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燕秋送走几个女人,重新返回室内,忍着身体的不适,认真地打量了这个房屋,梳理着自己脑海里的记忆。

  这是两间土坯房,分里外两间,里外间的中间,用一堵上面不封闭的墙隔开。

  门外用木棍和草搭的一个棚子,是简易的厨房。

  这是一个军医院的家属院。

  卧室里盘着一张土炕,客厅里一张简易的行军床,门口一个脸盆架,脸盆架上还带着一个小镜子。

  谢燕秋走到镜子前,里面出现的脸把她吓了一跳。

  那个三层下巴的大脸溢出了镜子之外,腮部的肥肉突出,把眼睛和鼻子都挤得陷了进去。

  上吊勒的脖子上一圈像蚯蚓一样的紫色血痕,虽然脖子已经和脸连成一片,那圈紫色血痕却更为突出。

  天啊,穿越成这样一个丑陋的肥婆!

  她想看看自己的身材,屋里没有穿衣镜,但她隔着自己的肚子,完全看不到脚跟。

  她沮丧地走到床前,坐了下来,走了几步,就直喘气。

  她想安静地歇会,就关上房门躺着,好好想想眼前的处境。

  刚躺下,却有人敲门:

  “谢燕秋!开门!”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有着怒气与不耐烦。

  丁飞阳?他不是在开会吗?

  谢燕秋肥硕的身体刚刚躺平,却又要起身,她费力地把自己的身子从床上移到床下。

  蹒跚地去开门。

  门开了,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眼前,谢燕秋看呆了,这个男人,高大,英气逼人,每一处都都长在她的小心巴上。

  她那承受了250斤体重的心脏一下子跳得更快了。

  丁飞阳眼神冷酷地看着她:

  “你闹够了没?再闹,我就算丢了工作也要和你离婚!”

  说着往屋里闯,她肥壮的身体挡住了丁飞阳的去路,他绕过她,进去坐在行军床上。

  微皱着眉头,语气很冲地问:

  “怎么回事,你每次不都是假上吊吓人的吗?怎么这次弄成真的了?”

  “听叶护士说,要不是她及时抢救,你就没命了!”

  “你死了没关系,你别害我”

  “你这样死在房里,让别人怎么看我!你要死,我们离婚你再死去!和我没有关系了!”

  这连珠炮似的责问让谢燕秋张口结舌,像犯了错的孩子。

  她移过来一张小椅子坐下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小心把凳子踢倒了!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上吊胡闹了!”

  看她小心谨慎地坐着,一张肥胖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委屈的样子。

  丁飞阳有点奇怪,依她的个性,现在不应该扑过来和他打起来,大吵大闹吗?

  看来很多次都是假上吊,这次弄假成真,这个胖女人也被自己吓到了,她是怕死的。

  丁飞阳扔给谢燕秋一个冰冷的眼神:

  “中午我有个手术,这是这月的工资,先去把欠债清了,算着点花,不要再偷吃人家猫了!你再偷吃一次,我一定和你离婚把你送回乡下!”

  丁飞阳把五十元扔在桌子上。

  每个月,丁飞阳都会给她五十元工资,但她每月都花不到月底,不是到处借债,就是到处蹭吃,馋肉馋到不行,好几次偷吃人家的猫。

  丁飞阳又气又恼,却也没有办法,这个又懒又馋又邋遢的女人,却是他的牌坊。

  他必须背负着她过这沉重的日子。

  就会拿离婚威胁,哼!

  谢燕秋想赌气马上去离婚,想想眼前的处境,没敢使性子。

  她拿起五十元钱,只留下了二十元,把三十元递给了丁飞阳:

  “二十元够生活费了,这三十元你拿去。”

  丁飞阳再次吃惊地看着她,这个胖女人怎么了?

  谢燕秋一个人吃得比人家五六口人吃得还多,还嗜食肉食,五十元都不够她花的,这次怎么只要二十,这可是破天荒。

  “我总是大手大脚花钱,以后我要节约一点”

  谢燕秋不看丁飞阳,怕他看出她眼神里的太大的变化。

  丁飞阳觉得有点奇怪,这胖娘们,天天闹上吊,如今阎王殿里溜达一圈,差点去报到,莫非是有了什么感悟,要做出改变了?

  且把钱收起来吧,能省点钱也好!眼瞅着有事要回老家,还得花钱!

  丁飞阳正准备出门,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袋子,递给谢燕秋:“把这药吃了!”

  “啥药?我又没有病!”

  丁飞阳一皱眉:“你甭管!吃了它!”

  “你不说什么药,我为什么要吃?”

  丁飞阳眉头一皱,脑海想起来床上那一幕:“避孕药!吃了!”

  谢燕秋突然明白了,他是怕她怀了孕,而原主一直处心积虑的,不惜下药,不也正是想生个儿子捆住这个男人吗?

  但她不再是原主了。

  她接过药,二话没说就吃了下去,赌气般的就那么直接用口水咽了下去,连口水都没有喝。

  丁飞阳愕然地看着她干咽下去了一片药,没再搭理她,起身走了。

  谢燕秋看着男人帅气的背影,嗯,高学历,高工资,还大方,就是对她冷淡,脾气也暴了些。

  原主嫁给他三年了,被抛在农村两年多,终于有机会办理了农转非随军了,随军大半年来,却打闹不停。

  谢燕秋看着屋里凌乱的陈设,两间土坯房,除了一炕一床一桌,几把旧椅子,一个脸盆架上,再无一物。

  而女人的肥大的衣服都随意地堆在炕上的一角,男人的衣服都整齐地挂在行军床边上的墙壁上。

  她拉开桌子下面的斗柜,准备煮点饭吃,一个空空的袋子里,连一撮面粉也没有了。

  她记起来了,家里断粮两天了,这两天,都是去食堂打饭的,由于她没有了生活费,都是记在丁飞阳的账上。

  难怪丁飞阳叮嘱她先去把债还了。

  看看桌子上,小兔子闹钟指向十一点食堂已经开饭了。

  她想去还债先,顺便再打个饭回来。

  她想起脖子上的红色的勒痕,虽然这个已经不是秘密,医院家属院里,估计已经传遍了,但她还是不想在众人的注视下露出来。

  她从炕上那一堆凌乱的衣服扒来扒去,希望能找到一条丝巾,然而并没有。

  原主是一个极为邋遢的女人,除了赌钱和吃,没有其他的爱好,加上身型肥胖,衣服都不合身。

  她找到一件白色衬衣,家里也没有剪刀,用牙齿咬开一个口子,用力一撕,就撕下了一条白纱巾一样的布,她对着镜子,好好整理了一下,这自制的纱巾真不错,刚刚好完美地遮挡住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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