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诱转念一想,不假思索地说道:“怂。”

  简长夜不反驳。

  “嗯。”

  灯光猛然间亮了起来,苏诱用手遮挡了一下,眼睛才慢慢适应了光亮。

  简长夜垂着头,坐在地面上,抱着膝盖,盯着脚尖。

  苏诱没有太过苛刻,毕竟每个人的生存环境是不同的。

  “别怕。”

  简长夜从苏诱嘴里听到这两个字,有些意外,他抬起头,那双眼睛里有些茫然。

  苏诱微不可见地抿起唇,说道:“以后会习惯的。”

  这张脸跟0014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不同的是,0014不会露出来这样的表情,他从来从容,满是算计。

  “你是怎么习惯的。”简长夜问道:“你又是怎么来到这个系统的?”

  苏诱坐在了床上,双腿翘起:“杀了人啊,杀了一个叫0014的任务者,所以被绑定了这个系统。”

  “你十八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简长夜的问题有些多余多了。

  “你想要了解我?”苏诱目光有些锐利,简长夜别开脸:“我想找找经验。”

  “那大概是没办法找。”

  苏诱捋了一把头发,淡声说道:“我十八岁的时候,手上已经有不少的人命了。”

  “嗯?”

  这是简长夜不了解的。

  苏诱轻笑了一声:“培养我这样一个人,是很难的。”

  “你知道养蛊吗?”

  苏诱望着天花板说道:“我小时候十几个人被关在一间小屋子里,不见天日。每天会有人来送水、送饭,但是份额很少。强壮的会更强壮,瘦弱的只能等着饿死。”

  “人数少了,饭也会更少,每天都要争抢。直到没有了饭跟水。”

  “你猜人是要怎么活下来?”

  苏诱说起来这些,波澜不惊:“当然是杀掉身边,朝夕相处许久的人,然后踩着他们的尸体出门。”

  “这也仅仅是第一关而已。磨练心态。后面还有漫长的岁月,会有人逼着你磨出刀刃,逐渐锋芒。”

  “听起来是个什么杀手组织。”

  简长夜皱着眉。他有设想过什么样子的场景里才能养出来苏诱这样的人,可没想到,会这么苦。

  “说得对。”苏诱没有掩饰:“这样听起来比较好听。”

  “你们那个世界的法律是允许的?”

  简长夜现在无比的好奇,他此时问题比起来之前的世界问出来的还要多。

  苏诱摇头:“不允许。但有阳光地地方自然会有阴暗。”

  简长夜忽然不说话了。

  “放心。”

  苏诱转头看向他说道:“我会保你性命无忧的。”

  “为什么?”

  简长夜倒是知道系统的规定,但没有规定他不能被人杀死。

  也就是说,如果苏诱愿意,她可以把他推到人前。

  苏诱眯着眼,没答话。

  她是不会允许自己磨得刀,还没出锋就被折断的。

  就现在简长夜这个样子,就算做了任务者,估计也活不过一个世界。

  再等等吧。

  简长夜听到了苏诱的心声,抱着腿的手又紧了两分。

  “你刚刚把人杀了?”

  “嗯。”

  苏诱根本没有去寻找什么猎物,就静静在一楼等着。那人是谁,什么身份,她也不知道。只是刚好这个人下楼,她刚好送他离开就这么简单。

  “你,会不会有什么怜悯心。”简长夜又问了一个可笑的问题。

  苏诱嗤笑了一声:“这东西值几个钱?”

  “我觉得这个世界选的非常好。”

  苏诱说道:“经历过这次,你就不会再想这些有的没得了。”

  苏诱往床上一躺,轻声说道:“做个好梦。”

  简长夜越接触就越觉得没办法跟苏诱共情,他有点怀疑,为什么主神会把自己安排过来跟苏诱一起做任务。

  难道他跟苏诱是一样的想法?

  逼着他去做个坏人?

  他当然知道苏诱没有怜悯心,毕竟刚杀过人还能睡着觉的人,简直可怕极了。

  ……

  第二天一早的餐厅里,有些胆大的还能气定悠闲地抓着食物塞。

  有些胆子小的,眼底满是疲惫,风声鹤唳地模样。

  09号死了。

  他的死状属实不太好看。

  人们把他从窗户外面拉进来的时候,那人的舌头吐的老长,眼睛凸起,整张脸青紫。

  有些人看到的时候,直接就吐了。

  他们把人跟09一起放在一间屋子里,只觉得这件大楼更加阴冷了。

  “你说09跟08是不是一个人杀的?”安彤忽然坐到了苏诱的身边。

  桌面上的刀叉都已经不见了。

  安彤拄着脸又说道:“不愧是心理学家的女儿,素质就是好。”

  “02那个小姑娘已经自闭了,吵着想要回家,可惜她不是个医生。”

  安彤形容着,又道:“你见没见08?我觉得08跟09应该不是一个人杀的,动作太干脆利落了。而且你知道窗户是什么材质吗?钢化。就那么直接撞开了。”

  “我们之间,有个了不起的人物呢。”

  安彤找了一罐子牛奶打开:“而且,08的模样还有些艺术性。”

  “哦?”

  苏诱这才有了些反应。

  “这地方杀人哪还需要伪装自杀,凶手偏偏要把人吊在窗户外面,这是什么?震慑?示威?”安彤努了努嘴,示意苏诱往那边看。

  01身边有不少人,按摩的捏脚的,十分的殷勤。

  “你觉得是他做的吗?”

  苏诱没有让她窥探的欲望,说道:“谁知道呢。”

  “你是好人阵营,还是坏人?”

  安彤见拐弯抹角她不接招,干脆直接问。

  她从兜里拿出来一张纸条,摊开,上面赫然是“医生”两个字。

  “我跟你坦白,你告诉我,你是什么。”

  苏诱无动于衷,反问道:“我可没有逼迫你告诉我,所以我不需要跟你互换。”

  “我觉得你不是坏人。”安彤说道。

  对,她之所以跟苏诱提01,就是因为她跟01大概率并非一个阵营。

  01的模样已经坦白跟所有人说,他就是凶手了。

  所以安彤迫切的需要一个队友,就算到时候被人杀,有人也能帮衬一把。

  她不敢去找别人,苏诱就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安彤觉得,苏诱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我是来混的,别挨我。

  就算她没有技能又如何,苏诱只要会说话,会大喊大叫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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