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座，走……走啊！”
“兄弟们冲啊，跟他们拼了。”
“小鬼子，我日你仙人板板……”
“娘……狗剩想你了……”
“轰！”
那些熟悉的声音，此刻依然在何英楠的脑海中回荡着，可他却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在他的眼前一片的漆黑，却偶有亮光闪过，那是兄弟们一个个喷溅着血花往前冲的狰狞模样。那是下等兵狗剩子扑到敌人面前拉响手榴弹最后的嘶吼。
“不……”
何英楠绝望的呐喊着，可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他想挣扎，可是那些黑暗就像一根根无形而又坚韧的绳索紧紧的将他束缚着，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兄弟们一个个上去送死，他只能在东洋军人机枪不断闪烁的亮光中，看到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在自己面前消失。
“喂…长官长官，你还活着吗？”
就在何英楠无限的后悔，无限的悲愤中，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虽然这陌生的口音听起来并不是那么坚定，却像一把利刃，将束缚在何英楠身周的黑暗直接撕开一个口子。
王二蛋今天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本来他只是想到这个岛上来发点死人财，可当他看到这些军人的模样后，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下手了。
作为已经“打扫”过几次战场的王二蛋来说，死人的面孔并不会吓到他，而且从这些军人的服饰上看，这应该是一支属于东北军正规编制的军人，王二蛋非常清楚，这些军人身上或多或少肯定有一些银元或者值钱的东西，毕竟正规编制的军人不像以前直奉战争中那些杂牌军那样穷。
然而当王二蛋从水里将一具具尸体拖上岸的时候，他看到的不是以前那些军阀士兵脸上那种死亡前的惊恐，而是一种不甘，不屈的狰狞。
虽然以王二蛋的水平，他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感觉，但这种截然不同的死亡表情，就像一道道闪电一样在王二蛋幼小的心灵中不断的闪爆，那些死不瞑目、已经定格的瞳孔，却像还能够迸射出噬人的火花，让王二蛋的身体不由得一阵阵的发颤。
“这不可能，绝对是天气太冷的缘故。”
当他将第四具尸体拖上岸边时，王二蛋已经感觉自己冷得浑身没有力气，但他却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是因为害怕，害怕这些已经阵亡，却依然有着噬人气势的军人。
“我害怕什么？赶紧把人都拖上来，发点小财走人就是了，反正他们已经死了。这些财物也没用了，就当是我给他们收尸的打赏吧。”
坐在岸边的烂泥里，王二蛋颤巍巍的看着静静躺在那里的尸体，终于鼓起勇气，给自己鼓了一把劲，站起身来走向下一具尸体。
“啊！”
这已经是最后一具尸体了，从军装的样式上看，这应该是一名军官，这样的人在王二蛋的眼中，绝对是“肥羊”，加上这是几具尸体中唯一闭着眼睛的，所以王二蛋决定先从这一具尸体开始下手。然而当他的手碰到这名军官鼓鼓的上衣口袋时，却不料那军官已经发白的脸庞突然颤动了一下，把近在咫尺的王二蛋吓得一个踉跄，直接坐倒在烂泥潭里。
“我的妈呀，这是诈尸？”
从小在三教九流中厮混的王二蛋，当然听过不少僵尸的传说，平时没有真正遇到过这些惊悚的事情，倒没有多少的想法，而此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那些军人的气势让他的神经已经崩得很紧，这名军官脸部的颤动直接让王二蛋差点吓出尿来。
“不对。这人应该还活着。”
不过王二蛋毕竟不是“普通人”，见惯了尸体的他在惊慌过后，也从那军官微微起伏的胸膛看出了端倪，再回想自己将这名军官拖上来的时候，这名军官的脸部和别人趴在水里不一样，是仰面朝天浮在水面上的，所以王二蛋马上断定这名军官应该还活着。
回过神来的王二蛋也不敢再犹豫了，这时候的他已经顾不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忙手忙脚的将这名军官拖到了岸边比较干燥的沙地里。当他呼应了这名军官几句之后，这名军官微微的睁开了双眼，嘴唇颤动了几下，终于吐出了一句蚊子嗡鸣般的声音。
“水！”
军官说的是地地道道的官话，就在他身边的王二蛋也听得非常清楚，可这时候他却为难了，毕竟他身上根本没有干净的水，而他也明白，虽然这附近最不缺的就是水，但这些水对于一个死里逃生、身体无比虚弱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有了！”
可谓天无绝人之路，在王二蛋环视了一下四周之后，被他发现在沙洲之上竟然有一棵矮壮的小树。
王二蛋认识这棵有着粗壮枝干却长得不高的植物，这种植物俗称大象腿，虽然长得不是很茂密，在这种天气下，树叶已经基本上枯黄，可王二蛋非常清楚，在那粗壮的枝干里面蕴含着大量的水分，所以当他发现这颗大象腿之后，立马三步两步的爬到了沙洲之上，也顾不得没有趁手的工具，两手抓住这棵小树的树杈，使劲的往上一拔。
“嘣！”
也许是王二蛋的力气的确不小，或者是这里本就是沙洲，这棵小树的根茎根本无法抵御王二蛋往上拔的力量，在崩断了为数不多的几条细根之后，终于被王二蛋拔出了地面。
“刺刀？”
就在王二蛋急匆匆往回赶时，近午的阳光终于透过厚厚的云层射在这个不大的沙洲上，一道刺目的金属反光吸引了王二蛋的目光，原来那是在一具尸体的腹部，一截露在外面的刺刀。
“对不住了，军爷！”
大象腿的主枝的确蕴含大量水分，但是没有工具要挤出来很费劲，现在这个刺刀刚好解决了这个问题，王二蛋也不顾忌刺刀插在了那名阵亡士兵的腹部，跑过喃喃了一句，用力一拔。
“呲啦！”
锋利的刺刀立刻离开了士兵腹部的软组织。
但是随着刺刀的拔离，虽然没有王二蛋想象中的鲜血喷溅而出，但已经被河水泡得有些发涨的腹部立刻涌出大量发黄的液体。
伴随着这些液体的是一截如同蛆虫一样滑溜出来的肠子。
“呃…”
看到这一幕，哪怕王二蛋见多了死人也不由得一阵反胃，但是这时候他也顾不得这些了，狠心不去看地上的尸体，王二蛋赶紧拿着刺刀在裤子上仔细的擦拭了一遍。
还好这把东洋刺刀打造的非常光滑，那些人体的组织并没有沾多少，很快就被王二蛋擦拭干净了。
“水来了……”
一手提溜这刺刀，一手拖着一米多高的大象腿，王二蛋回到了军官的身旁。
“你是谁？”
当王二蛋回到军官的身旁，这名军官虽然依旧非常的虚弱，甚至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但基本已经恢复了神智。
“官爷…不…长官，我是这附近的村民。你等一下，水马上来了。”
看到军官干裂的嘴唇，王二蛋没有犹豫，解释了一句赶紧将大象腿平放在地上，挥动刺刀在大象腿的主茎上挥砍了一刀。
东洋刺刀的确非常锋利，虽说主要功能是刺，但是侧面的刃口还是在坚韧的大象腿劈砍出一道深深的刀痕，一股带着清香的液体立刻从粗壮的主茎上喷涌而出。
“长官，您先别说话，先喝水。”
随手将手里的刺刀扔到了一旁，王二蛋捧起还在喷溅液体的大象腿凑到了军官的嘴边。
虽然不知道王二蛋给他喝的是什么东西，但此刻这名东北军军官也顾不得许多了，吃力的张开嘴巴，咕噜咕噜的就喝了几口。
“谢…谢…”
很快，主茎的液体就流完了，不过这时候军官也缓过劲来了，一双泡得发白的手，挣扎了几下，终于举了起来，推开凑在脸上的植物，看了一眼王二蛋，有些吃力的道了声谢，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救命恩人。
“我叫何英楠，不知道小兄弟贵姓？”
虽然王二蛋的脸上满是泥巴，不过这名叫做何英楠的东北军军官还是看出了王二蛋的大概年龄。
“我……回长官的话，小的姓王。”
看到这名东北军军官的眼神不断的上下打量着自己，王二蛋赶紧把手中已经流光液体的大象腿扔到了一旁，拘谨的回答道。
“嗯！王兄弟的救命之恩，何某不甚感激，只是还敢问一下王兄弟，这是什么地方？那边我的弟兄是否还有活的？”
不知道是大象腿液体的作用，还是何英楠的体质不错，不到盏茶的功夫，他就感觉稍微的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于是何英楠在王二蛋的帮助下慢慢坐了起来，这才看到滩涂岸边整齐排列的东北军兄弟。
“对不起长官，除了您，就没有活着的。”
“哎！”
王二蛋的回答直接打消了何英楠心中的那一丝希翼，叹息了一声，一双红肿的眼中不禁滚出豆大的泪珠，陷入昏迷前的记忆一幕幕的又回到他的脑中。
“兄弟们冲啊，跟他们拼了。”
“小鬼子，我日你仙人板板……”
“娘……狗剩想你了……”
“轰！”
那些熟悉的声音，此刻依然在何英楠的脑海中回荡着，可他却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在他的眼前一片的漆黑，却偶有亮光闪过，那是兄弟们一个个喷溅着血花往前冲的狰狞模样。那是下等兵狗剩子扑到敌人面前拉响手榴弹最后的嘶吼。
“不……”
何英楠绝望的呐喊着，可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他想挣扎，可是那些黑暗就像一根根无形而又坚韧的绳索紧紧的将他束缚着，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兄弟们一个个上去送死，他只能在东洋军人机枪不断闪烁的亮光中，看到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在自己面前消失。
“喂…长官长官，你还活着吗？”
就在何英楠无限的后悔，无限的悲愤中，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虽然这陌生的口音听起来并不是那么坚定，却像一把利刃，将束缚在何英楠身周的黑暗直接撕开一个口子。
王二蛋今天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本来他只是想到这个岛上来发点死人财，可当他看到这些军人的模样后，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下手了。
作为已经“打扫”过几次战场的王二蛋来说，死人的面孔并不会吓到他，而且从这些军人的服饰上看，这应该是一支属于东北军正规编制的军人，王二蛋非常清楚，这些军人身上或多或少肯定有一些银元或者值钱的东西，毕竟正规编制的军人不像以前直奉战争中那些杂牌军那样穷。
然而当王二蛋从水里将一具具尸体拖上岸的时候，他看到的不是以前那些军阀士兵脸上那种死亡前的惊恐，而是一种不甘，不屈的狰狞。
虽然以王二蛋的水平，他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感觉，但这种截然不同的死亡表情，就像一道道闪电一样在王二蛋幼小的心灵中不断的闪爆，那些死不瞑目、已经定格的瞳孔，却像还能够迸射出噬人的火花，让王二蛋的身体不由得一阵阵的发颤。
“这不可能，绝对是天气太冷的缘故。”
当他将第四具尸体拖上岸边时，王二蛋已经感觉自己冷得浑身没有力气，但他却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是因为害怕，害怕这些已经阵亡，却依然有着噬人气势的军人。
“我害怕什么？赶紧把人都拖上来，发点小财走人就是了，反正他们已经死了。这些财物也没用了，就当是我给他们收尸的打赏吧。”
坐在岸边的烂泥里，王二蛋颤巍巍的看着静静躺在那里的尸体，终于鼓起勇气，给自己鼓了一把劲，站起身来走向下一具尸体。
“啊！”
这已经是最后一具尸体了，从军装的样式上看，这应该是一名军官，这样的人在王二蛋的眼中，绝对是“肥羊”，加上这是几具尸体中唯一闭着眼睛的，所以王二蛋决定先从这一具尸体开始下手。然而当他的手碰到这名军官鼓鼓的上衣口袋时，却不料那军官已经发白的脸庞突然颤动了一下，把近在咫尺的王二蛋吓得一个踉跄，直接坐倒在烂泥潭里。
“我的妈呀，这是诈尸？”
从小在三教九流中厮混的王二蛋，当然听过不少僵尸的传说，平时没有真正遇到过这些惊悚的事情，倒没有多少的想法，而此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那些军人的气势让他的神经已经崩得很紧，这名军官脸部的颤动直接让王二蛋差点吓出尿来。
“不对。这人应该还活着。”
不过王二蛋毕竟不是“普通人”，见惯了尸体的他在惊慌过后，也从那军官微微起伏的胸膛看出了端倪，再回想自己将这名军官拖上来的时候，这名军官的脸部和别人趴在水里不一样，是仰面朝天浮在水面上的，所以王二蛋马上断定这名军官应该还活着。
回过神来的王二蛋也不敢再犹豫了，这时候的他已经顾不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忙手忙脚的将这名军官拖到了岸边比较干燥的沙地里。当他呼应了这名军官几句之后，这名军官微微的睁开了双眼，嘴唇颤动了几下，终于吐出了一句蚊子嗡鸣般的声音。
“水！”
军官说的是地地道道的官话，就在他身边的王二蛋也听得非常清楚，可这时候他却为难了，毕竟他身上根本没有干净的水，而他也明白，虽然这附近最不缺的就是水，但这些水对于一个死里逃生、身体无比虚弱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有了！”
可谓天无绝人之路，在王二蛋环视了一下四周之后，被他发现在沙洲之上竟然有一棵矮壮的小树。
王二蛋认识这棵有着粗壮枝干却长得不高的植物，这种植物俗称大象腿，虽然长得不是很茂密，在这种天气下，树叶已经基本上枯黄，可王二蛋非常清楚，在那粗壮的枝干里面蕴含着大量的水分，所以当他发现这颗大象腿之后，立马三步两步的爬到了沙洲之上，也顾不得没有趁手的工具，两手抓住这棵小树的树杈，使劲的往上一拔。
“嘣！”
也许是王二蛋的力气的确不小，或者是这里本就是沙洲，这棵小树的根茎根本无法抵御王二蛋往上拔的力量，在崩断了为数不多的几条细根之后，终于被王二蛋拔出了地面。
“刺刀？”
就在王二蛋急匆匆往回赶时，近午的阳光终于透过厚厚的云层射在这个不大的沙洲上，一道刺目的金属反光吸引了王二蛋的目光，原来那是在一具尸体的腹部，一截露在外面的刺刀。
“对不住了，军爷！”
大象腿的主枝的确蕴含大量水分，但是没有工具要挤出来很费劲，现在这个刺刀刚好解决了这个问题，王二蛋也不顾忌刺刀插在了那名阵亡士兵的腹部，跑过喃喃了一句，用力一拔。
“呲啦！”
锋利的刺刀立刻离开了士兵腹部的软组织。
但是随着刺刀的拔离，虽然没有王二蛋想象中的鲜血喷溅而出，但已经被河水泡得有些发涨的腹部立刻涌出大量发黄的液体。
伴随着这些液体的是一截如同蛆虫一样滑溜出来的肠子。
“呃…”
看到这一幕，哪怕王二蛋见多了死人也不由得一阵反胃，但是这时候他也顾不得这些了，狠心不去看地上的尸体，王二蛋赶紧拿着刺刀在裤子上仔细的擦拭了一遍。
还好这把东洋刺刀打造的非常光滑，那些人体的组织并没有沾多少，很快就被王二蛋擦拭干净了。
“水来了……”
一手提溜这刺刀，一手拖着一米多高的大象腿，王二蛋回到了军官的身旁。
“你是谁？”
当王二蛋回到军官的身旁，这名军官虽然依旧非常的虚弱，甚至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但基本已经恢复了神智。
“官爷…不…长官，我是这附近的村民。你等一下，水马上来了。”
看到军官干裂的嘴唇，王二蛋没有犹豫，解释了一句赶紧将大象腿平放在地上，挥动刺刀在大象腿的主茎上挥砍了一刀。
东洋刺刀的确非常锋利，虽说主要功能是刺，但是侧面的刃口还是在坚韧的大象腿劈砍出一道深深的刀痕，一股带着清香的液体立刻从粗壮的主茎上喷涌而出。
“长官，您先别说话，先喝水。”
随手将手里的刺刀扔到了一旁，王二蛋捧起还在喷溅液体的大象腿凑到了军官的嘴边。
虽然不知道王二蛋给他喝的是什么东西，但此刻这名东北军军官也顾不得许多了，吃力的张开嘴巴，咕噜咕噜的就喝了几口。
“谢…谢…”
很快，主茎的液体就流完了，不过这时候军官也缓过劲来了，一双泡得发白的手，挣扎了几下，终于举了起来，推开凑在脸上的植物，看了一眼王二蛋，有些吃力的道了声谢，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救命恩人。
“我叫何英楠，不知道小兄弟贵姓？”
虽然王二蛋的脸上满是泥巴，不过这名叫做何英楠的东北军军官还是看出了王二蛋的大概年龄。
“我……回长官的话，小的姓王。”
看到这名东北军军官的眼神不断的上下打量着自己，王二蛋赶紧把手中已经流光液体的大象腿扔到了一旁，拘谨的回答道。
“嗯！王兄弟的救命之恩，何某不甚感激，只是还敢问一下王兄弟，这是什么地方？那边我的弟兄是否还有活的？”
不知道是大象腿液体的作用，还是何英楠的体质不错，不到盏茶的功夫，他就感觉稍微的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于是何英楠在王二蛋的帮助下慢慢坐了起来，这才看到滩涂岸边整齐排列的东北军兄弟。
“对不起长官，除了您，就没有活着的。”
“哎！”
王二蛋的回答直接打消了何英楠心中的那一丝希翼，叹息了一声，一双红肿的眼中不禁滚出豆大的泪珠，陷入昏迷前的记忆一幕幕的又回到他的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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