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锋想到,董洪斌退步时曾言有话说,点了点头,道:“应是如此,往日董洪斌对待你我这等无有身家之人颇为友善,此次八成是有意相助你我”。

  他们所说话语,王权听不见,也无心去听,在董洪斌离去之后,早已快步追了上去。

  董洪斌所作所为王权看在眼里,在其说出站立不动时,便看出对方不是真心为难吴姓道人一众。

  而且听董洪斌之言,似是外院修为有成之士,如果能与之交谈打听一番,也可令自己对昊灵宗有所了解。

  他也是身轻体健,外加董洪斌行走间并不急切,不一会便赶了上来。

  董洪斌早就察觉有人追赶,回身发现是位衣着华贵之人,脸生得很,浑身让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足下追赶于我,可是有话教我?”。

  王权来到他面前,恭敬一礼,道:“董道长,在下王权,不敢言教,因钦慕修道之人,此来是要去问灵山求道,敢问董道长可是在山中修道?”。

  董洪斌见他衣着华贵,却态度谦恭,言语和气,说得不像假话,点头道:“董某正是昊灵派外院弟子”。

  得他确认,王权再是一礼,谦卑问道:“敢问道长,若要入院,可有何规矩?”

  此事不得不问清楚,张家便是规矩众多,如果自己因些小事而失了入道机会,可没地方说理去。

  董洪斌还以为是什么事,和善一笑,道:“入院没有什么规矩,只要是上山诚心求道,院中便会传授入门心法”。

  解了惑,王权感谢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道长可是回山?”。

  董洪斌轻一点首,道:“不错,正要回返”。

  说完,他有些看出王权的想法,笑道:“足下莫非是想与董某一道?”。

  王权道:“道长法眼如炬,在下正有此想,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却没有”,董洪斌摆了摆手,作势要走,道:“只怕足下未必跟得上董某”。

  不待王权发问,下一刻,他已经迈开步子向镇外走去,王权立时想要跟上。

  很快他就发现,脚下无论如何加快,始终无法赶上去,即将出了镇子时,对方已消失在了视野里。

  脚下一顿,停了下来,不由暗道:“如此奇妙之能,确是令人艳羡”。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并不打算夜里赶路,且体内多出的那个东西,一直有心探一探虚实。

  在镇中找了家客栈,入内便有人来招呼,是个年近三旬的妇女,应是老板娘,见王权衣着光鲜,面上堆笑,上前道:“公子是要住店还是来吃酒菜?”。

  王权稍稍一思,上次壮大那个东西直接用去三月,这一次势必要弄清楚才行,担心用时不短,准备多住些时日。

  至于与母后的十年约定,他早就抛在了脑后,既然出来了,不入道门又岂能甘心回去?

  自袖中取出钱袋,拿出两枚金锭,道:“我要住的时日不短,这些可住多久?”。

  老板娘看见这两枚金锭,眼中直放光,一把夺在手中,用银牙一咬,顿知是真货无疑。

  看王权钱袋里还有很多的样子,眼珠一转,脸上笑容再加,道:“原来是贵客临门,既然是贵客,那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王权听出她的意思,不说明确,是要在最后再宰自己一回,不过也无心跟她计较,道:“给我间静房,没我的吩咐不用上来,若是最后不够,退房时自会补给你”。

  老板娘听他这么说,自以为计以得逞,连连应允,取出一把房门钥匙递给王权,道:“公子,三楼末尾,拐角的那间上房是最安静的,保证没人打扰公子”。

  拿过钥匙走向旁侧木梯,等到了三楼尽头,发现拐角还真有一间,开门一看,不由摇头。

  这哪里是上房,明明就是一件小房间,连个窗户都没有,仅有的一张床已经占据将近一半的空间。

  不过也不想计较那许多,先点上灯烛,避免锁上房门后屋里一片黑暗,待完成一切便在床上安坐,缓缓进入定中。

  随着呼吸吐纳,那个东西壮大的感觉再次出现,若将身体比作容器,这不明之物便已然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空间。

  感觉中,好似过去了三日,这东西终于止住了壮大之势,此时忽有所感,觉得这东西好像缺少了模样东西。

  思索片刻,王权心头一亮,暗道:“莫非是……”

  退出坐定,发现一片黑暗,知晓灯油已经耗尽,没有在意,凭多年的经验,从袖中取出印契宝录,展开放在身前,再次入了定中。

  这一回,体内这东西再次发生变化,貌似是转动起来,且能清晰地感知到,速度正越来越快。

  因身体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王权依旧在吐纳呼吸,任由这东西快速转动。

  没过多久,在他的感知中,这东西猛地一涨一缩,随之而来的,是眼前出现的一卷卷暗紫色的木简,应与印契宝录用的木简相同。

  明明双眼垂帘,却依旧可以清晰地看见,所幸自小习练这吐纳之法,身轻体健,记性极好,看过便不会忘记。

  一卷卷木简在他眼前依次展开后消失,直到最后一卷烟消云散,他被迫退出坐定。

  周围一片黑暗,想要将放在身前的印契宝录收起,摸索半天发现竟不翼而飞了。

  凭着记忆下了木床,点上灯烛,回身一看,还是没有印契宝录的影子,他面上露出应当如此的神情,道:“这印契宝录,果然别有奥妙”。

  方才眼前出现的木简,足有十二卷,除第一卷用的文字,与印契宝录一样,其他的都是从未见过的文字,更无从得知其内容为何。

  印契宝录上的文字,用他母后的话说,是修道之人用的道字,还好他曾经缠着母后教他修道,从而认真学过这些文字,否则岂不是只能望法空叹?

  其他卷中文字虽不认识,不过著就木简之人显然早有预料,第一卷中记载有一篇开眼之法。

  其中明确记述,若要观览后续载法之简,必须开的一转法眼。

  虽然玄功尽在眼前,但这开眼之法却着实有些诡异,需一初生之灵为辅,使用熬煮之法炼化入身,则法眼自开。

  初生之灵也明确说了,人乃万物之灵长,以人为最佳。

  这岂不是要让他去找来初生的婴儿,然后要了其性命吗?这等法门,怎么看都不像正经路数。

  想要将其抛弃,可想到自己根骨之差劲,几乎无人看好,又有些犹豫起来。

  终于,他思虑一定,道:“罢,初生之灵又非必须是人,去买几头新生牲畜好了”。

  想到便做,打开房门朝一楼大堂去了。

  老板娘一如既往坐在大厅之中,见王权下来,脸上立时露出笑容,道:“贵客可算下来了,一月多没有半点消息,我还以为您出事了呢”。

  王权听到已经过去一月多,没有丝毫意外,拿出钱袋取出一枚金锭,掂在手里,道:“老板娘,我还要再住些时日,不知可否在你这打听一件事情?”

  老板娘的目光随着金锭一上一下,口中连连保证,道:“贵客请讲,别说一件,便是十件也行啊”。

  王权将金锭抛给老板娘,问道:“附近可有放牧牛羊的牧农?”。

  老板娘接下金锭,动作娴熟地放嘴里一咬,笑颜如花,道:“放牧牛羊的倒是有几个,不过时常在外,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贵客登门怕是要空走一趟”。

  “那可有养育其他牲畜之人?”,王权并不意外,没有牛羊,其他鸡鸭鹅狗兔鹿都成,一座人口不少的小镇,却不信无有初生之生灵。

  这个问题显然非常简单,老板娘应是土生土长之人,对镇子上的事非常清楚,如数家珍一般,道:“东街的鲁大家是开猪肉铺子的,哎呦,那可是养了不少肥猪,一年下来都不知道要卖多少钱”。

  “南街的滕老汉是个喜爱兔子的,养了不少兔子,黑的白的花的,只要是兔子,什么模样的他都有”。

  “还有菜市口卖山参的申小哥,他爹是个猎户,曾经抓来一窝小鹿犊子养着,如今也有几十头了”。

  “还有……哎,贵客,我还没说完呢”。

  她没说完,王权已经听完了,滕老汉喜爱兔子,应该不舍的卖,鲁大养猪卖肉是为了财,这个倒是可以买来,若是没有再去菜市口找那申小哥。

  这客栈在小镇西头,王权走到东头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远远便看见了鲁大的摊子,规模还不小,挂着一条条新鲜的猪肉,铺子前站着近十人,生意非常不错。

  一个黑脸汉子正在案板上剁肉,望去年近半百,双鬓雪白。

  让人值得一赞的,是他手上的刀功娴熟无比,都快成艺术了,看得买肉的众人连连叫绝。

  “鲁老大这刀功可真不是盖的,镇上其他几家肉铺,我看呢,没一家比得上鲁老大的”。

  “可不是嘛,就上回,我在郑老粗那买肉,缺斤少两也就算了,可气的是,刀都钝了也不知道换一把,卖给我那几块肉啊,都快成肉馅了”。

  不管是夸赞之言,还是嚼舌之语,黑脸汉子具都充耳不闻,眼中只有手中刀,刀下肉。

  鲁大的铺子似是名誉极好,没有一刻是空的,每次最后一人行走,王权刚想上前提出买猪崽之意,就又有几人来买肉。

  一直等到戌时,沉默了一天的鲁大才开口说话,道:“今天猪肉卖完了,各位邻居街坊可明日再来”。

  来买猪肉的人显然都知道他的规矩,没买到的也无怨言,有的临走时,还不忘与鲁大打个招呼。

  王权这一整天都站在肉蒲不远处,如一株青松雷打不动,见到鲁大终于得空,上前两步,道:“鲁老哥,可否跟你做一桩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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