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乱做一团,山下也好不到那去。

  青渔村前的湖前,万千游鱼越水而出,湖水沸腾如锅。各家各户的人东奔西走,四散而逃,李三坚丢下锄头狂奔回家,媳妇翠萍带着儿子躲在偏方的桌下,李三坚赶到嘱咐媳妇说“翠萍,你赶快带着儿子从村东头走,往龙虎山走,哪里的仙师道长一定会保你们平安。我去一趟就赶来了。”

  翠萍双腿发软,搂着龙石说“李三坚,你是不是疯了,这个时候还管什么申婆婆,自家都顾不过来了。”

  李三坚语气坚定的说“白晓两年前救我一命,今天临走前交代给我照顾好申婆婆,我今天就算是要还他一命,那也是应该的。那孩子从小命苦,你我都是苦命人,那份罪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快带着儿子走,我很快就能跟上来。”

  话音未落,一头焰鳞异兽穿破屋顶探出头来,有小山般大小,无皮无眼,漆黑的脑袋只有一只血盆大口,那巨口呼吸之中,浓浓的黑烟笼罩住整个小屋,母子二人惊恐的大叫,险些吓晕了过去。李三坚眼神坚毅手持短刀,站在焰鳞异兽嘴前“要吃,也先吃我。”

  焰鳞异兽仿若阁楼,巨大的异爪一把将小屋撕了个粉碎,李三坚吓的立刀在前,紧闭双眼,一道剑鸣响过,睁开眼后,面前只有一排被剑气犁出来的鸿沟延伸数十米,包括焰鳞异兽在内尽数两段。一把通体雪白的飞剑立在空中,在其上的是一只满是沟壑和褶皱的干枯手掌,李三坚呆愣在原地,如呆傻般的说“申婆婆?”

  ——————

  泥石巷中异兽横生,演武场也好不到哪去。

  震动袭来之后,原本乐呵晒着太阳的孙老儿瞬间跳起,惊疑不定的喃喃自语“这感觉,与十二年前的感觉好像。”演武场中,皆是青渔村为数不多的少年少女,此时的他们都面色苍白的蹲在地上,不少的人恐惧的向外跑去。

  孙老儿叫来大弟子唐留说道“你带着孩子们走密道,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回头,一直走到龙虎山地界,在抬头。”

  突然,演武场上风沙四起,尖锐漆黑的独角破土而出,唐留拉着孙老二的袖子说“师傅,异兽袭村,现在走还来得及。”

  孙老儿望着面前这熟系的异兽,脑海中满是十二年前的画面,拍了拍大徒弟的手说“十二年前,我弃了唐都,弃了众将,带你一人逃了出来。今天我不想再逃了。少主,且走,我孙伯天,当战死。”

  唐留使劲的拉着孙老儿不解的问“孙老头你失心疯了,你在说什么疯话,你不是常说三十六计走为上吗?现在又说要战死,真当自己是英雄了,走啊。”

  孙老儿推开唐留,怒斥到“带上这群娃娃,快滚。”右手张开,伸向空中,一杆前唐大戟从破旧草屋中飞入孙老儿手中,孱弱的身躯涨水般充起,佝偻着的脊梁也挺直,如松如剑,看的唐留目瞪口呆。孙老儿将大戟在手中颠了一颠,说道“老伙计,今天你不断怕是不可能了。我陪你走完最后一程吧。”而后,一戟飞出,携着咆哮的虎声,直直刺入刚抬头的墨刺黑蛟眼中。

  孙伯天就像那缓慢复苏的亘古神灵,每一次呼吸都会爆发出更加恐怖的威势。

  他一边缓缓前行,一边说道“我,前唐将领孙伯天,耋耄之年战死青渔村,实乃人生大幸。前唐旧家三千臣,未有一人苟且生。唐主,臣来也。”

  在地如海的墨刺黑蛟疯狂的打着滚,青渔村的房舍如缩小的石子,被这百米巨兽压的粉碎。唐留呆呆的看着那个守在他身边数十年如一日的老人,燃烧起自己的前世今生,三魂七魄,一步步走向死亡。直到完全变成另一个熟系而又陌生的人,才猛然醒悟。

  他叫孙伯天,而我姓唐。

  身后的人流吵嚷着向着渡口的方向远去。数十人,数百人挤在窄窄的河岸边,河中鳄一跃,便是几顿饭下肚。毫不担心今天会不会被撑死。

  在镇子中央,一颗纤细的藤蔓直通天际,散发着碧绿的萤光,钱夜草站在通天腾笑喊“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唐留目送孙伯天,而后踏在人群的头上,一步一步踏墙登梯,来到岸边用来祭天五米擂鼓前,深吸一口气,双拳紧握如锤,在擂鼓上敲起一声声震耳发聩的鸣响。吵杂的人群被鼓声逼的停下叫骂,被逼的捂住耳朵。唐留终于一拳打穿擂鼓,双臂如同巨人举起残破的擂鼓扔进河中,歇斯底里的喊道“河中异兽千百,把你们全部吃完都不一定能饱。还往河边挤什么啊。你们真以为将身旁的人推开自己就能活下去吗?白日做梦。见过蚂蚁搬家吗?见过雁南飞吗?跟我走,我带你们活着。”

  惊慌失措的人群终于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纷纷退让。

  唐留指挥到“老人妇孺入中间,男人在外,形成一个圆。我们也如北飞的大雁,一同去往能活下来的地方。”

  此时的人群还真就如同蚂蚁一般团结,不出几分钟,一个稀稀拉拉的圆形就出现在了唐留眼前。

  可还是有一个厮混管了的痞子硬生生推开身边的女人,扎到队伍的中间去,腆着脸说“爷我今天就是要站里面了,你还能把我咋了。你不过也就是个练过几招小把式的人罢了,装什么瘪犊子玩意啊。”

  唐留直接跃下五米高台,抓住男人,那张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迷茫,眼神中尽是惊恐。唐留认得这个眼神,也认得这个面庞。他举起拳愣了一秒,而后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一拳将前天一同晒着秋风的同乡打飞了出去。那人的身体在地板上弹了一下,最终落在了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唐留一步步向不知是死是活的他走去,周围的人纷纷胆寒的后退。而后,这个仅有十五岁的毛头孩子,将比他高出两个头的同乡高高举起,喂进了青河之中,环顾四周说道“我已是二境初鬼武夫。我来开阵,各位演武场的师兄师弟,请随我一同站在队伍的最前端。想活下来的,我带着你们走。”

  此刻的队伍才算是真正的安定下来,不管是心里的,还是身体上的。

  于是一群被“我想活着”这个想法硬生生拧成一股绳的人群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孙老儿看着这一幕,得意的笑了笑,又很快的收起了嘴角,心中感叹到“真不愧是你的儿子啊。”。在人群的末尾消失时,一身气息也瞬间达到了巅峰,那个原本饥瘦的老人,五步之间变成了一位英武的中年男子。

  墨海黑蛟巨大的头颅逼近,数十米长的黑角上流淌着暗雷。墨海黑蛟伴生本命物吞雷便是天底下最好的雷针,一旦全力催动,可以释放出堪比金丹境雷法宗师的黑雷雨。孙老儿深吸一口天地气,毫不在意天上越来越厚重的雷云,走近蛟前。

  墨海黑蛟眼看孙老儿进入雷雨的领域之中,高昂起头颅,全力催动“吞雷”,天空中惊雷炸起,打在“吞雷”上后,被毫不留情的全部吸了进去,而后如暴雨瓢泼,洒向大地。顿时天地只剩焦烟直上,雷雨铺下。

  几位村中仅存的青壮刚探出头,就被雷雨加身,成为一具具焦尸。孙伯天上身赤裸,蛮横霸道的黑雷雨对此刻的他来说就是毛毛雨,挠痒还嫌弃力道不够的那种。在墨海黑蛟惊恐的独眼中,孙伯天一跃而起,单手抓着墨海黑蛟的吞雷,手心雷光闪烁,一把将头颅砸入大地中,而后接连三拳,连逃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将半个头颅打的飞裂。坐在眼眶上,拔出大戟,从黑蛟的眼中又是狠狠插下,没入戟柄,最后一击黑蛟再没了动静。

  不远处,一股南海重水的气息传来,伴随着巨大的剑气轰鸣,刹那间,脚下的大地随着墨海黑蛟变成了碎屑,孙老儿循着剑气看向右方,恢复俊朗的脸旁如菊花瓣笑开,“老东西,你也藏不住了吧。”

  ——————

  老人常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此时,琅山之上,神树伸出一条深绿色根茎如巨蟒蛟龙一般横冲直撞,开岩裂土,而后直接冲出天外,横跨了数座山崖,在唐留众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下,重重的落在青渔村下,还顺手将几个不长眼的异兽压成了肉酱。顺着神树脚下蔓延出的根茎,一路飞奔,两旁只有不断远去的树木和呼啸的风声。申屠白晓握紧拳头,这是他从母亲死后第一次用尽全力的飞奔。七年来,在小镇中,申屠白晓一直在刻意压制自己的速度,力量。只因为母亲说过“晓晓,我知道你的天赋异禀,但你要活的像个正常孩子一样。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来,如果你想知道原因,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人影如雁过,秋风不渡客。

  原本数个小时的山路,在申屠白晓全力的狂奔之下只用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青渔村背坡。巨大的神腾缓缓沉入大地,临走之前如慈爱的母亲一般轻抚着申屠白晓的额头。风吹过,几片碧绿的叶子从神树上飞下,贴在申屠白晓肩上的伤口处。

  申屠白晓疲惫的身体一下子变的轻松起来,伤口也渐渐愈合。但他没有转身,只是背朝神树招了招手,低声说“谢谢”,而后向着满是硝烟与惊雷的的地方走去。

  申屠白晓迈步时,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

  唐留脸上还带着血污,强撑了一路的他看到这个总是能让人感到镇定的同龄人,忍不住哭了出来“晓晓,好多人都死了,都死了,我杀了人啊。”

  申屠白晓抱着他的肩膀,不知道如何安慰。

  唐留全身已别鲜血染红,原本数百个人的队伍,从村头到村尾,短短一截路,别过头去,还剩下数十个不到。他紧握着申屠白晓的手,“别回去了,村子里到处都是异兽,所有人都死了,连同着今天之前的我们一块,喂到了异兽的肚子里。孙老儿失心疯了,非要死在哪里不行。你奶奶说不定早都已经遇害了,跟我们一起走吧。”

  申屠白晓从胳膊上掰下他的手说“说不定,可能,都不是答案。我要回家,带奶奶一块走。”

  唐留指着昏暗的天空,和自己血红色的衣衫说“你疯了,遍地都是吃人的异兽,境界最少也在二三境之外,你我的拳头别说打死,连伤都伤不到。我们这几个人活着,还都是靠着人命硬生生堆出来的。你回去就是送死。你奶奶万一逃出来了,知道你死了,她老人家不歹要伤心死。”

  申屠白晓说“万一,不是答案。唐留,你们走吧。”

  唐留抱住申屠白晓,哭着说“你们都疯了吗?一个个赶着去英勇就义。这我们还怎么走,我们就是懦夫了?你和孙老头是怎么想的,活着不好吗?”

  申屠白晓拍了拍唐留的肩膀,说道“趋福避祸,人之常情,你们是青渔村最后的苗子,若是你们也一同死了,青渔村也就彻底完了。我不知道孙拳师是怎么想的,或许我长大之后就明白了,但我可能没机会了,所以你要替我明白,将来再告诉我。至于我,我要去救我奶奶,就这么简单。”

  唐留内心的软弱终于全部发泄一空,终于在刚才那场血色的战斗中缓过劲来的他握紧了双拳,双目如饿狼死死的盯着申屠白晓,“想过去,可以,打过我。”

  一场有一场的血仗,让唐留这个刚刚成的二境武夫硬的像脚下的青石板。要知道,不说在这四面环山的穷乡僻壤,就是到了龙头镇,一个二境的武夫,已经毫无疑问的人上之人,各家家族势力培养和拉拢的对象。武夫浴血搏命,这刚到的二境瓶颈居然都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晃动。

  申屠白晓直直走近打开拳架的唐留,唐留低吼一声,二境武夫的拳头如穿天的小炮,普通人挨一下,胸口就是一个洞。可拳出了,眼前的申屠白晓也瞬间没了踪影。

  唐留错愕的转头,申屠白晓站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留哥。”

  说罢,申屠白晓一横跨,越过五米常的深沟,斜踏在墙壁上,脚尖再点,跃向空中落在屋瓦上,如飞一般掠向村内。

  只留唐留一人在原地喃喃自语。很多年之后,他回想起今天的时候总说“我们总以为自己早已成为了大人,可挨了打,吃了苦之后还是如孩子一般嘤嘤的哭泣。事后才明白,原来我们离我们想象中的成熟模样,还差了许多颠簸的路要走。”

  身后的少年少女们,面色凄凄惨惨,却也不算太苍白。只有几个小毛孩还在悲苦的哭嚎,地主家的孩子身旁还立着供奉。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对于他们,就只能算是看戏。三境的周供奉立早早的带着他们远去,而后远远的看着,从头到脚都没有插手,也没有离开。为什么,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历练”。

  而那群少主子早就镇定自若的分析情况,聊着支脉死了谁谁谁,房子又能分给谁谁谁,王朝的补贴会有多少。看着离去的申屠白晓,多多少少都从眼神中流露出羡慕,只觉得潇洒无比,几个怀春的少女在窃窃私语,“怎么以前就没发现那个穷小子还挺帅的呢。”人世间的事情,在这些个所谓豪阀子弟面前只分两种。一种与我有关的大事,一种与我无关的天下任何事。难以体会到失去亲人的痛苦,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悲壮之感。

  唐留叹了口气,怒其不争,哀其不怒的看着他们,而后自嘲到“我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带着他们走进了琅山中通往明天的密道。

  —————

  此刻的青渔村已被剑气犁成了两半,孙伯天手心抓着墨海黑蛟的兽丹,身后一杆樱红色前唐大戟立在地上,武夫气魄充斥云霄,引的周围百米异兽不断奔来。孙伯天一拳打翻一只踏火蛮牛,笑着大喊“还不够,不够。”

  钱夜草掌中碧绿色灵力怀绕,将飞扑而来的几只乌禽打的晕头转向,一根通天腾蓦然升起,刚稳定下来的乌禽一瞬间被串死在空中。钱夜草站在通天腾上,看向孙伯天周身密密麻麻几十只异兽,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真是个疯子。”

  突然,一个陌生的武夫气息自背坡传来,钱夜草咦的一声,心中惊疑不定“申屠白晓这小子什么时候练就的武夫体魄。难道还有其他修士暗中指导他?”

  申屠白晓尚未靠近,孙伯天早就已经注意到他了,这个一身拳意肆无忌惮流淌还不自知的小子,就像是在他面前咋咋呼呼打拳一般显眼。此时,数十只异兽正围攻他,孙伯天脚下白猿步腾转,一拳将怒猴打飞,连同后方的幽鬼,砸的皮开肉绽。身后昂扬的象鼻抽来,孙伯天猛的俯身,躲过猛犸巨象的象鼻,跃在半空中,单手按下象头,一脚挡住暗影螳螂的刀锋,手心中惊雷迸裂,被称为噬魔境肉身无敌的猛犸巨象脑袋被炸成了肉沫,飞溅在暗影螳螂惊惧的虫脸上。

  孙伯天一手掏出猛犸巨象的兽丹,扔向虚空中一处,只听闷哼一手,空间仿佛停滞了一下,而后瞬间远去。孙伯天笑着说“这暗影螳螂的甲壳还挺厚的啊。小子,看够了没有。”

  申屠白晓一拳将刚站起的怒猴打倒,背靠孙伯天,眼神戒备的看向面前的兽群说“孙师傅,可有见到我奶奶。”

  孙伯天愣了一下,说道“申屠白晓,眼神挺好的啊。”

  申屠白晓说道“我从小就能看到一些凡人看不到的东西。孙师傅现在用的前唐,燃命之术,恐怕维持不了多久,您真的是想死在这里。”

  孙伯天眼神一下子冷冽了起来,声音低沉的说“你怎么知道我的根脚,若是不说,我不介意在死前拉上一个大宗门的天才嫡传垫背。”

  申屠白晓笑着说“前辈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大宗门的嫡传。只是刘先生教过我一些忘气之术,再加上《山海杂谈记文》上有对前唐禁术的一些描绘,我瞎猜的而已。”

  孙伯天想起那个青衫读书人,小声嘀咕说“血青,刘青柏,难怪呢。”

  申屠白晓回头看着孙伯天说“嗯???”

  孙伯天感慨的说:“这小小渔村真是卧虎藏龙啊。”

  周围的异兽越来越多,早已蠢蠢欲动。

  孙伯天拎起申屠白晓脖子处的衣服说:“如你小子所说,我前唐禁术燃命之法确实维持不了多久,所以你小子还是赶快滚远,省的留下来给老头子我陪葬。看你身上拳意太少,心头担子太重,走的太慢,我送你一程,不用谢了。”

  说罢,一把将申屠白晓丢了出去。两头勃螣狂狮眼看肉进口中, 急不可耐的飞扑上去,数米大的血盆大口距离申屠白晓就差了一厘米的距离。一股拳意弥漫,聚散,而后如惊雷般穿过申屠白晓的身体,两头狂狮血肉尽碎,“小子,偷师了几年,今天老夫堂堂正正的教你一拳,拳高问天,以后的天地有你出拳的时候。”

  说罢跃进兽群中,浑身浴血,哈哈大笑。

  申屠白晓脸色苍白如纸,磅礴的拳意透体而出的瞬间,勾动他周身积攒数年的拳意也倾巢而出,在体表形成拳罡,身上拳罡如水流传不停,此时的他才算是真正进入武夫登堂之境,战妖。

  申屠白晓心中嘀咕,眼眶确是红了起来“谁要谢你了。孙老儿。”

  天上仙,人间客,武夫拳,皆是大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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