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霁向窗外悄悄看去,在她带着那五十余人也到此之后,禁卫军也发起了几次进攻。

  但很快就会被击退。

  禁卫军像是没了斗志一般,转而是在原地修整了起来。

  林雪霁唇角扬起了笑意,胜券在握莫过于此。

  季星河看着阿霁,轻笑了声,阿霁便是如此耀眼。

  季星河唇角轻轻勾起,眼中闪过笑意。

  “阿霁,你能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吗?为何温安言会那般匆匆地离去?”

  “很简单,我来到宫中之后,先探听了宫中的动向,然后便去找到了陈长秋。”

  “如何?”这人虽未去过边疆,但武功却是数一数二的,可以一当百,又出身贵族,不然这禁卫军统领的也不会由他来做。

  林雪霁轻笑了声:“我射到了他的右臂,然后把他打晕了。”

  “这五百人便归到了方统领的麾下。”

  季星河定定的点点头,阿霁说得这般轻松,他却是知晓,这实现起来的难度。

  若不是阿霁,这宫中不可能这般快点安稳下来。

  “阿霁,你说现在还守在着的禁卫还有多少?”

  林雪霁眉梢微挑,思量了片刻,淡淡道:“不过千数。”

  “正如我想。”

  “很快便可以突围了。”

  林雪霁和季星河相视一笑。

  “是时候结束了。”

  月华如水,透过窗子斜射入长生楼之中,平添了几分静谧。

  林雪霁不知觉得睡着了。

  一睁眼,却是发现季星河不在了身边。

  林雪霁微微一愣,隐约听见了打斗的声音,她有些懊恼。

  明明是她叮嘱,小心晚间有人回来偷袭,怎么到最后,反而是她睡着了呢?

  正想着这个,便听见了季星河的脚步声。

  “阿霁,你醒了吗?”

  林雪霁点点头,低声问道:“如何了?”

  季星河笑了笑:“差不多了,见我们有防备,没怎么交手,便跑了。”

  “倒是一个机灵的。”

  “好阿霁,快休息吧。”季星河轻轻拥住了阿霁,让阿霁躺在自己的怀中,“你奔波了一天了,休息吧,他们不会再来了。”

  林雪霁本想反驳,不光是她,你不是也整日整夜没有休息吗?

  却是耐不住睡意,在季星河的怀中沉沉地睡了去。

  林雪霁再一睁眼,便是天明了。

  漫长的拉锯战重新上映。

  长生楼中的食水并不缺乏,经过一夜的修养,没受伤之人也恢复了精力。

  而外面围守的一千人,却是生生地在冷风中呆了一夜。

  不少人都瑟瑟发抖了起来。

  季星河他们守得是格外轻松。

  约莫到了正午时分,为首的小将,竟是孤身一人进了长生楼。

  他是来求和的——或者说是来认罪的。

  虽然温安言尚有战力,但现在未必

  季星河有些惊讶,他已经做好再守一天的准备了。

  竟是没有想到,这小将竟会前来求和,这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我等无意谋反,只是听从上峰的命令,我们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今日冒犯了摄政王殿下,实乃无心之举,我等愿将功赎罪,恳求摄政王殿下宽恕我等。”

  说罢,小将便恭敬地跪在了地上,行了一个稽首大礼,额头重重地撞击到了地面。

  “若殿下想要责怪,属下愿一人承担,求您不要再牵连其他将士。”

  季星河沉默片刻,他不开口,其他人自然不敢说话,林雪霁静静地坐在一旁,这事情与她无关,但看季星河如何选择了。

  屋子中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小将不敢动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他的面色逐渐苍白了起来。

  过了半晌,季星河终于缓缓开口道:“温安言如今尚有一战之力,而我却是被困于此,你为何会选择倒戈?”

  这问题虽是刁难,但小将却是松了口气。

  “温相举大义之旗,行奸佞之事,吾等虽有上令,却不愿与之同流合污。”

  季星河面无表情,小将的心中忐忑了下,终于听见季星河松了口:“好——虽有罪过,却并非自愿,等战后再议,起身吧。”

  小将缓缓起身,松了口气。

  “多谢殿下。”

  “你的父亲可是王长衣?”季星河语气淡淡,随口问道。

  “正是。”他名王乐易,正是王长衣的次子。

  季星河笑了笑,道:“你父亲师从右相,也算是我的师兄了。”

  王乐易的眼中闪过惊讶。

  季星河却是不在多说,只吩咐道:“你且去查探外面的局势如何,速速来报。”

  “末将领命。”说完,王乐易便小跑了下去。

  *

  凌冽的寒风呼啸刮过,向来以庄重肃穆著称的雍国皇都,如今却是多了些肃杀。

  残阳如血,静静地挂在天边,染红了半边。

  夕阳虽美,但却是无人欣赏,温安言的面色铁青,问道:“死了多少人?”

  回话之人便是他的亲信之一,他长叹了口气,道:“回温相,五百人死亡,还有百余人重伤。”

  温安言倒吸了口冷气,哪怕方天加收编了陈长秋的队伍也不过两千人,而他却是带着四千人——

  竟是没想到会这般。

  如今这禁卫军惶惶不安,士气已经跌落了谷底。

  温安言骑在马上,朗声道:“杀敌一人,赏银十两,杀敌十人,升官半阶,斩贼首者,获封骠骑将军。”

  这贼首自然是方天加。只是这区区一个方添加,便让他为难成这样。

  此话一出,士气顿时振奋了不少。

  温安言稍稍松了口气,唤来了一人,压低了声音问道:“长生楼处如何了?那人可被抓获?”

  那人微微一愣,摇了摇头。

  温安言面色不善,正欲回到长生楼之中。

  异变突生,竟是又有一队人来包抄了过来,其中为首之人正是季星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温安言又定睛一看,这一队人竟是他刚刚留在长生楼处的一千人。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容不得温安言多想,战场上刀剑无眼,很快便厮杀了起来。

  温安言面色狠厉:“杀——都给我杀!”

  “季星河便是此次乱臣之首,杀此人者,可封列侯。”

  士兵的情绪瞬间高涨了起来。

  温安言的目光冰冷,又唤来了戎狄两族之人,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杀!杀杀杀!

  梅花雪白的花瓣悠悠地随风飘落,炽热滚烫的鲜血,喷薄在了上面。

  平添一份血色。

  林雪霁伸手,接住了一朵梅花,她的唇边缓缓勾起了一抹笑意。

  黑骑军来了。

  这胜负可分了。

  温安言不傻,留着看守宫城门的禁卫军有四千之数,雍国国都巍峨,这皇宫更是森严的地方。

  若是要活生生地打过来,不知要费多少兵力。

  “来者何人?”

  “右卫将军王智孝,听闻宫中有变,特来增援。”

  听见这话,又核对了那人的身份,城楼上的人,便立马打开了宫城门。

  待到一万军队,全都进了宫中,他又飞快地把城门关闭。

  那人也松了口气:“终于是等来援军了!”

  “温相已经来催了好几次了!”

  王智孝却是一声也没有发出来,他看着不禁有些奇怪,他还欲再问。

  却是被一箭,刺穿了心脏。

  顾念山眉梢一挑,不用说也能猜出来是谁干的,宫城之上有出现了约莫五十个黑衣人,和原来宫城之上的禁卫军打了起来。

  顾念山忙下令道:“去帮他们。”

  林雪霁缓缓走了出来,淡淡道:“把他弄下去吧。”

  话音刚落,王智孝便被带了下去。

  林雪霁轻笑了声,吹落了手中的梅花,淡淡道:“可还顺利?”

  顾念山朗声道:“自然。”

  宫城上发生的一切,转瞬便落了幕,徒留底下众多将士们没有反应过来。

  “众将听令!温安言犯上作乱,挟持皇帝,坑害摄政王殿下,尔等助纣为虐,理当株连九族,以儆效尤。”

  底下一阵惊惧之声响起。

  “但念在尔等并不知情,尚有一线生机,若放下武器,便既往不咎,从轻处理!”

  顾念山语毕,底下一阵静默。

  过了片刻,一声咣当的声音响起,一人扔了兵器,有人带头,众人很快也纷纷放下了武器。

  顾念山看了看底下,问道:“把他们的武器收缴,留下两千人看守他们以及城门如何?”

  林雪霁眉梢一挑,倒是没想道顾念山会询问她,只淡淡道:“极好。”

  顾念山这才反应过来,他平时第一反应询问摄政王便罢了,怎么现在第一反应是询问林雪霁了呢?

  顾念山一时间有些头疼,他这是怎么了?

  林雪霁却是顾不上顾念山此时的心思,道:“走吧,殿下还在等着我们。”

  顾念山也知道正事要紧,连忙应下。

  季星河本就占着上风,如今这八千黑骑军一到,立刻呈现了压倒性的优势。

  不知不觉间,夜幕已经将领,不同于昨日阴沉沉的看不见月亮,今日却是一个难得的月明星稀的日子。

  寒风吹得梧桐阵阵作响,猛烈地拍打着,多了些凄厉。

  “温相,您且去避一避吧,您不会武,如今又骑在马上,简直就是活靶子啊!”

  说这话的是温安言的亲信。

  温安言也是一个惜命之人,援兵不到,反而来了黑骑军,一定是有什么环节出了问题,他现在也只有逃跑一路了。

  他的眼神中闪过狠厉,翻身下马,此时却是一支箭羽划过夜空,只逼他的心脏。

  一声来不及喊出,便卡在了喉咙之中的尖锐声音传来,亲信的眼中传来不可置信。

  温安言竟是用他来挡了这一箭。

  温安言微微合上了眼睛,道:“我会善待你的家人的。”

  亲信的眼睛瞪得极大,此时他已经没了呼吸。

  大势已去。

  温安言如是想到。

  林雪霁唇角微微勾起,这一场闹剧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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