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怎么了?”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杜霁景一进屋,就发现几近癫狂的庄千落在嘶喊。

  这句话还没问完,他就急匆匆跑向庄千落,明明知道她不对劲,可是看着她如此痛苦,杜霁景还是顾不得恐惧,从背后一把将庄千落抱进怀中。

  心痛难当,庄千落痛苦的整个人都在发抖,突然对妨碍她起身去拼命的杜霁景,大声喊道:“放开我!我要杀了外面的人,给我娘报仇!”

  外面的人?

  杜霁景就是从外面进来的,外面有谁,他自然是知道。

  可是他不知道,外面那个灰衣人无名才是罪魁祸首,只当此时丧失理智的庄千落,想要去找千城覆拼命。

  他便抱的更紧,急声劝道:“大姐,你醒醒好不好?娘虽然去了,可她是自杀的。而姐夫当时和娘急忙结束谈话,就是为了去救你啊!谁也想不到,娘居然会做这种傻事,你怎能怪姐夫?怎能要去杀姐夫呢?”

  庄千落抱着庄母头的手臂一僵,愤怒值明显爆棚已经不分谁。

  这会儿听到杜霁景全部都是给千城覆说话,立时气愤难当。

  将庄母的头小心放回去,庄千落突然猛地站起身,就连杜霁景都没拦住。

  杜霁景跟着起身想要继续劝,庄千落却是怒极了直接伸手,用力推搡杜霁景的同时,狠狠的大声说道:

  “你姐夫?连我都不再承认是他的妻子,你凭什么还叫他姐夫?杜霁景,你现在就给我个痛快话,你到底是要他还是要我?如果你要跟着他,那么好,你现在就走!走!”

  杜霁景也没想到,庄千落已经痛苦到这个程度,连他的话都没不进去。

  可是面对庄千落的愤怒,他也不可能反击,丧母之痛有多深,他不比庄千落知道的少。

  这会儿就是一步步后退,哪里可能真的做什么选择。

  可是庄母的屋子一共就这么大点,床下一滩土埋着庄母,门口是米嫂的家人几乎占了半个屋子,剩下米嫂的尸体在另一边。

  杜霁景没有办法,只好向唯一一个没有人的方向后退,只希望自己的忍让,可以消消庄千落的怒火。

  退着退着,没有看后方的杜霁景,就突然撞到一个矮箱上,毫无防备用力的力道,一下子就把箱子盖给撞掉了。

  而他为了稳定被推的重心不稳的身子,双手向后按下去碰触到的东西,却是惊得他一身冷汗。

  “啊!”堂堂一个男子汉,也能吓到惊叫的程度,可见杜霁景到底碰到了什么古怪的东西。

  手底下温热又毛茸茸的触感,十分的不对劲啊!

  杜霁景和庄千落同时向后面的矮箱里看,不看不知道,这一看绝对是吓了一大跳!

  那个原本盖着箱盖的矮箱里,居然坐着一个人,那明显被拆穿却是一脸坏笑的人,不是夏从灵还能是谁?

  她居然一直躲在庄母屋子里的矮箱里?

  如果这还不能证明有猫腻,那还有什么可能?

  庄千落发泄怒火的对象,一下子就从杜霁景变成了箱子里的夏从灵。

  一把将夏从灵从矮箱里拎出来,庄千落已经通红的双眼里,明显带着血丝。

  夏从灵已经完全被庄千落要吃人的表情吓傻,到了这会儿双腿都软了,就那么被她提着,满脸菜色盯着她。

  “夏从灵!是你杀了我娘,对不对?”到了这个时候,庄千落还分析不出来原因,那她就是个蠢材!

  案发现场躲起来的人,不是凶手还能是谁?

  夏从灵一直躲在矮箱里,自然知道屋内所有人都说了什么,这会儿她比谁都清楚,庄千落最最怀疑的就是,庄母因为千城覆的话自尽。

  这样能摆脱自己嫌疑的好事,她自然不能错过。

  用力吞了吞口水,夏从灵抬手抓着庄千落的手,以支撑自己的身体,赶忙否认道:

  “不是的!庄姐,你听我说!我进来找庄婶,是为了请她帮我求求情!我是真心忏悔!真的想要嫁给大虎的!却没想到,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庄婶已经上吊了!外面又传来杜霁景的脚步声!我害怕自己说不清楚,这才会躲起来的。你别误会!我和庄婶上吊的事儿,完全没有关系啊!”

  庄千落瞪圆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夏从灵,怒问:“那你说,你来之前,都看到了什么?”

  屋子里没有挣扎过的痕迹,庄母不像是被人杀的,所以夏从灵的话,庄千落还是相信过几分的。

  不是她想要放过夏从灵,是她想找出害死自己母亲的真正凶手。

  夏从灵转了转眼睛,实在编不出什么谎言,只得从实招来:

  “庄姐,我什么都没看到!我进来的时候,庄婶就已经挂在白绫上,双腿软软的跪在地上。哪里有什么能让我看到的?我当时是真的吓坏了,否则我一定会跑去喊你的!”

  “刚才听你们说话,我才知道,原来庄婶是受了千城覆的气,这才会想不开的!庄姐,我所言句句属实,你若是想找人报杀母之仇,那你就去找千城覆吧!这事儿真的和我没关系!没关系啊!”

  原本以为是天衣无缝的回答,可是没想到夏从灵的话说完,庄千落的脸色突然大变,那宛若狂风暴雨来临的气势,吓得夏从灵直接跪倒在地。

  庄千落也在这个时候,突然直接松手看着她跪在自己面前,凌厉的双眸带着熊熊燃烧的怒火,就像要直接把夏从灵给烧死一般。

  “夏从灵,你还装?编的这种谎言,你觉得能瞒过我吗?你说我娘跪在地上?可是稍微熟悉一点我娘的人都知道,她的双腿早就彻底的废了!腰部以下都不能动,怎么可能跪在地上上吊?夏从灵,你给我从实招来!你为什么要杀我娘?”

  夏从灵闻言一抖,没想到现在的庄千落还有理智,居然这么简单就拆穿她的谎言。

  其实早在无名的人闯进庄家的院子,夏从灵就跟着藏了进来,她亲眼看到千城覆推走庄母,也就跟着过来了,和米嫂一样躲在一旁,听到了千城覆对庄母说的话,更是看到庄母的泣不成声。

  后来,夏从灵看到米嫂离开,就是这个空档,一个恶毒的计划就产生在她的心里。

  如果不是庄千落,她不会连唯一的亲人都失去,更不会失去心爱之人!

  上一次没杀死庄千落,夏从灵就暗暗决定,一定要做一个比直接杀了庄千落,更为狠辣的手段,也让她尝尝被最爱之人伤害的滋味。

  所以她动手吊死庄母,就是想借米嫂的口,让千城覆和庄千落彼此怨恨。

  原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因为看到影卫突然散布在周围看守,而功亏一篑。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知道今天自己凶多吉少!

  可是求生的本能,只要还有一点机会,夏从灵就不会放弃。

  夏从灵坚定了这个信念,猛地抬起头,定定的望着庄千落的眼睛,大声的开口说道:“是!是我动手吊死了你娘!可是我这样做,也是因为受人所托啊!”

  “啪!”庄千落直接甩手就是狠狠一嘴巴,瞬间就看到夏从灵脑袋极速撇开,然后两颗牙和一口鲜血,就喷溅在地面之上。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夏从灵,无论是你还是逸轻狂,甚至是奚术尘!我告诉你,我都不会放在眼里!无论是你们谁,我都会要你们血债血偿!”庄千落发誓,谁敢害她娘,她必然倾尽所有,也要为母报仇!

  夏从灵被扇的不轻,干脆就直接趴在地上,偏过头看着愤怒到极点的庄千落,突然张着满是鲜血少了几颗牙的嘴笑了,大声回答她:

  “你以为,现在的我,还配跟他们那种大人物在一起吗?庄千落,枉费你那么聪明,却根本猜不出来,那个指使我这样做的人,就是你最爱之人,你的相公千城覆吧?”

  “你还敢胡说?我杀了你!”庄千落怒极了,转身就去找之前杀米嫂用的匕首。

  夏从灵眼看着庄千落已经动了杀心,这会儿更是坚定最初的那个念头,就算是死她也要拉一个做垫背的!

  眼看着庄千落提着刚刚杀过人的匕首就要过来,夏从灵干脆一口气说完:

  “我胡说?庄千落,如果你长脑子,就应该知道,早在很久之前,千城覆就已经带着影卫回来了!有那么多武功高手在,如果没有他们的故意松懈,我怎能混的进来?怎能对你母亲下得了这样的手?哈哈哈!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从始到终,你深爱的那个男人,都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你的家人!”

  “如果他真的有把你的家人当成自己的亲人,那么又怎会发生这么多的事儿?是!是我亲手杀了你娘!可是那个无形的催命符,却是你家男人!你最爱的那个人!是你最爱的那个人,杀了你娘!”

  庄千落紧紧攥着匕首的五指,已经暴起了青筋,狠狠用力的力道,就好像可以减轻心底一丝疼痛一般。

  夏从灵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想相信。

  可是她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反驳夏从灵的字。

  从那天千城覆转身离开庄母的院子,庄千落就有会失去他的感觉。

  因为庄千落看到千城覆的背影,走得是那么绝然又坚定,就像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他再也不想看到的一般。

  那个时候,庄千落就拼命安抚自己,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她多想了。

  千城覆一直留在她的身边,就是因为爱她,也因为爱她,而爱屋及乌的爱着她的家人。

  庄母最近有多烦人,庄千落自然是知道的,就连她这个亲生女儿都要受不了,她凭什么要求只是女婿的千城覆可以受得了?

  后来她在千城覆的书房里,找到了那封他亲笔写给彩石郡郡守的密信。

  她最恨千城覆的,不是他一手毁了自己的心血,而是他的隐瞒,和背后对自己下手的不顾及。

  庄千落一直都知道,千城覆不希望自己将玻璃厂开起来,虽然她一直都不知道原因,却是真真实实感觉的到的。

  千城覆和她提过几次,她都没有当回事,只是觉得可能夫妻相处的时间短了,他会舍不得自己。

  虽然她一直都想坚持自己的梦想,可是只要千城覆认真和她讲,她是愿意为了他放弃这一切的。

  再说她之所以要坚持建造玻璃厂,一方面是为了造福百姓,最大的一方面还不是为了,能够有资本是面对千城覆很可能高不可攀的家庭吗?

  千城覆可以背后找自己的亲人,为何她就不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千城覆家人的认可呢?

  说来说去,她一心为的都是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却在她的背后,做了这么多不可原谅的事?甚至是,间接的害死了她娘?

  “咣当!”庄千落的手抖得厉害,突然将紧紧握着的匕首,直接掉在地上。

  随即,她整个人都瘫软,双眼一黑就彻底晕了过去。

  ※※※

  “姐!姐!……娘,姐好像有点反应了,是不是醒了?”

  “我看看!……落儿!落儿!你快醒来啊!我可怜的女儿!”

  “……姐夫,你快来看看,是不是姐姐醒了?”

  “……唉!”

  无尽的黑暗中,不时传来破碎的话语,庄千落却自始至终都走不出自己的梦境。

  她的亲娘死了,死在自己最爱的男人阴谋中,她的人生失败到这种程度,她还有什么脸活下去?

  如果早知道,穿越到这里,会是如此的境遇,那么她宁愿自己,从来都没来过这里。

  不会尝到极致的甜蜜,便可以不用再尝这噬心蚀骨的痛楚。

  ※※※

  “姐夫,这都半个多月了,姐姐为什么还不醒啊?”杜霁景现在天天都像是长在庄千落的房里一样,就是害怕庄千落醒来,会大发雷霆不给千城覆解释的机会。

  可是转眼二十天都过去了,庄千落却根本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他的心都快被庄千落给折磨碎了!

  千城覆研磨草药的手微顿,转过头用一双担忧的眼眸望着,床、上一动不动毫无反应的女子,终是无奈的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怎么和杜霁景去解释。

  心病还须心药医!

  可是庄千落的心药,到底在哪里?

  只要她肯开口,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都愿意摘下来给她,只要她不再这么折磨自己,赶紧醒过来就好!

  就算是要他现在就说出自己的身份,他都愿意!

  可是如今的她,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门外突然有半个人影晃动,紧接着传来轮椅吱呀作响的声音,庄母自己推着轮椅走进来。

  才不过二十天的工夫,庄母已经瘦削的不成人形,眼眶塌陷下去,衬得一双浑浊的眼睛,大的像金鱼一样凸出。

  可她就是不眠不休的守在这里,一次次被人推回去,一次次自己推着轮椅回来。

  为了让她休息休息,千城覆甚至吩咐人将庄母的轮椅拿走,可她却是用两个胳膊,一点点向这边爬。

  到了最后,千城覆也没有办法,只好由着她去了。

  反正庄千落一天不醒,这个家里每一个人就都不可能好好的生活。

  这个家没有她,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家!

  杜霁景也有些麻木了,见到庄母进来,只是往床沿另一边挪了挪,将庄千落正脸的位置空出来,让庄母能够看清楚庄千落的脸。

  随着轮椅的吱呀声,庄母来到庄千落的床前,以固定的形式拉着她的手,瞬间老泪纵横,哽咽着嗓子哭着对她说道:

  “女儿啊!你快点醒来吧!娘知道,以前都是娘的不对!娘不该听信谗言,误会了你和女婿!娘也没有死!求求你,赶紧醒来吧!只要你能醒来,娘做什么都行!以后再也不会不相信你!你在娘的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最聪明的孩子……”

  庄母每一次来,都要拉着庄千落的手哭着请求她的原谅。

  奈何庄千落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完全没有意识一般,似乎根本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杜霁景一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庄千落,一边偷偷的擦着眼泪,而心底却是还有些埋怨庄母的。

  如今庄母的境遇,杜霁景也很同情,可是对于庄母过去的糊涂,他却是真实的怨怪的!

  可是身为养子,他什么都不能说。

  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庄千落能赶紧醒过来。

  千城覆虽然医术高明,却也是人不是神!

  庄千落现在多躺一天,就更多一份的危险,哪怕千城覆不说,杜霁景心里也明白。

  庄母正哭着念叨着,门口突然又走进来一个人。

  杜风良双颊消瘦成一小条,几乎和庄母有的一拼了!

  众人正诧异,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却见杜风良突然快跑几步,来到庄千落的床前,双眼圆睁到似乎都要把眼珠子掉在地上。

  “噗通!”他突然跪在床前,将脸颊埋在褥子里,随后肩膀就抽动的厉害。

  杜霁景愣了,庄母眼泪都停了,就连千城覆都十足不解,杜风良这突然抽的是什么风!

  千城覆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恍然大悟,放下手里的药杵,缓缓的站起身走向杜风良。

  走到杜风良的身边时,千城覆抬手拍了拍他颤抖的肩膀,冷漠的劝道:“只要你能振作起来,一切都还不晚!”

  杜风良闻言,双手紧紧抓着褥子,十指用力的力道,直接听到脆弱布锦碎裂的声音。

  “访冬走了!娘差点被人吊死!姐姐昏迷不醒!可我居然什么都没做!甚至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我都完全不知道!我还算是个男人吗?我还算个什么男人?晚了!一切都晚了!我不是个男人!我不是个人!”

  杜风良哭哭啼啼的声音,断断续续从深埋的褥子里传来,那副悔恨难当的心痛,真是闻者伤心!

  如果不是今天小厮说漏了嘴,只怕杜风良到现在还不知道,家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

  自打霍访冬被霍家二老带回去的那天开始,受了刺激的杜风良就闭门不出,每天抱着佑祥不是发呆,就是对着霍访冬的衣服思念。

  纵然家里一次次吵翻了天,杜风良都根本什么都听不到,他的心里只有浓浓的思念和悔恨。

  却没想到,如今他的悔恨,却要更猛烈起来!

  霍家二老说的没错!

  他的确不像是个男人!

  无论是从霍家二老带走霍访冬的事件上来看,还是自打霍访冬离开后,他就脆弱的用逃避来伪装自己的情况。

  他是真的后悔了!

  可是如今的他,到底还能做什么?

  他一次次的去霍家,却连霍家的门都进不去。

  如今他亲眼看着姐姐昏迷不醒,更是无能为力!

  他,活的好悔!活的好无能!

  甚至连只有十三岁的三弟都比不上!

  千城覆安抚他的动作,因为这番话而顿在半空中,其实说句实话,杜风良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千城覆确实有些看不惯。

  可是千城覆从来都不强求,也没想过要改变什么,毕竟性格是天生,就比如说他自己的难亲近,他比谁都知道这是缺点,却也根本改不掉。

  所以,他真的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他能对杜风良说点什么。

  却没想到,因为杜风良声音不大,又是在褥子里说话,并没有听太清楚的杜霁景,却是突然一把薅着杜风良的肩膀,直接将他给拉了起来。

  杜风良一张泪痕斑斑的脸,就对上杜霁景愤怒的眼睛。

  杜霁景根本不给他多说废话的机会,直接对他说道:“大哥,只要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改正过来不就完了吗?否则就算你把眼泪流干,甚至自杀了,也不能把大嫂接回来,更不可能唤醒姐姐啊!”

  杜风良闻言突然一巴掌打开杜霁景的手,可能是压抑太久了,他突然一改之前的好脾气,对杜霁景吼道:“我也知道应该改正!可是谁能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改?我到底要怎么改,访冬才会回来?姐姐才会醒?”

  杜霁景被他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气到了,刚想再说什么,却不想比他还生气,比他还冲动的人,居然会是千城覆!

  千城覆突然暴走,一把拎着杜风良的后衣领,就像拎小鸡一样,拖着他就往外走!

  杜霁景吓得一缩脖子,用力吞了吞口水,转头却看到庄母平静的眼神。

  “娘,你不担心姐夫会打我大哥?”这完全不像庄母应该有的表情嘛!

  庄母微微摇摇头,一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庄千落,一边轻声回答:“打他倒是好了!或许,还能打醒风良那个木头脑袋!”

  被千城覆拎着后衣领,杜风良就跟着他出了屋子,这换做一般人,肯定会急眼的。

  可是就算千城覆到了无人的地方,直接丢开他,杜风良仍旧没有什么反应,逆来顺受的模样,哪里有一点所谓的男子气概?

  “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姐夫,你要打就打吧!”还没等千城覆说什么,杜风良这边先自己承认错误了!

  这犹如用力一拳,直接打在棉花包上的无力感,换做是谁,心里都不可能舒服的。

  饶是千城覆心底有再大的怒火,这会儿也被杜风良给弄得彻底消失了,浑身充满了无力感,甚至直接想掉头就走。

  如果杜风良不是庄千落的弟弟,千城覆肯定会这样做。

  用力闭了闭眼眸,千城覆尽量告诉自己要耐心一些!

  庄千落一天不醒来,这个家就需要他用心照顾一天!

  杜风良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他必须要代替庄千落,好好教导他。

  “风良,你知道是叫男子汉吗?”千城覆如实问。

  杜风良想了很多个回答,最后却又都被自己给否定。

  “不知道。”其实他也想知道,特别需要一个人,给他一个正确的答案。

  “一个男子汉,就是要努力去放手做,最后让自己无悔!哪怕你当初的选择是错的,在你知道错了之后,想的是怎样去弥补,而不是哭天抹泪!”这是最简单直接的回答,也是千城覆想要教会杜风良的东西。

  杜风良将千城覆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却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去做。

  如果说努力去做的话,那么他曾经也试过,可是最后却根本没有成功啊!

  弥补?

  他也想弥补,可是霍家二老和庄千落,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见他还是一脸的不明白,千城覆耐下心思,教道:“已经快一个月了,想来访冬的身体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如果你真的想把她接回来,那么我现在就给你调十五个影卫过去!只要你敢闯霍家,敢走到霍访冬的房间,告诉她,只要她愿意,就算全天下都不允许你们在一起,你也可以带她走!这就是爷们!明白了吗?”

  千城覆说完,杜风良的嘴巴都张大到,几乎可以完整的塞下一个鸡蛋!

  霍家二老,可是他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他怎么敢打进去,强行抢霍访冬回来呢?

  这叫爷们吗?

  这不是蛮干吗?

  会不会把他和霍家的本就糟糕的关系,闹的更僵?

  他会不会因此,彻底失去霍访冬?

  看到杜风良的表情,千城覆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无奈的摇摇头,千城覆对于天性懦弱善良的杜风良,真的是无语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他还不知道自己的错误在哪里,那他这辈子,估计也就只有这样了!

  千城覆转身就走,实在是不知道还能对杜风良说什么。

  然而才刚刚迈出去一步,杜风良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紧张的回答:“姐夫,我相信你!更想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你给我安排人,我马上就去!”

  他要在所有勇气用光之前,去走这最后一条路!

  他真的,不能没有霍访冬!

  千城覆轻轻颔首,便喊石考过来,然后安排人,亲眼看着杜风良带人离开。

  视线足足愣了一刻钟,千城覆才算收回来。

  最近这些日子,他********都放在庄千落的身上,如今就算她不醒,他也不能继续守着了!

  对方送给他这么大一份礼物,他怎能不回敬呢?

  ※※※

  “你找我来干什么?”奚术尘怒气冲冲的推开无名的房门,满脸的不耐烦,这句话几乎是用鼻子哼出来的。

  在床、上根本无法静养的无名,整个身体百分之九十都缠满了绷带,配上他那张丑陋的简直,简直就是诈尸的木乃伊!

  那天庄家一战,无名被千城覆打的只剩下一口气,如果不是奚术尘及时赶来,用他那无敌的轻功带走无名。

  只怕此刻的他,早已经成了满身虫蛀,深埋地下的木乃伊了!

  患难时刻见真情,奚术尘表现不是恰好证实他的心,并没有他的表情那般无情吗?

  无名心里这样想着,脸上的笑意也就加深了,迷恋的眼神是明显的感动,就差点没热泪盈眶抱着奚术尘哭诉爱慕了!

  当然,那也得在他能动的情况下。

  “师弟,你过来坐坐,我有话想对你说!”无名的声音都带着颤,因为身子不能动,只好用下巴指了指自己床头的那个椅子。

  奚术尘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就好像突然想通,不再有嫌弃的眼神,真的听话的走了进来,甚至是用脚直接把房门带上。

  然而下一秒,让无名想不到的是,奚术尘如风一般的冲到他的面前,然后就是狠狠一巴掌扇在他刚刚复原拆掉纱布的脸上。

  “你个蠢材!我早都想打你了!没有我的命令,谁让你去动庄家的?那么大的一盘棋,你居然不跟我商量?甚至还害得千落昏迷不醒?如果不是看在你是师兄,和我一起长大的份上,我一定第一个杀了你,给千落报仇!”

  奚术尘的话,字字如刀一般丢出来,配合上他愤怒的眼神,简直有把无名杀之后快的意思。

  当然,如果不是他对他下不了手,他早就这么做了!

  无名既然瞒着奚术尘,肯定早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虽然被打了一巴掌,他却根本一点冤屈的感觉都没有,只是定定的看着奚术尘,好像丝毫都感觉不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一般。

  顿了顿,无名反问:“是不是千城覆又做了什么?害得你生意失利了?我现在就找他去,一定杀了他帮你出气!”

  说完,无名就要挪动跟僵尸一样的四肢,支撑着下地去杀千城覆。

  奚术尘见状直接伸出一巴掌,再度打到无名另一边脸上,也就看着他直接被自己打飞,重重的落到床铺上。

  “你就是个蠢材!不自量力的蠢材!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如果你再不经过我的允许,就出去给我惹祸。那就别怪我不顾念同门之情,第一时间亲手杀了你!”奚术尘丢下这句话,直接转身就走。

  无名愣了愣,突然想起来,自己喊奚术尘过来的真正目的,便急忙脱口而出:“师弟!我查到千城覆真正的身份了!”

  这句话,成功的挽留住了奚术尘。

  “真正身份?”奚术尘转头饶有兴趣的问无名。

  关于千城覆的身份,奚术尘自然也查过,奈何一无所获!

  “嗯!他的身份,你绝对想不到!”无名迷恋的盯着奚术尘的脸,明明能一口气说完的话,就是不肯直接说。

  难得能有和他相处的机会,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说。”奚术尘耐下性子,只为获得情报,视线很快从无名那张丑脸上挪开。

  即便看过无数次,每一次看无名,奚术尘都会觉得,他是在刷新自己对丑陋这个词汇,最新的下限!

  “师弟,你还记得那个,在战场上,单身杀退我国千人围攻的那个三皇子赫连辞修吗?”无名虽然没真正的上过战场杀敌,之前却一直游走在边防那边,对于两军对战之事,自然是无比熟悉的。

  战神赫连辞修,想必没有人会不知道吧?

  “他不是死了吗?”奚术尘回答的兴致缺缺,其实心底多少对赫连辞修还是有些同情和惺惺相惜的。

  生在皇家,身不由己!

  奚术尘体会的,不比已死的赫连辞修少。

  所以面对无名这种废话,奚术尘才勉强没有再发火!

  “所有人都是这样以为的!可是二十多天前,就是千城覆不在庄家的时候,我派人故意去放,之前在郡守府偷来的那封信进千城覆的时候。我的人却是找到了一件残损的旧衣,少见的银色,想来肯定是千城覆之物!”

  “那件衣服的材质很特殊,非棉非锦非绸非缎!我当时就觉得有问题,便派人按照这衣服的材质去查!结果你猜怎么着?这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无名还在卖关子,可是那真真实实惊吓的语气,却是吸引了奚术尘的好奇心!

  “哦?这么厉害的布料?想来出自皇家吧?”奚术尘虽然不太愿意相信,可是他独身在晗海国经商十几年,对于晗海国的事儿了解的太过清楚!

  只是听一听这布料,就知道非皇家莫属!

  无名有些无趣的抿了抿唇角,如果知道奚术尘一下就知道,那他还查的那么辛苦干什么?直接问他不就得了吗?

  唉!又做了好久的白工!

  见无名不说话,奚术尘只好继续追问:“你刚才提到了三皇子赫连辞修,现在又提到了千城覆的衣料来自皇家。莫不是,千城覆和那死去的三皇子有什么关系?”

  无名点头如捣米,一脸佩服的回答:“师弟你就是聪明!我只说了这么一点消息,你就能猜出真相!”

  这不是废话嘛!

  无名说的还不够明显?傻子都听出来了好吗?

  奚术尘对于他的马屁嗤之以鼻,冷冷哼道:“少废话,赶紧说正事儿!”

  无名嘿嘿一笑,也不过那惹他,只得赶紧回答:“我特意派人查过千城覆被庄千落救起的时间,也派人去过赫连辞修被人暗害的地点,经过我的人查证,当年赫连辞修被人暗杀,掉下去的那条江,其中一个分流正是桃园村门前的那条丰收河!”

  “另外我还让人算过水流速度,推测出大概需要半个多月,尸体就可以从落下去的水地,一路飘流到桃园村。而且凭借那衣服的材质,以及左肩故意被人撕去的那块布料,我推测,千城覆,就是赫连辞修本人没错!”

  被水泡了半个多月还没死,这个战神三皇子,当然不是一般人!

  “千城覆居然就是当今三皇子?”饶是奚术尘已经做了准备,这会儿也被无名的话吓到,直接吼了出来。

  无名轻轻颔首,继续说道:“师弟,你想想最近你受到的打压,除了一向和你没什么过节的首富阮嘉赐,再到各地府衙的配合。远的不说,就是前不久,逸家盐井的事儿,说查封就查封,说没事儿就没事儿!你不觉得奇怪吗?到底是谁那么厉害,能够指使的了彩石郡新任郡守?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最是应该出政绩的时候,为何新任郡守要这样做?”

  奚术尘冰蓝色的眸子,终于缓过惊讶的劲儿,微微转动起来,就开始思考最近发生的所有事儿。

  而那些想不通的事儿,随着无名的这个解答,便终于有了答案!

  是啊!

  若不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调动了这么多关系,几乎把他十几年的心血都毁了?

  还让他所有苦心结交的朋友,一个个和他离心?甚至在背后捅他几刀?

  如今他名下的所有产业,几乎都濒临破产,原来都是因为千城覆真正的身份,是晗海国皇帝最宠爱的那个儿子,所以人心目中的战神大将军!

  呵呵!

  他真是轻敌了!

  难怪短短二十几天,他就输的这么惨!

  无名见他脸上的笑容不太对劲,忍不住出声问道:“师弟,你是不是被吓傻了?”

  奚术尘回过神来,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冷哼道:“你才傻了了!握住千城覆这么重要的把柄,你居然现在才告诉我?废物就是废物!到什么时候都一样没用!得带这么好的把柄都不会利用!”

  无名被他骂的一噎,然后就眼睁睁看着奚术尘转身就走,而他那嘴角,却是挂着莫名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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