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将王同走出账外,命令家丁头领,前去召集自己百余家丁骑兵。

  李乾则吩咐达娃,传达自己将令,一个时辰后敲响聚兵战鼓。

  趁参将王同前往召集自家家丁骑兵的时候,李乾让鹰奴艾尔肯,鹰隼传信党守素,约定半个时辰后,那边的起义军,可以从沙河州城撤离了。

  又吩咐夜不收队长石阡,按照安排好的计划进行。

  艾尔肯放飞了鹰隼,消息很快就能传递到起义军中,石阡带领几人,也悄悄绕到北面。

  李乾心如明镜,自然知道,参将王同让他带兵前去平叛,打的什么主意。

  不就是驱狼吞虎,借刀杀人,趁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么?

  呵呵,你们算计的好,可惜,你们不知道,无论是狼还是虎,都是我李乾!

  白费了心机。

  就让我陪你玩一场游戏,趁机前往沙河州城。

  安排好了这些,李乾请谷大成帮忙,与宋献策一起,将参将王同带来的火器与匠户等,护送到鸳鸯寨堡。

  鸳鸯寨堡里,留守的多吉,到时候会将鸳鸯寨堡还给谷大成,顺带接过护送的任务,返回冠虏乡堡。

  谷大成自然愿意,游击将军也要返回嘉峪关所城,顺带正好沿途护送一段路程。

  李乾与游击将军约定好,等处理好手头事物,近期会前去嘉峪关所城拜访。

  参将王同带来的空白告身,谷大成只拿走一份百户官身,是给谷三的。

  这次,他原本看重的总旗沙通海叛变,贴队官也叛变被杀,手下能用的,只有谷三一人。

  谷三原本是他的家丁头目,总旗官衔,这次捡了个便宜,一跃成为百户,鸳鸯寨堡的管队官。

  对于谷大成只拿走一份空白告身,还只是百户官衔,李乾心中感激谷大成的识情知趣。

  李乾麾下一众兄弟,很多都是白身,跟着自己战阵厮杀,立下军功,这次,需要官职酬谢。

  咚,咚,咚!......

  最后一通鼓敲完,李乾麾下军队,早已二通鼓时,就集合完毕,肃立等待。

  那边,参将王同足足晚了一通鼓时间,方才堪堪整队完毕。

  两下相较,参将的家丁骑兵,与李乾麾下,单论集合,响应速度,差的很远。

  何况,参将王同麾下只有百余家丁,而李乾这边,则有六百余人。

  参将王同面色难看,眼神不善的盯着身边家丁头目,威胁意味十足,等回去以后,本将要好好操练你们。

  话别游击将军,参将王同骑上战马,身边家丁头目打起参将认旗,大手一挥:“出发!——”

  李乾带领麾下骑兵,当做前锋,间隔一里,未出发之前,早有夜不收,提前出发,散出三五里。

  大军迤逦而行,旌旗招展,鼓号不时齐鸣,路上行商远远瞧见,全都跪于道路两旁。

  战马嘶鸣,蹄声阵阵,卷起漫天尘雾,向西奔驰。

  两队人马,一前一后,行了一个时辰,二十余里时候,忽然前面夜不收来报:“参将大人,沙河州城的叛军,一个半时辰前,已经向南逃走了!——”

  李乾策马跟来,抱拳对参将王同说道:“参将大人,想必那反贼李自成,听见大人前去平叛,惧怕大人军威,狼狈而逃!——”

  参将王同神情有些自得:“算贼酋李闯有些见识,知道老夫的名号,想当年,老夫也曾刀砍瓦剌那颜,马踏鞑靼台吉。”

  他松了松脖子上的头盔束绦,这凤翅鎏金盔很是沉重,尤其是阳光淋下来时,平添许多重量。

  李乾抱拳:“参将大人,李闯现已向南逃遁,我等现在该如何行事?”

  “属下所率前锋,是继续向西到沙河州城,还是绕道向南?”

  参将王同审思,主将威仪十足,缓缓说道:“继续向西!...向西乃是官道大路,我们到了沙河州城,再沿着官道向南。”

  “如果直接绕道向南,则需沿途穿过小道,恐贼酋李闯道中埋伏!——”

  “显贞,两军交战可不是你以前剿匪,需要谨慎行之,凡事思虑妥当。......”

  参将王同听到叛军逃遁,惧怕自己威名,心情很是舒爽,连带着面对李乾这个刺头,也和颜悦色起来。

  李乾嘴角一撇,这是在教我打仗,还摆起了架子?呵呸,老货,你全在我的算计当中,且容你享受片刻。

  “参将大人率军老道,指挥若定属下佩服!”

  “属下这就前头带路,继续向西挺进!——”

  李乾回到前锋军中,亲卫吹响行军号角,麾下骑兵由静到动,继续沿着官道向沙河州城行进。

  从红水乡堡沿着官道,向西到沙河州城,距离为六十余里,参将王同与李乾,全都是骑兵,行军速度较快,基本上一个时辰行军约为二十里左右。

  官道沿途,每隔五里左右就有驿站,大军行进,一个驿站便休息片刻,给战马喂清水黄豆,洗刷马鼻。

  甘肃地处西北,风沙较大,不勤洗刷马鼻的话,战马鼻子会被沙尘浸入,损害战马。

  又过了一个时辰,大军行进到距离沙河州城还有十里的一处驿站。

  参将王同被家丁扶下战马,接过驿卒递来的凳子,茶水,刚准备歇息片刻的时候,忽然,前面传来急促的战马蹄声。

  李乾神情慌乱,一脸愤恨的骑马赶来。

  在李乾身后,有几个满身尘土,身上带着鲜血的夜不收军士,正是石阡几个夜不收,按约定计划前来。

  战马还未停稳,李乾就从战马跳下,小跑几步,悲声喊道:“参将大人,那贼酋李闯,向南逃遁只是虚晃一枪,原来,他竟然从小路绕道西北。”

  “眼下,贼酋李闯正在狂攻属下的冠虏乡堡!——”

  参将王同猛的站起身来,皱眉,震惊说道:“贼酋李闯好快的行军速度!”

  “从沙河州城到你的冠虏堡,足足三四十里,他竟然急行军两个时辰不到,就杀了过去!”

  李乾带着哭音:“参将大人,属下夜不收前来报信,眼下贼酋正猛攻我冠虏乡堡。”

  “属下冠虏乡堡骤然遇袭,全无准备,被贼酋数百骑兵攻入城门,死伤惨重!——”

  “属下侄儿李过被贼酋杀死,属下义子李亨也被贼酋麾下杀死,我冠虏堡军民,在留守军队的带领下,苦苦支撑!——”

  李乾说着,忽然脸色潮红,张嘴一口鲜血喷出,身形颤颤欲倒,身后石阡一把扶住,悲声大呼:“大人,您怎么了?千万不能有事啊,家里还等你去救援呢!......”

  参将王同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惊喜,随即消失,温声安抚道:“显贞,切莫慌乱,别惊惧乱了心神。......”

  李乾一口鲜血喷出,瘫坐在地,眼中豆大的泪珠滚下,嘴里喃喃哀道:“我可怜的侄儿啊,我可怜的孩儿。......”

  残害王同心中快活的快要唱出声来,他感觉连日里的憋屈,郁闷一扫而空,连驿卒泡的粗粝不堪的茶叶,也倍感清香。

  李乾,我让你目无长官,我让你桀骜不驯,我让你胆大包天软禁与我,现在遭报应了吧?

  活该!

  我等堂堂肃州文武将官,被你一个人抓着把柄,不得不捏着鼻子答应了你的一切要求。

  现在,因果报应了,你先前的嚣张,到如今的老巢被偷的遭遇,可应了那句话:凡事莫做绝,事后好相见。

  贼酋李闯率领叛军,攻陷了你的老巢,你不还是哭求与本将?

  哈哈,参将王同心中越想越兴奋,恨不得仰天大笑,看着李乾如今的样子,心中所有的怨气全消。

  李自成,你真是好样的!

  你带兵掏了李乾的老巢,这样一来,李乾与你,可就结下了不死不休的大仇。

  不用我等撺掇,李乾必然率领麾下,追杀你到死。

  就让李乾与你狗咬狗,两败俱伤,本将再率军前往,一举将你们全部砍了脑袋,用你们的脑袋,给本将军功簿上添上重重一笔。

  顺带接收李乾麾下乡堡,寨堡,人丁,马匹,武器,屯田,这可比我等先前的算计谋划,更加的绝妙!

  叛军平复,眼中钉根除,军功拿了,顺手得了无数钱粮人口地盘,又使肃州归于平静,多好的事情。

  参将王同心中意淫,已经开始考虑,事后派谁前去掌管冠虏乡堡这么大的势力呢?

  忽然,李乾猛的大叫,惊醒了参将王同的意淫:“参将大人,还请准许属下率兵返回冠虏乡堡!”

  “属下冠虏乡堡岌岌可危,再晚了只怕军民尽死!——”

  “我与闯贼李自成,势不两立,哪怕追杀他到天涯海角,也要砍了他的脑袋,抱此大仇!——”

  李乾泣血大叫,参将王同忍着心中快意,装作关心,愤慨说道:“闯贼李自成着实可恶,狡诈非常,竟然虚晃一枪,转道袭击冠虏乡堡!”

  “显贞啊,本将同情你冠虏乡堡的遭遇,可本将军务繁忙,还要前往沙河州城,安抚州城军民,就不与一道前往救援冠虏乡堡了。”

  参将王同几乎心花怒放:“李乾听令,本将命你速速率领麾下骑兵,前往冠虏乡堡救援!”

  李乾领命,顾不得拜别,匆匆骑上战马,带领麾下骑兵,折返向北,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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