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富乐酒楼,宾客如云,条街停满来祝贺的靓车,和联胜甚至安排了几十个泊车小弟。

  基本上叫的上号的大佬辈都齐聚在此,

  这种场面,和联胜叔父辈自然不会缺席,被安排在同一张桌子上。

  虽然很多叔父年纪大了喝不了酒,但每人杯中还是倒了点葡萄酒,再怎么说也是出来混的,喝果汁这种事太跌份。

  话事人之位尘埃落定,串爆和邓伯自然就没了矛盾,他此时正坐在邓伯身边,笑呵呵的说着刚刚收到的风。

  “邓伯,我地和联胜几时出咗这么号人物?A货义?好似听过几次,话係在庙街卖胸围底裤,也就这也够胆学人插旗,对手仲是洪兴龙头靓坤?”

  串爆嘴上没停,手里筷子也没停,夹着东星斑肚子上最肥美的那块肉,往嘴里送。

  邓伯瞥了眼东星斑又看了看满嘴油光的串爆:

  “好事啊,小的想出位,就放任他去做,最好能踩入铜锣湾,和联胜的招牌也会更响,以后同班老嘢饮茶,也能多吹吹水。

  就算拿不下来也无妨,后生仔大把机会,这事我也了解过,係靓坤有错在先,属于两人之间的私人恩怨,今时不同往日,靓坤未必能让洪兴的众多堂主帮他。”

  老狐狸一语看透本质,怎么样他都不吃亏。串爆了然连连点头,吐出根鱼刺。

  老鬼奀皱着眉头,似乎对这话有什么不满,他和已经在赤柱养老的同叔关系不错,但是瞥见邓伯弥勒佛一样的体型和脸色,还是没出声。

  阿乐端着酒杯来回敬酒,尽力拉着关系。

  他也一直关注盛家义说今晚插旗铜锣湾的事情,还特意让飞机和东莞仔去外面收风。

  长乐观塘堂主三脚鸡和林怀乐碰杯之后好奇的问道:“乐少,我收到风,话你们和联胜今晚要踩洪兴嘅场子,真定假?”

  另一个大佬也附和道:“係啊乐少,我都有收到风,方才我一个小弟还打电话同我讲,和联胜一個叫三眼嘅,已经带人过铜锣湾。”

  “和联胜要踩洪兴?洪兴出嗮名好打,这个三眼仔得唔得噶?”一个大哥满是纹身叼着烟问道。

  乐哥端着酒杯,笑着打太极:“同字头没关系,私人恩怨嗟,三眼行不行,一阵间咪知咯。”

  虽然在场的大佬们人在酒楼里,但心思却在外面,

  和联胜踩洪兴,这么大的事,他们必须关心,都在想着能不能有机会插一手,浑水摸鱼。

  他们左手酒杯,右手手机,外面的小弟都在盯着铜锣湾,一有风吹草动,消息即刻就能传进来。

  三眼赤膊着上半身,手里揸住一把泛着寒光的西瓜刀,一把当先走在最前面。

  对面就迎来一群靓坤的小弟,领头的是靓坤的头马飞车,

  飞车染着一头黄毛,嚣张的用鼻孔看人,同样手里拎着西瓜刀,上来就骂:

  “李卤味!哩度係铜锣湾,洪兴地头!你班扑街敢过来踩场,我睇你地系买棺材唔知埞(不知好歹)!”

  三眼向前走几步,抬手就是一刀,边砍边骂:“冚家产,今日就收你们的皮!乜靓坤丑坤,能抗住我几刀?

  手足,同我斩死这班蛋散!”

  三眼一把西瓜刀悍勇当先,身后的小弟也各个猛的很,他们都是新界仔,和盛家义还有盛正豹都是同村,甚至不少都是亲戚关系。

  古惑仔嗮马对斩,秋毫无犯普通市民,整条街犹如结界,也没有普通人敢来往。

  盛家义做A货生意发了之后,乡下来了不少人投靠,都是新界原住民,好勇斗狠,打起架来一个比一个不要命,又都是同乡,很靠得住。

  三眼带着人一路从街上往前冲,打的飞车等人招架不住,连连败退,一退再退,退回进了一家他们罩的酒吧。

  里面还有些客人,见到古惑仔劈友这场面都愣在当场。

  三眼一脚踹飞垂死挣扎的飞车,跳上吧台,满身是血怒吼着,让人关掉喧嚣的音乐。

  “和联胜插旗,唔想死的同我躝!”

  靓坤在铜锣湾的场子,瞬间被扫好几家,小弟们也越打越少。

  他坐在自己电影公司的办公室里,癫狂的怒吼:

  “扑街!小弟人呢?死嗮去边啊?家阵当我冇到啊?”

  “大佬,大件事!粉档俾差佬抄咗,捉了我们很多兄弟!”

  靓坤气的满脸通红,血管跳动,看起来就像快爆炸一样,坏消息一个接一个。

  他原本以为自己走粉拍片,赚这么多钱,手下小弟无数,势力很大,没想到一个照面,就跟戳破的气球一样,漏气了。

  手下小弟都散去支援,办公室里只剩下靓坤的一些心腹,而且外面的场子基本上都被扫清,节节败退,

  就连最赚钱的粉厂都被差佬端掉。

  不行!要跑路了!粉库咁多人,只要有一个出来指认,自己后半辈子都得在赤柱养老!

  靓坤急急忙忙从抽屉里掏出几个大袋,扔给几个心腹,飞快的打开装满现金的保险箱怒吼:

  “傻站着做乜啊?快点装钱跑路!”

  就在这时,盛家义一脚踹开靓坤办公室的大门,此时的他一身血迹,都是别人的。

  “哇!多谢靓坤哥,这么贴心!知道我来,还特意开夹万装钱俾我!不过唔嗮麻烦你,我自己来得啦!”

  靓坤瞪大眼睛看去,外面地上,小弟们横七竖八全倒。

  他急了,惊慌大喊道:“同我拦住他!”

  “我份人,最讲信义,话今晚送你落去卖咸鸭蛋,就今晚!”

  盛家义一个箭步,提着短刺几下劈开几个小弟,直奔靓坤而去!

  靓坤的粉瘾很大,不久前刚吸过,

  现在被吓得站都站不稳,拼命躲闪。

  “仆伱个街,A货义!我系洪兴龙头!你敢动我?和联胜想同洪兴全面开片?”

  “龙头?龙你老眛,吔屎啦你!”

  “今日港督都保不住你!我话嘅!”

  盛家义把靓坤逼到角落里,步步逼近已成惊弓之鸟的靓坤,

  他害怕的一步步后退,不知道是不是吸过量,肾上腺素最后一次爆发,发疯一般朝盛家义冲去,盛家义稍微闪身,全力冲刺的靓坤就这么撞破玻璃,从高楼坠下。

  “嘭!”

  一个黑影从六楼坠落,砸塌停在下面的车顶棚,黑影在夜幕中抽搐几下,便再无动静。

  汽车凄厉的警报声,划破平静的黑夜,

  洪兴靓坤这个名号从此就在江湖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叫A货义的和联胜四九仔。

  靓坤被A货义挂掉的事,像狂风般瞬间刮遍了港岛所有字头,

  江湖上瞬间炸锅!

  富乐酒楼里,密切关注的字头大佬们第一时间收到风。

  靓坤挂咗?

  洪兴在铜锣湾的场子全被A货义拿下,他们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事情就这么结束?

  白天说插旗,晚上就结束了?

  说好的洪兴打仔来的嘛?出名的能打,

  结果就这?

  靓坤一个洪兴龙头还被人干掉,

  原本就嘈杂的富乐酒楼,就像烧开的茶壶,沸反盈天,人潮涌动。

  林怀乐的庆祝宴也提前结束,这发展超出估计。

  等客人们离开之后,和联胜的九区大佬直接在酒楼里开了会,叔父辈们也都没走,坐在一边旁听。

  林怀乐坐在主位,满面春风,他刚当上话事人,手下就打进铜锣湾。

  “我丢!乜靓坤甘冇料到?俾A货义这个卖流嘢的收了皮?顶你个肺,早知道我一早踩入铜锣湾!益咗佢!”

  大D依旧嚣张,坐没坐样的坐在椅子上,座子上是吃剩下的残根剩饭,骂的激动,随手抄起不知道谁喝剩下的酒。

  大浦黑因为龙根的缘故和大D不对付,想也没想直接接了一句:“丢,讲哩啲,有早知就冇乞儿啦!”

  啪!

  大D没选上话事人,心里本来就堵得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起来身指着大浦黑的鼻子就骂:“丢你卤味,你讲乜啊?”

  “乜啊!你讲就得,我讲就唔得啊?!”

  大浦黑也不惯着他,站起来一把拍掉大D顶着脑门的手指,争锋相对。

  现场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警队的关洪从盛家义得到靓坤走粉的证据,靓坤还自己堕搂死亡,直接笑的合不拢嘴,马上吩咐手下大肆抓捕靓坤小弟们,

  只一晚,这些小弟,被抓的被抓,跑路的跑路!

  阿乐这时候站起身,他是和联胜话事人,是今天的主角,他还在这两人就闹起来,实在是不给他脸。

  “别吵,字头可以踩入铜锣湾是件高兴的事情,今晚的酒入阿公数,饮!”

  林怀乐是真的贼,事发之前,模棱两可,没出钱也没出人,现在事情搞定后,就成了字头拿下铜锣湾,是个人才。

  “飞机,打电话俾义仔,叫他过来见我,大家商量下铜锣湾的地盘点搞,洪兴有十二个堂口,宜家冇咗一个,洪兴一定搞事。

  话俾他听,叫他唔嗮担心,这件事字头一定撑他到底,洪兴要打要倾,字头会出面,我作为话事人,一定撑他。”

  “对!”

  “没错!”

  “就是,洪兴自己冇料到,我们和联胜踩入铜锣湾,那地盘就是我们的。”在场的和联胜其他地区的领导人都纷纷开口帮腔。

  一个势力走下坡路的叔父辈的大区领导人,最为兴奋。

  本来年纪了,手下实力也不行,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能混,趁现在还在位置上,能多捞点算一点。

  以前,一个萝卜一个坑,想捞也没得捞,现在不一样!

  天上掉馅饼,多出铜锣湾这么大块蛋糕,一个个都想扑上去咬一口,退休前还能发笔横财,顶啊!

  否则等退下来,进了元老会,每个月只能从字头少少的分几万块,还不够去几趟钵兰街,日子怎么过?

  这个机会一定不能放过!

  A货义嘛!一个四九仔而已,拜山大佬下去卖咸鸭蛋了,老顶又在赤柱养老,不用惊啦。

  插旗铜锣湾很威吗?很能打吗?那又怎么样?还敢和整个字头谈数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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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我倾你老眛!”在医院包扎的盛家义,放下手机。

  他心里门清,打的时候,没见社团出来说要谈,打完了社团才知道要好处,老子自己没嘴,用你出来谈。

  “嘶嘶嘶,轻滴啦靓女,我又唔系冇交医药费!”盛家义被封针的护士弄疼,龇牙咧嘴的喊道。

  戴着口罩的护士听后,反而收尾缝最后一针的时候手更重了些。

  手下小弟阿豪见这个护士下手没轻没重,不禁呵斥道:“丢你卤味!你做乜啊!”

  女护士被这一声吼叫,吓一跳,手一抖,盛家义又平白无故疼痛 1。

  她脱下橡胶手套,脱下口罩,直视着盛家义,

  盛家义也目不转睛的打量这个女护士,想好好看看是什么样的靓女,明知道是一群古惑仔还这种态度。

  当盛家义看到,清秀的脸庞,白嫩的皮肤,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盛家义愣在原地。

  这...是他前女友...准确的说是这具身体的前女友。

  看到这章熟悉又陌生的脸,脑子里关于以前和他这具身体和她相处的画面就自动浮现。

  “阿文,系你啊?”

  女护士冷着脸,没有回答,本来她们感情很好都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但是盛家义之前一直在外面胡混,所以两人就分了手。

  看着一身伤的盛家义,阿文失望摇头:

  “你一点都冇变!”

  这么多年过去,还在混,混的一身伤。

  “我...”

  “妈咪!”

  盛家义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正无语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外跑进来,扑倒阿文怀里。

  是阿文的女儿,今晚本来她休息的,但是医院一下子收到了很多人,人手不够,就来上班。

  室友也不在家女儿一个人在家她不放心,就带了过来,

  盛家义看着小女孩的脸,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细路……”

  “同你冇关系!”

  阿文激动的打断,带着孩子离开。

  “三眼,你觉不觉得,这个小女孩长得好似...”

  “係啊,生得好似你小时候!”

  三眼是越说越激动:“顶,越讲越似,同你小时候一个饼印做出来的,你都知你细个时乜样,啊嫲都把你当女孩子养,你还记不记得,细个时家里穷,啊嘛都给你穿大姐她们穿旧的旧裙子,后来你大个咗,才没给你穿。

  讲真,你细个时,穿裙子的样子,很像女仔的嘛,好靓啊!”

  周围小弟都在,目瞪口呆,自己大佬小时候还有这么一段?

  各个憋着,想笑不敢笑。

  盛家义大囧,脸一黑,拿了个苹果丢过去:“顶你个肺,不糗我你会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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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家义披着小弟刚买回来的西服外套,偷偷去了护士台,找到了一个人在护士台角落的椅子上准备睡觉的小女孩,她很乖巧,怯生生的看着眼前的叔叔.

  阿文不在,应该在忙,今晚医院不知道为什么,送进来好多患者,现在急诊乱成一锅粥。

  盛家义尽量温和的笑着,抽出一张空白的病例纸,叠了一个纸青蛙给小女孩。

  孩子怯生生的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纸青蛙被她捧在手里,看的入神。

  盛家义乘机问话:“小朋友,你叫咩名啊?”

  “花花...”

  孩子声音又萌又奶。

  “今年几岁?”

  “五岁。”

  “哦...甘你老豆呢?”

  “en~”花花疑惑的摇摇头,两根小辫子随着小脑袋晃动。

  “妈咪话,老豆去咗很远的地方。”

  五岁,五年前,他们是在一起的,这孩子很有可能就是他生理学上的孩子。

  一时间,盛家义不知道是该高兴好呢还是难过,喜当爹啊。

  之前还抱怨没有女朋友,现在一步到位,孩子都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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