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儿怎么了?”
“没事。”南安佟还是没有告诉江宛儿的勇气。
南安佟和江宛儿聊了半个钟，在南安佟要离开时，江宛儿跑回牢里拿了三条她自己亲手织的围巾给南安佟，三条围巾，两条是给江宛儿的孩子的，一条是给南安佟的。
那围巾明明是羊毛织的，可南安佟揣在怀里却沉重得像黑铁。
南安佟去了江宛儿家，给南安佟开门的是江宛儿的儿子江铭泰，江铭泰长高了不少，都到南安佟下巴了，脸上带着一点大人般的稳重，说话的声音很粗，应该是在变声期。
南安佟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还说了自己三年前就来过的事，江铭泰说他不记得南安佟长什么样子了，但记得南安佟说话的声音很像他妈妈。
江铭泰把南安佟带进了里屋，给南安佟倒了杯热水，一坐下就问南安佟:“阿姨，我妈妈是不是回不来了?”
南安佟微微一愣，笑言:“怎么可能呢，你妈妈很快就能回来了。”
“要多久?”
“……如果你好好学习，考上高中的话，你妈妈就回来了。”南安佟把一条黑色的围巾递给江铭泰，“呐，这是你妈妈亲手给你织的，记得戴。”
江铭泰喜出望外的接过围中，视作珍宝一样地捧在手里，说:“妈妈织的围巾戴着肯定很暖!”
江铭泰说着看向南安佟的手，“阿姨，那两条是给谁的?”
“……一条是给你姐姐的，还有一条是给我的。”
南安佟捏紧了手里的围巾，想起了那双三年前没有给出去的袜子。
“我姐姐已经好多年没有回来了……”江铭泰难过地垂下眼睛。
“你想姐姐吗?”
“想……我奶奶也很想我姐姐，我姐姐在的时候能帮我奶奶干很多活，能让我奶奶不那么辛苦。姐姐不见了以后，奶奶很多活都自己干，我想帮忙但是奶奶总叫我去看书，现在奶奶的身体已经病了很久了，每天晚上还要出去卖红薯。阿姨，要是有一天奶奶死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江铭泰红着眼眶看南安佟。
南安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江铭泰，如果他现在还是当年那个小男孩，南安佟说不定还能用一些美好浪漫的话去哄哄他，但江铭泰现在已经懂事了，懂得生老病死了。
所以南安佟没有其他办法，最后临走时把自己身上的五千多块钱现金给了江铭泰，让江铭泰等奶奶回来了就交给她，让她去治病，然后两个人一起吃些好吃的，南安佟还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给了江铭泰，并告诉他如果有困难，随时给她打电话。
南安佟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回去的路上南安佟一直在烦恼该不该去找江铃鹿，南安佟怕江铃鹿一直堕落下去，会让江宛儿难过，可南安佟又怕自己招惹上麻烦，让谢少彬难过。
回到公寓，南安佟给谢少彬打了电话，他们聊了一个多钟，谢少彬的声音让南安佟暂时忘记了所有哀愁，但一挂断电话，那些哀愁就又汹涌澎拜地朝南安佟袭来。
南安佟给自己洗脑，劝自己就这样吧，自己的生活好不容易才变得安稳，没必要去趟别人的浑水了。
可南安佟一想起以前在监狱里，自己每次被其他人欺负的时候江宛儿都会挺身而出，南安佟又突然觉得良心不安。
南安佟不想再做一个混蛋了。
南安佟想着能和谢少彬相伴一生的人，绝对不能是个混蛋。
所以这趟浑水她必须淌，南海街二巷九号，南安佟一直觉得这个地址有点熟悉，结果真的搜起来时，发现它就在兴海街，这是南安佟三年前第一次找工作时去的那个地方，往左两公里是江宛儿的娘家城南路，往右三点二公里是兴海街。
南安佟没想到这么近。
南安佟打了计程车，坐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问了沿路的几个交警，步行了十来分钟，找到了那条南海街。
那是一条很破落的宽敞街道，路边的电线杆上张贴着各种不堪入眼的色情广告，垃圾桶里的垃圾全都是爆满的状态，时不时就会窜出一两只很肥的大老鼠。
路上的野狗都是脱了毛的，身上红一块青一块，像是携带了狂犬病毒。
这地方和南安佟当初去找工作的那块地方文明程度相差得也太大了。
二巷九号是个铁皮屋，蓝色的漆已经掉了一半，房门半掩着，南安佟斜着身子朝里面望去，一间堆满了各种东西的单房没有半个人影。
他们出去都不带关门的。
南安佟叹了口气，转身离开那条小巷，在南海街挑了个一眼就能看到巷子里走进了什么人的面馆坐下，点了碗面，一边吃一边等。
面条才刚刚吃掉一半，南安佟就看到照片上的那个老男人搂着一个身形很像江铃鹿的女孩走进了巷子，南安佟把面钱放在桌子上，跑了过去。
南安佟跑进巷子里，就冲着那个女孩的背影大喊:“江铃鹿！”
女孩的脚步一下子就僵住了，那个老男人先回过了头，接着女孩回过了头，她确实是江铃鹿!化着一脸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浓妆。
他们两个很有默契地从下往上打量南安佟，老男人先开了口:“你认识我媳妇儿?”
“媳妇儿?”南安佟微微一愣，而后蹙眉:“江铃鹿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吧，你不要乱叫。”
“你认识我?”江铃鹿本人朝南安佟扭着腰缓缓走来到南安佟跟前，刚好跟南安佟平视。
“我跟你妈妈是朋友……”南安佟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抖，南安佟知道自己不应该觉得感到害怕，可是十八岁的江铃鹿经历的黑暗比南安佟这个快奔三的人要多得多啊，江铃鹿那敏锐过头的眼神，像是随时都能将南安佟拽进她身边的黑暗中一样。
“我妈……？”江铃鹿的神情在片刻的恍惚之后变得狠厉，“那个女人还在坐牢吧?她是怎么认识到你这种有钱人的?”
南安佟心头颤了一下，懊恼自己来的时候没有换上最普通的衣服，而是穿得和平时上班一样光鲜亮丽的来。
“我……我这些衣服都是公司提供给我的，我自己可买不起这么好的。”南安佟尴尬地笑着，在触及江铃鹿那明显是在表明“我一点儿也不相信你”的眼神时，笑容瞬间僵在南安佟脸上。
“……那个，铃鹿，你妈妈快要出狱了，她到时候最希望的就是能和家人团聚……”
“呵，我可不是她的家人。”江铃鹿冷冷一笑，打断南安佟的话，“在她眼里从来都只有自己的儿子，哪里有我的存在。”
“没事。”南安佟还是没有告诉江宛儿的勇气。
南安佟和江宛儿聊了半个钟，在南安佟要离开时，江宛儿跑回牢里拿了三条她自己亲手织的围巾给南安佟，三条围巾，两条是给江宛儿的孩子的，一条是给南安佟的。
那围巾明明是羊毛织的，可南安佟揣在怀里却沉重得像黑铁。
南安佟去了江宛儿家，给南安佟开门的是江宛儿的儿子江铭泰，江铭泰长高了不少，都到南安佟下巴了，脸上带着一点大人般的稳重，说话的声音很粗，应该是在变声期。
南安佟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还说了自己三年前就来过的事，江铭泰说他不记得南安佟长什么样子了，但记得南安佟说话的声音很像他妈妈。
江铭泰把南安佟带进了里屋，给南安佟倒了杯热水，一坐下就问南安佟:“阿姨，我妈妈是不是回不来了?”
南安佟微微一愣，笑言:“怎么可能呢，你妈妈很快就能回来了。”
“要多久?”
“……如果你好好学习，考上高中的话，你妈妈就回来了。”南安佟把一条黑色的围巾递给江铭泰，“呐，这是你妈妈亲手给你织的，记得戴。”
江铭泰喜出望外的接过围中，视作珍宝一样地捧在手里，说:“妈妈织的围巾戴着肯定很暖!”
江铭泰说着看向南安佟的手，“阿姨，那两条是给谁的?”
“……一条是给你姐姐的，还有一条是给我的。”
南安佟捏紧了手里的围巾，想起了那双三年前没有给出去的袜子。
“我姐姐已经好多年没有回来了……”江铭泰难过地垂下眼睛。
“你想姐姐吗?”
“想……我奶奶也很想我姐姐，我姐姐在的时候能帮我奶奶干很多活，能让我奶奶不那么辛苦。姐姐不见了以后，奶奶很多活都自己干，我想帮忙但是奶奶总叫我去看书，现在奶奶的身体已经病了很久了，每天晚上还要出去卖红薯。阿姨，要是有一天奶奶死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江铭泰红着眼眶看南安佟。
南安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江铭泰，如果他现在还是当年那个小男孩，南安佟说不定还能用一些美好浪漫的话去哄哄他，但江铭泰现在已经懂事了，懂得生老病死了。
所以南安佟没有其他办法，最后临走时把自己身上的五千多块钱现金给了江铭泰，让江铭泰等奶奶回来了就交给她，让她去治病，然后两个人一起吃些好吃的，南安佟还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给了江铭泰，并告诉他如果有困难，随时给她打电话。
南安佟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回去的路上南安佟一直在烦恼该不该去找江铃鹿，南安佟怕江铃鹿一直堕落下去，会让江宛儿难过，可南安佟又怕自己招惹上麻烦，让谢少彬难过。
回到公寓，南安佟给谢少彬打了电话，他们聊了一个多钟，谢少彬的声音让南安佟暂时忘记了所有哀愁，但一挂断电话，那些哀愁就又汹涌澎拜地朝南安佟袭来。
南安佟给自己洗脑，劝自己就这样吧，自己的生活好不容易才变得安稳，没必要去趟别人的浑水了。
可南安佟一想起以前在监狱里，自己每次被其他人欺负的时候江宛儿都会挺身而出，南安佟又突然觉得良心不安。
南安佟不想再做一个混蛋了。
南安佟想着能和谢少彬相伴一生的人，绝对不能是个混蛋。
所以这趟浑水她必须淌，南海街二巷九号，南安佟一直觉得这个地址有点熟悉，结果真的搜起来时，发现它就在兴海街，这是南安佟三年前第一次找工作时去的那个地方，往左两公里是江宛儿的娘家城南路，往右三点二公里是兴海街。
南安佟没想到这么近。
南安佟打了计程车，坐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问了沿路的几个交警，步行了十来分钟，找到了那条南海街。
那是一条很破落的宽敞街道，路边的电线杆上张贴着各种不堪入眼的色情广告，垃圾桶里的垃圾全都是爆满的状态，时不时就会窜出一两只很肥的大老鼠。
路上的野狗都是脱了毛的，身上红一块青一块，像是携带了狂犬病毒。
这地方和南安佟当初去找工作的那块地方文明程度相差得也太大了。
二巷九号是个铁皮屋，蓝色的漆已经掉了一半，房门半掩着，南安佟斜着身子朝里面望去，一间堆满了各种东西的单房没有半个人影。
他们出去都不带关门的。
南安佟叹了口气，转身离开那条小巷，在南海街挑了个一眼就能看到巷子里走进了什么人的面馆坐下，点了碗面，一边吃一边等。
面条才刚刚吃掉一半，南安佟就看到照片上的那个老男人搂着一个身形很像江铃鹿的女孩走进了巷子，南安佟把面钱放在桌子上，跑了过去。
南安佟跑进巷子里，就冲着那个女孩的背影大喊:“江铃鹿！”
女孩的脚步一下子就僵住了，那个老男人先回过了头，接着女孩回过了头，她确实是江铃鹿!化着一脸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浓妆。
他们两个很有默契地从下往上打量南安佟，老男人先开了口:“你认识我媳妇儿?”
“媳妇儿?”南安佟微微一愣，而后蹙眉:“江铃鹿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吧，你不要乱叫。”
“你认识我?”江铃鹿本人朝南安佟扭着腰缓缓走来到南安佟跟前，刚好跟南安佟平视。
“我跟你妈妈是朋友……”南安佟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抖，南安佟知道自己不应该觉得感到害怕，可是十八岁的江铃鹿经历的黑暗比南安佟这个快奔三的人要多得多啊，江铃鹿那敏锐过头的眼神，像是随时都能将南安佟拽进她身边的黑暗中一样。
“我妈……？”江铃鹿的神情在片刻的恍惚之后变得狠厉，“那个女人还在坐牢吧?她是怎么认识到你这种有钱人的?”
南安佟心头颤了一下，懊恼自己来的时候没有换上最普通的衣服，而是穿得和平时上班一样光鲜亮丽的来。
“我……我这些衣服都是公司提供给我的，我自己可买不起这么好的。”南安佟尴尬地笑着，在触及江铃鹿那明显是在表明“我一点儿也不相信你”的眼神时，笑容瞬间僵在南安佟脸上。
“……那个，铃鹿，你妈妈快要出狱了，她到时候最希望的就是能和家人团聚……”
“呵，我可不是她的家人。”江铃鹿冷冷一笑，打断南安佟的话，“在她眼里从来都只有自己的儿子，哪里有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