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到元152年 第三章 风卷残云

　　1211年的4月的贡格尔草原（赤峰市克什克）绿草如茵，牛羊成群，繁星点点的草原上是盛开的黄色的白色的小花。查干突河和项格尔河滋润着这片肥沃的原野，窜起一片宝石一样的湖泊。成群的白天鹅在微风中轻舒羽翼，降落在大海般的湖泊达里湖（内蒙古达来诺尔）的湖面上，湖水里天鹅，白鹤，大雁成群，湖畔牧草丰盛。

　　湖东侧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骏马嘶鸣，远远跑来四个骑马的年轻人，微风吹拂，衣襟随风飘动，身手矫健而敏捷，那四匹马在四人的操纵下排成排向湖的方向驰来。四人泛红的脸色微微渗出汗珠，显露出年轻人特有的光泽。

　　马蹄声“哒哒”，成吉思汗骑马率队立在湖的一侧。举目望去四个年轻人越来越近了，他们分别是成吉思汗的四个儿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岁月更迭，显然已经长大成人，最小的儿子托雷也已经18岁了。四人缓缓驰近，成吉思汗可以看清他们的脸庞了。

　　“不错，可以随我带兵打仗了。”成吉思汗在马上赞道，脸上神情矍铄，眼内神采奕奕，骇下的胡须也随话语微微颤动，这一年他已经年满50岁了。

　　四人骑马来至面前，术赤抬眼看着他的父王首先问道：“父汗，我们这次抢了大水泺，金国总会有什么行动吧？”

　　成吉思汗轻勒马缰，带转马头，巍然说道：“不错，完颜永济要是慌了，可以开战，不管如何，为了报蒙古祖辈世仇，我们准备充足，随时可以进攻金国。”四个儿子一时兴奋起来，相互看着高兴地差点要从马背上跳起来。“我们都准备好了，就等这一仗了。”四人狂喜说道。

　　成吉思汗横马立在队伍和四个儿子前面大声高喊：“蒙古人世代忍受金国的压榨，金国人先后杀死了蒙古人的两位祖辈俺巴孩和葛图剌，这是世仇不得不报！”

　　蒙古骑兵听到此处，高举弯刀大呼：“报仇，报仇。”声音震荡回旋，湖里的百鸟受此一惊纷纷举翅飞向空中，盘旋在队伍的头顶。

　　成吉思汗把手高举伸向半空示意兵士们歇下，继续高声道：“现在准备充分，蒙古人报仇的时候到了！”

　　“报仇雪恨，报仇雪恨…….”蒙古人狂叫，刀枪几乎都要扔到半天里去了。

　　“我们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进攻金国，直到把他们的皇帝从皇宫里揪出来，灭掉金国。”成吉思汗等众人稍歇，朗声喊道：“金国想要求和，那是妄想，战争已经开始了。”

　　欢声雷动，蒙古兵斗志昂扬。

　　成吉思汗转过脸面向四个儿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你们三人带上本部人马去进攻西京（山西大同）。”“是”

　　三人答应，策马奔向各自队伍。

　　“托雷，你随我大队人马驻扎操练，寻机会攻打金国。”“遵命”，托雷应声答应勒转马缰，骑马跑入蒙古大队阵营。

　　成吉思汗放眼往南方望去，天苍苍，野茫茫，一排鸿雁从南方飞来，排着整齐的人字阵形，领头的大雁鸣声啾啾，声闻九天，好似一代郡王，带领他的团队游弋四方。

　　南方是金国的地盘，完颜永济知道成吉思汗已经挺军大水泺（达里湖），求和不成之后，匆匆调平章政事独吉思忠、参知政事完颜承裕行省事于宣德(河北宣化)，出屯抚州(张北)。西京留守纥石烈执中行枢密院事，防御西京。

　　独吉思忠和完颜承裕二人带兵马行至路上，独吉思忠问完颜承裕道：“皇上这样部署，你认为如何？”

　　完颜承裕冷笑：“如今大权在握，我辈怎么能评说，不过这次部署，的确是劳民伤财，放着几十万大军为何不直接去蒙古征剿，反而锁头宿尾专门修葺城堡？”

　　独吉思忠心想：“完颜永济心狠手辣，即位之始就捏造罪名毒死了李妃，范妃，贾妃等人，给章宗一个后代都不留，镇压群臣更是手段毒辣，如果这次让蒙古人钻了空子，攻到中都，还不得抄家灭口？”遂正声色答道：“皇上要我们修缮城堡防线，我看还是按他的意思办，如若不然，你我难逃他手。”

　　完颜承裕欣然点头：“既然这样，一切看将军处置，我是副将，一切听命于将军。”

　　独吉思忠遂领完颜承裕带兵马一路急行军赶至最前线布防，又因为不知道蒙古人何时进攻，进攻何处，便沿乌沙堡、乌月营(内蒙古兴和西北)一带300里防线，大兴土木，修缮城堡。征民夫百万，日夜劳作，挑水担土加固夯土城墙，又和完颜承裕商议分兵散布于300里防线以防蒙古军马。

　　独吉思忠傍晚时分登上宣德城楼往北眺望，只见灯火逶迤绵长望不见尽头，各城堡50步一岗哨，相互救应，城墙内侧又有隔墙，内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独吉思忠心下暗想：“前有乌沙堡后有万里长城，这蒙古兵来时以逸待劳，少股兵即可挡回去，游牧部落，不足为惧。”

　　3个月一晃而过，7月的天气，热浪袭人，半夜睡不着，金兵在城墙上乘风纳凉，也正好监视城墙下的动静。乌沙堡一带寂静无声，只有风沙在夏日凉风中，轻声敲打着城墙。

　　突然“嗒”的一声，一张前端带铁钩的软梯搭上了城垛口，伴着悉悉索索的声响，一个西夏兵探出了半个脑袋，往四下警觉的张望。“谁在那里？”一个金兵大声喊着跑了过来。还没等近前，一支箭“嗖”的一声正中前胸，金兵惨叫一声，在城楼上摇晃几下，一个跟头栽倒城墙下。“蒙古人进攻了！快防住。”有金兵在城墙上大喊。

　　哲别在墙下连发几箭，箭箭命中，金兵惨叫着跌倒，在城楼上慌作一片。“快冲上去，抓稳软梯。”哲别在墙下大喊。一伙西夏兵和蒙古人分别踏着肩膀攀着软梯，乘乱快速爬上了乌沙堡城墙。乌沙堡上只有少量金兵，蒙古人勇敢的挥舞弯刀与金兵砍杀，迅速占领并冲开了乌沙堡，接着乘胜又袭击了金兵屯聚的乌月营。300里防线终于扯开了一条口子，蒙古人带领大部队鱼贯而入。

　　消息传到中都，完颜永济大发雷霆，撤了独吉思忠的职位，又令完颜承裕独当一面，前线布防。

　　完颜承裕又退居野狐岭布防，却把桓州，昌州，抚州丢在了二道防线以北。完颜承裕以为三州城池牢固，谁料蒙古军中西夏兵携带攻城利器，蒙古人攀云梯勇敢而上，成吉思汗大军到处，一举拿下三城，又缴获大量军器辎重，火器箭矢，光桓州一城就抢得金军战马百万匹，粮食人口无数。

　　8月，完颜永济又命纥石烈执中领女真，契丹，汉军共45万至野狐岭西北摆阵布防。军师建策对纥石烈执中说道：‘如今，蒙古人在赶着抢粮食马匹，我们何不趁此机会，集兵猛击。“

　　纥石烈执中只是冷笑：“蒙古人诡计多端，倘若去攻击，分散直取我后军，不是中都不保？”

　　建策见不能说动，自回帐中，理也不理。纥石烈执中又令步骑混进，直向北推进。没料到一路前行却扑了个空。纥石烈执中见没见到蒙古军队，又把兵布防到野狐岭各个山头，而完颜承裕继后守住罐儿嘴一带山口。

　　9月的野狐岭，热的像个蒸笼，金兵却大战在即，气也不敢长出，日日枕戈待旦，朝夕布防，完颜承裕坐镇野狐岭。野狐岭一带山势险要，山高而陡峭，金兵分散把守各个山口，屯于山上。

　　完颜承裕站在山头之上，心里暗暗打鼓：“万一金兵突破防线，中都也就不保了，自己的命也完了，能做什么，只能严密防守各关口。”闷热的天气更让他焦躁。

　　这个时候，山脚下杀声震天，副将气喘吁吁跑上山头报告：“山下大营，阵脚已被蒙古兵攻破，只能退守山口了。”

　　完颜承裕脸色大变心中暗想：“没想到成吉思汗会找到这里下手！“又厉声问道：”蒙古军马有多少人？”

　　副将一脸迷惑：“人数众多都朝我们这方来了，蒙古人凶悍无比，有一人挺长枪直取山下中军，约有7.8万合力攻击我们，一冲即散。”

　　完颜承裕苍老的脸上邹纹密集簇在一起，眉头紧锁，悲声道：“如今之计，只有决一死战，或者可退敌兵，传令各山头严守死防。”副将拿着令旗一路令人沿山头号令下去了。

　　可是蒙古人可不容金人多想，山下喊声震天，木华黎带军冲到野狐岭前。望见山势陡峭，于是纷纷弃马，木华黎挺着长枪，带领蒙古敢死队放着箭，冒着矢石，以狂风暴雨之势爬上罐儿嘴，又领着敢死队朝金军中军帐篷冲来，金军叛将在前一路领路，西夏兵在后提供火器工具，蒙古人一路狂攻，金军渐渐支撑不住。

　　完颜承裕在山头朝众将高喊：“快去调各山头的兵来，蒙古人主力在罐儿嘴！”

　　副将一脸急相：“将军，现在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到各山头去！”

　　完颜承裕汗如雨下，两眼发昏，惊叫道：“蒙古人要冲上来了，快保护我撤退。”于是一伙残兵拥着完颜承裕狼狈逃窜。

　　可是成吉思汗这时候却亲自赶到，骑在马上高喊：“现在是报仇的时候了，沿山头追杀金人，不要放他们逃了！”蒙古人凶悍的挥舞弯刀长枪，沿各山头集中兵力追杀，一路下去，金兵失去主将，又找不到人指挥，眼见各山头各个击破，又不见中军主将发号施令，一败如山倒，几十万人马拥挤踩踏死在逃亡的路上，金国主力被击溃。

　　成吉思汗骑马带精骑3000坐镇中军掩杀金军，看着幼子托雷无比凶悍的追杀金人，隐约之中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心中暗叹道：“四子之中，术赤不知是否我亲生，察合台勇而少谋，唯有三子窝阔台和幼子托雷确实可用，以后就要靠他二人继承这汗位了！”于是策马在热风中狂喊：“金人主力都在这一线，沿会河堡一路杀下去，把他们都灭掉，不要给他们喘息！”

　　蒙古人沿途灭掉金国精锐，一路在成吉思汗和托雷带领下一路攻城掠地，抢夺军器辎重，不断武装蒙古部队，于年底终于包围了中都。

　　12月的的中都，人烟散去，万木萧条，城里城外一片银装素裹，城外的大好河山被蒙古人的铁骑踩踏的支离破碎，城内只有元帅术虎高琪和丞相徒单镒领兵6万还在顽强抵抗，纥石烈执中也带领残兵逃回了中都。

　　完颜永济坐在中都宫里惶惶不可终日，心里暗想：“坐视蒙古攻西夏为乐，现在祸水却倒在了自己身上，这蒙古人如此厉害，终于徒单镒从上京带了两万精兵来了，却又不许迁都汴京，看来只有陪他们死守到底了。”眼看着宫墙内外一片肃杀景象，完颜永济恨不得不当这个金国皇帝。

　　“咚咚咚”突然丞相徒单镒急匆匆进来禀告：“皇上，蒙古人退了。”

　　完颜永济大喜站起身问：“怎么退的？”徒单镒面色凝重道：“蒙古人依仗勇力攻城，术虎高琪带兵以大炮内填火药石块轰击，又兼有铜火铳，火箭，霹雳炮攻击，蒙古人见城池坚固，退回蒙古。”

　　完颜永济神色大为宽慰，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振作精神道：“丞相和术虎高琪有功可嘉奖，纥石烈执中也在守城，众人都要奖励。”

　　中都城里安全了，城外却是山河变色。蒙古人先后抢劫河北，山西的大批人口，武器，财物北返，哲别又攻占了金东京（辽宁辽阳），抢掠之后归蒙。金国尽失去了东北和华北的大片土地。

　　1212年秋，为呼应在辽东起兵叛金的契丹人耶律留哥，成吉思汗率军马猛攻西京（山西大同），不料中了城上的冷箭，遂退回蒙古寻巫医疗伤。1213年7月，成吉思汗伤好多时，于是又领兵伐金，蒙古骑兵携带大量的武器装备，在投降的么，汉，契丹等军引导下，冲破术虎高琪的布防，攻破居庸关，逐渐逼近中都。两年过去了，金国的抵抗仍然不见起色，而蒙古频频南下，泱泱大国摇摇欲坠！

　　完颜永济怒火中烧在宫里大发脾气：“纥石烈执中这个混账，蒙古兵来时，还在围猎，为什么不加管束！”转身看见一侧神情黯淡的丞相徒单镒又道：“徒单镒，你带人到他帐中，传我口谕，就说我委以重任，他却视同儿戏，到时失误定斩不饶。”

　　徒单镒张嘴预言却又想到：“纥石烈执中野狐岭逃窜之罪不治，现在骄纵了，却让我用严辞管束，怎么管的住，也罢，去一趟带话，看又怎样。”于是迟疑之中回道：“遵命。”带人匆匆去了。

　　纥石烈执中在帐中听完徒单镒口谕，恼羞成怒，拂袖而言：“丞相哪里知道我们为将的苦处，日夜操劳，反不得所好，现在又差人来逼迫，我只有遵命死守待战，丞相可回去说给皇上，我们以死报国就是了。”

　　徒单镒听完叹道：“我知道你们苦处，大战在即，还是要严加防守，疏忽我可不保你。”

　　纥石烈执中表面忍气答应，却暗地一直寻找暗杀完颜永济的机会。

　　8月，纥石烈执中乘宫里疏忽防守，带兵冲入宫中，杀了完颜永济，又立完颜珣为皇帝，然后采纳徒单镒建议，平复了城中矛盾。纥石烈执中独掌大权后，心里又想：“两年前，我与完颜承裕守野狐岭败退，完颜承裕被贬官到偏僻去处，我却得完颜永济提拔做了元帅，不想反而杀了他，他手下术虎高琪必然不服，我为什么不去严加管束一回？”想到这里，他对副将道：“你去叫术虎高琪来。”

　　副将领命匆匆而去，稍后术虎高琪来到宫里。纥石烈执中坐在太师椅上一摇一摆，随后把手往桌上一拍，厉声呵道：“术虎高琪，你如果出战再败，我就要以军法从事了，现在蒙古人围困城外，你速去打败他们，要不然论斩。”

　　术虎高琪一阵恼怒，心里想：“这人攥了权，现在又寻畔子找我的事，迟早要坏了我的性命，不如权且答应，领兵杀他。”于是表面上惶恐说道：“臣退兵不利，按律该斩，多谢元帅见谅，这就去整顿军马，城外迎战。”

　　纥石烈执中呵斥道：“这是最后一次给你的机会，你看着办吧。”“遵命”，术虎高琪答应一声，诚惶诚恐退出宫去整顿军马。

　　待军马列齐，术虎高琪在军前高喊：“纥石烈执中犯上作乱，现在我们冲进宫去杀了他，清除皇帝身边的奸臣。”众将道：“一切听将军吩咐。”

　　纥石烈执中本来不得军心，听到术虎高琪这么一喊，人人争先，都想杀了纥石烈执中。于是大军滚滚如潮，汹涌进入其府邸。纥石烈执中见势头不好，就想逃跑，术虎高琪领众将一拥而上乱刀砍死了他。

　　纥石烈执中死后，金章宗完颜珣赦术虎高琪无罪，又同众臣商议，不如求和，可以暂时保全。于是在1214年秋遣使臣送黄金万两及完颜永济的四女儿岐国公主给成吉思汗为人质。换得短期和平后，留下太子把守中都，忙不迭的迁都汴京，而徒单镒宁死不迁，气愤而死。

　　第二年成吉思汗以完颜珣南迁为讨伐借口，再次南下，率主力围攻中都，5月金国太子率众将投降。破城之后契丹人建策向成吉思汗进言道：“城池坚固，只有用炮石攻打方可奏效，可组建炮兵以待今后攻城。”成吉思汗于是采纳建策所言，把中都数万的火器制造匠人迁往蒙古军中，并组建了规模可观的一支炮军，约有数百门铁炮，加上蒙古军队缴获大量的火器，于是军力大增。蒙古人占据了河北，山西，华北大部分，契丹人蒲鲜万奴建立东真国与耶律留哥瓜分了东北，红袄军占据了山东。南逃的金国只占据了河南、淮北与关中一部分地区顽抗。

　　突然一天，哲别来到成吉思汗帐中对成吉思汗悄悄说道：“屈出律与花剌子模国王勾结，篡夺了西辽政权，蔑儿乞部首领脱脱的儿子火都和屈出律勾结，纠集败亡的部队，想重新聚拢蔑儿乞部与我们为敌。”

　　成吉思汗思索片刻对哲别道：“金国已经覆灭不足为虑了，我们要马上回去准备军队西征，占据的金国地方可以让木华黎来管理，回来再找他们算账。”二人商议已定。

　　于是成吉思汗封木华黎为“太师国王”掌管华北领地，大军回撤做足准备，意图西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