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加拿大 第八章 租房

小说:梦醒加拿大 作者:周晓舟 更新时间:2024-08-06 06:01:56 源网站:顶点小说
  回到表哥家,雁望着我说:“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住的地方。”

  我对雁说:“好,明天我们就出去找房子。”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每天清晨就出去找房子。我们以表哥家为中心,一条街一条街地找房子。我们给每个门前插着租房牌子的人家打电话,都是一个结果,房子已经租出去了。

  我们决定离开表哥住的这个区,到小蕾住的那个区试试。小蕾住的地方离任重家不远,中间隔着一条十五号高速公路,但这里的街区是由老旧的中型和大型公寓组成,居民主要以菲律宾、印巴、非洲移民为主,简单地说,这里是穷人区。

  这里还有一些公寓没有租出去,我们挨户进去看了,发现剩下的房子不是脏乱不堪,就是贵的不得了。我们从上午转到下午三点多钟,也没有找到满意的房子,雁说早点回去吧,还要帮表嫂做晚饭。

  我们往地铁站方向走,转过路口就是地铁站了,看到街角处有一栋三层公寓有房子出租。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是个男人,他说还有一套房子,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看看,他让我们站在原地,他来接我们。

  我们站在原地,望着远处,看是否有人过来。“hello!”我们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回头一看,在我们想租的房子大门口,一个中年男人背倚着玻璃大门在向我们招手。是个中东人,应该是黎巴嫩人,四十多岁,西装革履。在国内时,对黎巴嫩没有多少概念,只是知道黎巴嫩是一个整天挨以色列打的弱小民族。以后才慢慢知道,黎巴嫩在全球大约有一千多万人口。在蒙特利尔到处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他们开便利店,开汽车维修厂,经销汽车,做管理人员。他们身体比犹太人强壮,像犹太人一样精明能干,只是人品比犹太人还要差很多。

  我们走过去,他在上下仔细地审视我们。走到近前,他面无表情,冲我们点点头,自我介绍:“我是这里的janitor。”这个词我以前没有听说过,后来知道就是管理员或物业经理之类的人物。

  “在三楼。”他没有多说什么,带我们上楼去。

  我们跟在他后面,楼梯是铁的,栏杆刷着黑油;木头扶手年代很久,被手磨得乌亮乌亮;楼梯地面铺着红地毯,地毯虽然很旧了,但很干净;围墙的下半段刷的绿油漆,上半段和天棚被油成乳白色;二楼的转弯处,有一扇圆形的窗户,窗台上种着绿色植物,长长的枝蔓向下垂着,阳光透过窗子照在绿叶上,使走廊增加不少生气。

  三楼到了,一左一右两扇门相对着,janitor打开了右面的门,一股浓重的油漆味道扑面而来,雁被熏得捂着嘴倒退了两步。

  “这套房子是新装修的,过两天味道就没了。”janitor解释道。

  我们走进房门,门口处是一个小门厅,对着门口,左面是一个衣橱,右面是卫生间。卫生间不大,也就两平米,浴缸、坐便、洗手盆一应俱全。门庭左面,依次是厨房和主卧室。厨房是新装修的,橱柜、水槽、炉头、冰箱都是新的。厨房有一扇大窗户,使厨房很明亮。主卧室很大,虽然粉刷一新,但看的出来很旧了,地板虽然刚打磨,新涂的油漆,但踩上去吱呀作响;窗户推拉起来很费劲;特别是通向卧室外面阳台的沙门和木门,都严重变形,根本关不严。

  “我会安排人来修的。”janitor看出了我的担心,我回头赞许地冲他一笑。

  门厅的右手边是一个大客厅,没有门。客厅的地面和卧室一样很旧。西面是一扇巨大的几乎全封闭的双层玻璃窗,只是在下面开了约二十厘米高的推拉窗以供通气。客厅南面墙中间是一个装饰性的壁炉。

  房子虽然很旧,除了卧室的门问题比较大以外,其它还过得去。门的问题jannitor已经主动答应解决了。再看看房租能不能降一点。

  “房租可不可以再降一点?”我问janitor。

  “不,很低了,你看一切都是新的。”janitor很坚决地拒绝。

  我和雁商量了一下。没有时间了,一旦找不到房子我们就会很狼狈,必须马上下决心。

  “好的,这个房子我们要了。”我对janitor说。

  janitor说:“好”。

  但他要我们提供以前的租房的房东姓名、地址和租房协议,还问我们在加拿大的收入来源。我们说我们是新移民,没租过房子,也没有工作。他一听我们是新移民马上变脸,他说我们没有信誉记录,他不能将房子租给我们。听他这么一说,我们慌了。

  他接着又问我们在蒙特利尔有没有亲戚,我们赶快说有,我哥哥在蒙特利尔,我们现在就住在我哥哥家。他说如果我哥哥同意当担保人,他可以考虑把房子租给我们。我们连说好。他说明天晚上,我和哥哥一同来签合同。

  回到表哥家时天已经黑了。表嫂已经把饭做好摆上桌,在等着我们回来。见到我们,表嫂说:“回来了,吃饭吧。”

  表哥忙喊:“吃饭吃饭,小萍,快来吃饭,爸爸妈妈回来了!”

  听说我们租房子有了着落,表哥表嫂很高兴,特别是表嫂,不停地给我们夹菜,表哥不断给小萍讲笑话,逗得小萍乐个不停。我们也觉得一块石头落了地,马上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临时的窝。

  第二天晚上,表哥开车带着我和雁来到janitor家签房约。janitor家就在我那个门洞的一楼。这次来我才发现,在janitor楼下,本应是半地下室的地方开着一家越南餐馆。

  走进janitor家,发现屋子里挤满了人。有janitor的老婆、岳父、三个儿子。janitor娶了个菲律宾老婆,身材娇小,皮肤黑红,圆圆的脸,长着一双大大漂亮的眼睛,还有一对小酒窝,总是带着善良的笑意。他三个儿子都象janitor,阿拉伯面孔,长得高高大大的,但他三个儿子比他爹和善有礼。他岳父八十多岁了,见了我们特别高兴,围着我们问这问那,喋喋不休,说他的爷爷是中国人,他喜欢中国。

  janitor明显讨厌他岳父,他皱着眉头望着他岳父,然后把他老婆叫过去嘀咕了几句,那个菲律宾女人就把她爸爸拽到卧室。

  “这是我哥。”我把表哥介绍给janitor。他点了点头问:“你们证件都带来了么?”

  我们把枫叶卡、工作卡等证件交给了janitor。他一边让她老婆登记号码,作复印,一边把租房协议文本交给我们。

  租房协议文本是标准格式,便利店里都有出售。里面主要是甲方乙方、地址、证件号、房约有效期、价格、付房租时间,以及不许有十八岁以下的小孩,不许养宠物,不许抽烟,不许改动房间,不许钉钉子,如要转租,必须经房东许可等条款。

  表哥说不用看了,房约都是这个样。我和表哥在合同上签了字,janitor也代表房东签了字,最后我把第一个月房租的支票给了janitor,janitor把门钥匙给了我们,说我们到二十八号就可以提前两天住进来,房子就算租下来了。

  有了房子,还需要添点家具。我们现在除了随身的行李,什么也没有。表哥说我们现在当床用的单人床垫他可以送给我们,还可以送给我们一个旧五斗橱、一个小书架和一个小床头柜。我们还需要一个双人床。表哥说他到网上找找看能不能买个二手床。

  第二天早上,表哥说他找到了一个二手床,让我们跟他去拿。我们一家三口上了表哥的车。车开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在一个巨大的公寓前停了下来。表哥用手机给床主打了个电话,就让我们跟他上去。

  我们走进公寓,乘电梯上楼,出电梯找到了那个房间。表哥按门铃,门开了,出来一个油亮油亮的三十岁左右的黑女人。黑女人个子很高,身材匀称,她的鼻子嘴巴很标致,长得挺好看的。

  她笑着同我们打招呼,伸手请我们进屋。房间很大,窗户很敞亮,上午的阳光照进来,屋里暖暖的。屋里还有一个小黑男孩,很腼腆地笑着看着我们。

  “这是我儿子,”黑女人向我们介绍。

  房间没有其他家具,只有一张双人床靠墙摆着。

  “就是这张床,”黑女人指着床说。

  床不大,宽一米三五,长一米九,由三部分组成:一个床的支架;一个放在支架上的床盒子;还有一个放在床盒子上的席梦思床垫。

  “太旧了,便宜一点吧。”表哥边检查床边说。

  “已经很便宜了,我们要搬家,才不得不卖。”黑女人微笑着对表哥说。

  我感到有些好奇就问她:“为什么要搬家?这个房子不错呀。”

  “太贵了,一个月要八百。”

  表哥检查完床,掏出钱包要付款。雁一见,马上把早已准备好的一百加币递给黑女人。

  表哥急了,他把钱从黑女人手里拽过来,塞回到雁手里,又从钱包里翻出一百加币递给黑女人。他边抢着付钱边对我们说:“这张床算是我送给你们安家的礼物。”

  电梯很小,床架和床盒子很不好搬,多亏黑女人,她有经验,力气又大,她帮我们把所有东西从楼上搬到车旁才回去。

  看着巨大的席梦思床垫和床盒子,我难以想象表哥的这个小面包车怎么运。表哥很有把握,我们俩把床盒子和床垫都摞在车顶上,再用绳子前后左右固定住,就开车往回走。

  表哥开得很慢,怕风把床掀翻。路上开在后面的车,没有一辆鸣笛催促我们,他们都很理解地绕过我们。后来在蒙特利尔住久了,知道像我们这样搬家的很普通,大多数蒙特利尔人都是用自己的车自己搬家,表哥的面包车还算大的,很多就是用小轿车搬家。回去的途中,我心里忽然想这黑人母子,卖了床,这个季节会搬到什么地方去?在蒙特利尔还有人和我们一样居无定所。

  八月二十八日,搬家的日子到了。这几天雁已把我们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吃过早饭,表哥把车开到门口。我和表哥把车后面的座位放平,然后把大件先往车里搬。雁和小萍也忙着把大包小卷从屋里往外运。表嫂把给我们买的吃的东西一点点地塞到车上。

  说是没有东西,可一搬起来,也要表哥开车跑了两趟,还要帮我们往三楼搬,他也六十一岁了,看着表哥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样子,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我们一家在上上下下搬东西,janitor的老婆,那个菲律宾女人也不时地上来看看,她大概好奇我们有什么东西,看我们都搬完了,偌大的两间屋,里面空空荡荡,连个桌子也没有,似乎起了怜悯之心。

  她让我跟她下楼,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跟着她出了门。我们来到另一个门洞,她打开一间房门进去,她指着里面的一张桌子对我说:“你可以把它拿走。”这是一张简易办公桌,桌面是白色的厚密度板,下面还有一层可以放些纸张文件什么的。

  我问菲律宾女人要多少钱,她说不要钱,这是前面那个住户留下来的,我可以免费拿走。我对她感谢再三,然后同她一起把桌子抬到我们的卧室。

  菲律宾女人的老爹看她女儿帮我搬东西,也跟着上来了。他又开始用半英语半菲律宾语跟我讲他的爷爷是中国人,出于对他的华裔血统的敬意和他女儿帮忙的感激,我给了他四包红塔山香烟。那老头拿了烟高兴地下楼去了。后来我发现,这个老头有些老年痴呆,他每次见到我都要问我是不是中国人,然后就告诉我他爷爷是中国人。

  忙了一天,总算把家里的东西整理好。天渐渐黑了下来,雁拿出了她从中国带来的窗帘,想往窗框上挂,可没有窗帘架挂不上去。我对雁说,咱们出去到商店看看,买一把锤子、一把钳子,再买点钉子、绳子,好挂窗帘。

  我和雁下楼,出了家门往右拐,那里有几家商店,过去一看,两家都是蔬菜副食店,一家是印度人开的,一家是柬埔寨人开的,里面没有五金工具。

  没有窗帘,我们就只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家就没有安全感。我和雁不懈地一条街,一条街地找着,从victorie大街,到herine大街,最后走到cotedeneige大街。cotedeneige大街是这一带的一条主要商业大街,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八点左右,街道两旁除了一些餐馆酒吧还闪着灯光,大多都关门了。我对雁说:“太晚了,回去吧。”雁仍坚持再找找。我知道她想在她回国之前把家帮我安排好。雁不愿说话,可情感很细腻。

  我们都快走到路的尽头了,发现一家一元店还亮着灯。我们走进去,发现店主是一对中国夫妇。他们夫妇俩四十岁左右。这个一元店很大,日用杂货一应俱全,都是从中国进来的廉价商品。我买了一包螺丝钉、一卷细麻绳、一把锤子,回去挂窗帘。雁还买了拖布、笤帚、撮箕。结账时,这些东西合在一起有三十加币,合一百八十多人民币,这些东西在中国也就三十元人民币。我们那时每次结账乘上六倍的汇率都觉得心痛。

  回到家都九点多了,雁忙着做晚饭,我去挂窗帘。本想挂窗帘很简单,把螺丝钉拧到墙上,再把麻绳两端系在螺丝钉上就可以了,没想到房间墙面都包了装饰板,装饰板根本不吃螺丝钉,螺丝钉拧进去就松了,承不住窗帘的重量。我想了个办法,先把螺丝拧进装饰墙板,再把螺丝拧出来,用牙签塞进螺丝孔,最后再把螺丝拧进去,好歹把螺丝固定紧,勉强把窗帘挂上。挂上窗帘,房间里增添了不少家的感觉。

  雁已经把饭做好,小萍饿极了,吵着要吃饭。在哪儿吃呢?我们还没有吃饭的桌子,仅有一把椅子。我搬来一个大纸箱,作饭桌,雁和小萍坐在表哥送给小萍当床用的单人床垫上,我坐椅子,三个人围着纸箱吃晚饭。

  尽管一切都很简陋,可这是我们一家三口来加拿大后第一次单独围在一起吃饭,感到非常放松和温馨。我们边吃饭边唠着来加拿大后的点点滴滴,唠着唠着,忽然感到有一种嗡嗡的声音传来,这种声音越来越大。我用手摸墙壁,发觉墙壁在微微地震颤。这是什么声音?我仔细观察,发现这个声音的声源来自房顶,我估计楼下那个越南餐馆的排风机泵就装在我的屋顶。

  第二天一早小萍来到我们房间,她抱怨说她一晚都没睡好,那个声音太大了,特别是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声音和震动闹得她无法入睡。这一晚上,我和雁也没睡好,虽然那声源主要在小萍住的客厅上面,可我们在卧室听得也非常清楚。

  我决定找janitor反映这个情况。来到一楼janitor门前,我按他家的门铃按钮,不一会儿房门开了一条缝,janitor探出头,不高兴地问我有什么事。我把楼上噪音太大的情况跟他说了,他显得很惊讶的样子说:“是么,从来没有过这种现象。”

  我说:“昨天白天我们来时还没有这个声音,到了晚上这个声音越来越大。”

  他说:“那么等晚上声音出现,你再来找我,我还要休息。请你以后不要这么早来找我,你应该学会不要打扰他人休息,再见。”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他就把门关上了。我被他的无理举动气得要命,真想踹他家门一脚。回到家里,雁劝我别生气,等晚上再去找他,白天我们要到商店去买个小饭桌,再买四把椅子,不然,来个人都没有坐的地方。

  简单吃了早饭,一家三口出门右拐,步行三分钟来到herine地铁站。我们住的这个地方确实很方便,以前住在表哥家,到地铁站还要乘大约二十分钟的公交车。在蒙特利尔只要进了地铁,到城市任何地方都不会超过二十分钟。等了大约五分钟,地铁来了,我们乘车大约十分钟在atwater地铁站下车。

  atwater地铁站连着一个巨大的地下商务中心,里面各种商业服务应有尽有。我们来到一家地下百货商场的家具区,选了一个小折叠木桌,仅十个加币,上面摆三个菜碟外加三个饭碗足够了;我们还选了两把铁管折叠椅子,每把七块加币。

  回到家,雁里里外外清点一便:饭桌、椅子都买了,锅碗瓢盆被褥床单是从国内带来的,表哥送了双人床和书架衣柜,菲律宾人送了张办公桌,家里最基本的功能具备了,美中不足的是缺少一张单人床,小萍现在睡在地上,下面就铺了一张床垫。

  雁忽然想起了我们那天找房子时遇到的一个中国人,那天我们在前面那条街看另一套房子时,有一个中国人曾跟着我们进了那套房子,他是专门捡旧家具的。他还给我们留了个名片。我找出了他的名片,按上面的电话打过去,传来了他那太监腔:“是呀,我想起来了,来吧,我这儿什么都有。ok,byebye。”

  “还是那个小太监?”雁笑着问我。上次我们一家三口见过那个拖着京腔的小男人后异口同声地称他:“小太监。”这矮小的男人实在是太像太监了,不仅声音像,那长相就更像了。脸上的肉松松垮垮向下嘟囔着,皮肤苍白带着细细的皱褶,肩膀窄窄的,还往下溜。

  听说我们要到“小太监”哪儿买床,小萍也高兴地嚷着要去。我们三个人出了门往上走了约五十多米,来到了“小太监”住的公寓。“小太监”住在地下室,我们来到他门前按了门铃,等了半天也不见开门。我拿出电话刚要拨号,门开了,探出个人头,不是小太监。

  “来看家具的?”那人边打量我们边问。

  我说是的。他打开门让我们进去。我看着他,有些犹豫进还是不进,因为他披着睡衣,里面上身裸露,下面仅穿着一条丁字裤。这个男人身材魁伟,一身肌肉。他看出我为什么犹豫,赶忙把长睡衣裹了一裹,把睡衣带子系上,然后脸上堆出笑,伸手示意我们进去。

  我们刚进门,就看到“小太监”一边提着裤子,一边笑嘻嘻地尖声嚷着:“里面请,里面请,欢迎欢迎。”我一看小太监那副样子,就猜出他们两个刚才准没干好事儿。

  他们住的地下室有两房一厅,每个房间有一扇窗户,但露出地面不足五公分,地下室阴冷潮湿。除了他们俩住的那间房,整个地下室,从卧室,到客厅,再到走廊,满满地堆着各种旧家具:有各种床垫,有各种桌子沙发椅子,还有各种灯具,到处都乱七八糟。

  我们仔细地看着家具,他们俩陪着我们。肌肉男一双贼眼不停地往小萍那儿瞟,小萍厌恶地转过身去,他舔着脸问我:“你们是带孩子来留学的?”

  我告诉他我们是新移民,刚过来的。他马上恭维道:“一看你们就是有钱人。”

  “我们就是普通人家。”

  “普通人家哪能像你们,看你们,老婆年轻,女儿漂亮。现在不是说么:“女儿漂亮,说明你年轻有为;老婆年轻,说明你事业有成。”

  虽然这个肌肉男让我恶心,但听完他的话,我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雁和小萍,还真像他说的,雁是那么年青,完全不像一个中年妇女,可以说比起同龄人要年轻十岁;小萍是那么漂亮,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接着这个肌肉男问小萍来加拿大要学什么专业,我告诉他准备到康大学美术,没想肌肉男颇不以为然:“康大学美术,狗屁,老子就是康大学美术的,没意思,不念了。”肌肉男是康大学美术的,这让我非常吃惊:“你怎么不念了?”

  “没意思,我们俩都不念了。”肌肉男指了指“小太监”。

  “你们俩都是康大学美术的?”我望着“小太监”真有点发蒙。

  “小太监”说:“真正的艺术家有几个是学校教出来的,那得有才华,才华你懂么?!”

  看我们不太信他们的话,肌肉男走进卧室,拿出一幅他刚画的油画,画的是一个裸体女人。别说,这幅画还真的不错,那丰腴的肌肤,那充满肉感的颜色确实颇有功底和才华。

  小萍边看边在我耳边小声说:“画得真好!”

  唠了半天,最后还是回到买卖上。我们看好了几张床,他们开价都很高,最便宜的也要二三百,比表哥送的双人床还贵。最后,雁看好了一盏立式客厅用灯,让插上电试试。“小太监”把电通上,得意地看着雁说:“不错吧。”

  雁摇摇头:“太暗了,不行。”

  看我们什么都不买,“小太监”尖着嗓子指桑骂槐地骂开了:“您知道这个灯是放在哪儿用的么?是放在沙龙,懂么,客厅,那是沙龙。国内那些傻逼懂什么,别看他们有钱,他们不懂,沙龙灯要暗,他妈的傻逼才把客厅整得贼亮。”我看形势不妙,连忙告辞。

  出了门,我们学着“小太监”的腔调说:“沙龙,那是沙龙!”我们三人都憋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后来我们才知道,法语中的沙龙确实就是客厅的意思。

  回到家不久,表格和表嫂来了,还带来一台旧电视机。我们高兴坏了,特别是小萍,不看电视可受不了。我把电插上,屏幕一片雪花,一个台也看不到。这个电视机估计是在街上捡的,连天线也没有。我们感到非常扫兴。表哥琢磨了一会儿,跑到车上拿回一节铜丝,他把铜丝插进电视机插天线的眼儿里,屏幕上立刻出现了画面。我们高兴地欢呼起来。我调了一下,可以看五个台,其中本地的英语台和法语台非常清楚。

  表哥表嫂呆了没多久就回去了。送走他们,我们回到客厅,打开电视,家里增加了许多生机。英语台正在实况转播舞蹈比赛,小萍很兴奋,这是高水平的比赛,选手们是那么年青,舞蹈是那么自由奔放,他们都是自费来比赛的,表演的舞蹈无论从技术难度到艺术水平都很高,小萍边看边呼过瘾。

  这时,那讨厌的嗡嗡声又开始响起来,墙壁也微微地震颤。我转身跑到一楼按janitor家的门铃。

  开门的正是janitor。我说噪音又出现了,让他上去看看。他说ok,随我上楼来到我的客厅。此时的噪音比刚才还大,他在客厅里装模作样地四处听着,嘴里还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哪儿来的噪音?”

  “肯定是楼下越南餐馆的风机泵发出的声音。”我点破他,不想看他继续装傻。

  “是么,我去调查一下。”

  “如果你不管,我就去环境保护部门告你们。”我想吓唬他一下。

  “我一定管,如果是餐馆发出的噪音,我一定让他们停下来。”他信誓旦旦地说。

  当时我还以为我取得了胜利,后来我才知道,这个黎巴嫩janitor早就知道噪音的问题,这个房子到八月份还没租出去就是因为噪声太大。以后为了噪音的事,我找了他多次,每次他都装模作样地说找越南餐馆谈,可在那漫长的一整年里,我们每天都在忍受那嗡嗡震耳的噪音。

  不仅是噪音,还有卧室里通向阳台的旧门,已经严重破旧变形。我们刚搬来时,他说帮我们修,后来确实来了个维修工人,把门用刨子刨了一刨,门勉强能关上,可根本关不严。我认为这样修不行,反复找janitor让他彻底修们,他每次都满口答应马上就修,可根本没有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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