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腾了一会儿后, 除了那个酸橙子没动,另外一个橙子被分得干干净净。

  又待了一会儿后,唐文生和封映月准备回县里了。

  元蛋抱着元元牵着唐二嫂的手, 送他们出院子。

  “真不去?”

  封映月再次问道。

  元蛋摇头:“栓子哥哥说要带我和阿壮哥哥玩儿。”

  “记得不能玩水, 知道吗?”

  “鸡道。”

  元蛋点头,又把元元举起来让封映月和唐文生一人摸了一下。

  “这两天纸厂有什么新鲜事儿发生吗?”

  想到回老家那天遇见的母女, 路上封映月好奇问道。

  “还真有一件事儿,”唐文生一边骑着车一边轻声说着,“说起来那个人你应该是知道名字的,在计件间待过, 后来因为一点问题,调离了。”

  封映月立马就想起了一个人。

  “该不会是张大力吧?”

  “就是他, 他乡下有一个未婚妻,但他再三推迟结婚, 不想最近和一个供销社上班的姑娘在搞对象。

  “昨天上午, 有人来纸厂门口闹事, 一家五口人,其中就有他原来那个未婚妻,说张大力自己另外找就算了, 退婚时居然把脏水泼在她身上,这事儿在纸厂传遍了,现在张大力已经被停工了。”

  封映月闻言呸了一声:“活该!我那天回来的时候, 正好和他娘还有他妹妹坐红大嫂的牛车, 听她们的意思,就算知道是张大力对不起那姑娘, 也只有这样了, 一家子人里就张大力最有出息, 家里都靠着他呢。”

  “这事确实不地道。”唐文生点头,稳稳当当地骑着车。

  “那张大力会被辞退吗?”

  “虽然不属于工作上的问题,但也关乎他的生活作风,不至于辞退,但以后也就那样了。”

  回到筒子楼,封映月就被赵大嫂拉着说起张大力的事儿。

  “他想要另攀高枝儿,那就跟之前那位说清楚,给人家一点补偿,也算是有个交代了,结果他呢?他就想把人家姑娘往地里踩!说什么那姑娘私生活不检点,这不是逼着人家姑娘闹吗?

  “我觉得闹得轻了,要是我,我拿一把刀和他拼命去!”

  田婶端着菜篮子走过来坐下,一边择菜一边恨声道。

  “婶子,你和那姑娘家认识?”

  听出田婶语气不一样的封映月问道。

  “唉,”田婶叹了口气,“这姑娘的奶奶,原本呢,是我的伯娘,但是我伯父走得早,她那会儿也还年轻,加上没有孩子,后面就改嫁到那边去了,伯娘是个好人,那会儿对我们特别好。

  “这些年虽然没有走动,可那些好我都记着呢,前些日子我还在农门市场碰见她和她孙女,也就是那倒霉的姑娘,我还想着等她孙女结婚,我也去喝杯喜酒,结果闹出这种事儿。”

  当时她只知道对方已经定了亲,并不知道那个人就是纸厂的张大力。

  “哎哟,还有这层关系在里面呢?”

  赵大嫂也十分惊讶,“不过这事儿纸厂领导说了会处理,我想会给那姑娘做主的。”

  “这别人的闲话能打得住?”田婶子气得不行,“就说这以后的事儿,谁愿意娶一个被说私生活不检点的?就算是愿意,说不定还会被指着说,就是他们两个不检点,所以张大力才会退婚……”

  听田婶子这么分析,赵大嫂和封映月也忍不住叹气。

  这世道,特别是乡下,对女子确实严苛了些。

  “希望她能遇良人。”赵大嫂说。

  封映月点头。

  唐文生洗了澡回来,封映月便和他进了屋,家里干干净净的,再进里屋一瞧,床上居然放着两件棉衣和两件棉裤。

  一件棉衣是黑底白花,另外一件是蓝底白花,裤子都是黑色的,她拿起来摸了摸,里面的棉花很充实,再看针脚,不像是手工缝的。

  “我去师娘家,借用她的缝纫机做的,你试试合身不。”

  唐文生掀开门帘,笑看着她。

  封映月回过头:“难怪你提议我回老家住几天,这些天都在忙这个?”

  “嗯,喜欢吗?”

  “喜欢,你的呢?”

  “我有棉服,”他走进来,抱住封映月,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师娘说黑色的耐脏,冬天棉服洗了不容易干,所以我选了这个布,但我的阿月这么年轻,肯定喜欢鲜一点的颜色,所以我又做了一件蓝色的。”

  “很好,我很喜欢。”

  封映月转过身,整个人都窝在他的怀里。

  唐文生笑着摸了摸她的辫子:“喜欢就好。”

  两套棉服都很合身,封映月试了试后,便小心地收进柜子里,等天再冷些的时候穿。

  一个在她这补习的孩子送来了一碗豆皮,唐文生直接用干辣椒炒了,味道还不错。

  几日不见,二人晚上睡得挺早,赵大嫂本想过来请教毛衣织法的,结果一过来发现门已经关了,都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发生了啥事儿。

  见赵天把囡囡哄睡着了,赵大嫂把门一关,红着脸道:“你不是想要老二吗?什么时候……”

  然后赵天就把囡囡送到田婶子家睡了。

  第二天赵天和唐文生打开门时,正好撞了个面。

  “今儿你做饭?”

  唐文生惊讶道。

  “嗯,睡着呢。”赵天嘿嘿一笑,唐文生没理他,煮了红薯粥,再把中午要带的饭菜装进铁盒里。

  赵天直接煮的面,中午就在食堂吃。

  十点左右,封映月醒了,她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起来,看见桌上摆着的早饭,笑了笑后拿着瓷盆和毛巾等去洗水池那边洗漱。

  正好碰上打着哈欠的赵大嫂也在那边。

  “昨儿本想找你来着,发现你们睡得早。”赵大嫂刚打趣完封映月,就被田婶子跟着打趣她自己。

  “今儿晚上也让囡囡来我家睡?”

  封映月立马明白为啥一向喜欢早起的赵大嫂,今天会晚起了。

  赵大嫂脸微微一红,但还是道:“今儿算了,我还是给他补补身体吧。”

  “哟,这一听是对昨晚上不满意呢?”

  吴二嫂掩嘴一笑。

  封映月不敢再多待,就怕自己也被逮着开黄腔。

  因为明天学校又要考试,所以封映月便一直在看书。

  家里还有一斤多的排骨,是唐文生昨天出发前买的,家里留着一点,带回老家一些。

  加上他们昨天又从老家带回来一些芋头,所以晚上封映月做的排骨焖芋头,炒了个葵瓜丝,以及白菜汤。

  唐文生他们回来得比往日晚一点,纸厂在下工的时候,特意召集各个部门开了会,强调作风问题,其中张大力站在最前面自我检讨。

  封映月听完后摇头。

  赵大嫂这会儿也在做饭,她问道:“那这张大力和供销社那位的事儿还能继续吗?”

  “没想到吧,”赵天从屋里出来,面带嘲讽说,“人家不仅继续,还跟我们说半个月后去喝喜酒呢。”

  “谁去啊?恶心!”

  赵大嫂呸了一声。

  “我们结婚的时候,张大力是没来的,所以我们也不去了。”

  封映月对唐文生道。

  “嗯,”唐文生点头,“纸厂去的人不多。”

  第二天封映月和唐文生一道出门,她去学校考试,唐文生则是去纸厂。

  考试完后,封映月还去买了菜回家,吃过午饭休息了半个小时,下午又去接着考。

  一共两天,第四天成绩就出来了。

  封映月依旧稳在第一。

  王老师笑眯眯地把试卷和奖品给她:“第一名有五块钱,还有一个搪瓷杯。”

  “这么多?”

  封映月惊讶道。

  “往年也有,不过力度没有这么大。”王老师点头。

  封映月道了谢,收进了布袋中。

  “还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您说。”

  “能不能给我们班的同学说说学习方法,或者激励他们一下。”

  王老师道。

  “当然可以。”

  封映月没有占用正课的时间,而是在最后一节自习课时,和王老师去了他所教的初二年级。

  半个小时后,教室里迸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封映月笑着被王老师送出来。

  等她走后,王老师背着手笑眯眯地进了教室:“瞧见没?人家一个自学的,一开学就过了初三升年级的考试,现在不仅能跟上,每一次的考试,都是第一名,再听听她刚才总结的学习方法,你们还有谁不服气?”

  “服气!”

  “我觉得她站在上面一点都不怯场,比您还像老师。”

  “就是,而且她好漂亮啊!”

  一个女生捂住脸道。

  听着同学们的赞美,王老师也高兴:“多读书,学无止境,瞧瞧人家那气质,就是读书读出来的。”

  家里的搪瓷杯不少,因为唐文生同志几乎每一年都会得到纸厂的嘉奖,不管是老家还是这儿的搪瓷杯、瓷盆,都是他拿回来的。

  现在封映月拿回一个新的,被唐文生拿去喝茶了。

  “以后我就用这个。”唐文生笑道。

  “好,”封映月又把那五块钱拿出来,“我还不知道,考试第一名还有钱呢。”

  “你这个成绩,在咱们周边几个县评比后,也是第一名的。”

  唐文生说。

  “啊?”

  封映月一愣。

  “所以你期末考试再考第一,那个时候就不是在县里比,而是要拿去市里比。”

  唐文生笑道,“我们县,也只有我读书时,才有机会把成绩拿上去,现在是我媳妇儿了。”

  见他这么骄傲,封映月倒是脸红了,毕竟自己是学了那么多年的人,再回来和孩子们比较,占了很大的便宜。

  “好好学,争取再拿第一。”唐文生还给她揉肩,封映月连连点头。

  转眼就进入了十一月,天更冷了,筒子楼的人也开始在屋子里长时间放着炭炉或者是柴炉。

  总的来说用炭炉的比较多,因为比较贴地面,整个脚都是暖呼呼的,柴炉就比较高,热乎的只有膝盖周边。

  家里的炭是去年剩下的了,所以用不了多久,唐文生本来跟封映月说了,等他去买回来,但因为最近纸厂有些忙,正好赵大嫂说要去买炭,所以封映月便拿上票,和她们一道去了。

  “听说李婶那房子租金太高,所以空了这么久都没有人租,吴大叔说李婶松了口,便宜了一点,说不定不久后,就有人住进来了。”

  “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就是啊,咱们五楼现在就挺好的,可别再来一个喜欢说闲话的,那多糟心啊。”

  一路上,封映月听各位嫂子和婶子说起那房子的事,她也希望能住进一家好相处的,不然确实糟心。

  这人多买炭啊,是要送上门的,大家把票给了,对方送完别的地儿,就会送到筒子楼去。

  封映月顺带去买了点菜,回到家不久,吴大爷的声音就从坝子里传来。

  “炭来咯!快下来领!”

  “晓得咯。”王婶从阳台上往下看了看后大声回着。

  封映月提起背篓,赵大嫂也在门口等她,二人一前一后往下走。

  囡囡这两天不在家,前些天赵大嫂的娘过寿,回去的时候囡囡留下玩几天。

  “也不知道囡囡听话不,有没有偷偷玩水。”

  “囡囡就是在筒子楼的时候都不怎么玩,你放心吧。”

  封映月道。

  赵大嫂叹气:“昨晚做梦都梦见她掉河里了,我心里想得很,不行,等把炭弄回来,我就坐牛车去接她回来。”

  “也行。”封映月应着。

  她买的炭不多也不少,一背篓背上楼有些太重,所以分了两次。

  唐文生傍晚回来时,见木柴旁边堆了一百多斤炭,当下就过来看封映月的肩膀。

  “没事儿。”

  封映月笑道,“就这样我还分了两次背呢,人家赵大嫂一次就背上楼了,和咱们一样多。”

  “嗯,”唐文生虽然应着,可还是不放心,拉开她的衣领看肩膀没有红后,这才给她拉上,“以后我去买,你别弄。”

  “知道了,今儿也是凑巧,大伙儿都去买,我也就凑个热闹,快去洗手,今晚吃酸菜粉丝,里面加了滑肉。”

  封映月把碗筷拿上,让他赶紧去走廊的水桶那洗手。

  水桶里是封映月做饭前烧的开水,虽然上面有干毛巾盖着,可这会儿也是温水了。

  囡囡已经接回来了,瞧着没啥问题,她这会儿端来了一碗煎鸭蛋。

  一共四个。

  封映月接过后,挑了粉丝和滑肉进去,最后再舀了些汤汁,因为囡囡小,怕她烫着手,所以是唐文生端过去的。

  鸭蛋煎出来黄灿灿的,盐味也合适,一个人两个,很快便吃完了。

  “明天我休息,杨大哥请我们去他老家摘柿子。”

  杨大哥指的是杨保国,就是借他们自行车,以及卖给他们手表那位。

  “杨大哥的老家不是县里的?”

  封映月有些惊讶。

  “他父亲是县城上门女婿,老家有一位伯伯,已经去世了,家里的姑娘又招了女婿,这几年一直和杨大哥有联系,所以关系也比较好。”

  唐文生解释道。

  “这样啊。”封映月点头,这会的柿子就是软柿了,不是脆柿,脆柿吃的时间要比软柿早一些。

  第二天的天气还算不错,唐文生戴着封映月给他钩的手套,把自行车挪出来,封映月刚坐上去,王大嫂就跑了过来。

  “等等!映月啊,下午我那娘家侄女要来,想请你帮着量尺寸,织红毛线衣那位。”

  封映月一下就想起来了,之前王大嫂就提过,说军子穿着封映月做的毛线衣回姥姥家玩儿,被她侄儿瞧见后,很是喜欢,加上腊月就要结婚,所以想做一件。

  “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封映月问唐文生。

  “吃过午饭就回来,不远,能赶上。”

  唐文生说。

  王大嫂闻言眉开眼笑的。

  “行,反正她也是下午三点多才能到,不着急。”

  只要今儿能回来都不是问题。

  杨保国夫妇一人一辆自行车,他们家的小姑娘坐在杨保国自行车的后面,穿得挺厚实,戴着的帽子也是封映月钩的。

  这段时间,封映月靠着这个手艺,收益十分可观。

  小姑娘话还是那么少,但熟悉起来后,已经会伸手让封映月抱了。

  杨保国的老家确实不远,十公里左右。

  老家的房子是木房,带着一个大院子,院子的右边有两棵很大的柿子树,树下掉了一些被鸟或者是松树弄下来的坏柿子。

  “我和文生还有妹夫上去摘,你们就在一旁瞧着,我们要是把树枝压下来,你们就好摘一些。”

  杨保国挽起袖子道。

  封映月和杨大嫂还有杨家小妹就站在一旁,小姑娘则是和堂弟在一边玩儿。

  “这柿子已经熟了,有些熟透了的,轻轻一碰落下来就成了一摊泥。”杨小妹道。

  “是啊,我刚才瞧见一个红透了,本想着摇一下树枝掉下来就能拿起来,结果啪嗒一声,”杨大嫂一摊手,“只有蚂蚁吃了。”

  封映月抬起头看着那柿子树顶上,瞧着柿子更红:“这两棵柿子树好大啊,多少年了?”

  杨小妹道:“你猜猜。”

  “二十年总有的。”

  封映月说。

  “不止呢,”杨大嫂轻笑,“再猜猜。”

  封映月看了看树干:“六十年?”

  “倒也没有这么久,四十多年,”杨小妹哈哈一笑,“我爹娘结婚的时候种下的。”

  “那很有纪念意义啊。”

  封映月道。

  “确实,”杨大嫂点头,“那不如我也和你哥种两棵树,等以后孩子长大了,也上树打柿子吃。”

  “可以啊,柿子苗后面就有好几棵,之前的多少都让人移走了……”

  封映月他们中午吃过饭后,便准备先离开了,那柿子也装了一篮子。

  “弟妹,”杨保国将他们送出院子,“就孩子那帽子,你一天能钩多少个出来?”

  封映月立马明白他的意思:“是多大孩子的?”

  “五岁到十岁都可以。”

  “帽子越大,花的时间越多。”

  “那就五岁左右的,一天能钩多少?”

  封映月想了想回道:“两个。”

  “成,你尽量多钩,我全要,一块钱一个收,行吗?”

  杨保国笑道。

  之前他给孩子买的那个帽子,是一块二,线团选择的是好一点的那种,五毛一团的,一团刚好能钩好一个帽子。

  所以成本就是五毛,封映月赚七毛。

  现在他是大量收,封映月赚五毛,也是不亏的。

  “好。”封映月点头。

  “多谢了。”唐文生对杨保国说。

  杨保国一挥手:“互帮互助嘛,路上慢点。”

  “行,杨大哥你回去吧,外面冷。”唐文生骑上车,封映月抱着他的腰,二人往县里去。

  路上封映月激动道:“我一天只能钩两个,可是加上文慧,咱们就是四个呀!”

  唐文生的笑声从前面传来:“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有钱赚,拉着家人一起当然是好事儿的。”

  封映月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我们先去买钩帽子的线,我今天钩一个出来,给文慧带回去,她就知道怎么做了。”

  “好。”

  唐文生应着。

  买好线回家,封映月就开始忙,钩到一半的时候,王大嫂带着一个姑娘来了。

  封映月把东西放在里屋,唐文生给她们倒了水后便也进了里屋,毕竟封映月要给那姑娘量尺寸,他在就不方便了。

  量好尺寸后,王大嫂她们也没有立马走,而是围着炭炉坐下说说话,姑娘脸上生了些小包包,她有些发愁地摸着脸上的东西:“我也想结婚那天美美的,可我这脸,也不知道怎么的,最近爱长包包。”

  “事儿想多了呗,”王大嫂戳了她一下,“一天天的,尽想些有的没的,晚上好好睡觉,不要吃辣的。”

  封映月倒是盯着那姑娘的脸看了看后,让唐文生把自己装擦脸那些东西的竹篮子提出来。

  “我先给你洗个脸,试试看。”

  听封映月说能让自己的脸瞧着好一些,姑娘乖乖闭上眼,任由封映月在她脸上弄。

  王大嫂在一旁惊奇地看着,本来脸上瞧着不怎么好看的侄女,在封映月那双神奇的手下,顿时好看了五六分!

  “天哪,”当姑娘接过镜子看着里面的人时,她惊呼道,“这是我吗?”

  “当然。”封映月也是闲着没事儿,有时候去那边转悠,瞧见一些简易的化妆打扮的东西,就买回来自己再加改一些,虽然比不上后世的化妆品,可也不是那么差。

  加上她手法好,就是用木炭画眉,也能画得很好看。

  “我、我能请嫂子在我结婚那天帮我弄脸吗?”

  “当然可以,”封映月笑着点头,“什么时候办事儿,我和王大嫂一道过去。”

  封映月还给她重新梳了头,瞧着更好看了。

  她和王大嫂出去后,正和吴二嫂在洗水池那洗衣服的田婶子,盯着她看了又看:“这妹子是刚才跟你上楼那妹子吗?”

  王大嫂和那姑娘听了都是眉开眼笑的:“咋了,田婶你一转眼就不记得人了?”

  说完便说说笑笑地一起下了楼。

  吴二嫂与田婶子对视一眼,吴二嫂哎呀一声:“我记得刚才上来那姑娘,脸上长了好几个小包呢,咋这一转眼,就精神了那么多呢?”

  人还是那个人,就感觉面色好多了,那些包不仔细看也没瞧见啥。

  “一定是映月,只有她有一双巧手!”

  田婶三两下洗好衣服,都不着急去楼顶晾了,直接来到封映月家,问清楚咋回事后,一个劲儿地拍腿:“厉害厉害!你这手咋这么厉害呢!”

  “就是一点小技巧。”封映月掩嘴一笑。

  田婶子没坐多久便去忙了,封映月准备继续钩帽子,唐文生起身把大门一扣,把炭炉也端到里屋放着,这窗户开着也不会有事儿。

  “待会儿肯定有人上来找你,你要是想安静地钩完这帽子,就听我的。”

  封映月勾唇一笑:“好。”

  上来找她的还真有好几个,不过见大门关着,里面也没有说话声,几人暧昧一笑,纷纷离开了。

  等封映月钩好后,唐文生带着那帽子,还有那些毛线,骑着自行车回了老家。

  巧的是唐文慧这些天就在给爹娘钩帽子,虽然弄出来有一点样子不对,还是保暖的,见到封映月钩出来的那个后,唐文慧一下就明白自己之前错在哪里了。

  “我会钩!三哥你放心,我钩好了,就送到筒子楼去。”

  “真的没问题了?”

  唐文生再三确定没问题后,便匆匆又回了筒子楼,封映月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

  唐母等人也没想着挽留他,只是去自留地找了些菜,让他带回去。

  “咋不在家住一晚上呢?”

  封映月见他回来,便问道。

  “反正明天都要去纸厂,”唐文生坐下伸出手取暖,“我走后有多少人来找你?”

  “好几个,”封映月说起这个就高兴,“我觉得我又要赚钱了。”

  “我要靠你养着了。”唐文生感慨道。

  “那就养着。”封映月点头。

  “晚上我做饭,报答你。”唐文生等手烤暖和后,伸过去抓住封映月的手道。

  “一起做。”这来回骑车,天又冷,封映月还是心疼他的。

  这帽子杨保国虽然没有规定什么时候要,可当然是越快越好,所以封映月接下来的日子一直在家钩帽子,门常常是关着的,偶尔下楼上茅厕。

  赵大嫂还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封映月笑道:“就是觉得困,想睡觉。”

  “该不会是有了吧?”

  赵大嫂说。

  “刚来了事儿,不会的,就是简单地先睡觉。”怕她误会,封映月赶忙道。

  “那你也注意点。”赵大嫂笑眯眯地道。

  “知道、知道。”

  唐文慧来的那一天,封映月已经交了前面的货了,这才开始第二批。

  她把唐文慧带来的帽子全部看了看,最后挑出两个有一点问题的:“这两个我改一下,你看着。”

  唐文慧连连点头,坐在一旁仔细地看。

  等那两个帽子也改完后,封映月数了数,一共十二个。

  唐文慧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前面两天一天只能钩一个出来,后面熟悉后,一天才两个。”

  “可以,不错了,熟能生巧嘛,”封映月夸赞道,“我把接下来的线也买了,你还是拿一些回去做。”

  她想着和杨保国出价一样,收唐文慧的帽子,但唐文慧却严肃道。

  “我来时爹娘已经再三叮嘱了,能接到这么好的活儿,是三嫂你拉着我干,想着我,我不能再占你便宜。”

  五毛钱一团的线,一共十二团,那就是六块钱,唐文慧先把六块钱拿出来放在桌上:“这是上一次毛线的钱,你必须收下,另外这帽子,你那边收你是一块钱一个,那是你应该得的,我这边爹娘的意思是八毛钱一个就成了。”

  意思是让封映月自己进两毛钱。

  封映月闻言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唐家之所以这么和谐,其中离不开唐父和唐母的公正与考虑。

  最后封映月只收一毛钱的利:“这样吧,我收你九毛钱一个,别的咱们谁也不要再提了,回去爹娘要是说你,你就说我生气了。”

  “我……”

  封映月按住她的手:“小妹,这样就很好了,你再说,我可真生气了。”

  唐文慧只能握紧她的手:“好。”

  和以往一样,唐文慧吃了午饭再走的,这一次她不让封映月送自己,因为她来时是坐的队里的车,赶车的人是章南泉,他也有事儿来县里,所以就一块儿来了。

  这会儿章南泉正在筒子楼外面的岔路口那等她呢。

  “你来多久了?”

  唐文慧背篓里全是毛线,手里还提着两个布袋,里面是封映月硬是塞给她的排骨还有五花肉。

  说是唐文生昨天买回来的,想着她这两天会来,所以提前备着了。

  冬天也不会变味,放个三五天也不成问题。

  章南泉自然地伸出手,将两个布袋放在牛车自己的背篓里,就好像来时的菜,也是放在他背篓,因为唐文慧背篓里的布袋全是帽子,怕弄脏弄湿了。

  “不久,你事儿办好了?”

  “嗯,”唐文慧点头,眉眼弯弯道,“那我们回去吧。”

  章南泉听最后那句话,也跟着笑:“上车。”

  反正也不赶时间,所以章南泉赶车也慢,这样风小一点,也没有那么冷。

  唐文慧的手一直放在自己藏荷包的地方,就怕里面的钱掉了,因为高兴,所以一直在笑。

  “你三嫂对你这么好?”

  章南泉问道。

  “你怎么知道?”

  唐文慧惊讶地追问。

  “你傻不傻?一看你脸上的笑也知道。”章南泉轻笑着。

  “你才傻呢,淑芬让你给她带的东西带了吗?”

  “带了,在背篓里,你拿出来瞧瞧,我有没有买错。”

  唐文慧闻言将背篓拉到自己面前,找到下面的东西后,仔细看了看:“是对的。”

  “我做事你不放心?”

  唐文慧想到某人那天,忽然蹿出来表白的场景,脸微红道:“那天你不吓我,我也放心。”

  “没良心的,我再不说破,你就真把我当哥哥了,我能不着急吗?”

  章南泉磨牙道。

  “我还小呢,不谈这个。”

  唐文慧红着脸反驳着。

  “我又不干什么,只是先跟你说清楚,再等你就是了,家里的房子我还想翻修,再攒点家底,以后你嫁过来日子也好过些。”

  章南泉当着唐文慧的面打算盘,听得唐文慧脸红得不行:“你不要说啦!”

  他就爱逗她。

  回到家,唐母就拉着她问有没有按照他们叮嘱的那样做,唐文慧拿出钱,把封映月说的一一道给他们听。

  唐母和唐父笑了笑。

  “你啊,以后可得记住你三嫂的好。”

  “我记住了的。”唐文慧连连点头,又要把钱给唐母,结果唐母一分钱也没要。

  “这是你自己赚来的,你自己放好,但不能乱用啊。”

  唐文慧大喜:“那我给家里买肉吃不算乱用吧?”

  唐二哥在一旁嘿嘿地笑:“不算不算,我想吃大肥肉!”

  “我想吃大鲤鱼!”

  唐二嫂也嘿嘿笑着。

  “先把三嫂他们给我们的吃完再买,”唐文慧把肉提出来,“下次赶集,我再去买鱼。”

  封映月拉着唐文慧赚钱,唐二嫂虽然有一点点酸,可也知道自己是干不成那活儿的,加上唐母也安抚过她的心,所以她现在只惦记让小姑子买鱼回来吃了。

  唐二哥更是个脑袋粗的,压根没想那么多,只要家里人赚钱他都高兴。

  就因为封映月在王大嫂侄女脸上露了一手,所以几天后要帮四楼一婶子的姑娘装扮,她出嫁。

  一大早,封映月就起来去四楼了,昨晚那婶子特意过来,请封映月明天一早就去家里吃早饭,不用在家做。

  所以封映月也没客气了。

  这姑娘脸上的问题其实不大,就是土痣多,打个底,再擦一层粉,梳两个长辫,再戴上封映月钩的红头绳,整个人瞧着喜庆又漂亮。

  “真好看。”

  婶子擦了擦眼泪,在家拉着姑娘的手叮嘱着,“从你出了这个门开始,你以后就是别人家的儿媳妇了,记住娘昨晚跟你说的话,千万要把日子过好了,不要让爹娘担心,知道不?”

  姑娘眼睛也跟着一红,哽咽着点头。

  封映月又给她擦了擦眼角:“不哭,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得漂漂亮亮的。”

  “对对对。”婶子连连点头,自己也擦掉了眼泪,因为嫁得有些远,所以没多久新郎那边就来接人了。

  封映月和唐文生一起将人送到筒子楼门口,看着新人坐在牛车上渐渐远去。

  人群中,唐文生和封映月的手十指交握,彼此都暖暖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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