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陈歌始终眸色认真地看着须安平,好半响,才道:“你的眼神很干净,从你的眼神中,我能看出你方才说的那一番话是真心的。”

  确实,如果如今他带领西州归顺了她和魏远,他们定然会让自己的兵力驻扎进西州,到时候打起仗来,西州便很难独善其身,没了可以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

  陈歌沉默半响,微微垂下眼帘,淡声道:“我可以答应你,在新的天下之主出现之前,西州可以暂时保持独立。

  只是,若我发现你今天是在骗我,你知道,我有仅用十一个人便迷晕你一整个城守府的能力,便也有随时把西州从你手中夺过来的能力。”

  女子说话的语气明明很平和,那张脸也如早春的樱花一般娇嫩绝美,只是这个纤细小巧的身躯中,却莫名地散发出一股压迫人心的力量,让人完全不敢因为她人畜无害的外表便小瞧她。

  她就那般淡定地坐在主座上,那一双通透而明亮的杏眸微微垂着,仿佛能看透一切,只是被她随意地一扫,自己心底所想的一切便都能被她轻易看穿一般。

  那毕竟是,连刘徐都打败了的女人啊!

  须安平便是知道自己方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后背也忍不住出了一层冷汗,连忙又向她深深做了个揖,“谢夫人的理解和宽容,下官心若明月,绝不敢对夫人有任何欺瞒。

  下官也由衷希望,日后能统领西州的人是夫人和燕侯。

  若是如此,下官的心,也就能彻底放下来了。”

  那之后,陈歌又向郭文涛交代了一下安置刘徐的事情,便坐上马车,和凌放一起快速前往漓河对岸的战场了。

  须安平看着陈歌他们离去的方向,一直沉默着,久久没有离去。

  方才在银耳族族长家里,刘徐说的话他也听到了,若是普通的女子,在听到自己夫君以为自己死了,还很可能受了重伤的情况下,早就方寸大乱,自责不已了。

  然而燕侯夫人始终冷静自持地一件件做着她该做的事情,做完她该做的一切后才离去。

  她甚至没有因为心底的仇恨,一时冲动就把刘徐杀了,这样的理智和自制力,他此前从没有在旁人身上看到过,首次看到,竟是从一个纤细柔美的女子身上!

  须安平不禁低头,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笑容里带着一丝与他这个年龄不太相符的沧桑。

  看到这样的燕侯夫人,他突然也开始有了希望。

  也许这个乱世,是真的要结束了。

  就像黑夜终将过去,和平的日子,也终于要降临这个世间了。

  ……

  陈歌离开庆州的时候,天已是全黑了。

  凌放骑马走在她马车旁边,低声道:“夫人,如今我们并不知道主公的具体位置,我们离开庆州前最后收到的情报是主公在安州,只是我们毕竟已是离开十七天了,漓河对岸的战局无时无刻都在变化,主公今天在安州,明天便可能去了别的州。

  只是,我们可以边走边打探消息,属下也已是派了人前去打探主公所在的具体位置,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度过漓河。

  属下也已是按照夫人的吩咐,先派出一个人八百里加急向主公传递消息,如果主公还在安州附近,顺利的话,我们的人七天左右便能把消息传递到主公手中。

  只是主公愿不愿意相信,就很难说了……”

  陈歌淡淡地打断他的话,“这些事情,我们也判断不了,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到他身边。”

  虽然刘徐已是被他们抓住了,但前线战争还没结束,她现在选择到前线去,无疑是冒着极大的危险。

  只是,听到刘徐说的那些话,她又如何能放下心来,即便她派人跟魏远报了平安,在魏远亲眼见到她平安无事之前,也是无法完全相信的罢。

  这场战争,也许是他们最后的一场战争了。

  她要去到他身边,告诉他,她是真的平安无事了,她也要亲自确认他的安危。

  最后的这场战,她要陪着他一起打。

  凌放也不禁为女子的果决和勇敢动容,点了点头,道:“是,夫人不用太担心,属下相信,主公吉人自有天相,如果主公出了什么事,这个消息肯定早就被传开了。

  在去到主公身边之前,夫人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我们这些天可能都要赶夜路,夫人现在没事,便先在车里休息休息吧。”

  陈歌轻轻应了一声。

  他们从西州往安州去,再如何日夜赶路也要至少十二天。

  毕竟他们带着一队人,而且她的骑马技术还没有好到能让她纵马疾驰,因此他们不可能用像八百里加急那样玩命的跑法。

  而如果魏远已是离开了安州,他们得先确定魏远在哪里,才能算出到他身边的时间。

  陈歌不禁微微抿了抿唇,抬手揉了揉眉心。

  那些在人前无法展示的脆弱和惶恐,在这个只有她一个人的车厢里,终于得以毫无顾虑地释放。

  刘徐说,他是今天早上收到魏远受伤的消息的,扣去消息传递的时间,这个消息至少是七天前的消息了。

  也不知道,魏远的伤势严不严重,现在又如何了。

  根据刘徐的消息,魏远是被敌人将领用页锤砸到受伤的。

  将士上战场打仗都会穿着铠甲,铠甲刀枪不入,所以在战场上,大部分将士近距离肉搏用的武器都是钝器,其中页锤这种钝器,轻而易举就能砸瘪一个将士的铠甲。

  受了这种伤,即便没有性命危险,但一个处理不好,就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陈歌想得心里有些乱,轻轻舒出一口气,靠在了身后的软垫上,闭目养神。

  也许这就是关心则乱吧,虽然她一直安慰自己魏远不会有事的,也知道就像凌放说的,如果魏远出了什么致命的意外,外界早就有消息了。

  现在他们在外界没有听到任何关于魏远受伤的消息,对他们来说就是好消息。

  可是,在亲眼看到那个男人前,陈歌一颗心还是高高提起,甚至有些,不,应该说十分影响她的心绪了。

  ……

  此时,安州旁边的颍州。

  吕闻端着晚膳走到了主帅营帐前,在门外轻声道:“主公,属下来给您送晚膳了。”

  他说完后,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只是最近主公因为夫人的事,沉默寡言是常事,他暗暗叹了口气,想起至今没有消息的夫人,心里也是无比煎熬,又是痛苦又是不敢相信。

  连他都这样了,更别提主公了。

  他等了一会儿,又低声道:“主公,您不说话的话,属下就直接进来了?”

  主公最近都没怎么吃东西,他前一段时间才受了伤,现在正是养伤的关键时候,他还这么不配合,白先生这些天急得嘴角边都长了一圈水泡。

  只是,没有人知道如何开解主公,前线的战事这些天也越发紧张了,谢兴和舞阳侯似乎知道了什么,进攻越来越频繁,还一次比一次激烈。

  主公自然也想带兵上战场,只是他如今的状态,他们又如何放心,因此这些天主公都被他们强行按在了营帐里休息。

  吕闻说完后,见里面又一直没说话,不禁暗想主公是不是睡下了?否则主公心情再不好,也不会连应他一声都不愿。

  吕闻又暗叹一声,想着把晚膳放进去,等主公醒来后再吃罢。

  他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撩开窗帘走了进去,却没想到,眼前的一幕惊得他差点拿不稳手上的托盘。

  却见营帐里,一身黑衣的魏远整个人趴伏在了他日常用来办公的矮几上。

  原本高大伟岸的身躯蜷了起来,一只手紧紧抓着心口受伤的位置,一只手紧握成拳死死地抵着几面,俊朗的脸庞因为痛苦微微扭曲,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成了一块一块,额前的刘海早已是被冷汗打湿,粘成了一缕一缕。

  吕闻一颗心都要飞出来了,失口喊了一声,“主公!”

  便快速放下手中的托盘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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