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的程蔚宁运气不算太坏,很快就有路过的宫女发现了她,呼人救起。

  她被送回国公府的时候,已经经过太医的诊断,只是意识还没有苏醒。作为亲身母亲的李氏自然是在床边哭的肝肠寸断。

  “我可怜的女儿,怎么好端端的公宴,还招来这样的祸害!你可不能吓为娘,娘可就你那么一个心肝宝贝……”

  “行了别嚎了,太医将人送来的时候不是也说了,人没事,等着苏醒就行。”

  程立的脸色同样难看,只是身为男人,他不可能表现的和李氏一个妇道人家一样。自己膝下无子,能拿出手的也就程蔚宁这么一个独女。

  当年李氏还怀着蔚宁的时候,国公府的门口就曾经路过一位高人,金口玉言断言,这国公府内有祥瑞之气,日后必定是富贵命格。

  从程蔚宁一出生,他就没少往这个女儿身上砸钱,琴棋书画,歌舞女红,但凡是世间女子的才艺,他几乎就是一一请了私塾的先生在府中单独教导。

  幸亏程蔚宁自己也争气,一跃就成为了京城之中才貌双全的才女。求亲的门槛一度快把国公府的门槛都给踏破了。

  由此也引来了程国公的注意,最起初程国公和程立都以为所谓的富贵命格是皇后,卯足了劲地想要把程蔚宁送进宫中选秀。没想到,圣上一道圣旨,直接就把选秀给停掉了。

  中宫之主这条路走不通,程国公这才反应过来,大抵应该从皇子入手。只要押对宝,别看现在只是小小的皇子,日后那可是九五至尊……

  程立望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程蔚宁叹了一口气,而李氏则是从床边离开,摇着他的袖子开始抱怨:“你倒是心大的,落水的事可大可小。宫里的人也没说清楚,你这就把人给放跑了……”

  程蔚宁是她一手带大的,因为是当中宫娘娘培养,从小关于宫斗宅斗之类的手段就没少灌输。她并不觉得女儿会如此不小心,自己失足落水。

  哪怕是退一万步来说,真是宫宴之上吃醉了酒掉下去,那么谁救的?有没有外男在场,有没有肢体接触,这些可都是事关女儿的清誉。

  “蔚宁的情况怎么样?”

  不等程立开口,程国公的声音就已经从外头传了过来,他大步流星地过来,直接就把李氏给吓成了无声雀。

  她在程立面前当然可以使小性子,但是在程国公面前可是连腔都不敢开一声。

  “自然醒来就行,父亲可知道这其中是怎么回事?”

  程立率先报了平安,随即就斟酌着字据开始追问其中的细节,毕竟程蔚宁是跟着程国公去参加的宫宴。

  虽说现在出了事,可宫里的人他开罪不起,问罪老子更是显得不合适,真可谓是夹在中间,两头难做。

  “我在席间喝酒,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收到消息的时候蔚宁已经落水,救人的据说是平阳王……”

  程国公对于程立的语气还是比较舒服的,听闻程蔚宁美食,眉头也稍微舒展了一点。

  蔚宁作为外孙女,他平时也算是照拂着一二,说是没有一点感情肯定是不可能的。怕就怕程立这个做儿子的拎不清,护女心切。

  平阳王?李氏抹眼泪的手就是一顿,她虽然常在府邸,但也没少和官夫人走动,当然也知道平阳王已经一跃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新晋夫婿人选。

  要是从这个角度考虑的话,女儿也不是没有可能十足落水,落水施救是人之常情,难免有些肢体上的接触。一旦大庭广众,被人目睹,那婚事还不是水到渠成!

  如此一想,李氏眼底的伤心褪去了七七八八,反而闪过了一丝喜悦,看向程蔚宁的眼神也满是欣慰。

  “平阳王……父亲,这传言是真是假,事关蔚宁的清誉,马虎不得,要是传言不实,我们可得今早打算。”

  程立微微一愣,他知道平阳王近期也算是崭露头角,不过女儿就那么一个,如此意外地押宝,是天注定的姻缘还是孽缘可就不好说了……

  程国公的眉头重新皱了起来,他也知道程立话里的潜台词。本来看中的清平王好端端地被贬流放,国公府已经搭进去一个程蔚瑶替嫁了。

  手里能够用来联姻的筹码本就稀少,如今行事更应该慎之又慎。

  “平阳王一表人才,又得圣上欢心,不失为一个人才。我们女儿能嫁给他也是好事情……”

  李氏看两人都是沉默不语,走近了程立的身边就开始小声地咬耳朵。她是清楚女儿喜好的,人风度翩翩,前途无量。

  她固然也希望女儿能择对未来天子,但是身为人母,终究还是有几分心疼女儿的。选择平阳王,哪怕是真的没有坐上天下宝座,最起码也是一个王爷的位置,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还是能保障的……

  “我们男人商量事情,有你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事情,要么在外面等着,要么就守着蔚宁,别嚼舌根!”

  程国公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对于李氏当着自己面就和儿子窃窃私语的行为表示不满。他本就心情烦躁,赶上这么个出气筒在场,语气和脸色都是冷的吓人。

  “那妾身就先退下了。”

  李氏的身子微微一抖,登时也不敢再念叨,当即就冲着程立和程国公福了福身子。

  程蔚宁这会儿已经迷迷糊糊地恢复了意识,她搭在床榻边的手指轻轻的动了一下。

  但李氏已经出门了,房里的两个男人又顾着分析局势,好商量她的终身大事,因此并没有注意到。

  “这是个机会,目前平阳王才刚刚起势,手下还没有太多得力的干将。我们这时候挺身而出,将蔚宁嫁给他,必然会博得他极大的信任……”

  程国公好说歹说也是在朝多年的老人了,对于朝堂之中的动向那是信手拈来,立马就和程立开始推敲起未来的局势走向。

  躺在床上的程蔚宁一睁眼就听见了外祖父打算把自己给许了人家。

  “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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