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海国有几百年的立时,京城却一直都是皇家所居住的地方,就连关押重犯的天牢,都已经建立几百年,几乎每三十年就要大修一次,以确保那些重犯被牢牢锁在其内,接受上位者的最后审判。

  最近一次的天牢修缮,是在十年前,当时虽然改善许多阴暗的环境,却还是掩盖不住其内濒近死亡的气息,因为关押在这里的人,百分之百都是被处死的下场,跟那场最后的审判,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关系。

  所以只要是进到天牢的人,皆是知道自己不远的下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被吓得魂魄无踪,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可见如此就是再好的环境,也改变不了本质的消亡。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腐朽消沉到极点的地方,仍旧还是有一个人例外的。

  那个人一袭白色里衣,明显带着来到这里的脏污,奈何无论再残破的环境,仍旧改变不了他全身温润儒雅的气质。

  他就那么安静的依靠在铁栏一角,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一双温润平静的眼眸,无波无澜却不像是失神。

  就是如此简单的动作,放到这样一个男子的身上,都俊美优雅的像是一幅画,就连一向吃软怕硬的狱卒都不舍得打扰他,只是将一碗糙米饭放到铁栏外,连一句斥骂催促声都没有。

  只是让狱卒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转身之际,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贵人,居然就站在他的身后,吓得他一个哆嗦,本能的想要跪拜。

  庄千落轻轻摆摆手,示意狱卒免礼也不要出声,之后走到由其他狱卒打开的铁门内,再度示意其他人下去。

  当今的皇后娘娘,居然亲自来这里看一个死囚?这事儿说出去,有谁会相信?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转眼间,整个拐角最里面的天牢,就只剩下一袭丧服的庄千落,以及始终未变姿势的东宫珏。

  庄千落微微低下头,看着地面干净却破败的稻草,整理了一下心事之后,轻轻迈步站到东宫珏的面前。

  四目相对之时,东宫珏并没有主动挪开目光,清凌凌的视线亦如初见。

  反倒是庄千落的情绪有些激动,忍不住先开了口:“东宫,你这是何必呢?该还给赫连辞睿的,你哪一样少还了?一定非要陪着他死,才算是尽忠吗?才算是还了他当初的救命之恩吗?”

  原本以为,东宫珏是自己的知己,可是到头来庄千落才发现,其实她从来不曾了解过东宫珏,更是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东宫珏一双温润如玉清澈的眸子里,瞬间倒影的就是庄千落因为激动而红扑扑的小脸。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每一次情绪激动的时候,小脸都会红扑扑的,慧黠的眼睛也泛着淡淡的水光,虽然不很长却卷翘有型的睫毛,随着话语上下飞扬,就好像两把小刷子,轻轻扫过心头一般。

  庄千落见东宫珏只是望着自己,连一声都不吭,心底挫败的感觉更甚!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明天早晨可就是行刑的日子,难不成东宫珏大仇已报,报过恩之后,就真的想要一死了之,这世上就真的再无任何他牵挂的东西了吗?

  还是,其实他一直都在怪她?

  想到这里,庄千落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干脆走到东宫珏的旁边,也依靠着铁栏坐下来。

  “东宫,其实父皇驾崩之前,我找你来三皇子府的时候,就想过问你,如果千城覆做了皇帝,你是会选择留下还是离开。但是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说出口,你知道为什么吗?”庄千落的视线随着他一路放在前方,那似是而非的视线里,有的不是破败牢房内的东西,而是不久前的交集。

  明明知道东宫珏不会回答,庄千落自然不会等他,便继续道:“因为我知道,你把自己的所有都奉献给了赫连辞睿。他这人虽然有的时候心狠手辣,但是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还是很重情重义的。对你又有救命之恩,你一心效忠他,情有可原!所以我从来没怪过你,哪怕你献策让他们上擂台以武力决胜负。”

  “可是事实难料,就连老天爷都没算出来,原来真正应该做皇帝的那个人,会是赫连辞睿!千城覆居然是老天爷和父皇,退至求其次的选择。也就更没有人会想到,你的计策居然会害死赫连辞睿。他是你的恩人,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知遇,这种间接害死他的事,你不会原谅你自己。所以你一定要和赫连辞睿的余党一起被处死,为的只是守住那份忠义。”

  庄千落明明都说了这么多,东宫珏却是连一声都没应,还是那么淡淡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心底的任何喜怒哀乐。

  这是明显要死啊!

  庄千落清楚的明白,心底就越发难受,忍不住居然叨念起从前:“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其实说起来也够搞笑的,逸家那个花痴女还强……”

  之后庄千落就喋喋不休,开始说起从前相处的点点滴滴来。

  其实庄千落永远都不会知道,东宫珏之所以一声不吭,就是为了能够再多听听她的声音,因为他和她都知道,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就如她从来都不知道,她早在很久以前,就取代了他心里原本的那个李小姐,成为最被珍视的一个人。

  东宫珏是个聪明的人,甚至聪明可怕到,可以将自己的感情收放自如,不仅可以将自己隐身在仇敌的府中,一直被重用到彻底消亡的那一天,更是厉害到,即便面对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也可以坦然到当作什么事都没有。

  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何时起,这个身边早就有了心上人的女人,早已经住到了他的心中,成了他生命中最为牵挂精心守护的对象。

  或许就是在第一次见面那时吧!

  明明他还只是宋大人派去的监工,庄千落却是毫不犹豫的,为他怒斥逸家公子,传闻中的那个,她心仪已久的男子。

  或许是共同创业,一起精研方便面的日夜里!

  明明她最爱的男人,突然变成了别人的丈夫,一般的女人不是都应该哭泣无助吗?可她偏偏依旧正常生活,坚强的让他这个做男人的都自愧不如。

  也或许,是他手把手教她写字的夜晚!

  烛光摇曳之中,她是那么认真,又是那么聪明。明明只是一个村姑,可她的聪慧却让他这个寒窗苦读十年的人,都吃惊不小。

  再后来,他躲在一边,见证了她和他的太多悲欢离合,也就一次又一次的认清,她的坚强聪明,与对那个男人的爱。

  所以他就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他爱的人是那个为他舍命换取前程的李小姐,而非眼前这个嬉笑嗔怒,属于别人的女人。

  可是在看到她一次次有难之时,他就是忍不住出手相助,哪怕明知道留下来放她走,很可能是自己背负奸细之名,替她顶罪而亡,却也是毫不犹豫的放她去边城,为她最爱的那个男人去寻找证据。

  他伟大吗?

  其实从来都不是,他只是希望能够再看见她的笑颜,看见她因为激动而通红的脸颊,和那不自觉轻颤的睫毛。

  就是因为他一直躲在角落,一直是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所以他有更多的机会去了解她,去用心细细品味这个雷厉风行,做什么都风风火火的女人。

  她明明对自己的亲奶奶都那么绝情,却对邻家四个无依无靠,几乎从前都没有交往的孩子那么好,甚至比对自己都要好!

  这样的一个女人,你可以说她冷血无情,却不能否认她也有心善的一面。

  敢爱敢恨这四个字,是形容她最好的标签。

  可以一个人独立去做那些,连听说都从来没有的厂子,可以开发出,别人连想都想不到东西。

  就是这样一个聪明绝顶的女人,对待感情之事却懵懂的让人彻底无语。

  无论是从前那个,使劲心机的奚术尘,还是一直默不作声,从来没想过争取的他,在没有挑破公开的那一天,她就绝对不可能知道,原来他们都被她吸引。

  奚术尘的爱就像他最爱的颜色一样,猛烈又带着占有,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将自己焚尽,再如被风吹散的灰烬一般,消失在庄千落的心底。

  那么他呢?

  如果他希望存在在她的心中,又该用什么办法永恒?

  爱吗?

  那是永远都不可能的!

  他是那么了解庄千落,自然知道她将全部的爱,哪怕一丁点都没有保留的给了千城覆。

  所以如果他想让她记住自己,那么只有一个办法!

  东宫珏自回忆中醒过来,耳畔仍旧还是庄千落的喋喋不休回忆。

  他知道,她是希望他重拾生念,而她却不懂,他已无退路。

  “千落,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的计划成功了,千城覆真的死了!那么如今你和我,是否还能这样平静的坐在这里,闲话从前?”东宫珏突然抛出这样的问题,惊得庄千落瞬间语塞。

  如果当时死的人是千城覆,而非赫连辞睿?

  这话要她怎么回答?难不成告诉他,她会永远不会再给他机会?甚至死前连生永别都不会说吗?

  话语权交给东宫珏,他却好耐性的等着她,温和的视线倒影的,全是她的喜怒哀乐和无可奈何。

  足足有五分钟的时间,庄千落都没有任何回答,然而这一切都如东宫珏所想,根本就不需要言语。

  他温润如玉的浅笑,眸底的温柔是那般自然,静静的看着她,如双玉碰撞清润的声音,淡淡的道:“你会恨我!恨我背叛朋友之义,害死了你最爱的人。所以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会带着这份刻骨铭心的恨,一直到下辈子,甚至可能是生生世世。”

  “我……”庄千落很想找点什么语言,来解释东宫珏说中的事实,奈何他是那么了解她,让她无路可退。

  东宫珏唇角的笑容再度加深,语调轻慢却残忍的说道:“到了这一刻,你还不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吗?其实对你和千城覆,我从来都只有利用。哪怕是后来,明明知道千城覆无意皇位,为了九王爷,我还是选择留下来。看重的无非是你的银子,和那些很可能牵制你和千城覆的。”

  “所以无论是杜月美,还是后来皇上赐婚的花紫汐,都不过是我的一个棋子而已!你拿我当朋友,我也是真的拿你当朋友。但是千落,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啊!”

  “啪!”一个重重的把掌声,自庄千落的右手,和东宫珏白皙温润的脸颊之间响起。

  这一声脆响,惊得二人皆是怔愣,却也打跑了隐藏在暗处偷听,已经明白一切的花紫汐。

  只不过,此时牢房里的二人,根本不知道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庄千落打了东宫珏一巴掌,其实悔意马上就浮现,她明明知道东宫珏一心求死,说这些话有什么好生气的?又何苦非要亲手羞辱他一次呢?

  然而东宫珏的表情却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哪怕白皙的俊颜已经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他温润的眸色却依旧如初,静静的望着眼前泪眼朦胧的女人,默默在心底说着对不起!

  如果他想留在她的心中,那么除了痛彻心扉的恨以外,他想不到任何的办法。

  所以哪怕这些话让他自己痛的快要窒息,可他就是不能心软,更加不能放弃。

  “东宫珏!不要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是无心的!其实我也可以没心没肺,我也可以见死不救,我也可以痛快转头,再也不认识那个背叛我的人!可我不能这样做,因为我知道,你不是没有心,你的心跟随那个为你而死的女人离开了。可你的人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被我清楚的遇见,一路从最艰难走到现在!”

  “所以你对于我来说,是真正的朋友。所以我可以体谅你的身不由己,体谅你的无从选择。但是如今呢?你做完了你想做的事,成全了自己的忠义。那么能不能请你,把你的心拿出来,做一做真正的你自己?为了你自己,好好活一回?东宫珏!你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投奔无门,无路可选的应届考生。你现在是晗海国的状元,已经改名换姓有了自己新的人生。为什么你就不能振作一些?非要逼得众叛亲离?难不成只有这样死了,你才会觉得此生无憾吗?那我算什么?霁景算什么?真的不算你的朋友?你的家人吗?”

  庄千落越说越激动,甚至直接用双手握住东宫珏的肩膀,逼迫他那张清澈的眼眸里,能够出现一丝崩溃和其他情绪。

  其实她的要求不高,她只希望她从前认为的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可以活下去,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真的有那么难吗?

  随着她激动的话说完,整个天牢里都安宁的有些诡异,东宫珏静静的望着她,好一会儿后,突然伸手将她的双手从自己肩头弗下。

  “千落,你回去吧!没有九王爷就没有我,如今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如果你真的当我是朋友,就成全我!不要再阻拦了!”一直到了这一刻,东宫珏仍旧没有改变初衷。

  只是那个初衷,庄千落永远都不会明白。

  庄千落已经将能说的话,全部都说完了,没想到得到的仍旧还是他坚持的答案。

  她挫败的低下头,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还能怎么样,只好扶着铁栏慢慢站起身,嘴角勾出一个苦涩笑容的痕迹,轻声道:

  “既然这人世让你生无可恋,那我也留不住你。但是若要让你和那些人一样,去外面砍头落个死无全尸,我是真的做不到。东宫珏,如果你真的想死,我这里有一瓶鹤顶红。这算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希望可以帮到你。”

  说完之后,庄千落就在袖口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义无反顾的拉起东宫珏白玉般的双手,轻轻将小瓷瓶放到他的手心里。

  没想到,她之前说了那么多往事,东宫珏都没有一点反应,但是当这个小瓷瓶到了他的手心里之时,他居然笑了。

  东宫珏突然一把将小瓷瓶握住,连带握住她冰凉的五指,那双温润的眸子里,全然都是解脱般的笑意。

  “千落,谢谢你!如果还有来世,我希望能够早早的遇到你。最好是做亲兄妹,我想护着你长大,看着你幸福!”这样情深意长的告白,包含了多少东宫珏对她的深情?

  然而,她不会明白。

  庄千落咬了咬唇角,大大的眼眸里已经水光闪动,只是稍稍一眨眼,成串的泪珠就从脸颊滚了下去。

  她颤着声音,哭着回答:“如果真的可以来世相逢,还是让我做姐姐吧!用来偿还这一世,你曾为我做的一切。东宫,谢谢你!虽然很多事你不曾开口,却不代表我真的不知道你的付出。”

  也或许是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东宫珏温润如玉的眼眸,瞬间炸裂开了无数条浅痕,就那么盯着一边哭一边说的庄千落,一时分辨不出来,她到底说的是什么。

  但是庄千落却不肯再给他机会,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拉起裙摆飞速的离开天牢,只留下东宫珏一个人发呆,左右思考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东宫珏就保持那个姿势不动,满脑子空白的吓人,就像灵魂已经跟随庄千落离开一般。

  久久之后,直到外面的梆子声传来三下,他才似乎终于回魂,毫不犹豫的打开小瓷瓶,一仰而尽下里面苦涩的液体。

  他的一生都不过是一个又一个遗憾!

  他早早的将自己的心埋葬,以为自己已经变成无坚不摧的钢铁人,却不想无意之中情根深种,却是爱上一个他不能去爱的人。

  他这个人迂腐,一旦承了谁的恩德,就要用心去偿还。

  哪怕这份恩德,需要他用良心,去违背他自己的意愿,他也要去做到。

  而他的付出,真的不需要任何汇报,哪怕是让她知道一点,心里有一点负罪感,他也会觉得不安!

  但是她临走之前的那番话,却让他不得不深思,奈何一直到最后,他都没得到一个结论。

  只希望,她可以一世安好,他会用灵魂永远守护她,嘱咐她!

  “咣!”小瓷瓶自东宫珏的手中掉落,紧随而后的就是东宫珏倒地的身影。

  那雪白的里衣上,点点晕染开朵朵红梅,凄美又安宁。

  ***

  “大姐,你难得出宫,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呀?怎么越走越偏僻?姐夫知道吗?他一定会很担心你的吧?你不要忘记你现在的身份!你是皇后!皇后你懂吗?”杜霁景偶尔挑了一下车帘,在发现车外的景色有些不对劲后,一张小嘴喋喋不休的念叨起来,简直比唐僧还要厉害。

  一袭便装坐在里面的庄千落,实在受不了了,在桌上银盘之内,捡起一个李子塞到他的嘴里,这才算得到一点清静。

  “你呀!真是越来越啰嗦!真是的!”庄千落横白了他一眼,之后却又绷不住笑出声来。

  杜霁景将李子吐出来,眨巴一下会说话的大眼睛,无辜的道:“你这都是第几次偷跑出宫了?姐夫每天忙着国事,还要抽出经历来抓你回去。你怎么就不能让姐夫省点心呢?这么不听话,小心哪天姐夫不要你,去宠其她妃嫔,看你到时候是不是会哭出声来!”

  庄千落闻言狠狠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个爆栗,不满的哼道:“你到底是谁的弟弟啊?有这么诅咒自己亲姐的吗?我失宠了,对你有啥好处?”

  杜霁景被她的话一噎,无语抗议的小模样,当真是可爱到了极点。

  庄千落在桌上拿起一个橘子,慢慢剥开的同时,突然漫不经心的道:“我这次带你出来,是想带你去看看你东宫大哥的!”

  杜霁景本来还想气她,但是在听到那几个字的时候,眼睛瞬间长大,失语了足足有一分钟,才整理好心情,小心翼翼的问:“姐,当年你说什么也不让我见东宫大哥的。怎么会突然带我来?”

  当年东宫珏服毒自尽在天牢,别说是最后一面,就连尸首他都没见到,大姐更是不许他祭拜,如今怎会突然带他来这里,给东宫珏上坟?

  “什么当年?那明明就是去年九月份的事儿!还有,你那是什么眼神?怎么好像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般?干嘛那么看着我?”庄千落不满的嗔道,却又在杜霁景想要开口的时候,直接将剥好的橘瓣塞到他的嘴里,让他问不出声音来。

  其实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不如到时候再告诉他吧!

  马车继续快速前进,一直快要到天黑的时候,他们才赶到一处十分僻静的竹林之中。

  杜霁景迫不及待的从马车上跳下去,然而想象中的坟地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入眼的只是一个简单的竹林小屋,竹制的篱笆墙里,一口水井和一架洗干净的衣服。

  “姐……”杜霁景愣了愣,不知道应该问庄千落点什么好。

  庄千落在马车上跳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进屋吧!”

  “嗯。”杜霁景重重的点头,带着浓浓的惊喜,撒腿就往屋子里跑。

  老天保佑!他猜的没错!

  东宫珏一定还活着!一定要活着!

  杜霁景边跑边祈祷,不知不觉已经激动的落泪,那随风飘散的热泪,就像一颗颗许愿的流星一般,晶莹剔透的消失殆尽在风中。

  “东宫大哥!”猛地推开门,看清楚屋内捧书之人,杜霁景激动的一声大呼。

  东宫珏闻声诧异的回过头,那双温润的眼眸里,更多的则是惊讶和不解。

  但是这也由不得他有什么反应,激动的杜霁景已经冲了进去,一把将他拦腰抱住,那十足用力的冲进,就差点没把东宫珏给撞倒了。

  “你是……”东宫珏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孩儿,心情复杂引发微微的头痛,使得他不敢再去多想。

  杜霁景在他怀里抬起头,用尽所有情感问道:“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霁景啊!杜霁景!东宫大哥,你怎么不认识我了呢?”

  东宫珏抱歉的浅笑,依旧还是从前那般温润,只是对比过去,他变得更加与世无争,那种安宁和祥和,是真正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我之前生病,所有的记忆都丢了。很抱歉!不认识你。”

  杜霁景诧异的回头去看庄千落,得到的却是倚靠在门框上,庄千落一个无奈又心酸的笑容。

  只要东宫珏还能活着,记不记得她们,其实都不重要了!

  东宫珏顺着杜霁景的视线看过去,瞳孔中的倒影变了变,他却是故作生疏的浅笑,轻声问:“姑娘,你是何人?”

  情,需要两个人圆!

  他辜负了她的从前,却不想再辜负她的未来。

  如果这是她认为最好的未来,那么他愿意真的装作,什么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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