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圆之前就一直都在经营酒楼,重新接手这些事情根本不在话下。

  “有一段日子没有打理过酒楼了,除了做菜,管理什么的怕是要生疏了。”祝圆一边念叨着一边熟悉着酒楼之中的陈设,之前在与风有声的斗争中她只想求个安稳,现在求得安稳却反而有些局促,这酒楼的格局现在细细看来熟悉却又陌生,祝圆抚摸着楼间的扶手,顿时有一种恍如隔日的错觉。

  仿佛自己曾经营酒楼的事情还发生在昨天,熟悉的食客还会来他们这里点份自己最爱吃的菜,温一两壶小酒,一坐便到下午。

  但是现在,祝圆终于回过神来,这酒楼中除她自己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宁伯笙将这酒楼交给她之后别忙自己的事情了,看样子就是要将这间酒楼全权交由祝圆处置,根本就不打算过问。

  这倒是衬了祝圆的心意,她先是自己做起了清扫的活计,将这间酒楼上下都清理了一遍,随后便站在了柜台前开始思量自己该需要些什么。

  “先要招些人手,再然后……”既然要开酒楼,最不可少的就是酒和菜,祝圆敲着柜台上那唯一的算盘,将那盘珠打的噼里啪啦,“不知那些人还在不在了。”

  她所说的那些人,自然就是当初自己开酒楼时供给自己粮食与蔬菜的人,毕竟都是熟人,一来二去,还是这些人祝圆最信的过。

  等到一切都打理妥当,祝圆便在酒楼外头贴了一张招人的告示,饭菜由她自己做便可,在酒楼的招牌与名声还没有打响之前,自己一个人应付绰绰有余。

  不过一会,门口便来了一位老人,自称是想做个掌柜。

  面对老人,祝圆自然是客客气气,同时有些疑惑面前的这位老人究竟能不能将账算得清。

  许是看出了祝圆的困惑,那老先生笑了笑,便道:“拿算盘与账本来。”

  祝圆将算盘与账本递给了他。说来也怪,那老先生虽然看着年事已高,但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慢,没过多久,就将那厚厚一个账本全部都算了出来。

  “想不到这居然还会盈利,我本以为你一个小娃做主,必然要亏损不少,”那老先生笑着说道,“这是一间新开的酒楼,而你手上的这个,可是以前的旧账本?”

  祝圆心中暗自佩服:“确实如此,我将拿旧账本拿了来,就是想做些参考。”

  “不错,他果然没有给我推荐错人,”老先生闭了闭眼睛,“别看我表面上看上去年事已高,实际上这些都是熬的,我本来不过不惑之年,你若是不嫌弃,就收了我罢。”

  祝圆咂舌,面前的人胡子都白了,这真的是熬的?不过想来算账也是一件费心费力的事情,祝圆在意的还是所说的一句话:“容我多嘴一句,是有人举荐你来?”

  “那是自然,我本来是那街角芳兴斋的掌柜,是皇上让我来这里,说是这里的人不会亏待于我,但一进门打着皇上的名头终归不好,我便想着用自己的本事让你心服口服。若是我没猜错,您便是皇后吧,想不到竟如此平易近人,倒是与那些印象里的人大有不同。”那老先生笑了起来,祝圆心中流过一阵暖意,宁伯笙虽然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但到底还是出手帮了一把。

  但如此一来便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这样再伪装也没了什么用处。

  掌柜的有了,这间酒楼不大,祝圆又另外收了一个伙计,于是这酒楼便开了起来。

  至于祝圆发现这新来的伙计也是宁伯笙的人时已是后话,因为身份暴露,前来品尝的人络绎不绝,大家都想尝尝这皇后的手艺究竟如何,倒是间接性的带动了更多的人前来品尝祝圆所做的美食,而且由于她的做饭手艺并非虚传,别说有人来是冲着皇后的名头了,更多的还是回头客。

  一时间连祝圆都感到了压力,一次性做如此做的饭菜,恐怕很难保证质量,她只好硬着头皮将这些饭菜都改成了限量,这才抑制住了趋势。

  但祝圆还是低估了这些人,有的人竟为了能够吃上她的这一顿饭一掷千金,花大价钱,只为了买她这一盘菜,每天这酒楼内都座无虚席,祝圆只得得了空闲便从后厨出来说上几句。

  那些为了吃她的菜所付了高价钱的人,祝圆只是命掌柜的按照那一份饭菜原本的价格收了钱:“我并非有意抬高这些菜的价格,这些菜该是多少钱,我绝对不会多收一分,我这里坐的都是些平常小食,也算不上什么山珍海味,诸位在家也能做出来。”

  那掌柜的悄悄拉了祝圆的衣袖提醒道:“皇后,这酒楼做菜的方子可是密不外传。”

  祝圆眨了眨眼,表示自己自有打算,也许是看祝圆将这间酒楼打理的井井有条,掌柜的一时间也没有再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若是诸位不嫌弃,我便在这个固定的时间点来教大家一些做菜的技巧,只要学会了这些,你也能同我一样做出这等好吃的饭菜。”祝圆对着在场的人说道。

  而正如祝圆所料,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来这里的人更多,但更多都是虚心求教该如何做菜的人,祝圆耐心的一一告知,虽然十分劳累,但是祝圆面上却带着满足的笑容。

  这酒楼的名声也打响了,百姓们本以为这酒楼不过挂着皇后的名头罢了,挂羊头卖狗肉,谁还不会赚点儿这些黑心钱呢?

  但是当他们发现祝圆所作所为真的是在帮他们的时候,皇后形象在人们心间高大了起来。

  “这皇后平易近人,纵观这百年间能有这么一位贤后,真是我们这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夸赞祝圆的话语在坊间悄悄流传,祝圆从伙计的口中听闻此事,却也不骄不躁,继续安静地做着自己手中的活事。

  只是做着做着,她忽然想起自己刚接手这家酒楼时的情形。

  这酒楼的模样都与记忆里的分毫不差,也就是说宁伯笙照着这原来记忆中的酒楼为她重新建了一个。

  “但是你现在已经是一国之君,我这天天往外跑似乎是不是不太好?”依旧顾忌着宁伯笙的面子,祝圆转过头去忧心的问道。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你白日里在这里乔装开酒楼,晚上回宫陪我就好。”宁伯笙解释道,自己白天政务繁忙,祝圆前去散心找些事情做自然是好的,只是担心祝圆一天闷在宫里,到头来憋的难受。

  他明白祝圆绝非是那种愿意呆在深宫之中的人,因此只能想尽办法哄她开心。

  祝圆听了宁伯笙的解释,便高高兴兴的接了酒楼的事务,叫来了这里的掌柜拿了账本,开始着手打理这酒楼的一切,这几日进行下来倒是将酒楼里打理的井井有条,食客络绎不绝。

  虽说食材都是当天运的最新鲜的,但是没了捕鱼空间,祝圆总觉得还差些什么,不过这酒楼之中实在过于忙碌,很快她便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宁伯笙这边不但要处理要务,他还在着手准备着立后大典的事情,他虽然已经登基,但是自己成了一国之君的那一天祝圆并不在场,处于昏迷之中的她自然没有看到自己黄袍加身。

  已经做了一国之君,自然要给祝圆一个身份,这些天宫内忙里忙外,都是在准备立后大典的事情,而祝圆在继承了酒楼一段时间后,随着立后大典时间的逼近,也被莲一心暂时拦在了宫中不得出去。

  祝圆只好悻悻然的将手中的账本依依不舍的交给了老掌柜,酒楼的这些人都是宁伯笙挑的,这些人的本事她自然放心。

  “这就是公主你要在立后大典之上说的话。”将祝圆留在宫内,莲一心与风舞月她们开始着手给祝圆打扮。

  大家同为女子,也皆心灵手巧,很快祝圆被他们打扮的亭亭玉立不染纤尘,跟那前几日乔装的灰头土脸出去打理酒楼的人判若两人。

  “想不到小主穿这一身竟然如此好看,那立后大典那一天便穿着这身去吧,庄重看起来又显得不失礼数,而且小主的气质也摆在那里,应该没什么问题。”云樱低头看了看祝圆身上所着的锦衣华裳,又抬头看了看她发间凤钗不住的点头。

  祝圆自醒来之后便在了宫中,先前因为昏迷的祝圆有风舞月她们照顾,宁伯笙十分放心,索性等祝圆醒来之后,干脆不再往她身边添人,直接让风舞月与莲一心她们陪着祝圆。

  由于之前她们之间就以姐妹相称,现在更是没大没小,莲一心寻了立后大典祝圆应该做的事,写了满满数页纸,随后全摆在了祝圆面前。

  “这是要做什么?”祝圆将那些纸翻来覆去看了一遍道。

  “自然是要背过了,立后大典这等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要让你们临场发挥,必有司仪写好了要背的文案,于是便拿了来提前让你过目一遍。”莲一心说道。

  祝圆的小脸立刻垮了下去,这翻来覆去有好几页,真要让她这么背完好像确实难了些,不如打理酒楼能够落得清静。

  但莲一心才不管祝圆是否愿意背这些东西,说完这些之后她便一直在监督祝圆背这纸上的内容,即便是祝圆能够背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立后大典那天她还是不放心,在大典开始的前半个时辰还让祝圆重复着自己要说的话。

  祝圆十分无奈:“我已经全部背过了,还是要重复吗?”

  “那是自然,立后大典上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不能出了差错。”莲一心面不改色地说道,言语之间不留一丝余地。

  祝圆虽说十分无奈,但也明白莲一心是为了自己好,尽管十分不愿意继续重复着这些台词,但依旧选择了照做。

  立后大典开始,这场面倒比当初宁伯笙还是王爷的时候娶她**而又隆重的多,祝圆带着那些衣裳首饰,总觉得这是一种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好沉……”她小声嘀咕,这边司仪已经念完了祝圆的功绩,接下来便是携手祭台共同祭拜先帝。

  祝圆与宁伯笙牵手走上了祭祀台,祝圆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场面,紧张的手心都是汗,而宁伯笙就在前不久已经登过基,见过了这等场面,此时反而捏了捏祝圆的手悄悄安抚。

  烧香祭祖祭天之后,立后大典在司仪的朗诵声中完成。

  祝圆从祭祀台下来时,总觉得面前的台阶有些晃眼,她拉住宁伯笙的衣袖,跌跌撞撞地就往下走,直到两眼发黑,再也看不清前头的路。

  就在即将摔倒的时候,宁伯笙一把抱住了她。

  她被宁伯笙抱回了皇宫,太医们仔细看了看祝圆的情况,为她一摸脉象,便起身后退两步跪下恭喜道:“皇上,皇后这是喜脉!已怀胎两月有余。”

  这边的宁伯笙沉浸在祝圆再一次有了孩子的喜悦中,另一边的祝圆却也在为另一件事情雀跃不已。

  没有想到她这一次昏迷居然再一次间接开启了捕鱼空间。

  “娘亲?”柏贝的声音脆生生的传来,依旧那么熟悉,仿佛她们昨天还在一起嬉笑,并没有隔了这么久才见面。

  祝圆抹了一把面上并不存在的眼泪,她现在只是用灵识身处于捕鱼空间内,自然不会有什么泪腺:“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

  “我以为也是如此,但谁曾想最后还是回来了,不过已经怀有身孕的娘亲这才不应该更加操劳。”柏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祝圆的肚子说道。

  祝圆愣了愣,手下意识地抚摸上了自己的肚子,柏贝的话她又何尝不明白自己又是怀上了一个孩子,只是不知道这次是男是女。

  另一边立后大典结束,方洛衡也找到了风舞月,此时他已经从失去襄瑶侯的悲伤中走了出来,他再一次将人带到树下,在风舞月惊讶的目光中为她带上了作为定情信物的玉镯。

  一切都尘埃落定,他也是时候该正视自己内心的感情了。

  方洛衡鼓足勇气,直视着风舞月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方洛衡,愿意娶风舞月为妻!”

  得知风舞月与方洛衡在一起的时候祝圆还依偎在宁伯笙怀里,听到宁伯笙想要择个吉日为这两位新人定下婚礼的时候也是好生感慨了一番:“两个人相处了这么久,这一层窗户纸可算是破了。”

  “有空关心他们何时修成正果,不如多关心关心我?”宁伯笙醋道,旋即笑着吻上祝圆有些微凉的唇。

  随着宁伯笙的深入,祝圆的呼吸逐渐急促,瞥眼示意燃着的烛火,宁伯笙这才不耐抬手灭了烛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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