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咔嚓嚓。

  古城东陵,雨幕延绵。

  一道霹雳撕裂苍穹,映的赵改之脸庞都忽明忽暗。

  恨吗?

  自是恨的。

  因为这个该死的女人,他没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

  没了三个来不及从母亲肚子里出来的娃;

  因为这个女人,安宁侯一脉算是绝了后。

  他已经五十多岁的年龄了,想要再生一个,那难度可想而知。

  两个人,都剁碎了。

  可惜,尸体许是还有点用处,不能拿出去喂狗,倒是一件憾事。

  赵改之望着天,他的脸有些苦涩,当时拿着刀一刀一刀砍在赵丰和杨书萱身上的时候是挺痛快的,可砍完了,心里便有些空落落的。他忽地有些好奇,不知父亲若是知晓杨书萱是这样一个毒妇,是否会后悔当初逼着自己同她成婚?

  大概是不会的吧。

  赵改之笑了笑,老头子的性格他这个做儿子的自是知晓,执拗的厉害,便是真知道杨书萱性格狠毒,多半还是会从其他勋贵,亦或是官员家中挑选一个女子嫁给自己,想要和翠翠长相厮守,或许永远都只是一个奢望。

  他也有些疑惑。

  杨书萱是个不要脸皮的。

  那杨妙清比起杨书萱更加恬不知耻。

  莫非这杨家出来的女子,都是这样的秉性?

  乖乖,整个东陵城,甚至是整个宁国,娶了杨家女的勋贵可不在少数,难不成这些人都被戴了帽子?

  这样一想,心里面的难过,居然莫名其妙消散了几分。

  赵改之隐隐感觉事情应是没那么简单,或许应该找个时候和宋言私下里谈一谈,他能感觉到,宋言知晓很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抿了抿唇,赵改之还是寻到后院一处院墙,这地方一个狗洞,小的时候不怎么听话,受不了夫子的教训,多从这狗洞钻出去玩耍,等到赵丰的时候也是一样。倒是没想到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了,居然还有钻狗洞的一天……没办法,谁让他这一次出去是销毁凶器的,倒是不能走正门,或者是后门。

  虽说守门的家丁都对侯府忠心耿耿,可这种事情还是尽量隐秘一些比较好。

  ……

  与此同时。

  东陵,外城。

  郭家。

  今日是惹祸了。

  怎地就心怀鬼胎,收了那赵丰五百两银,结果便惹上那皇帝的外甥女婿,还有房家的嫡子,在这两个庞然大物面前,他这个小小统领就像是蝼蚁一般,不值一提,是那种人家随便挥挥手都能将自己碾死的类型。虽然那宋言说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不再计较,可郭胜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还是早点离开东陵更安全一点,即便舍弃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官职,可至少还能活着。

  可是谁曾想家里那婆娘是个不省心的,下午的时候便出门,说是要去给自家的孩子相看一个姑娘,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脸色还很难看,骂骂咧咧的,大抵就是说对方不识抬举之类,区区一个商贾之家的女儿,居然看不上禁卫军统领的儿子。

  自家儿子是什么德行,郭胜自然是知道的。

  他因着长时间待在军营,甚少归家,婆娘又是个不会教育孩子的,从小到大宠着,性格便有些无法无天,前段时间还在外城中糟蹋了一个姑娘,幸好是他自己带队巡逻,便将这事情给盖了过去,为了避免消息泄露,那个姑娘也给丢到了一个枯井。

  应是死了。

  更是赌坊常客,若不是郭胜靠着禁卫军统领的身份,有一笔不菲的灰色收入,根本撑不起这逆子的开销。

  就这德行,正经人家的姑娘,估计没有谁会瞧得上。

  听到他要舍弃官职,离开东陵,那婆娘更是满心不愿,一直在嘟哝着,数落着,还是郭胜眼见天色越来越晚,心情越来越糟,一顿臭骂之后,这才哭哭啼啼的收拾东西。

  大抵还是不愿意离开东陵的,毕竟官虽然不大,可在这外城也算是能横着走了。眼见婆娘和儿子磨磨唧唧的模样,郭胜就忍不住有种想要舍了这两人,自己一个人跑路算了,只是想想毕竟是二十多年的发妻,是亲生儿子,还是忍了下来。

  一直拖到这半夜,大大小小的包裹终于收拾完毕。

  家里两个仆人早就已经遣散。

  门外停着一辆马车。

  郭胜便拖着婆娘的手往门外走去,刚走到自家门口,郭胜的身子忽然间停了下来,便看到就在自家门口,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高挑丰腴的身影。

  从身段上来看,那是一个女人。

  一身黑色长裙,包裹着曼妙的身材。

  冰肌玉骨,面容绝世,外表看去不过二十多岁,却自有一股成熟风韵,仿佛岁月很难在其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于这东陵城中,郭胜也见过不少美人,却从未见过这般风华绝代的佳人。

  他曾经听一些酸腐书生吟过一些美人诗:

  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

  身旁的无知妇人,正紧皱着眉头,狐疑的眼神在这女人和郭胜之间看来看去,似是怀疑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关系。郭胜对这样这样的佳人,自然是不敢有什么想法的,他很清楚自己没这个资格。

  只是他现在正准备跑路,这女人忽然拦在门口,本能让郭胜恐惧。

  就在这时,郭胜瞳孔骤然收缩,他惊恐的发现,明明现在正下着暴雨,可女子身上却是纤尘不染,连半点濡湿的痕迹都没有,仔细看去便会发现,雨滴打落在女子身上的时候,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女子的身子包裹,隔绝所有雨水。

  他的心都是一颤。

  据说武者境界,实力达到九品,便能水火辟易。

  莫非是九品武者?

  轰隆隆隆。

  又是一道闪电撕裂夜空。

  借着那转瞬即逝的明亮,郭胜甚至能清晰的看到雨滴距离女子头顶还有几公分的时候便已经破碎,化作细碎的水雾,于女子身旁缭绕。

  一时间,郭胜甚至感觉喉咙都有些发干。

  该死,一个九品武者居然都找上门了。

  心头虽然害怕的紧,郭胜还是拼命忍耐着,用力吸了口气,强行稳住心神冲着面前女子一拱手:“这位仙子,不知深夜造访,可有何事?”

  神秘的黑衣女就这么安静的站在那里,听到这话,长长的睫毛终于轻微颤动,眸子抬起,冷冽的视线扫过郭胜,刹那间郭胜只感觉身子似是都快要被冻僵。

  “下午……你要杀的人,是我相公。”

  女子终于开口了,声音冷幽幽的,略带嘶哑。

  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郭胜头皮发麻。

  那京观狂魔,果真不是个好相处的。

  倒是身后的儿子郭阳,眼见这般美丽的女子,登时便有些走不动道了。下午的时候,郭阳本就和一群狐朋狗友于酒肆中胡闹,现如今还是一身酒气,再加上本就不甚聪慧,又是个嚣张跋扈的性格,一时间眼睛都直了,完全没注意到现场压抑到极致的气氛,嚷嚷了起来:“爹,快把这女人抓起来,我要她做我婆娘。”

  嘶。

  郭阳被这一句话吓坏,忙厉声喝道:“闭嘴。”旋即看向对面女子:“仙子勿怪,犬子饮了酒,口出无状,还望仙子不要跟他计较,他还只是个孩子。”

  女子看了看那二十左右的青年,这还只是个孩子吗?

  她摇了摇头:“无妨。”

  郭胜顿时松了一口气。

  “反正都是要死的。”

  什么?

  郭胜还没反应过来,但见面前女子呼的一声,如同一道幽影,迅速穿过雨幕的阻隔,他的眼睛甚至无法捕捉到女子的身子,眼前只是留下一道道残影。

  下一瞬,一声凄厉的惨叫已然从身后传来。

  却是儿子郭阳的声音。

  郭胜猛然转身,就看到女子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扣在了儿子的头上。五根手指,锐利的指甲已经悄无声息的没入了头骨,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

  那般严重的伤势,儿子,完了。

  啊啊啊啊啊啊……

  郭胜目眦欲裂,近乎疯狂的嚎叫着,胳膊抬起,一把手弩赫然出现在掌心对准对面的女子便扣动了机扩。

  这是郭胜感觉可能要遭遇危险,偷偷从军营中带出来的。

  嗤的一声,弩箭直奔女子面门。

  眼瞅着就要在女子脸上留下一个血洞的时候,女子的身影却仿佛镜中花水中月,无声无息的消失,再次出现已然到了自家婆娘的身侧,纤纤素手优雅抬起,一根指甲顺着婆娘的脖子划过。

  喉管瞬间被切开。

  鲜血喷溅。

  郭胜的婆娘瞪大了眼睛,双手用力捂着脖子,发出咕吱咕吱的声音,身子踉踉跄跄的后退,最终噗通一声重重倒在地上。

  身子还在抽搐着,可那不过只是临死之前的挣扎。

  郭胜已经理不清现在究竟是怎样一种心境,他就像是一个疯子,抽出腰间的刀扑了上去,他知道在这个形如鬼魅的女子面前,他逃不掉的,唯有殊死一搏还能争取到一点活下去的机会。

  只是郭胜高看了自己,小看了那女子。

  锃亮的刀锋刚刚劈开半空中坠落的雨滴,女人的身子已如幻影般,出现在他的身后,修长葱白的手指,于郭胜的脖子上轻轻一拨。

  嘁哩喀喳。

  郭胜的脑袋立马来了一个七百二十度的旋转。

  颈椎,应是断了。

  女子的身子立于原地,静静的等着郭阳和郭胜的婆娘断气。

  他们应是有些不服气的,毕竟就算是想要撞杀宋言,可那不是没能成功吗……于他们心中,他们罪不至死。可对于这女子来说,无论是谁,胆敢谋害自家相公,那自是要杀掉的,她不能允许这样的威胁存在。

  又过去了一会儿,两人终是断了气。

  女子便蹲下身子,摘下了三人的脑袋。

  郭胜和他婆娘的脑袋置于下层,郭阳的脑袋放在上面。

  也算是一个小小的京观了。

  ……

  房府。

  一大桌子菜。

  晚膳的时间是有些晚了。

  主要是房家老太爷房德,于皇宫中停留太长时间,回来的有些迟了,老太爷没回来其他人也不好用餐。

  宋言刚返回房府的时候,房海便找上了门。没别的意思,就是老太爷对宋言甚是好奇,点名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到场。

  说起来,对于这位宁和帝麾下的擎天柱石,宋言也是很感兴趣的。

  现如今的宁国,风雨飘摇。

  宁和帝虽然有点本事和手段,可若是没有这位尚书令于朝堂中撑着,宁和帝怕是也扛不了这么长时间。初见之下,也并不觉得有什么特殊的,不过只是一个干干瘦瘦的小老头儿,脸庞皱巴巴的,带着一点慈眉善目的仁和。

  可宋言,却不敢对这个老头儿有半点轻视。

  敢轻视这老头的,可能都已经投胎了。

  刚见着宋言小老头便笑呵呵的迎了上去,一把捉住了宋言的手,便将宋言往主座下首位上拉了过去。

  这种人家,吃饭的时候座次都是有讲究的。

  房德本身都已经七十多岁了,在这年代绝对称得上是高寿。

  这种老寿星,不管到谁家里做客,那都是要坐首位的,不然的话一个不敬老的帽子扣下来就够让人喝一壶的了。更何况房德还是国公,更是当今尚书令,除了皇帝之外,整个宁国也没几个人敢坐在房德的前面。

  接下来,便是按照辈分,官职之类排座,客人虽然会往上提一等,但也不会太夸张。房家的情况又比较特殊,作为宁国第一流的世家门阀,家中子嗣的地位定然要比一般的官员稍高一些,更何况房海还有一个侯爵在身,房海和宋言之间,还有个七拐八拐的叔侄关系,是以下首位应该是房海才对。

  甚至,房海的几个兄弟,都要排在宋言前面。

  正是如此,当看到老爷子拉着宋言坐下之后,几人的面色都有些不好看,觉得自家老头儿太过在意这宋言了。

  虽说是郡马,可宁和帝同洛玉衡不睦,人尽皆知。

  这郡马,也是没多少分量的。

  这宋言,虽然有一点微末功劳在身上,可同传承六七百年的房家比起来,终究是不够看,何至于这样捧着?

  而且,房海刚刚死了儿子。

  几个兄弟大都眼馋房家世子的位置。

  毕竟,一个连嫡子都没有的人,有什么资格继承偌大的房家?于是便寻了一些人,拐弯抹角的打听老爷子的态度,可老爷子似是认准了房海,无论怎样都不为所动。

  死了妻子,续弦便是。

  续弦的妻子也是正妻,生下的孩子照样是嫡子。

  这些兄弟便觉得,可能是因为宋言给房海倒腾的那些军功,让老爷子对房海更为看重。

  以至于看宋言的眼神,都多了一些敌意。

  宋言便有些无奈,这顿饭大约是不会安生了。

  一些身段婀娜的妙龄女子,则是在旁边布菜,斟酒,这些女子都不是普通的婢子,而是房家的庶女。让庶女来伺候,也是这种大户人家的一种礼仪,用以表示对客人的尊重。宋言身后便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比起宋言稍微大了一点,身材纤细修长,一双明亮的眸子,似是会说话,白净的脸上自始至终挂着浅浅的笑意,倒是有几分妩媚。

  宋言不知这女人是谁,可当房海看到这安排的时候,面色却是忽然一变,眼神都不由阴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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