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人不多。

  周文联系不上,周武过不来,大伟小勇则勤学俭工,大家都挺忙的。

  但周军一家子到了,燕子也带着礼上了门。

  最后才是张战。

  大家都瞒着张战乔钰回来的消息,亦如当初张战受伤瞒着乔钰。

  乔钰站在二楼窗前,看着那道伟岸的身影下了车,没有任何停留,步伐飒爽,朝院内走去。

  她也起了身,声音略带寒气,“走吧,去看看我家好大哥伤成什么模样了。”

  “好。”

  乔钰走到楼梯口,没下去,只借着灯光,看着那道高大身影,摘掉身上的束缚,露出那张略带风霜的脸。

  五官没变过,只是眉眼……

  耸立的眉峰被一道伤疤穿过,差点刺透眼球,但多少影响了美观。

  张战板着一张脸,对谁都没笑。

  家里最小的孩子兵兵,见状,忙往燕子怀中一埋。

  张战只有对小金鱼时,隽脸才稍微柔和了些。

  刚想说什么,小金鱼便闪开身,道:“大舅你看,谁回来了。”

  回来?谁?

  总不能是坟墓里的老爷子,爬出来了吧?

  更不会是他那个废寝忘食的二弟,回来了吧?

  那就只能是……

  张战顺着视线望去,就见那道纤细的身影在缓缓下楼。

  小妹看他的眼神如锯。

  是的,恨不得用锯子锯开他的锯。

  张战强行挤出笑容来,步子悄然后退了半步。

  又退了半步……

  “大哥。”乔钰的声音阴森森的,“你瞒得不错嘛。要不是受了伤,挂了相,你还要瞒多久?”

  是的。

  老爷子去世那天,并不是张战第一次被黑势力针对,但他都是瞒着。

  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哪能给妹夫家添麻烦?

  可乔钰就恨他这点!

  打着为家人好,不给家人添麻烦的名义瞒着,有嘴不张。还当不当自己是家人了?!

  乔钰听到张战出事后,第一反应是心疼,再然后是想到小金鱼,最后才是愤怒。

  其他人赶紧退出危险范围。

  乔钰步步逼近,说一句,戳一下老大哥胸口。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忒牛逼?能扛事儿?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忒伟大,牺牲是值得的?

  你是不是还觉得不用给我们两口子添乱,是家人?

  有你这么当家人的吗?!家人不是该互相扶持的吗?你是不是要等到真的出了事,我看着爷爷的后事办完,接着再办你的?!啊?!”

  乔钰攥紧他的衣领,咆哮道:“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现在作为私有企业的商人,你凭什么与当地恶势力做斗争?人家背后站的是你能轻易对抗的?明明是我和老周轻易解决的事,你非要拖延、隐瞒到自己受伤是吧!你是不是不要我好过?!你个混账玩意儿!”

  乔钰已经开始施行拳打脚踢。

  她铆足了劲儿,张战哪里受得住天生神力的乔钰?

  偏偏她就是要给他这顿教训。

  老爷子不在了,就换她来教训这个不孝子孙!

  在场人员,除了兵兵被燕子捂住眼睛,带进厨房躲着,其他人都看得津津有味的。

  对嘛。

  过年了,就是这个味儿。

  “妈,你为啥不让我看?”

  “不适合孩子看。”

  “我想看。”

  “……”

  燕子:“等你大点再看吧。”

  顿了下,燕子又问:“还怕你奶吗?”

  “不怕!”兵兵铿锵有力道。

  见他这样,燕子笑声溢出:“为什么又不怕了?”

  “姐姐说奶只揍不听话的,兵兵乖,兵兵可听话了。”

  燕子都快被孩子萌化了,抱着亲了两口。

  外面打斗声没了,她才带着孩子出了厨房。

  周军看她出来,递了瓜子过去,小声道:“孩子想看,就让他看呗。”

  “太暴力了。”

  “这算啥?”

  这不算啥嘛?

  张战被打出内伤来。

  “沃日!乔钰!你来真的!”

  乔钰笑容不减,“还跟你玩假的不成?”

  老周去拦,“小钰,算了算了。”

  乔钰隔着老周指他,警告意味十足:“今天看在老周的面子上,放你一条生路,下次你还敢,老娘把你往死里打!”

  张战:……

  爷爷啊!你快从坟墓里爬出来吧!管管你孙女吧!

  穷苦人家过这个年,割点肉都奢侈;普通人家过年,讲究桌上年年有鱼;稍微富有的人家,买了电视,守在电视旁,看华夏第一个春晚。

  乔钰一家则抵达现场,坐在台下看春晚。

  还有幸被台上的演员互动。

  她和老周肩上都有军徽,两张相似又恩爱的脸,瞬间展露在荧屏上。

  面对主持人的问题,她回得既刻板又激励,老周紧随她的步伐。

  围坐在电视机旁的人很多,但全国上下能买得起电视机的人不多。

  海岛。

  周武就买了台电视机。

  整个岛上舍得买电视的人家不多,华夏第一个春晚有多轰动?熟的不熟的,大人小孩全挤来他家了。

  他见人这么多,懒得招待,把电视机搬到了门口,然后就把龙凤胎抱第一排看。

  孩子们都围坐在前排,后面大人站着,边看边唠嗑。

  看到乔钰和周泽安刹那,也不知是谁惊呼了下,“哎哟周营长!这是你爸妈吧?!天呐,你爸妈居然上电视了!”

  周武一愣,顺着视线看去,就见荧屏上父母黑白的脸。

  他也得了电报,直到亲妈出完任务了。本以为得过一段时间收到家里寄来的照片,没想到隔着电视,看到了真人。

  这真是……真是……

  他脸热辣辣的。

  爸妈太给他长脸了吧!

  “是,是我爸妈!”

  “真厉害啊,当儿子的买电视,当父母的上电视!”

  大家羡慕的视线投掷周武身上,恭维了他许久。

  沪上。

  在改革开放第一年,白玉就跑来了这里,趁着春风,将势头做大,顺带在未来最繁华地带买了房子,就等以后成为拆迁户,靠收租过日子。

  平躺的人生啊!才是她最爱的!

  她以前怎么就想不开,想靠男人翻身呢?只要成为拆迁户,就赢大部分普通人了!

  她买下一台电视,成为邻里最羡慕的对象。

  大家想来看华夏第一个春晚,都是求着她的。

  突然就虚荣心爆棚。

  直至荧屏上出现乔钰和周泽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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