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作为汴京城七十二家正店之首的矾楼,其实并不只是一家青楼,更多的还要算是一家酒楼或者类似后世的高级夜总会。

  而矾楼里面李师师这样的花魁行首还有其他姐妹,也不是很多人想象的是那种做皮肉生意的,更不是什么卖艺不卖身。

  说白了,她们的主职工作其实是陪人吟诗作对,谈天说地,谈情说爱,提供的是精神上服务。

  若非要做个比喻,其实就相当于后世的女明星,再准确一点就是那种不拍电影电视剧,只唱歌跳舞,在节目里陪人聊天的美女明星。

  而来这些地方的客人,他们大多数自然也不是来满足肉欲的(这些由小妾婢女家伎来满足),而是来获得精神上的满足,同时又把这里当成了一个文人富豪聚会交流的平台。

  所以一般来说,作为大宋文人文官富豪最多的地方,汴京城这七十二家正店的后院,时时刻刻总是能聚集一大帮的文人士子,文官富豪,在那里置酒高会,吟诗作对,高谈阔论什么的。

  于是,被前面跑堂小二引到后院来的林冲和桓逸两人,还没等来金钏儿或玉钏儿,就非常有幸的在一处大厅碰到了两位熟人。

  “这不是林教头吗,哈哈,倒是忘了,你已经不是教头了。”

  首先发现两人的是国子监“大才子”顾鹏振,当时他正在对着查怀仁和一群人吹嘘自己和小公相多亲密,然后就见到了林冲,立刻兴奋的与周围的太学生以及几名穿着绿袍的小官,还有两名清倌人小声嘀咕了两声,然后就带着一群人迎了过来。

  “哈哈,林教头,桓公子,真是久违了,不知道林教头来此所谓何事啊?”

  查怀仁也笑嘻嘻道,从顾鹏振那里知道林冲被太尉府开除了教头差事,查怀仁心里乐坏了,现在见到林冲却故意重复教头两个字,就是想让林冲难过。

  汴京城里生活大不易,你现在没了差事就没收入,看你怎么养家糊口?之前就是穷酸,只能在街边吃汤饼,现在只怕要揭不开锅了吧?

  说不得过不了几天,这厮就只能去水关搬抬重物,做个力工,想必这个林冲现在肯定心焦如焚吧。

  然而林冲的眼中没有半点难过心焦,反倒看傻哔一样看着他。

  这傻鸟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傻,你以为老子没了教头这个差事就活不下去了?

  上次被老子骂得狗血淋头,灰溜溜的跑了,这次竟然又主动送上来找骂。

  贱人果然就是贱人,就像狗改不了那啥。

  不过林冲却突然没太大兴趣骂他们了,因为这就是一群废物,而且像他这样的废物实在太多了。

  就像一堆臭狗屎,你骂了他们,只会恶心了自己。

  林冲现在对这群人只有说不出的厌恶。

  然而林冲还没开口,他身后一群太学生和几名绿袍小官就叫嚷开了。

  “真是可笑,我等才子在此聚会,桓公子来也就罢了,怎么这粗鄙军汉也来凑热闹,真是不知羞耻,没有规矩!”

  “哈哈,说的就是,兀那军汉就该去水关扛货,矾楼是你能来吗?要凑热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真是不知所谓。”

  “就是,我等才俊岂可与贼配军同伍,真是斯文扫地啊……”

  那天的事这群人也听说了,现在一听顾鹏振说此人就是那天侮辱他们文人士大夫的粗鄙军汉,自然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同仇敌忾起来。

  桓逸气得不行,但既然认了林冲做大哥,自然凡事以林冲为先,因此林冲没开口他也没说话,而且他也觉得自己可能说不过对方这么多人。

  林冲却一直带着嘲讽的笑,眼带鄙视地看着面前一群小丑,那仿佛俾睨众生的眼神越发刺痛了这一群高高在上的读书人。

  “一群不学无术,五谷不分,混吃等死的垃圾。”

  一群文人士大夫立刻炸了窝,几名男子一下被气得满脸通红,双目圆睁,当场就发飙了。

  “你,你,你……贼杀才,你还敢骂我们?!”

  林冲笑道:“贼杀才你骂谁?”

  那人是个比查怀仁还脑残的,涨红了脸,想也不想道:“贼杀才我骂你!”

  林冲哈哈大笑道:“原来这位兄台也知道自己是贼杀才,真是失敬失敬啊!”

  几名矾楼清倌人闻言顿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还有几名学子也是想笑却不能笑,憋得脸红脖子粗,肩膀一抖一抖的。

  顾鹏振眉头皱了起来,没想到这么多太学生,还有好几名官员,以及几位在等差事下来的进士一起,这贼配军竟然都完全不惧。

  他想了想,计上心来。

  “诸位可就不对了,你们不知,林兄虽为武夫,却有一颗喜爱诗文的心,前日的时候,林兄就当街吟了首《定风波》,乃是难得一见的绝妙好词,一下惊艳了全场。”

  顾鹏振突然亲热的想来挽林冲的手,林冲闪身避过,这厮倒也不觉尴尬,反倒越发热情替林冲介绍起来了,称呼也一下变成了林兄。

  林冲嘴角似笑非笑,心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傻,以为你改变态度就会对你放下戒心?不过且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顾鹏振一介绍完,其他才子立刻都做惊奇状:“就是那首,‘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么?果然绝妙好词啊。”

  “想不到林兄竟有如此才华,真是失敬失敬!”

  “前面不知林兄事迹,多有失礼之处,还请勿怪勿怪,不过今日我等青年才俊在此聚会,既然恰逢其会,林兄何不再留下一首大作,也好让我等一起鉴赏鉴赏,好为林兄传名啊。”

  林冲心道搞什么飞机,谁他玛有这个空闲陪你们吟诗作对,我是来找李师师推销花露水的。

  于是他颇为厌恶道:“抱歉,我可没空。”

  于是这群人一下兴奋起来,有人道:“吟首词而已,能耽误多少时间。”

  “林兄莫不是看不起我等?”

  “我看倒不是不看不起我等,莫不是作不出来?”

  果然,有唱红脸的,就有唱白脸的,只见顾鹏振一个眼神,查怀仁立即开心的笑了出来,大声道:“他当然是作不出来

  诸位还不知道吧,前日他在御街上所吟的那首《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实乃一游方道士所作,被他听了来窃为己有,真是沽名钓誉!”

  人群一下又炸了,所有的人脸色尽皆一变,故作惊讶的一齐向林冲投来鄙夷的目光,顾鹏振和查怀仁的眼中则是说不出的快意。

  “原来如此,难怪诸多推托!”

  “真是恬不知耻啊……”

  原来在大宋好的词就是后世的流行歌曲,而李师师这样的花魁娘子就是后世最著名的歌星,花魁娘子和文人才子也是那种互助互利的关系。

  才子的词需要花魁娘子传唱出去,这些花魁娘子平常接触的不是大官才子,就是富豪权贵,若是唱了某位才子的词,再对达官贵人介绍一句,这是某某才子佳作,这位才子的名气也就传开了,对以后认识权贵,加官进爵都大有帮助。

  而花魁娘子也同样需要名人才子的好词,如此在陪这些才子和权贵的时候,她们才有词可唱,否则翻来覆去就一两首好词或者干脆是拿不出的词,岂不扫兴?

  正因为这个原因,那日当听说御街上有人吟了一首绝妙好词,顿时就引起所有的花魁清倌人的关注,后来听说那作词之人辈李师师请了去,众花魁就又羡又嫉,纷纷心想你李师师都傍上了大宋最大的一个土豪,怎么还来跟我们抢好词。

  李师师被大土豪赵佶包了以后,别的楼的花魁不好来找她,但矾楼的姐妹却不在此列,于是第二天许多的姐妹就纷纷找到李师师,打听除了那首《定风波》外,可还得到了什么好词?

  李师师被问的多了,也就说了实话,告诉她们一首都没有,原因就是《定风波》那首词也是林冲幼时偶然听一游方道士苏东坡所作,于是整个矾楼就都知道了,然后今天顾鹏振他们也就都知道了。

  也就是说,刚才这群贱人一直在演戏,没有导演,没有事先商量,这群贱人就能自发的配合的这么好,也是算是“人才”了。

  桓逸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这群文人的卑劣心思,顿时愤怒极了:“不就是吟词么,谁说林大哥吟不出来了,若是吟出来了,你们又待怎样?”

  他说的是吟词而不是作词,他和吕将都觉得林冲太奇怪了,一个禁军教头竟然这么有见地,说什么都条理清晰,头头是道的。

  按他们的感觉那个苏东坡根本就像凭空杜撰出来的,不过既然林冲这样说,两人也不敢确定那两首词是不是林冲所作。

  然而,林冲却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作诗一首,送给诸位。”

  众人一下愣了,不是说这林冲就是一粗鄙军汉么?不是说那首词只是他幼时听一游方道士所吟么?这么说来他肯定肚内空空粗鄙不堪,如何还敢当场作诗?

  “林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便在这时,玉钏儿从厅外走了进来,见到林冲立即大喜道.

  众人已经彻底石化了,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林冲刚才说的没空,还真不是推托。

  李师师啊,汴京第一花魁娘子啊,被官家包(ba)养(zhan)的汴京第一美人啊,我们这些人慕名而来求见了一百次也见不到的人,这个粗鄙军汉竟然能够说见就见。

  这是何等的卧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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