐从卧榻上坐起身来。

  月见的视线同时落在她的面上。

  紧接着,月见慌乱出声:“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李羡鱼轻愣。

  随即,她从月见捧来的铜镜里瞧见自己如今的模样。

  脸容苍白,眼眶通红。

  尚凝着水露的眼睫低垂着,映出眼底淡青色的影。

  像是哭了整夜。

  李羡鱼愣了良久。

  终是轻轻垂下眼睫,望了眼自己的床榻。

  这才发现,她在睡梦中哭湿了半边枕头。

  月见望着那些哭过的痕迹,似也想起了方才来上值的时候,依稀听见的几耳朵闲话。

  她替李羡鱼不平道:“金蕊莲叶她们俩走了便也罢了。可公主待临渊侍卫这样好,他怎么能就这样一走了之,留公主一人在这伤心。”

  月见愈说愈是愤懑,终是忍不住站起身来,放下铜镜就要往外走:“不行。奴婢这就去找金吾卫,无论如何都要将人给公主带回来!”

  “月见。”

  李羡鱼羽睫轻抬,低声唤住她:“别去。”

  月见闻言回转过身来,满是不解地望向她。

  “公主?”

  晨曦微光里,李羡鱼拥着锦被坐起身来。

  她的羽睫上犹带水意,可杏花眸里的水雾却徐徐散去,渐渐变得如往常那般清澈明净。

  如两方上好的墨玉。

  “月见。”她的语声很轻,却又执着:“我相信临渊会回来。”

  月见愈发惊讶。

  她不由得急道:“公主,如今已经天明。回玥京城的车队很快便要启程。”

  可临渊仍没有回来。

  李羡鱼的羽睫半垂,去看她昨夜里哭湿的枕头。

  她想,睡梦中的自己应当是知道的。

  夜中离开,不告而别,天明未归。

  这种种件件,都是在告诉她,临渊已经抛下她走了。

  不会再回来。

  但是,如今的她却不相信。

  随着呼吸平复,初醒时混沌的思绪也渐渐理清。

  彷如拨云见月。

  李羡鱼抬起眼来,望向天穹尽头,和卓雪山朦胧缥缈的影,语声轻柔,却不再迟疑。

  “在和卓雪山望不见边际的茫茫雪野中,临渊都不曾将我抛下。”

  “我不相信,他会这样不告而别。”

  月见惊诧又茫然。

  好半晌,方嗫嚅着道:“公主,若是,若是他真的不回来呢?”

  李羡鱼的羽睫轻扇了扇。

  她指尖微抬,停留在腕间鲜艳的红珊瑚手串上。

  微凉的触感,像是又将她带回与临渊初见时的秋日。

  她弯起秀眉,藏下眼底的水雾,语声轻轻地道:“那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临渊的身手这样好,一定能在乱军中平安活下来。

  只要,不带着她这个小累赘。

  *

  天光初透。

  当皇室的车队重新启程时,临渊的骏马已疾驰过两座城池。

  他一夜未睡,此刻抵达甘河县城郊,方在一座破庙中暂且停留。

  小憩至城门开启,陆续有人前来。

  这些人多是胤朝留在大玥的暗线,由侯文柏提前联络而来。

  其中少数,则是他当初亲手培养的死士。

  他们陆续带来消息。

  大玥如今的情形确是不容乐观。

  戎狄接连破城,大玥的守军虽有抵抗,却收效甚微。

  不是一味苦守,便是弃城而逃。

  想来攻至玥京城中也不过是数月之间的事。

  也正因如此,回胤朝之事,更是迫在眉睫。

  临渊皱眉,抬首看向庙外连绵无尽的群山,凤眼微寒。

  但是有谢璟在,此行大抵不会顺利。

  还得早做准备。

  他遂将前来的暗线遣去,对身旁的死士道:“当初谢璟之事,可寻到了铁证?”

  死士向他比手:“殿下。时日已久,许多证据都已毁去。剩余的几件物证即便取出,也并不能证明大殿下便是此事主谋。”

  甚至,还可能会被谢璟反咬一口。

  临渊对他的回答并无意外。

  他长指叩打着剑鞘,眸底冷得宛如铺霜。

  以谢璟的性情,在动手前后,必然是做了缜密的准备。

  即便是当时立即去寻证据也并不容易,更勿论是时隔将近一载。

  既如此——

  便唯有让他的这位皇兄,再一次露出破绽。

  “心慌则生乱。”

  临渊回首,看着身后已经脱落了金漆的佛像,淡淡出声:“最令谢璟坐立不安之事,应是未在断崖下寻到我的尸首。”

  他对死士道:“去寻一名精通易容之人。扮成我的模样,顺偏僻小径,往胤京城北上。”

  届时,他倒要看看。

  他这位皇兄是会摁抐不住,再次对‘他’下手。

  还是放任他回到京城,将他的布局尽数搅乱。

  死士比手称是,即刻下去准备。

  临渊亦大步行出山庙,重新跨上北去的骏马。

  银鞭落下时,他短暂回首,望向身后和卓雪山的方向。

  腰间佩剑垂落,剑穗上的流苏拂过他的手背。

  临渊微有些分心地想——

  不知李羡鱼现在正在做些什么。

  读到他的信了没有。

  作者有话说:

  这章也会掉落100个咕咕的小红包~

  然后再推推基友的文《明月藏鹭》,柔弱清醒假公主x斯文败类真皇兄

  文案:

  明楹自幼知晓自己不过只是占了个公主名号,实则地位低微,所以处处谨慎,不曾招惹旁人。

  在她认祖归宗的那场筵席之中,她终于得以摆脱公主身份。

  却不想因这次醉酒,她和皇兄傅怀砚荒唐一夜。

  明楹骤然睁眼,就看到傅怀砚慢条斯理地将衣物整好,垂眼对她道:“皇妹。”

  后来太子选妃提上日程,傅怀砚大概是为了避人耳目,以祈福为名,亲手将明楹送至京外寺庙。

  明楹自知他即将迎娶贵女,自己不过只是隐患。

  所以她权衡之下,选择了私逃。

  垣陵与盛京相隔甚远,明楹以守寡为名,在此生活了数月,才终于放下了心。

  听闻新帝即位,大权在握,日后美人环绕,想来也早已忘了曾经那段荒唐往事。

  却不想,此地远离上京,官僚一手遮天,县令看她无权无势寡居于此,意欲将她奉给刺史以谋前程。

  明楹收拾细软的时候,列卫早已在门外守候。

  而在县丞府中,她抬眼看到了坐在高位之上,正随意把玩着檀珠手持的人。

  姿容昳丽,清贵无双。

  不是什么芜州刺史——

  而是她曾经的皇兄,如今的新君傅怀砚。

  明楹恍然后退,却被他挡住后路。

  傅怀砚俯下身来,缓声问道:“皇妹还想逃到哪里去?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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