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娘自打交出姚家的镯子,整个人就闷闷不乐,皱着的眉头就没平过,一边走,还一边念念有词道,“我原以为佟家多少还认你这个孙女,没想到他们这么无情,好好的一桩婚事,就这么被毁了。”

  “娘,你想开点,佟家换人的事,我就不信姚家一点不知情。佟家定然是跟姚家通过气,才敢明目张胆地找咱们要东西,这样的人家,嫁过去又能有什么好。”佟初雪劝到。

  “你说的也对,”徐锦娘叹了口气,“佟家事情做得绝,姚家也不见得好,咱们才刚分家,他们就急着换人,当家的看错了人!你说你将来……唉……”

  佟初雪知道她娘在这个社会里多年养成的想法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于是拉着徐锦娘去村里的田地逛逛,商量着要买下哪一块田,转移开她的注意力。

  庄稼人对土地的感情最深,果然,说起买田,徐锦娘的心情总算明媚些。

  两人看了大半个下午的地,傍晚时分才回家。

  家门口,林春燕已经在这等着。

  徐锦娘看到林春燕吓了一跳,快步走上前去,有些愧疚,“怎么不进屋等,在门口站着干啥。”

  佟初雪猜测林春燕是为了她的事来的。

  果然,中午在佟家发生的事情,虽然明面上没有传来,但村里的妇人私下早就传疯了,说是佟家抢了佟初雪的亲事给另一个孙女,真是没脸没皮。

  林春燕在家里听到消息就匆匆赶到老宅,正碰见徐锦娘和佟初雪从地里回来。

  她虽是握着徐锦娘的手,可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往佟初雪这边飘,几番欲言又止。

  佟初雪瞧见,洒脱一笑,“婶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林春燕见状怔愣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缓缓开口,“姚家的事,你也别难过,婶子我也会帮你相看相看,好人家多的是,又不是只有他们一个姚家。”

  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全然是为佟初雪考虑,骆家婶子确实是个善良的人。

  不过,佟初雪现在要做的事实在太多,可没精力应付什么婚事。

  林春燕又安慰了佟初雪几句,佟初雪借口要洗野菜,从屋里溜之大吉,避开了两人同样担忧的目光。

  佟初雪今日在山上,除了摘些野菜,同样找了不少毒草回来,准备种在屋子周围。

  骆家老宅只有她和徐锦娘两个人住,很容易成为一些有心之徒的目标,出于自保,她得小心一些。

  但是为了避免伤及无辜,佟初雪没有选那些毒性强的植物,而是特地选择了一些毒性较弱的植物。

  毒草一类的,往往不容易移植,好在佟初雪有木系异能,能够让本来奄奄一息的毒草重新焕发生机。

  老宅之所以叫老宅,不单单是年岁长,还因为墙面破破烂烂,四面透风。就比如现在徐锦娘和林春燕虽然在屋内讲话,但声音在屋外也能听见。

  佟初雪拿着小铲子,一边移栽毒草,一边听着里面的谈话声。

  当娘的就没有不操心婚事的,屋内的两人刚聊完她的婚事,又谈到了骆回安的婚事。

  听林春燕的意思,骆回安的身体需要常年吃药,时好时坏,但如今年岁到了,她想着给她寻摸一门亲事,或许能冲冲喜,让他的身体好起来。

  她看中的是佟家族里的一个姑娘,名叫佟双铃。

  佟初雪听着这名字总觉得耳熟。

  就听见屋里的徐锦娘小小的惊呼一声,“那不就是二伯家的孙女吗。”

  徐锦娘说的二伯,就是佟老头的哥哥,算起来,她跟这个佟双铃也是沾亲带故,虽然她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佟初雪边听着,边恶趣味地揣度,就骆回安那个身体,也不知道新婚夜能不能撑得过去。

  她告诫自己,随便揣摩别人的私事是不好的,赶紧别想了。

  女人一旦抓到想聊的话题,就算是聊一整天都行,可惜林春燕还要回骆家做饭,不能久留,很快便走了。

  不过她若不走,佟初雪她们也会觉得尴尬,家里现在是一点吃的都拿不出,只有早上挖来的一点野菜。

  佟初雪厨艺一般,但就算她厨艺好,也实在没有用武之地,家里除了清水,什么都没有,她们娘俩吃了两口烫熟的野菜就算是吃过了。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佟初雪跟徐锦娘商量,明天赶紧去里正那买地。

  想到买地后的生活,初雪躺在床上,兴奋不已,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反复思索着该种些什么才能多换点银子。

  同样在床上辗转反侧的不知佟初雪一人,骆回安同样无心睡眠。

  就在一刻钟之前,林春燕告诉她,她在替他张罗婚事,说是看中了佟双铃。

  骆回安对这个人没有一点印象,但她娘可是将人夸成花。他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从小到大,让娘操了不少心。可成婚的事,他从来没有想过,现在乍然一听,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以为,他这个身体不管跟谁在一起都是拖累,他也不想浪费人家姑娘的青春,他想着,就这么陪着爹娘过,给他们养老送终就很好,再把弟弟妹妹培养出来,他也算是为家里做了一点事。

  可听他娘的意思,婚事她已经定了六成,跟他说,是看他喜不喜欢,若是他不愿,林春燕再去寻别家的。

  没有一丝光亮的房间里,骆回安睁着眼睛。

  佟双铃,跟她一样也姓佟。

  翌日。

  徐锦娘是家里醒的最早的,昨日心情大起大落,她睡得极沉。醒来后,她习惯性地摸了摸稻草下的荷包,倏尔,瞪圆了眼睛。

  她摇醒身边的佟初雪,“初雪,娘问你,草垫子下的荷包你拿了吗?”

  佟初雪睡意朦胧,眼睛都是闭的,拖着半哑的嗓子,“没啊,我都不知道你荷包放在哪。”

  这下,徐锦娘彻底慌了,头发也顾不得整理,从床上翻下来,一点一点搬开睡觉的稻草。

  等所有稻草都被搬空,徐锦娘仍旧是一无所获。

  逐渐清醒的佟初雪也注意到了徐锦娘的反常,“娘,怎么了?”

  空荡荡的床铺上,只有一个蓝色的荷包,徐锦娘把荷包中的钱全部倒出,叮铃咣啷的声音下,只有几枚小铜板掉落下来,徐锦娘忍不住小声抽泣,“家里的钱被偷了!银子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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