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的火焰安静地燃烧,罗炎坐在大贤者之塔的办公室,翻看着刚刚借来的魔法典籍。

  阿里斯特·索恩的学说他已经看完了,最近又开始研究起了圣能学派乌里耶尔·阿克莱教授的“灵魂缝合”法术。

  或者换一个更学术的说法——“魂织术”。

  之前赫卡杰林的笔记提到了这一仪式的存在,而哪怕是以地狱的标准而言,这也相当的邪恶了。

  它相当于将一个人的眼睛,缝在另一个人的脑门上,以此来增加后者灵魂的分量。

  当然,乌里耶尔教授并没有将这项技艺分享在公开的魔法典籍里,而是用“缝合灵魂的创伤”作为美好的包装。

  这时候,门口传来了脚步和敲门声,不多时一位熟悉的客人造访。

  罗炎估摸着,他也该来了。

  “……赫克托教授,您快请坐!”

  见到出现在门口的赫克托教授,柯基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将他引至会客的沙发上。

  “导师!赫克托教授来了!”安顿好客人之后,柯基这才转身向书桌后的罗炎禀报。

  罗炎放下手中的书,微笑着说道:“赫克托教授,好久不见……柯基,为教授泡一杯他最喜欢的红茶。”

  “好的,导师!”根本用不着他吩咐,这位勤快的小伙子已经去做了,动作麻利的就像送信的猫头鹰。

  赫克托看着这位助教忙碌的背影,嘴角挂着笑意,然而心中一琢磨却又不是滋味儿。

  话说这小子名义上还是自己的人吧?现在倒像是完全成了科林殿下的专属管家……

  不过他倒是个大度的人,想想也就罢了。

  反正他门下的学徒助教不计其数,平时根本管不过来,否则也不会把这家伙放到大贤者之塔的行政岗上去了。

  “科林殿下,近来在学邦的生活还习惯吗?”

  谢过柯基递来的红茶,赫克托抿了一口之后笑着开口,用寒暄的语气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我听说,您最近的‘科学课’在大贤者之塔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啊,尤其是关于数学的那部分,老实说连我都觉得惊讶。我好些助教都告诉我,说他们的学徒琢磨了那什么微积分之后,解决课题的速度比以前快了不少,我得替他们谢谢您!”

  “只是一些不成体系的浅薄见解,让您见笑了。”

  听出了那藏在恭维声中的几丝并不明显的酸意,罗炎淡淡笑了笑却不在意,随即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几分真诚的赞赏。

  “说来我也是最近才发现,北部荒原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在这儿不但修行的速度比其他地方快得多,生活在这儿的人也是不一般的聪明,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勤奋!这一点,圣城那些只知享乐的小伙子完全没法和他们比。”

  面对这番由衷的赞美,赫克托教授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自豪的表情,伸手捋了捋胡须。

  “那是自然!我们学邦每年的冬季招募,凝聚的都是整个帝国最聪明的头脑,而能够通过考核的人更是百里挑一!我们在艺术和文化上可能逊色了一点,但在学术上……我敢说整个帝国,应该都没有人比我们走的更前面!”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

  罗炎笑着恭维了一句,随后与赫克托教授寒暄了一会儿,等待着后者主动进入正题。

  也许是估摸的时候差不多了,赫克托轻轻咳嗽了一声,放松的表情带上了几丝严肃和兴奋。

  他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只贴着魔法封条的羊皮卷轴,眼中多了几分大功告成的得意,郑重将它放在了桌上。

  “殿下,客套话就先不多说了……您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说着的同时,他直勾勾地盯着科林亲王,期待着那张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看着桌上的羊皮卷轴,罗炎倒是猜到了那是什么,但瞧着赫克托教授得意的样子,还是没忍住装傻,明知故问了一句。

  “哦?这是?”

  卖了个关子没人捧场,赫克托教授的眉毛抽动了下,干咳一声语速匆匆地说道。

  “……是虚境!您不是想弄一个研究吗?理事会为这事吵了整整两个月,不过好在我在理事会还有几分薄面,不负所托,帮你争取到了!”

  准确的来说,是赫克托教授和阿里斯特教授一起争取到的,甚至可能后者的面子更大一点儿。

  不过两人的关系似乎并不融洽,因此后者的功劳很明显被赫克托选择性的忽略了。

  罗炎的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微笑,给了柯基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地把卷轴给他带来了。

  “辛苦了,赫克托教授,我就知道这件事儿交给您一定能办成!”

  “哈哈,过奖过奖!”

  听到这句真诚的感谢,赫克托教授虽然嘴上客气着,但嘴角还是不自觉的上扬。

  先前因为“卖关子没人捧场而尴尬”的心情,顿时又提振了不少,他的话也跟着多了起来,和罗炎说了许多关于虚境探索的事情,向后者透露了不少宝贵的线索。

  “……您所负责的虚境编号为440,虽然序列相对靠后,但里面值得挖掘的秘密可不少!而且相对于其他序列靠前的虚境来说,它的探索度会更低一些。”

  “探索度低是好事儿吗?”摆弄着手中的卷轴,罗炎饶有兴趣地问道。

  “那当然!我们能和虚境发生的物质交换是有限的!因此探索度越高的虚境,能够获得的资源就越少,最好的虚境就是没人探索过的!”说着的同时,赫克托羡慕地看了眼科林亲王手中的卷轴,继续说道,“所以我建议您在探索的时候谨慎一点儿……没有把握的地方可以问问我。”

  这老头似乎已经笃定自己很快就会玩腻了。

  罗炎笑了笑,装作似懂非懂的样子点了点头,虚心请教道。

  “这个物质交换的极限……具体是多少呢?”

  “没有一个确定的标准,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计算出来的,尤其是虚境这种玄之又玄的存在……”

  赫克托摇了摇头,忽然向旁边使了个眼色。一旁竖着耳朵的柯基立刻会意地退下,并轻轻带上了门。

  等到脚步声远去,赫克托这才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不过我可以偷偷告诉你一个不传之秘,有一种说法……我们能从虚境中拿走的东西,都是虚境背后的世界不在意的东西。”

  “不在意的东西?”罗炎微微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能举个例子吗?”

  “比如,你在虚境背后看见了一个农夫,你拿走了他干活儿的锄头,他立刻就会发现东西丢了,这会对虚境的稳定造成巨大的影响。但相反,如果你只是从他的谷仓里扛走了一袋麦子,他可能会说服自己记错了或者被贼偷了……这虽然也会对虚境造成影响,但程度反而要低得多。”

  “原来如此……被观测越频繁的东西越不好偷。”罗炎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试着做出了总结。

  “观测?这个词形容的不错,就是这个意思,”赫克托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就用您的说法好了……另外,观测者对于虚境背后世界的影响力不同,对于虚境的稳定度造成的冲击也有所不同。比如,我们将刚才的农夫换成骑士,丢的锄头换成了剑——”

  “会导致虚境崩塌?”

  “不一定,”赫克托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更大的可能是,那柄剑我们根本拿不过来……它的存在感太强,会直接卡在通道的入口。”

  罗炎基本上已经听懂了研究虚境的规则,简单来说就是要尽可能避免对对面世界线的干扰。

  “所以我们得尽量避免和观测者的交流?”

  “也不是,”赫克托教授摇了摇头,“相反,我们偶尔还会主动尝试和观测者主动沟通,比如进入他们的梦里,甚至是假扮成他们的神明,通过特定的媒介与他们对话……只要他们能为我们的存在找到一个自洽的解释,我们就能与虚境背后的世界建立交流,甚至让他们主动向我们献上贡品!”

  “可是……这么做不会有暴露的风险吗?”罗炎愈发的感兴趣了,好奇地问了一句。

  赫克托教授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那当然是有的,但……这不是没办法吗?我们能在虚境背后的‘视点’大多都是固定的,而我们的肉身又无法穿越过去,只能将精神力渗透到虚境之门的背后。如果不与观测者发生信息交换,我们只靠观察能得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原来如此。”罗炎饶有兴趣地说道。

  “当然,我并不推荐您立刻尝试那些进阶的玩法——呃,研究方法。”赫克托教授擦了擦额前的汗水,紧张地继续说道,“理事会对您的成果很重视,我这边也有不小的压力。所以……如果您有不懂的地方请一定要问我,算我求您!”

  那小心翼翼的语气,就好像他交到自己手里的不是一件东西,而是他的宝贝女儿。

  看着一脸紧张的老教授,罗炎笑了笑,语气温和地说道。

  “您放心,赫克托教授,我是个负责任的亲王。我可以用我的姓氏起誓,我绝对不会把这个玩具——我的意思是虚境,玩坏了就扔下不管了的。”

  听到这句承诺,赫克托教授总算松了口气,脸上挤出来一个放松的笑容,继续说道。

  “有您这句承诺,我就放心了……”

  虽然这个亲王不太像学邦典型的学者,但贵族对着自己的姓氏立下的誓言还是能够信一下的。

  他们都是在乎来生的人,而这与学邦的人都是不同的。

  若是换一个教授用自己的名字起誓,他是绝对不会信那家伙嘴里的任何一个字的。

  “您的观测点位于距离大贤者之塔五十公里,地图就在您手中的卷轴里标注着,”赫克托回答道,“那里原有一座五层高的法师塔,您去了一定能看到。另外,理事会已经决定将它命名为科林塔,您可以在塔顶悬挂您的家族旗帜或者……学派的旗帜。探索虚境所需的魔法阵已经在那边部署完毕了,您随时可以开始您的研究。”

  这无疑是一份诚意十足的厚礼。

  罗炎微笑着表示了感谢,并将这份厚礼笑纳了。

  到此为止,学邦魔法师们最核心的机密终于向他敞开了大门。

  虽然不能自己挑有点儿遗憾,但能得到一个全新的虚境作为开始,他还是很满意的。

  最重要的事情交代完了,赫克托起身准备离开。

  不过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再次嘱咐了一句。

  “对了,我个人有个建议,您最好购置一头会飞的魔兽或者魔导器作为代步工具。毕竟传送阵的弊端您是清楚的,就算只是短途使用,频繁进行亚空间转移的负荷也是不小的……这是为您身体考虑。”

  说到在雪原上的代步工具,罗炎心里倒是有个想法,只不过这个想法实践起来需要时间。

  于是他略加思索了片刻,脸上忽然露出笑容。

  “多谢您的建议,我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在我解决这个问题之前,可以麻烦您借我一样东西吗?”

  赫克托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谨慎地问道。

  “……什么东西?”

  “您的那个马车,会飞的那个,”罗炎用食指比划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反正您也不是每天都用,不用的时候,能……借我一下吗?就当是为了学术。”

  赫克托嘴角抽动,但想到科林亲王手中的虚境,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点了下脑袋。

  “……好。”

  ……

  下午时分,上完课的罗炎回了一趟宿舍,脱下了象征导师身份的学者长袍,换上了一身足以抵御北境风雪的普通防寒长袍,随后独自一人前往了大贤者之塔附近的街区。

  这里是为宏伟的塔群而设立的附属城镇,冰雪覆盖的街上人烟稀少,然而若是凑到灯光的近处,却也能嗅到几分烟火气息。

  街道两旁错落着贩卖各类魔法材料的商店,以及供大贤者之塔教职人员和冒险者们消遣的廉价酒馆。

  除此之外,这儿最重要的设施,还得数那些大大小小的工匠作坊。

  他们为法师们修理和定制着各种工具,也消化着从法师塔里淘汰下来的、在外界看来依旧是奇珍异宝的“垃圾”。

  不只是冒险者们会从他们手中订购装备,有时候法师塔的法师大人们也会来这儿“寻宝”。

  罗炎的目标很明确——他需要寻找一位技艺高超、思想又不过于僵化的工匠,来打造自己的“座驾”。

  虽然一根附魔的扫帚就能解决他的出行问题,但科林亲王是走寻常路的人吗?

  身为“科学学派”的领军人,罗克赛·科林当然要给那些怀疑他的人整一个大活儿出来。

  他会在离开这片雪原之前,向那些相信乃至于憧憬着自己的学徒们证明,他在第一堂课上就提出的观点——

  “超凡之力能做到的东西,以凡人之力同样能做到!”

  他穿过几条喧闹的街道,最终的脚步停在了一间挂着“阿尔贝托的工坊”招牌的店铺前。

  与周围那些出售附魔武器和盔甲的店铺不同,这间店铺的橱窗里摆放着一些精巧的魔偶和齿轮构造物。譬如会发出声音的人偶,譬如能够自动上发条的怀表和挂钟。

  也许是不擅长使用魔力的缘故,这位工匠非常大胆地在设计上广泛采用了“矮人的技术”。

  当然,矮人的技术只是一种委婉的说法。毕竟在帝国境内,大张旗鼓地使用非魔法的精密机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被教廷视为异端的机械之神。他如今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魔法师,没必要惹上这种麻烦。

  其实平心而论,教廷还真没有这么敏感。

  罗炎推门而入,风铃发出一阵叮铃铃的脆响。

  工坊内,一个看起来将近四十岁的男人正埋头于工作台,用一把精巧的镊子调整着某个复杂的零件。

  他听见声音,抬起头,那是一张被岁月和劳作刻下痕迹的脸,不过眼神却很明亮,像草丛中的浣熊。

  罗炎注意到,他的双手布满了厚实的老茧,身上隐隐散发着魔力的波动,即便波动很微弱。

  “先生,请随便看。”阿尔贝托放下工具,用一块油布擦了擦手,“想买点什么,还是有什么东西要修?”

  “我叫科林,一位魔法师。”罗炎微笑着回答,指了指橱窗里那座会动的星盘,饶有兴趣说道,“你的作品很有趣。”

  “一点吃饭的手艺罢了,不值一提的,先生。”

  听到赞扬,阿尔贝托的脸上露出一丝自豪的笑容,用一种习以为常的语气继续说道:“其实不瞒您说,我曾是隔壁塔里的魔法学徒。只可惜天资不够,没能在三十五岁前毕业,我的导师还替我惋惜来着。”

  他说的云淡风轻,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往事。

  至于为什么不回家,而是留在这个苦寒之地,理由也很简单。

  在奥斯大陆绝大多数地区,平民的寿命都在六十岁以下,而像他这样将近四十岁的人,家中的亲人恐怕也已不多,故乡早就没了他可以回去的地方。

  再加上路途遥远,充满了未知的风险,留在学邦的法师塔脚下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学邦的法师老爷不是好人,但罗德王国的骑士老爷们也不是善茬。

  “你的导师是?”

  “詹姆斯·瓦力,您要是遇到他,请代我向他问好!”以为顾客不相信自己的履历,阿尔贝托咧嘴一笑,坦然说道。

  詹姆斯·瓦力……

  罗炎的表情有些惊讶,这个世界未免也太小了。

  注意到客人的表情有些奇怪,阿尔贝托疑惑问道。

  “您认识他?”

  “没什么,只是刚好听说过这个名字……说起来我很好奇,我听说学邦的学徒招募哪怕是七十岁的老人都可以参加,为什么会有三十五岁之前必须毕业的说法?”

  阿尔贝托咧嘴笑了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先生,那是写给外人看的规矩,有几个人能活到七十岁,而且还能走到雪原上参加考核?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没什么,不用可怜我,看到那些年轻的小伙子们,我觉得自己就是再拼一把,也不可能竞争得过他们……还是把机会让给他们吧。”

  他的声音带着点自嘲,但更多的却是置身事外的洒脱。

  罗炎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其实并不是很羡慕大贤者之塔的法师们,而这或许也与他导师坎坷的学术经历有关。

  不同于怀着怨恨离开法师塔、并将魔杖指向平民的赫卡杰林,他虽然没有拿到毕业生的身份,却真正地从这座高塔毕业了。

  罗炎惊讶地发现,这是他一路走到这里,看到最好的一个结局了。

  “先生,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我想您对我的精神世界也没那么多兴趣。您还是和我说说,需要我为您做点什么吧。”

  虽然还想打听一些关于詹姆斯·瓦力导师的事情,但罗炎又想到一个早几年前就离开法师塔的学徒也未必会知道些什么,于是欣然接受了阿尔贝托务实的提议。

  他微笑着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卷好的羊皮纸图纸,在积满零件和工具的工作台上展开。

  “能做出来吗?”

  那是一张用精细的炭笔绘制的设计图,主体是一只巨大的、近乎球体的帆布袋。帆布袋下方用粗壮的绳索吊着一个足以容纳四五人的柳条筐,而在帆布袋的开口正下方,赫然画着一个燃烧的火盆。

  阿尔贝托凑上前,好奇地研究着这张图纸。

  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对绘图技巧的赞许,然而随即他的眉头便越皱越紧。

  “科林先生,恕我直言,”他指着图纸的中心,疑惑地问道,“您的这个设计……有什么深意吗?将一个燃烧的火盆放在经过密封处理的帆布袋正下方,如果是为了取暖,我不推荐您将热气装起来……那根本办不到。”

  虽然能看懂这张图纸,但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个设计的意义何在。

  罗炎微微一笑,并没有解释其中蕴含的浮力原理,只是以一个“甲方”的身份从容地说道。

  “你只需要确保帆布足够坚韧,并且接缝处绝对密封,以及用附魔材料处理好开口的防火问题就行。至于其他的,那是我的事情。”

  阿尔贝托虽然满腹疑虑,但作为一个专业的工匠,他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自信的。

  而且,这张图纸画得非常专业,各项参数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显然出自一位行家之手。

  有图纸做参考,做出来并不难。

  “没问题!”他拍着胸脯,豪爽地接下了这个活儿,“既然您坚持按照这个设计来,那就按您的要求来好了。虽然我不知道您要做什么,但问题不大,我能做得了!”

  顿了顿,他又放低了声音,小声试探着说道。

  “至于价格……8枚金币您看如何?定金您看着付一点就行,这条街上都这样。”

  他也没做过这玩意儿,只能保守地估算价格。

  “没问题,这是定金,”罗炎爽快地点了下头,将一枚金币放在桌上,接着继续说道,“如果够了,告诉我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弄好?”

  “够了!简直太够了先生!”

  阿尔贝托惊喜地接过了金币,随后用手指在图纸上比划着,迅速估算了一下材料和工时。

  “快的话二十天,最晚下个月!我保证给您一个又结实又漂亮的‘大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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