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风气颇为开放包容,言论也颇为自由,只是在文学上,科举取士全凭经义论著,不重时事和诗词,以至于选举出来的人才也颇为迂腐古板,不懂变通。

  林卿歌想要改变,也需从长计议。

  而且从洛江白身上,她看见了男子身上的束缚。

  也总想为他们做些什么。

  “陛下,若是臣侍为陛下作出了好文章,陛下能给臣侍什么呢?只是这个玉佩吗?”

  应下之后洛江白又觉得自己答应得太快了,该趁机要些什么才好。

  林卿歌看着他俊俏的脸庞,想了想,笑道:“你想要什么朕便给你什么。”

  “臣侍只想要陛下。”

  “那朕就多来看你。”

  洛江白其实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不只想要她这个人,更想要她的心。

  可他也知道这样想不现实,她现在若真说了爱他,他还不会信呢。

  洛江白微微一哂,觉得能这样在一起便很好。

  ……

  往后几日,林卿歌一直在竹雅轩这边,小白活泼大胆,能陪她下棋弹琴,红袖添香,也不聒噪,她很喜欢。

  而且他确实很有才,写了几篇歌颂盛世伟大、为她歌功颂德的文章,铺陈叙事,隐晦自然,传出去后流传甚广,民间也有了很多为她歌功颂德的死忠粉。

  洛江白甚至都不用她说,就知道该怎么做。

  偶尔,他也会整理一些民间曲集词集,权当消遣,呈给她看,见她笑了,他便高兴。

  二人感情逐渐升温,白天闲暇时黏在一起,晚上更是如胶似漆,被翻红浪。

  温馨甜蜜。

  只是这边欢声笑语,那边被冷落的人心中如何翻涌苦涩,便不得而知。

  谢惊鸿又一次确认女帝的去处后,坐在镜子前,屏退众人。

  自那晚一起后,她已经很久没来看他了。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还是那样清俊的眉眼,乌发垂下,清凌凌的眼睛中无波无澜,暗地里翻涌着怎样的情绪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几天,他也曾想过是不是那晚自己让她不舒服了,她不满意才去找别人……可是他腰酸背痛,也很卖力投入,当时明明一切都好。

  后来他听到别宫宫人的闲话,说是陛下在选秀前就对贵君一见钟情了,因为贵君当众维护了陛下……

  他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那个时候她也在。

  可是,他本来也是想去阻止那些人说那些污言秽语的!只是没来得及……

  而洛江白,只是他提前见过了陛下,才占尽先机,提前得到了陛下的喜爱。

  这根本不公平!

  这几天宫中有流言蜚语说他不讨陛下喜欢,这些他其实并不在乎,只是,那些人的话却在他心上留下了影子,心中酸涩不平嫉妒失落翻涌着,让他变得完全不像自己了。

  当时如何高傲自负,如今就有多悔不当初。

  谁能想到,当初万般不愿的自己,竟也会为她不看自己去看别人而百般难受。

  黑眸沉沉的,透不进一丝的光。

  烛火摇曳之下,本来清冷脱俗的五官竟多了一抹艳丽的魅色。

  青年垂下眼帘,挡住了眼中莫测的情绪。

  ……

  这天,林卿歌正跟洛江白剥莲蓬吃,红云突然进来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林卿歌点了点头,把最后一点莲子剥完,放进干净的雕花白瓷碗中,然后对洛江白道:“朕还有点事,先走了,你慢慢吃,不要辜负朕亲手剥的莲子哦。”

  “臣侍恭送皇上。”

  她跟着红云回勤政殿,一走近便看到等在殿外的谢薇和三两官员。

  “参见陛下!”

  “平身吧。”

  林卿歌旋身坐在龙椅上,俯视着殿中的几个官员。

  “可是为了科举之事?”

  “正是。”谢薇躬身行礼,让主考官呈上了几张试卷。

  “这些都是本次考试中最为出彩的几份试卷,还请陛下过目。”

  这个世界的会试殿试在夏末秋初,和一般的古代科举制度不同,林卿歌不好大刀阔斧地改革,便先在试卷上加了一道附加题,关于政事的,答不答皆可,这次考试之后她再慢慢变革考试制度。

  可如今她粗略一翻,竟然翻到了一个分外合她心意的答卷。

  “诸位爱卿觉得何人可得第一?”

  几位官员对视一眼,俱是说出了同一个名字。

  林卿歌看着那被掀开的名字,眸中笑意加深。

  齐清。

  很不错。

  “朕没什么意见,就这几个吧,殿试按原制举行就好。”

  他们又简单商量了一下殿试的流程,诸位官员便退下了。

  林卿歌见时候还早,决定去小憩一会儿,晚些时候再去小白那儿用晚膳。

  她一进自己的寝殿,便见小七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

  “这是?”

  “回陛下,是玉良修差人送过来的玫瑰梅子汤,冰镇着,说是去暑热的。”

  小七看她有兴趣,便端过来打开了,一个白瓷小碗被冰块簇拥着,里头剔透的汤汁和红色的莓果让人食欲大开。

  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璧当啷响。

  银针试过后,林卿歌用勺子尝了一口,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甚是开胃,玫瑰的香气很淡,但很好喝。

  她忍不住多喝了几口,很快碗就见了底。

  玉琉璃怕冰的吃多了不好,特意份量做小了些。

  林卿歌接过小七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想到玉琉璃的样子,脑海中竟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了。

  应该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

  过几天去看看他吧。

  她把帕子随手塞给小七,进了寝殿,脱下靴子躺到窗下的美人榻上。

  小七动作自然地把帕子塞进胸口,拿了折扇跟上去,跪坐在林卿歌身边给她扇风。

  他动作轻,凉凉的风很舒服,林卿歌想让他扇一会儿就停,不用那么累,却敌不过午后的沉沉倦意。

  风凉凉的,鼻尖都是花香。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指尖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微凉,柔软,转瞬即逝。

  眼睫颤了颤,到底陷入了更深沉的梦乡。

  跪坐在地上扇风的小侍动作不急不缓,清秀的脸颊上却升腾起了两团红霞,漂亮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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