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 第三十六章 金昌元被判刑入狱

小说:木匠 作者:青儿19 更新时间:2024-08-20 12:03:20 源网站:平板电子书
  大虎的家团聚了以后,他跟兰珍商量,为了在三年内,还清欠生产队的钱,要求大女儿和二女儿放弃读书,到生产队去干活,当两口子跟两个女儿谈这件事情的时候,两个女儿哭了,她们小学还没有读完,但看到为了给小五治病,家里负债累累,她们也只能为了还债,放弃学业。qiuyelou

  其实,大虎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比兰珍还难受,以他在爷爷和爸爸那里接受的教育,不管男孩女孩,都要接受学校教育,两个女儿学习还一直很刻苦,但是,现实是残酷的,如果三年内还不上欠款,他家的房子就会被生产队收走,到那个时候,一大家子人连个窝都没有了,他只能做出让两个女儿退学的选择。

  就在大虎一家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李明高喊的,共产主义社会提早到来的大食堂,在无声无息中中关闭了,自然灾害接踵而来,沙峪村陷入了空前的绝境。

  由于缺少粮食,大人和孩子填不饱肚子,人们只要是能躺着,就决不坐着,能坐着,就决不站着,为省点力气呗,‘小快嘴’自行消失了,没有气力在议论东家常西家短了,也猫在家里‘休养’,大虎家的生活,又面临着新一轮的挑战,饭都吃不上了,更别提还能有什么木活了,换句话说,即使能揽着活,他还不一定有力气干。

  家里的孩子被饿的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小五本来就营养不良,再加上这一饿,更是细脖大脑壳,走起路来像只旱鸭子,摇摇摆摆的,小六更得,站都站不起来,刚出生两个多月的小七,本能的叼着兰珍的****不肯撒嘴,可兰珍因为饥饿早就两眼冒金花,哪里还有奶水喂,因为嘬不出奶水,小七的脑袋无力的耷拉在妈妈胸前,大虎看到孩子的样子,心如刀割般的难受。

  他想到了山上,可能会有一些野菜野果,当他赶到山上的时候,只见满山都是正在挖的村民,光秃秃的山上哪里还有野菜可挖,村民不甘心,他们用手刨,把仅有的野菜根也拔出来,大虎失望的回到家,兰珍看着大虎两手空空的回来,绝望了,她哀求大虎:

  “你就拉下脸,去跟李明借点粮食,哪怕一碗也行,咱好歹给小七熬碗糊糊,咱们横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被饿死。”

  “你说的轻松,要是能借,咱村的人还至于跑到山里拔野菜根吃,现在不是就咱们家遇到了这种情况,全村的人都赶上了,李明也不能为了咱家,破坏了公家的规矩?”大虎说。

  “你不去试试,怎么就知道李明不帮助咱那。”兰珍哭着说。

  大虎被兰珍逼得没法,他来到了村办公室,还没进屋,就听见村民‘老憨子’央求李明的声音,‘老憨子’的家也是七个孩子,两个小的饿的快要死了,他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央求李明把村里仅有的那点粮食借给他,李明不敢开这个口子,实话讲,要动这点唯一的口粮,没有上级的批准,他一个人也做不了主,于是,他只能用嘴安慰‘老憨子’,但对‘老憨子’而言,他不需要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他的孩子等着粮食救命。

  大概是看出了李明的坚决的态度,‘老憨子’哭着从屋里走出来,没走几步,就昏倒了,大虎赶紧把李明叫出来,他们两个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老憨子’搀回家,此时的大虎,不能再张口说借粮食的事,说了也是白说,他的腿像灌了铅子,想迈开却迈不开,他家与‘老憨子’家,只有十几米的距离,竟挪动了好长时间,身体虚是一方面,不敢回家面对一家老小才是关键。

  晚上,金昌元找到了大虎,两个人又坐在村口的大槐树下,聊了起来,金昌元告诉大虎,他的孙子饿的快不行了,万一孙子有个好歹,他活着也没多大劲了,大虎跟他说,他家的小七恐怕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他都不敢往深了想,甚至于不敢迈进家门,金昌元告诉大虎,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现在他手里掌握着,村里存放公粮的库房的钥匙,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会做出监守自盗的行为。

  听了金昌元的话,把大虎下了一身冷汗,他劝金昌元赶紧放弃这种想法,盗窃公粮触犯的是国法,要被判刑的,这种事情千万做不得,金昌元对大虎的奉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两个人聊到了晚上,这时,秋风扫着落叶打在了两个人的身上,大虎告诉金昌元,捡些树叶,回家煮了,尝试着吃,兴许能管点事,金昌元同意,于是,两个人把外衣脱下来,把树叶收集起来,带回了家。qiuyelou

  回到家的大虎,从缸里舀了几瓢凉水,倒在了锅里,点着了柴火,开始煮,煮了一段时间了,大虎估摸着树叶熟了,他拿出一片,放进嘴里,除了苦涩没有别的异味,在连吃了好多片,确认了不会拉肚子以后,他把树叶拿到了屋里,让孩子们品尝。

  大女儿先挑了一片,放到了嘴里,哪知,才嚼了几下,就把树叶吐出来了,她告诉父亲,好苦,真的好苦,大虎告诉女儿,苦也比没得吃要强,在他的鼓动下,几个孩子拿起树叶慢慢的咀嚼了起来,可是两岁的小六,死活就是咽不下,嚼了以后就吐出来,兰珍吓唬她说,不咽下去,就会死掉,听了听到妈妈说到了死,小六害怕,也使劲的嚼了起来。

  小七两个多月,牙都没有,树叶肯定是吃不了,只剩下了一口气,还不知什么时候停止,大虎和兰珍不忍再看,他俩索性把头扭了过去。

  几个孩子在咀嚼了树叶以后,确实管点用,他们不再嚷嚷饿了,看着孩子们嘴角流出的绿汁,大虎心疼不已,他用手挨着个的给他们抹去,并安抚着孩子们睡了。

  大虎和兰珍睡不下,兰珍跟大虎说:

  “也不知道这灾害什么时候能结束,要是再有几个月,咱家的几个大孩子还能挺过去,小六和小七,恐怕就熬不过去了。”

  “这是天灾呀,没辙的事,哎,这日子刚要好起来,谁知道,竟让咱们遇到了灾害,万一两个小的挺不过去,走了,就当那是他们的命吧,这几天,你把两个小的的衣服准备好了,活着的时候,咱们没让他们吃饱,临了也得让他们穿暖了走,我再给两个孩子提前备好木料,咱们当父母的,现在唯一能给孩子做的也就这些了。”大虎说。

  兰珍不停的点着头,看得出,兰珍在点头的同时,她的面部不停的抽搐着,却掉不出一滴眼泪,‘欲哭无泪’说的就是兰珍。

  第二天一大早,邻居就来敲大虎家的门,他说,他的几岁的女儿饿死了,要大虎帮忙做个木箱子,把女儿埋了,大虎起身要去,也是一宿没睡,再加上肚子空空的缘故,他刚迈出第一步,就一头栽倒了,邻居见状,赶忙把他扶起来,兰珍给大虎舀了水,大虎喝了以后,才站了起来,邻居跟大虎说,木箱子还是不做了,用包袱皮把女儿裹起来埋,也是一样的,大虎坚决不肯,他说,女儿苦哈哈的来到世上,不能让她白来一遭。

  大虎把家里的木板拿出来,做了个箱子,邻居把女儿放进了箱子里,埋在了后山上。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大虎又前后做了好几个箱子,里面装的基本都是孩子。

  大虎家的小七浑身瘫软的躺在兰珍的怀里,她的身旁还躺着骨瘦如柴的小六,她心里清楚,小六还能勉强维持生命,而小七留在世上的时间进入倒计时了,身为母亲的兰珍,实在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生生的死在自己的怀里,她勉强起身,把小七平放在炕上,并让几个孩子跟着她来到了院子里。

  此时,大虎已经蹲在院里无声的哭泣着,他觉得,不该把小七带到这个世上,在他来到世上的两个月里,没有吃上一顿奶,浆糊糊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他对不起小七,更让他难与接受的是,做父母的,却在孩子面临死亡的时候,束手无策,这是老天爷在挑战人的极限,搁谁都承受不了。

  一个时辰以后,大虎和兰珍才敢走进屋里,而小七,早已停止了呼吸。

  几个姐姐跑进了屋里,看到弟弟没了呼吸,开始痛哭,当父亲准备用单子把小七裹起来的时候,她们过来阻拦,还恳求父亲说,弟弟是一时睡过去了,没准一会还会醒过来,千万不要把弟弟裹起来,装进棺材里,那样的话,弟弟就永远也回不来了,他一边安慰着几个姐姐,一边准备入殓小七,而兰珍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

  大虎把小七轻轻的放在小棺材里,在盖棺之前,他使劲的亲了小七的额头,算是跟儿子做了最后的告别,全家人抬着小棺材,上了后山,他们找挑选了个着阳的地方,把小七安葬了,大虎在小七的坟前,立了个小墓碑,墓碑上写着,爱子小七之墓,之所以没写大名,是因为还没来得及给取名字,姐姐们在附近的山上,采了很多野花,放在了坟上。

  悲剧不仅发生在大虎家,其他家庭也是,尤其是孩子多的家庭,后山上被埋的孩子有十几个,他们中年龄最大的几岁,最小的就是大虎家的小七,只有两个月。

  玉儿从外面回来,她告诉金昌元,大虎哥家的小七刚走了,玉儿的话,立即让金昌元的表情变得恐怖起来,仿佛大虎家的小七的去世,让他看到了自己孙子的下场,他的浑身开始发抖,说话声音开始发颤,他把玉儿拉到屋里,小声的说:

  “玉儿,咱们的孙子不能死,不能死,我得想办法,必须得想办法。”

  看着说话都不太顺溜的丈夫,玉儿追问他:

  “你能想什么办法?要是能有办法,大虎哥家的小七也不能走了。”

  “我能有办法,你看看这是什么?”

  金昌元说着,从裤兜里拿出了一把钥匙,他告诉玉儿,只要用他打开库房的门,孙子就有救了,玉儿一听,原来金昌元是想偷公粮,她一把拽过他手里的钥匙说道:

  “你疯了吗?偷公粮,弄不好要杀头的,这事不能干。”

  “那天大虎也是这么劝我,可结果呢,他家的小七走了,我要是再听你的,我的孙子也得走,不行,这回我是豁出去了,说什么也不能再让我孙子走。”

  金昌元说完这话,就开始跟玉儿抢手里的钥匙,当钥匙得手以后,他以最快的速度,往库房的方向跑去,一路上,他的大脑只有一个画面,就是孙子在可怜巴巴的等着他弄回救命的粮食,什么村干部助理,什么道德约束,什么触犯国法,在这一刻,他统统都不想,也顾不得想,由于他也饿的腿发软,在接近库房的时候,他一个软腿,重重的摔在地上,这回倒好,把那条好腿给摔坏了,即便是这样,也没能影响他去库房。

  金昌元几乎是爬着,到了库房的门口,他竭尽全力的站了起来,打开了库房的门,他没有犹豫,背上一袋面就往家走,说是走,其实就是连滚带爬,当他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了,玉儿看见像个泥猴似的金昌元,背着一袋子面回来,赶紧把家里的门关上,她跟金昌元说:

  “这回你是没有回头路了,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劝那。”

  “说别的都晚了,你赶紧用这袋面,蒸馒头,熬粥,让咱家孙子把肚子填饱了,快去!”金昌元催促玉儿。

  事已至此,玉儿也知道在说什么都是废话,她到厨房蒸馒头熬粥去了。

  金昌元看着饿的小肚子瘪瘪的孙子,他开始自言自语,这些话,像是对孙子,也像是对自己说的,爷爷今天只能为你做这些了,明天上午,不,也许一早,爷爷就要被带走了,是杀头还是坐牢,任凭政府发落了,爷爷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要孙子吃饱喝足,千万不要走在爷爷的前头,爷爷承受不起,在金昌元对着孙子说这篇话的时候,孙子睁开眼睛,死死的盯着爷爷,一反常态的不哭也不闹,好像他听懂了爷爷的话似的。

  玉儿把蒸好的馒头和粥端进了屋,又把孩子媳妇叫了过来,儿子看见家里的有这么多的馒头和一大盆子粥,很是惊讶,他问父亲,这粮食是从哪里弄来的,玉儿刚要开口,就被金昌元制止了,他告诉儿子,这粮食是李明从公社特批的,要他敞开肚子吃,一听说这粮食的来路正,儿子招呼媳妇大口的吃起来,由于好久没有吃过,儿子几乎是两口就一个馒头,小孙子也不甘示弱,大口的喝起了粥,还一喝就喝了三大碗。

  金昌元心里明白的很,这顿饱饭是他为全家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也是在这个家里待得最后一个晚上,为了让孩子们吃饱,又不伤害身体,他跟儿子媳妇说,要可劲吃,但是千万别喝水,否则,一旦把胃里的馒头泡发了,会有生命危险,不一会,两屉馒头,一大盆粥,就被一扫而光,小孙子喝完了三碗粥以后,躺在爷爷身边睡着了,儿子媳妇也摸着鼓起的肚子,回屋睡觉去了。

  玉儿走到金昌元跟前,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了下来,她说:

  “你想好了,明天怎么面对吗?”

  “明天一早,李明肯定会发现,库房少了一袋面,他第一个就会怀疑到我的身上,以他做人的原则,他会在第一时间向公社领导和公安局报告,最迟十点左右,公安局就会来抓人,也肯定会录你的口供,到时候,你就一口咬定,是我说的,这袋面粉是李明特批的,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知道,要杀要剐,就由他们了,记住,以后不管多难,也要跟儿子媳妇一起努力,保住孙子的命。”金昌元说。

  “如果公安局判你死刑,我真就活不下去了。”玉儿失声痛哭起来。

  “别把儿子媳妇惊醒了,要是让他们知道了真相,麻烦就大了。”

  金昌元想起身抱住玉儿,进行安慰,没想到,却死活站不起来了,光顾着看儿子媳妇和孙子吃了,忘了刚才在库房门口重重的摔了一跤,把好腿摔坏了,现在反倒是要靠那条残腿支撑整个身子,玉儿用手捏了捏金昌元受伤的腿,没想到把他疼的本能的大叫了一声,这一声,险些把孩子们惊醒,金昌元告诉玉儿,这条腿恐怕是摔骨折了,玉儿说,去请村里的郎中过来瞧瞧,总不能拖着两条残腿,被公安局带走吧。

  金昌元拉住玉儿的手说,现在离天亮还有两个钟头的时间,咱们两个夫妻一场,就让咱们两个单独享受一下这唯一的两个钟头吧,玉儿又提议,要不要跟大虎哥做个告别,金昌元说,万万使不得,那等于把无辜的大虎哥也牵连进来,夫妻俩说了会话,然后,抱在了一起,直到天亮。

  果真如金昌元所料,第二天一大早,李明就发现了库房里的一袋面粉被盗,因为只要他和金昌元有库房的钥匙,所以,他没敢惊动金昌元,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报案,很快,公安局的民警就来到了沙峪村,并控制了金昌元的家,他们先把金昌元带到了生产队队部,进行审讯,同时,把玉儿和儿子媳妇分别隔离询问。

  儿子媳妇对公安局的警察来家,是一头的雾水,玉儿也装作很无辜的样子,当警察问儿子媳妇,这粮食是从哪弄来的时候,儿子媳妇肯定的说,是干部李明特批给他们家的,因为昨天晚上吃馒头的时候,儿子特意问过父亲,父亲就是这么跟他说的,而在另一间屋的玉儿被问及此事的时候,回答的跟儿子媳妇一致,公安局的同志又核对了金昌元的交代,他承认,根本没有李明特批粮食这一说,是他跟媳妇和孩子撒了谎。

  公安局的同志,把审问的情况及时的汇报给了领导,很快,公安局就做出了决定,正式逮捕金昌元,逮捕令一下,金昌元立即被带上手铐脚镣,在两名干警的押送下,被推上了吉普车。

  没过几天,李明就通知全体村民,到队部门前集合,公安局要对金昌元的盗窃案件进行公开宣判。

  全体村民都到场了,当公安局的干警,把金昌元从车上拽下来的时候,大虎不忍直视,由于两条腿都已不中用,几乎是被拖着下的车,疼痛使他的面部表情变得扭曲,但是为了配合宣判,他还是咬着牙,勉强的不让自己跪下,他的腿不停的颤栗着,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

  由于金昌元的监守自盗行为,发生在自然灾害的特殊时期,因此,从严判处金昌元,有期徒刑十年。

  宣判完后,金昌元准备被干警压上警车,也许是想和玉儿用眼神做最后的告别,他停住了脚步,回头向人群扫了一眼,他看见了玉儿,就站在人群中低着头哭泣,还看见大虎和兰珍站在玉儿身边,他冲着大虎使劲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玉儿一眼,然后上了警车。

  金昌元的最后举动,大虎的诠释是,帮助照顾好玉儿和他的一家,拜托了。

  警车已经走得没影了,村民也都陆续回家了,而大虎两口子和玉儿,还站在原地没动,几十年的老哥们,就这么被带走了,再见面就是十年以后的事情了,大虎没办法接受,他想恨金昌元,毕竟作为村干部助理,以身试法,但是,他就是恨不起来,他不断的在反问自己,如果当初,自家的小七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他如果跟金昌元一样,也有库房的钥匙,他会不会也跟金昌元一样,做出违背常规的行为。

  他没有办法做出肯定的回答,因为都不是圣人,尤其是在面对生与死的时刻,他只能理解为,金昌元为了救孙子,不惜以身试法作为代价,也许这就是他的选择,当同一情况出现的时候,每个人的选择不同,会有人不惜牺牲孙子的性命,也绝不干触犯法律的事情,但是,选择是要承担后果的,就像金昌元一样,最后,锒铛入狱。

  金昌元的案子带来的影响,远没有结束,李明由于管理不力,被公社撤了干部的职务,下放到山上的农场参加劳动,玉儿虽然没有按同案犯处理,但是,从此跟李永根、李永泰一起,作为改造对象,在村里进行监督改造。

  公社又派来了张有亮,作为沙峪村的驻村干部,有了李明的前车之鉴,张有亮不敢懈怠,他索性抱着铺盖卷,住进了库房,他的口号是,人在粮食在,就像当年抗战时,勇士的口号,人在阵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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