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终于和解,都到了将近五更天才离开庄千落的房间。

  千城覆瞥了一眼依旧坚守在床前的杜霁景,劝道:“你也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杜霁景抿了抿唇角想了想,似乎意识到自己老插在他们夫妻之间,也不是个办法!

  这才站起身,道了一声先去睡了,转身就要走。

  可是这脚步才走了两步,他却又突然回身,无比认真的对千城覆说道:“姐夫,我是不是一直都忘记和你说了?就在你离开的那几天里,你的书房被盗了?”

  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千城覆柔和了面部线条,难得轻声对他说道:“霁景,你真是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明明前半夜,杜霁景还一脸担心,就是要守在这里,害怕庄千落醒来和自己发脾气呢!

  这会儿他却忘记了,庄千落之所以会和千城覆发脾气,还不就是因为那封自被盗事件里找到的信吗?

  杜霁景猛然想起,不好意思的笑笑,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自言自语的道:“姐夫,你看看我这记性!唉!说过几遍的事儿了,居然还当自己没说过!真是的!只怕以后家里不会丢东西,肯定是要丢我这个人了!”

  明明自己是在说玩笑话,杜霁景却没听到千城覆的回答。

  赶紧转骨头去看,却见千城覆突然一脸想起什么,而越发惊讶的表情。

  杜霁景刚想开口问,千城覆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猛然飞身就朝自己书房跑去。

  是啊!

  如果不是杜霁景反复提到,他根本是给彻底忘记了!

  无名派人来过他的书房,虽然表面上是拿走了一些较为贵重的东西,实际却是将那封,从彩石郡郡守那里偷回来的书信放下,让庄千落看到。

  但是谁能保证,无名就没有其他目的呢?

  尤其是现在家里所有影卫,几乎都出门去办事了,留下来的那几个人,去掉轮班休息的,整个院子也分不到两个人!

  那件对于他来说无用,却是人人在找的东西,会不会被无名顺手拿走?

  如果是那样……

  千城覆越想越觉得自己太大意了!

  因为庄千落昏迷不醒,他几乎是十二个时辰不离开庄千落,满脑子都是她的病情,根本无暇估计其他的。

  若是那件东西,真的被无名顺手拿走,以奚术尘富商的阅历,绝对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看出来,那件旧衣的衣料属于皇家。

  尤其是左肩缺少的那一块,根本就是直接告诉奚术尘,他就是皇子!

  当今皇上到目前只死了一个儿子,那他的身份,还怎么保密下去?

  千城覆越想越心惊,直接一口气飞到书房里,可是空空荡荡,窗纱飞扬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变化,唯独只有他装着旧衣的那个空盒子,放在书案之上!

  他,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哐!”千城覆重重的一拳打在门框之上,愤怒的双眸眯起,却是无从宣泄心底的怒火。

  是他大意了!

  “姐夫!姐夫!你怎么了?怎么说着说着,突然就跑了呢?”杜霁景自后面追来,边跑边喊。

  千城覆回过神来,自然也知道后悔是没有用的。

  微微沉吟一下,千城覆转头对走到身边的杜霁景,交代道:“我有点事,暂时要离开几天。千落,就麻烦你帮我照看了!我这就去写药方,你记得要按时喂她吃药吃饭!”

  “……”杜霁景目瞪口呆的望着千城覆,实在是想不明白,千城覆这到底是要闹那样?

  他翻来覆去将刚才的话想了好多遍,却根本发现不了,他到底哪里说错了!

  如果没有,千城覆为何突然跑掉,又突然要离开几天?

  就连对付奚术尘那么大的事儿,因为庄千落昏迷不醒,千城覆都从来没离开院子半步。

  如今到底能发生什么事儿?

  居然让他丢下越来越危险的庄千落?

  杜霁景满肚子都是疑问,跟着千城覆进了房间,看着他点燃烛火后,拿起纸笔认真的写着药方。

  用力咬了咬唇角,再挠挠额头,杜霁景却还是没有开口去问。

  接过千城覆递过来的药方,杜霁景的注意力却都在千城覆的身上。

  “姐夫,你要小心!”杜霁景眨巴着因为熬夜而红肿的大眼睛,嘟着唇瓣儿叮咛。

  千城覆点点头,飞身就离开了!

  没有留下一句话,甚至都没带走一点行李。

  “或许,他只是有急事要办,一会儿就回来了!”望着已经消失的人影,杜霁景自我安慰。

  这个家没有千城覆,就没有安全感。

  就像这个家没有庄千落,就没有活力一般。

  每个人在家庭中都有特定的角色,谁也替代不了!

  ※※※

  苍松翠柏,鸟旋虫鸣,花香风悠,小溪潺潺,好一处清新别致的景色,可是身在其中的人们,却根本无暇欣赏周围的美景。

  “主子,这是奴才刚刚在溪水之中找到的。”一个影卫将手中之物恭敬的递到千城覆的面前,然后便躬身而立,等待千城覆下命令。

  千城覆对于自己的衣物,哪里可能需要仔细看?

  用力将布条捏紧,五指的青筋都因为用力过猛而暴起。

  眯起凌厉的双眸,千城覆狠狠的盯着小溪上游,实在是想不明白,奚术尘的人为何要偷走他的旧衣,又为何要一路顺着丰收河向上,引他不停的追逐。

  难道……奚术尘已经知晓他的身份,甚至狗急跳墙和太子的人合作了?

  这便是要引他到当日之地,再行暗杀他一次?

  “此地距离落龙崖还有多远?”顿了顿,千城覆转头问影卫。

  影卫看了看四周,回答:“主子,此地归属于百安镇,距离落龙崖还有一千两百里。”

  那岂不是说,从这里到落龙崖,和从桃园村到落龙崖,是同样的距离吗?

  既然是这样,那奚术尘便不是引他去落龙崖。

  可是奚术尘顺着丰收河的水道,这样来回转吸引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似乎是知道千城覆在心底困惑什么,影卫犹豫了一下,恭敬的劝道:“主子,这样由着敌人牵着鼻子走,不是上策啊!不如就由奴才自己追踪旧衣的下落,您觉得如何?”

  千城覆眯了眯深沉的眸子,微微摇头,分析道:“既然他知道我们没跟丢,那必定是早有监视。若我不去,他们便不会再丢布条。”

  影卫无奈的抿了抿唇角,心底最多的还是为千城覆担心!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另一个影卫归来,行礼之后对千城覆回禀:“主子,找不到人,同样只找到了布条。”

  又是布条?

  千城覆瞥了一眼影卫手里,还湿到滴水的布条,瞬间眉头拧紧,恨不得现在就把奚术尘找出来,直接暴打一顿杀之后快!

  可是想只能归想,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追!”

  ※※※

  无边无尽的黑暗,终于迎来一丝曙光,庄千落似乎是用尽了身体所有的力量,才能抬起僵硬的眼睑,入眼模模糊糊的景象,似乎是又让她回到了刚刚穿越之时。

  “姐!姐!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一个十分吵闹的沙哑声音在耳畔响起,庄千落转动视线却还是看不太清楚他。

  紧接着,她就感觉自己被说话之人给抱起,那紧紧的力道差点把她的脖子勒断。

  还没等她喊出疼这个字,她就突然感觉到小腹被一个东西砸中,随即便听到哭哭啼啼的呼唤:“落儿!落儿!你可算醒了!吓死娘了!你可算醒了!阿弥陀佛!谢谢老天爷!”

  晕啊!

  这到底都是谁啊?

  怎么口诵佛号,居然是为了谢谢老天爷呢?

  因为太长时间的昏迷,加上时断时续的意识不清,庄千落根本就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梦是醒。

  若不是脖子和小腹真实的感觉,她几乎以为自己又一次挂掉了。

  用力眨巴眨巴僵硬的眼睑,庄千落总算将视线对焦,细弱蚊蝇的声线,对旁边的耳朵说:“快放开我!你要再这么勒下去,我想不死都不行了!”

  杜霁景闻言赶紧放开庄千落,却是没有让她继续躺下去,她躺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他是真的不能让她继续躺了!

  “大姐!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有没有哪里疼?”杜霁景双手握住庄千落的肩膀,一双红肿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激动又担心的泪花。

  庄千落望着消瘦了一圈的杜霁景,笑容稍缓了两秒,这才能跟随意志而展现在脸上,细声细气的回答:“唯一不舒服的地方就是……饿!”

  杜霁景闻言哪里敢怠慢,直接放开庄千落,转身就往厨房跑。

  边跑边向全家通报:“大喜!大喜!大姐醒了!大姐醒了!快去通知大爷和大夫人!”

  庄千落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的望着杜霁景离开,这才想起来,自己小腹上还趴着一个呢!

  这又是谁啊?

  视线缓缓下落,庄千落看清哽咽到说不出话的人之时,双眸圆睁的程度,绝对可以和鸡蛋有一拼了!

  如果不是之前已经看到了杜霁景,她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否则的话,她怎么可能看到庄母?

  怎么可能看到庄母,居然趴在自己的肚子上。

  庄千落惊讶的动了动唇瓣儿,眼泪瞬间从脸颊滑落,颤着声呢喃道:“娘!”

  庄母动了动眼珠,泪水就如瀑布一样流下,滴在庄千落的薄被上,哽咽了数次,才算吐出这两个字:“……落儿!”

  “娘!”庄千落却是越喊声音越大,控制软绵无力的身体坐起来,一把将消瘦到仿佛就是个骷髅一样的庄母,紧紧的抱在怀里。

  “娘!我还以为你死了,我还以为您不要女儿了呢!娘,女儿知道错了!从今以后,女儿绝对不违逆您的话,只要您不要丢下女儿!不要离开女儿!”庄千落心底深深的恐惧,已经超过了所有。

  甚至就连昏倒时,查清楚是夏从灵害了庄母,这么重要的事儿都忽略了!

  她现在只求庄母好好的活在世上,好好的疼爱她!

  其他什么都不重要!真的什么都不重要!

  庄母抱着庄千落痛哭流涕,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样的痛苦持续了好长时间,一直到杜风良和霍访冬赶到,母女俩才算分开。

  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庄母这才说道:“落儿,之前是娘的错!是娘听信谗言,才导致这个家走向破裂。还好全家人现在都安然无恙,否则娘就是万死,也无法赎清自己的罪孽!”

  庄千落一边惊讶庄母的话,另一边则是惊讶的看着霍访冬。

  全家人最近都消瘦的厉害,可是看着霍访冬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光芒,她就知道自己的昏迷,肯定错过了不少的事儿!

  “大姐!我回来了!”霍访冬见她盯着自己,忍不住眼圈红了红,脆生生的和她打招呼。

  庄千落点点头,转眸看向杜霁景,问道:“是你把访冬接回来的?”

  杜风良憨厚依旧,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回答:“嗯!是因为有姐夫的支持,我才能做到的。所以我和访冬婚后的媒人,就是姐夫了!”

  霍访冬抿唇轻笑,庄千落的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她就说嘛!

  难怪她醒来,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原来是少了千城覆。

  想到千城覆,庄千落的心里自然还是难受的。

  这会儿转头看向不住哭泣的庄母,凝声问道:“娘,您身体没事儿?”

  其实她想问的是,你怎么没死?

  只是没好意思问的那么直接罢了!

  庄母一边用袖口擦眼泪,一边急忙回答:“落儿,这事儿还要谢谢女婿!当日我被夏从灵按着勒住,本来以为必死无疑!后来我在一堆土中醒来,当时可是吓坏了,以为自己死了,被人埋了了呢!后来问过霁景才知道……”

  庄母的话没说完,那边杜霁景就抢着说道:“还不是全是我姐夫的功劳吗?若不是姐夫及时用土将娘半埋,借了土地的生气,我们都不知道要去哪里哭呢!不过姐夫不喜欢居功,而且还要去追查暗害大家的凶手,这才会在昨天晚上,带着影卫离开了!不过姐夫说了,他会尽快回来,一定会和姐姐解释清楚一切,给姐姐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杜霁景的小嘴叭叭叭,一口气说了好多,可是总结下来就是简单的意思。

  他在给庄千落解释,为何她醒来千城覆不在身边,另外许诺的意思,更是让庄千落给千城覆一个机会,让他自己解释清楚,最近发生的这些怪事!

  庄千落也不是糊涂虫,自然明白杜霁景的意思。

  可是她的脸色却没有变好,反而有些苍白。

  重新将虚弱无力的自己放回到被子里,庄千落半睁着眼睛,看着随风飘荡的床幔。

  全家人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和千城覆闹别扭的事儿肯定没完!

  霍访冬想开口劝劝,却被庄母抬手制止,比了一个手势让他们先出去。

  霍访冬和杜风良对视一眼,然后俩人又看了看杜霁景,最后什么都没说,便全数退出房间。

  房间里只有母女俩了,庄母将轮椅挪到庄千落的面前,这才轻声劝道:

  “落儿,这一次的事,都是娘不对!是娘让你们夫妻之间生了嫌隙,甚至当初还逼走了女婿!后来又是坏人设计,你才会误会女婿。可是如今你看看,娘不但不是女婿杀的,女婿还是娘的救命恩人!这一前一后好几次错误,你怎能还怪罪他呢?”

  “娘都已经知道错了,已经向你们小辈的赔过礼,你们小夫妻之间哪里还来得隔夜仇?听娘的话,等女婿忙完回来,主动和他道个歉,从今以后好好过日子,不要再闹下去了!”

  说到底,庄母和庄千落都是亲生母女,纵然之前有天大的误会,哪怕连开口提起都没有,她们的关系也在那里,不可能真的有什么改变!

  可是夫妻关系就不一样了!

  再好的感情,也怕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庄母身为过来人,哪里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现在的她什么旧账都不想翻,她只希望千城覆和庄千落能够尽快和好!

  庄千落空洞洞的眼睛盯着棚顶,似乎根本就没听到庄母在说什么一样。

  庄母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没反应,忍不住叹口气,继续说道:“落儿,虽然娘当时已经死了!可是娘后来也听说了,你当时对女婿说的那番过分的绝情话。女儿啊!如果你和女婿的角色互换,在他对你说了那番话之后,你还会全心全意救他娘吗?”

  “娘之前对女婿说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娘都要后悔死了!如果娘真的把你们拆散了,那娘是真的不知道,来世要变成什么,才能赎清这满身罪孽了!女儿啊!人犯错不可耻!可耻的是一错再错,为了一个错误,就挥掉两个人的一生啊!”

  庄母的语重心长和追悔莫及,庄千落自然是听的出来的。

  只是她此时不说话,亦是心情复杂的最佳写照。

  庄母并非为千城覆的话自杀,可是他曾经对庄母所说的话,却是真实的!

  虽然人被逼急了,都有可能烦躁,出口之言也可能过分,可是庄母是她的母亲!

  庄千落心里怎能好受?

  另外就是,既然千城覆知道米嫂是奸细,很可能伤害庄母,可是为了引出后面的真凶,千城覆居然没有对庄母说清楚实情,更是没有保护她。

  米嫂没有得手,却被夏从灵得手,差一点就害得庄母因此而死!

  想来换做是任何一个人,也不可能允许对方如此伤害自己的亲生母亲!

  所以现在无论庄母怎么说,庄千落心里都有一个很大的疙瘩,以至于她什么都不想说,只是静静的望着床幔,在心思思索这往日的种种!

  她对千城覆,真的是爱惨了!

  却也因为这份爱,而无法原谅他的不够爱!

  没错!

  她就是怀疑,千城覆根本没有自己爱得那么深,所以他才会在自己面前诸多隐瞒,甚至不惜算计她!

  面对一份不对等的爱,是个人就是软弱,更会不知所措,现在的庄千落正是这种情况。

  庄母又说了很多千城覆往日的好,到了最后都没换来庄千落的一句回答,无奈之下也只好离开。

  庄千落虽然醒了,却和从前大不相同,那沉默的态度,比昏迷不醒更让庄母担心!

  庄母忧心忡忡的推着轮椅出来,杜霁景他们集体等在院子里,看到庄母的表情,就知道里面庄千落的态度。

  杜风良和霍访冬皆是担忧的琢磨劝说之词,唯独杜霁景转了转眼睛,直接撒腿就往屋子里跑。

  “哎!……”庄母抬手想制止杜霁景,最后的话却消失在他的背影之中。

  霍访冬见她如此担心,劝道:“娘,三弟向来聪明,让他去吧!”

  如果连杜霁景都没办法,只怕这个家里,便是真的没人劝得了庄千落了!

  杜霁景推门进来,庄千落只是看了他一眼,目光清清淡淡的,和她复杂的心境成完全的反比。

  杜霁景进屋之后喘了一口气,反手将门关上,然后就直接走到庄千落的床前,沙哑的嗓音拔高了似是为了让她听清楚。

  “姐,我知道,你一直误会着姐夫!可是即便是砍头,官老爷不还是要死刑犯一个申辩的机会吗?你为何就是不能让姐夫解释一次?还让娘为你担心呢?”

  庄千落闻言一怔,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的看着杜霁景微显稚嫩的俊颜。

  抿了抿唇角,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杜霁景见状,便继续说道:“姐,你别怪姐夫没守在你身边。那是因为你昏迷了二十一天!谁也不知道,你居然会在姐夫走的第二天醒来!他不是不关心你!否则也不会衣不解带,整整守了你二十天!”

  庄千落为此一慌,定定看着杜霁景的眼神,明明是坚定的相信,千城覆做的出来这样的守护,可是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要再去相信!

  没有相信,就没有伤害,便也不会伤心!

  所以,她什么都不要相信,就要趁着这次机会,和这个本不该相恋的男人,彻底的一刀两断!

  杜霁景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沉默不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嘟囔道:“早知道你真的这么不想见姐夫,昨天姐夫走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劝他回来!”

  “他说……不回来了?”连庄千落自己都想不到,她居然这么快就着了,年仅十三岁杜霁景的道,这口快大于心的劲儿,当真是让人又气又恼!

  杜霁景生怕她真的就这么翻脸,连一丝笑容都不敢漏出来,装着正经回答:“是啊!不抓到坏人,姐夫怎么可能回来?即便有我的尽心竭力规劝,姐夫依旧还是原本的那个本意!一天不抓到幕后的那个坏蛋,他就一天不会回来见你!因为他知道,他交代不了!回来你也会把他赶出去!唉!我可怜的姐夫啊!真是命苦到了极点!”

  “某个没良心的女人,光是想着自己的委屈和不甘,一趟二十多天,让他不眠不休的照看。末了还要倒打一耙,甚至还要闹着和他和离!如果我是姐夫,我肯定不要她了!哼!不要把我们男人想得那么没脾气好吗?我们男人愿意迁就你们女人,那是因为我们爱着那个女人!如果不爱了!随便你闹!即使你不闹,我都走的远远的,哪里可能留下来,受这份窝囊气?”

  庄千落被杜霁景又说又装的模样,逗得嘴角都在打颤,横白了他一眼,声若蚊蝇的哼道:“还你们男人?你是男人吗?”

  杜霁景梗了梗,因为消瘦而越发变长的脖子,骄傲的回答:“我怎么就不是了?最近这段日子,就连姐夫都夸我,做的很好,越来越像个大人了呢!他还说,以后若是发生什么事儿,他不在了,也会很放心的!”

  庄千落原本露出的半丝笑容,就这样凝结在脸上,眼底的惊讶和担忧,瞬间弥漫上容颜。

  千城覆居然说,有了杜霁景,他不在了也会很放心?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啊!

  给人的感觉,有点像遗言,又有点像交代离去之后的事。

  莫非……

  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找奚术尘报仇?

  是啊!

  奚术尘是全晗海国第二大富商,他的人脉和手段,怎么可能是身为平民的千城覆能抗衡的?

  以千城覆霸道和凡事必纠的性格,他就算是死,也不会允许那个,伤害了她的人逍遥法外的!

  这一刻,庄千落似乎终于是想起来,千城覆曾经爱她如命!

  而且就算她怨着怪着恨着这个男人,不可否认的是,她也同样爱着他。

  所以,不能看着千城覆有事。

  虚弱的庄千落突然把辈子掀开,翻身就要下床。

  吓得刚想继续逗她的杜霁景,差点没叫出声来。

  赶忙抬手扶住腿软差点跌倒的庄千落,杜霁景急忙问:“姐你要干什么,吩咐我就是了!为何要自己突然起床?你是想吓死我吗?”

  “千城覆,去哪儿找奚术尘了?”庄千落惨白着脸,紧紧抓着杜霁景手腕的力度,让杜霁景一个少年,都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心。

  “我、我不知道!”杜霁景如实回答。

  “快!让丫鬟过来给我梳妆,随便喊一个影卫过来,然后让人备马!”庄千落哪里可能在床、上还躺的住?这会儿一连三个命令,无疑都是告诉杜霁景,她到底在紧张什么!

  杜霁景愣在原地没动,心底多少是了解一些庄千落突然变化的。

  他虽然没和奚术尘真正的交过手,可是最近庄家发生一件件的事儿,哪一件不是狠毒到了极点?

  让千城覆独自面对这样一个人,杜霁景自然也是担心的。

  可是现在他更担心的,则是虚弱到连站都站不稳的庄千落。

  “姐!姐夫的身边还有影卫呢!不会有事的!更何况你现在的身体,根本不允许跑来跑去啊!姐夫临走时还交代,要你好好吃药吃饭,一定要把身体调理好呢!你现在要去找姐夫,这不是给他添乱,给我添罪责吗?”杜霁景故意说的严重,就是希望庄千落能否听自己的话。

  庄千落的心意却已经定了,这会儿听杜霁景还废话,忍不住蹙眉,顾不得其他,直接解释道:

  “奚术尘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他特意把你姐夫从庄家引出去,那必定是早就想好,一定能拿住你姐夫,足够对付影卫的圈套!如果连我都不去救他,那他要怎么办?难道,你真的要看着你姐夫,被奚术尘给害死?”

  杜霁景被庄千落的话吓得一颤,咬着唇瓣儿想了想,终是担心战胜一切。

  杜霁景突然抽手放开庄千落,然后大步直接走了出去。

  庄千落担忧的眉心一直都没松开,用力的望着曾经是二人合眠,如今却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床榻。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一切的误会和埋怨,都敌不过心底最真实的感觉!

  她想见到他,她想确定他的安全!

  ※※※

  “主子,四周都找不到布条,可是此地……确实凶险啊!”第二个影卫上前回禀,和第一个影卫完全相同。

  他们被对方引领着,越走越偏僻,绝对已经尽到深山老林之中,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为了确保千城覆的安全,这一趟本就只有两个人的影卫,便是更加不敢离开太远。

  千城覆单手牵着马缰,望着茫茫无际的树林,心思转动的自然不比影卫少。

  沉吟了一下,千城覆吩咐:“先生个火堆,吃完饭再继续找。”

  影卫听命行事,千城覆就牵着马匹走到一棵树下,拴好马之后,他直接飞身上树冠去休息。

  已经三天了!

  他顺着旧衣的布条,一路寻到这深山来,结果却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那个丢布条的人,就更别说抓到奚术尘了!

  庄千落在他离开的时候还没醒,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样了!

  会不会……

  不会的!不会的!

  千城覆轻轻摇头,将这个不好的担忧摇掉,继续想着要如何找出奚术尘。

  影卫刚刚把地上的火升起,千城覆却突然从树上跳下,什么都不解释,就命令道:“走!”

  影卫们不敢多问,赶紧用土将火埋灭,之后跟着千城覆上路。

  ※※※

  “姐!连影卫都不知道姐夫在哪里,我们到底要怎么找啊?”杜霁景牵着马缰,紧紧的跟随在庄千落的身后,双重担忧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庄千落走在前面,连头都不回的回答:“当然是用脚走着找啊!如果实在走累了,就骑马找!我就不信,找不到他!”

  庄千落和杜霁景,已经在路上走了两天,庄千落的体能在渐渐恢复,杜霁景却在持续下降!

  没办法啊!

  一个是照顾人的,一个是被照顾的,自然是有差距的!

  可是谁让杜霁景就愿意跟着呢!

  杜霁景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对着蓝天白云祈祷,他那个犹如神谛一般的姐夫大人,一定要在他们两个无头苍蝇转死之前被找到啊!

  他可不想,还没当上状元光宗耀祖,就先死在这深山老林里!

  看看一望无际的绿色,杜霁景更是绝望!

  叹息问道:“姐,为什么我们不走大路,要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啊?奚术尘就算再慌不择路,也不至于跑到这里找死吧?这里除了疯狂乱长的植物,就是饥饿狂叫的野兽,除非奚术尘疯了,否则怎么能来这里?还是因为你迷路了,不好意思说,才会领我在这里转了两天?”

  庄千落被他唠唠叨叨的话直接气笑,笑骂道:“你不乐意跟,就自己回去啊!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迷路了!”

  杜霁景撇撇嘴,想起第一次,她们姐弟几个进东山时的情景,忍不住嗔道:“姐,你真的分得清楚,哪里是东南西北?”

  废话!

  她一个堂堂二十一世纪,地质学博士生,一年有五分之四时间都呆在山里研究的人,怎么可能连区区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看着庄千落一脸鄙视自己问题的表情,杜霁景忍不住问道:“那为什么,当年你不领着我们进山玩?还非要处处小心,搞的我们都以为,你也害怕呢?最近这两天,我可是亲眼看到了,你在深山里的生活能力有多强!该不是你现在会的这些,都是姐夫教给你的吧?”

  这两天,无论吃喝住行躲避野兽,他都是在听庄千落的安排,而且无一出错!

  他那个脾气撅又傻又单纯的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庄千落白了杜霁景一眼,时过境迁她倒是可以给他一个答案!

  “当年你多大?现在你多大?那能一样吗?如果我当年,就告诉你们怎么在山林里生存,你们几个还不在东山玩疯了?就是我千叮咛万嘱咐,只怕你和村里那几个野小子,也没少往东山跑吧?”庄千落一脸,我早就看透你的表情。

  杜霁景脸色一红,不做声了!

  将怀里微微露出一个小脑袋的麻团按回去,庄千落补充道:“至于捕猎这种事,我是真不会做的。这两天你能不饿肚子,除了你姐我的英明抉择,早在进山之前就买了干粮外。其他的肉食来源,全都是这个小家伙的功劳!”

  杜霁景诧异的随着庄千落的目光望去,看到的正是麻团龇着一口又白又尖的牙,正在对他得意的露出一个类似微笑的表情。

  吓得杜霁景一抖,突然觉得他姐怀里的那个东西,似乎都有成精的趋势了!

  这个劲儿过了才想起来,自己这两天,大口大口吃的肉类,居然粘着一只狐狸的口水,忍不住一身恶寒,胃部就开始泛酸水,更甚至还偏头干呕了起来。

  庄千落无语的抿了抿唇角,故意补刀道:“你这是什么反应啊?你该不会单纯的以为,这两天你吃到的新鲜肉,都是我一个连马都骑不稳的人打猎来的吧?亦或者是,你以为你姐我是神仙?在这多雨的七月份,居然还能用布包保存新鲜的肉两天以上?你啊!这什么智商?”

  杜霁景好不容易那恶心劲儿过了,赶紧抬手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投降似的回答:“姐!我的好姐姐!我的亲姐姐呐!你可甭说了!是我太天真了!我给你认错!求放过!”

  庄千落得意的耸耸肩膀,没说的是,一个只有前臂长的狐狸,能抓到的东西实在有限。

  所以最近她们姐弟俩吃的肉类,那绝对不止是普通的小白兔!

  不过这话就算了,只怕杜霁景知道,可能会把胃都吐出来也说不定。

  别怪庄千落要隐瞒,也要杜霁景吃些肉类。

  只是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确定,他们要在这里找千城覆多久,储备体能才可以应对野外的残酷环境!

  在这个没有罐头,没有现代化给养的森林里,想活着就不能太挑剔。

  又走了一会儿,被庄千落无厘头闹的恶心的杜霁景,突然想起正事儿,转头继续追问:“姐,你到底凭什么断定,姐夫会在这里?”

  庄千落轻轻一叹,认真的回答:“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你姐夫出来为了寻找,也是敌人在引诱他的东西啊!”

  “……”杜霁景无语,他一直跟在庄千落的身边,怎么就没看见,庄千落所说之物呢?

  庄千落也不想难为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细心保存的布条,解释道:“这是咱俩出门的那天,路过丰收河上,我发现的!既然是顺水飘来,那他们必定是在水源地之上。这衣服布料特殊,我很确定是你姐夫的东西。所以咱们顺着丰收河向上找,绝对不会有错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杜霁景这才想到,他们出门的那天,庄千落是突然要自己去河边的。

  原来她当时蹲在那里,是为了捡这个东西,他当时还以为,她只是又想洗脸呢!

  而这个布条,当然也是奚术尘为了引诱千城覆,丢掉的布条之一!

  当时没被影卫发现,倒是给了庄千落线索,这才会一路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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