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走得这么快, 一看就是里面有事。

  苏允嫣站在廊下,看着她远去,又见园子里林毓没有跟上去,反而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

  “你有事吗?”

  林毓回神:“不, 没事!”

  语罢, 急匆匆追了上去。

  婆媳两人出了大门,坐上了马车后, 齐氏靠在车壁上, 一脸疲惫地看着新儿媳, 若有所思。

  察觉到她的视线, 林毓抬眼:“母亲, 您身子不适吗?”

  齐氏揉揉眉心:“有点累。”

  这段时间, 齐氏似乎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林毓试探着问道:“母亲, 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齐氏摆摆手:“没有, 就是觉得秋语她变得太快, 之前虽然有些小霸道, 但对长辈还是很尊敬的。看看她如今……”

  她的意思是李秋语身份一高, 就不拿她当长辈看。可落到林毓的耳中, 就是李秋语性情大变了。

  婆媳二人各有各的心思,一刻钟后回到了侯府,刚下马车, 一个乞儿奔了过来,将一封信丢到齐氏面前, 然后一溜烟跑了。

  林毓被惊得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人已经跑远。且方才丢东西也离她们老远, 追上去又显得她大动干戈。

  正想吩咐边上的人以后别让乞儿靠近大门口呢,就见边上的婆婆已经上前,亲自捡起那封信撕开。

  她有些意外:“母亲,您怎么能随便碰外头的东西,小心有危险!”

  说着,上前一步,想要看看信上写了什么。

  齐氏却已经一把收起了信纸,捏着纸的指尖泛白,牙咬得极紧,眼神冷然下来,不理会边上一脸担忧状的林毓,率先进了门。

  这事不对啊!林毓追了上去:“母亲,是不是有坏人,您可千万别自己憋着,跟我和夫君说了,大家商量着来!”

  叽叽喳喳的,齐氏烦躁不已:“我心里有数!回去吧!”

  几句把林毓打发了,齐氏重新拆开信纸,上面写着再给她两日,若是两日后还没有接她回府,就不再等了。

  齐氏心里慌乱不已,这一看就是李秋月的手笔!

  两日就是最后期限!

  齐氏想到这些就觉得头疼,避又避不开,她怕自己毫不作为,两日后李秋月真的跳出来撕破脸……不,不行!

  她是侯夫人,怎么能成为杀人凶手?

  想着这些,齐氏眉心蹙得极紧,将手中的信纸烧了,沉声吩咐道:“备马车,我要去外城!”

  当日午后,齐氏的马车再回来时,带着一位素净的瘦弱女子。

  随着她进门,安北侯府传出了消息。之前被烧死的世子夫人李秋月,其实是被歹人劫走。

  斗智斗勇半年后,李秋月自己逃出,想办法联络婆婆,这才被接了回来。

  得知消息,京城顿时如炸开了锅一般,众人议论纷纷。

  什么样的人竟然敢劫持世子夫人?

  当初安北侯府办丧事,世子夫人之所以会留在府中,是因为她病得很重,都下不了床。这样的一个病人,外人劫出去做什么?

  众人突然又想起世子夫人刚死一个月,裘季就定亲的事情来……果然是有了新欢让旧爱腾位置么?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夫妻也一样。李秋月曾经是第一美人,可她病了大半年,瘦成那样,容貌憔悴。肯定比不上曾经,再说她已经二十大几,哪儿比得上鲜嫩的小姑娘?

  那继室可是外室女,能够做外室还能教女儿养到十几岁的女人手段自然高超。这样的女人教出来的女儿,能是个蠢的?

  京城众人议论纷纷,这个时候,安东侯世子蓄养外室的事情让人发现了,被御史参了一本。安东侯出了名的耿直,也不为自己辩解,当即带着儿子进宫请罪。

  皇上大怒,斥责安东侯世子品行不端,不堪为世子。可是,安东侯没有其他的嫡子,于是,和安南侯一般,爵位被收回了,也罚俸半年。不过,父子二人的官职却没变。

  两大消息掺杂在一起,众人都议论不过来了。

  得知李秋月被母亲带回来,裘季面色很是难看,气冲冲就去了主院。

  现如今皇上封侯的旨意还没下,主院还是齐氏住着。世子院被烧,正在修缮,裘季最近是住在另一个院子里的。

  主院的正房中,李秋月一身素白,头上钗环只一只白玉钗,脸上脂粉未施,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没有曾经命不久矣的孱弱,乍看起来,只是在病中而已。

  她本就长得好,一身孝服上身,显得特别柔美。

  裘季怒气冲冲进门,看到李秋月后,并不惊艳。

  也是,曾经李秋月二十岁左右颜色最好的时候他都看过,再看现在,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最近几个月,侯府上上下下一片缟素,各个院中鲜亮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裘季看多了素净的颜色,所以,此时看到李秋月不惊艳不说,反而厌烦无比。看向母亲,不耐烦问:“娘,你接她回来之前为何不跟我说?”

  齐氏:“……”

  她不想说吗?

  她不敢说呀!

  齐瑶一死,齐氏就知道了李秋月解蛊之事。可既然解了儿子却没有把人接回来,可见因为齐瑶之死,儿子怪上了李秋月,想要让假死变真死。再者说,若是儿子愿意接,李秋月也不会威胁她了!

  先斩后奏,先把人接回来是她能想到的唯一法子。要不然,儿子不愿意接人,她怎么跟儿子解释李秋月捏着的把柄?

  ——我杀了你爹,让李秋月给知道了,要是不接她回来,她就要去告状么!

  只一想,就知道这些话不能说啊!

  裘季等着母亲的回答。

  半晌,齐氏才憋出一句:“夫妻还是原配的好,你们之间还有孩子,怎么能说不认就不认?”

  裘季皱起眉来,之前他娘因为他非要娶李秋月辜负了齐瑶,多年来虽然没明着刁难儿媳,但婆媳之间感情实在算不得好,这里面一看就有事:“娘,她不是秋月,只是人有相似而已。”

  齐氏:“……”

  人都接回来了他还不认,偏偏边上的李秋月也不为自己辩解,这是等她按着儿子认下?

  她有些恼怒,看向李秋月:“你自己说!”

  李秋月似笑非笑:“我是不是真的,你们不是最清楚么?”

  一边非要留下,一边非不留,事情僵持住了。

  翌日,安东侯府削爵之事传来。裘季隐约觉得不对,安南侯府被削爵还不到一个月,又削一个,若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些!

  他下意识觉得,此时不宜多生事端,无论李秋多想归位,都得给她按下去!

  那天起,裘季再不见李秋月。

  侯府上下人心浮动,李秋月住到了客院,她是真不怕,反正她身子已经养好,有的是时间和他们磨。

  都说人有相似,可这天底下的人也不会当真那么蠢,真就认了这话。

  得知李秋月回来,林毓满心惊讶,她以为李秋月是真的死了的,现在她回来了,自己怎么办?

  她是正妻,可也是继室,按照古礼,继室在正室面前要执妾礼,如今正室没死,她……不就是妾么?

  找了裘季,哭着要回太傅府。

  “当初我就羡慕你们二人之间的感情,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李姐姐历劫归来。也该各归各位,好在我们之间只有夫妻之名……我能和你做这一场夫妻。此生已经满足,死而无憾……”

  娇弱的女子哭得浑身颤抖,裘季满心怜惜,当初就是觉得她身份尴尬,在太傅府受尽委屈,这才娶她进门。如今若是放她回去,她不只是外室女,还是被休弃的外室女,日子肯定更加难过。

  “我既然娶了你,肯定要为你负责,怎么可能放你回去任人欺辱?”

  林毓愈发感激:“我早已有打算,从侯府出去,我不打算回太傅府。城外庵堂中,总能有我的一席之地。”

  听到庵堂,又触及到裘季心里隐秘的痛处。已经辜负了一个女子,他怎能让另一个女子也去庵堂?

  当下沉声道:“你是世子夫人,三年后就是侯夫人,至于她……不过是一个和秋月长得相似的人想要上门讹诈而已,我会处理,你不必管。”

  林毓愣住,不是为他强留自己,而是为他口中提及李秋月时的冷漠和厌烦。

  这二人之间,何时成了这般?

  裘季竟然会嫌弃她,他不是深爱她么?

  乱了乱了,许多事情都和上辈子不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似乎从李秋语提前回安南侯府起,事情就乱了套了,该死的人没死,不该变的心变了,安南侯府本应该抄家问斩,如今只是削爵,连官职都没变。安东侯府倒是一样,可是这些,都是几年后才会发生的事啊!

  裘季见她不说话,觉得她应该在黯然神伤,于是起身去的客院。

  客院中,李秋月正闲适地眯着眼睛晒太阳,摇椅摇啊摇的,听到脚步声,瞅他一眼后,重新闭上了眼睛,笑道:“要是来劝我离开的,就不必开口了。我如今好得很,之前大半年,我一直在挣扎求生,血翵那么难吃我还得一天三顿地咽,就是吃了,也浑身发软,每吸一口气都像是最后一口……裘季,濒死过的人,才会懂得生命的可贵。我们之间诸多误会,你不理解我,我也怨你,但是呢,这京城中的夫妻,也不都是两情相悦互相爱慕。相反,都对对方有些怨气才是常态。”

  “我已不求你真心待我,咱们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吧。”

  裘季冷着脸:“谁要和你做夫妻?我妻子李秋月正月初被大火烧死,如今已葬如裘家祖地,你仗着跟她同样的样貌想要顶替她,我绝不答应。”

  李秋月似笑非笑:“那可由不得你。我是你娘亲自接回来的……”

  二人正说话间,有下人急匆匆而来。

  裘季不悦:“不是让你们在门口等吗?”

  “出……出大事了……”下人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声音惊惶:“世子,外头来了许多官兵,已经把咱们府围住了,为首的是周指挥使,言皇上有令,要查抄咱们侯府!世子,您快看看去吧……”

  查抄侯府?

  还是皇上跟前的周指挥使!

  裘季晃了晃,觉得头有些晕,心下慌乱不已,既是查抄,应该是罪证确凿。可是侯府哪儿错了呢?

  父亲在朝中任职多年,六部中各处都去过,后来做了兵部尚书才稳定下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人已经死了,裘季想要问都无从问起。突然就想起之前父亲说的和安西侯府有杀父之仇的事情来。

  一定是顾修堇!

  是谁都没用,一刻钟不到,偌大的安北侯府所有院子都被控制住。

  裘季刚出客院不久,就被带刀侍卫拦下,虽然没给他带枷,但话里话外很是不客气:“世子还是莫要乱动,咱们这些兄弟都粗手笨脚的,万一误伤了你,痛的也还是你。”

  大刀架在了脖子上,裘季不敢乱动。余光看到李秋月鬼鬼祟祟从院子门口出来往后院而去,应该是想从后院各处的偏门出府。

  裘季心里纠结,既想她跑掉,又想要把她也关起来,他不是想做世子夫人吗?

  四处观望一圈,发现园子里处处都是官兵,想要跑掉,绝无可能!立即道:“她要跑了!”

  李秋月:“……”

  她正想加快脚步,就听后面有人道:“不许动!皇上令我等查抄侯府!所有人抓入大牢,违令者,格杀勿论!”

  李秋月这条小命儿好容易才捡回来,哪里愿意去死?

  当即道:“我不是侯府的人,我是和前世子夫人长相相似,被他抓了关起来的!”

  裘季:“……”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些官兵都是听命行事,他们才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凡是侯府中的人都会抓起来。

  半个时辰后,侯府上下所有人都被押出了大门。而剩下来的,还要去侯府的库房各处查抄,将查抄到的金银器物一一记录在案。

  安北侯府被抄了!

  全家都被下了大狱!

  消息一出,众人哗然。也不是谁故意传,而是安北侯府众人被压着从最繁华的大街上往刑部而去,所有人亲眼所见!

  下人来报时,苏允嫣正在血翵那边,蹲在旁边看顾修堇种地,时不时还帮他递个苗。

  血翵补气血,人受伤之后都用得上,所以,当然是越多越好。

  而且,外人所不知道的事,外人盛传血翵是灵药其实是真的,百年以上的血翵若是用得好了,确实能救人性命。

  “我爹武艺高强,熟读兵法。若不是身边的人背叛,他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就是血翵都救不回来。”顾修堇语气沉重:“那个动手的副将姓赵,正是裘远的小舅子。当初我爹的死,裘远也是主使之一。所以,我不会放过他。”

  听着下人禀告安北侯府被查抄,顾修堇微微偏着头,嘴角含笑,很是惬意,挥退了下人,他笑道:“秋语,裘克垣想要灭我满门,杀了我爹,还想要杀我,如今安北侯府也该受着才是。”

  苏允嫣:“……”安西侯府满门,也就只有父子俩而已。

  前后审了半个月,这期间,除了审案审案的官员,没有人能见得到安北侯府众人。

  半个月后,事情终于落幕:安北侯裘克垣在兵部多年,为一己私欲暗中克扣军饷多次 ,致六年前边境一战中惨死士兵无数,致猛将安西侯顾准不治身亡。又私开铁矿,图谋不轨,虽人已死,但罪不可恕,念在先祖情分,从轻发落,收回安北侯府爵位,全家发配边境,无诏不得回京,三代之内不得科举。

  没有抄斩成年男丁,可见当今皇上并不弑杀,只达到目的就行。

  上辈子安南侯府之所以那般惨烈,当真是被当成“鸡”了。

  初秋,安北侯府众人启程发配边境,苏允嫣亲自去送。

  李家父子也在,本来陆氏也要来送外孙一程,得知安北侯府被查抄,陆氏担忧两个外孙,夜不能寐。昨日夜里李父特意让大夫给她开了一剂药,早上父子二人离开时,她还没能醒过来。

  城门外十里处,苏允嫣站在车辕上,看到官兵押着几十人浩浩荡荡而来,跳下马车站在路旁。又回身对马车中的顾修堇挥挥手:“你不用管,我道个别,去去就来。”

  顾修堇无奈地笑了笑,也没强求,靠在车壁上温柔地看着她。

  李父负手而立,嘱咐道:“你姐姐还活着的事,就别告诉你娘了。今早上我都特意没让她来,若是让她知道,又要伤心。”

  苏允嫣嗯了一声。

  官兵押送着众人过来,看到路旁的几人,为首的人立即迎上:“尚书大人,您这是……”

  李父脸上带着客气的笑:“我想要跟他们道个别。不知可否方便?”

  “方便!”那人很是客气:“只是别耽搁太久,还请大人体谅一二。”

  李秋月跌跌撞撞奔了过来,“救我!救我!我不要去边境,裘季害我,他说我是妾,他是混账,混账……”

  父女二人又是许久未见,上一次见她是在外西城的小院,那时她身子虚弱,但眼神晶亮。此时的李秋月却满脸癫狂,直直往这边奔。

  那眼神中的癫狂和狠意,让人心惊。本来苏允嫣还想与她道别来着,可如今李秋月疯成这样,就算跟她说话,她大抵也是听不进去的。

  看着这样的女儿,李父皱起眉来。

  边上的衙差立即解释道:“之前她说自己是被安北侯府抓去的,可是裘季和裘齐氏都说是她自愿入府为妾,还有人亲眼所见,刑部李大人仔细盘问下人,得知她确实是自愿入府,还过得颇为悠哉。但是没找到她的卖身契,就当是妾室处置了。既然是家眷,当然得一并送走……对了,之前她又说自己是李家女儿,大人好像还让您去认过。”

  “是认过。”李父看着李秋月,“我女儿已经死了,她只是长得像而已!”

  苏允嫣也道:“她不是我姐姐,我姐姐早已经下葬了。”

  李秋月想要奔过来,可惜被衙差拦住,她却还不罢休,用脖子上的枷撞人,衙差烦不胜烦,拎起鞭子狠狠一鞭!

  当即就把她抽在地上滚了两滚。

  其实,李秋月这样,也不知道在挣扎什么。

  若她是安北侯世子夫人,那侯府全部发配,又怎么会落下她?如果她不是,还有一线生机,但是,那么多人亲眼所见她自愿入府,说她是被抢进去的,也没人给她作证!

  若是裘季和裘齐氏统一口风说她入府为妾,而李家这边又不认的话,那她就是妾室。

  当然了,和安北侯府图谋不轨的罪名比起来,孝期纳妾也就算不得什么了。所以,李家认不认李秋月的身份,她都得走这一遭,妾室就妾室吧,李父默认了此事,实在没必要多生事端?

  要知道,李秋月假死,乃是她自己一手策划,如果彻查起来,兴许还会牵连李家。如今李家好不容易平稳,再经不起任何事了。

  李父拉了两个孩子到一旁细细嘱咐。

  李秋月疯了一般不停挣扎,裘季看都不往这边看。只护着母亲和林毓,林毓也不吵闹,安安静静被裘季护着,乍一看似乎都认命了,看着这边的苏允嫣,突然道:“安西侯夫人,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苏允嫣有些意外,她是发现林毓有些奇怪的,似乎是提前知道些什么。

  林毓带着枷,人也不发疯,衙差没有为难她,只在几步远看着。她缓步靠近:“我不如你。”

  苏允嫣:“??”

  林毓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也做了梦?也知道一些以后发生的事?你知道裘季不爱你,只拿你当摆设。所以你不再做继室,而是选了顾修堇?”

  苏允嫣瞬间了然,这个女子,应该是如她一般,偶然知道了以后发生的事,她有些疑惑:“为何你要选裘季?”

  “因为……他爱妻护妻,李秋月死了,他还念念不忘一辈子,对继室视而不见。”说到这里,林毓眼神飘忽,眼神里满是追忆:“待人又温柔,查抄官员府邸,对罪臣之妇还特意嘱咐属下不要唐突。”

  也不知道是哪辈子的事。

  她说裘季一辈子爱妻护妻,应该是得了善终的。还查抄官员府邸……应该也位高权重。或许,那才应该是李秋语的人生,做了继室,不得夫君疼爱,但应该是有尊重的。

  只是林毓知道了这些,然后和裘季相爱,悲剧的就是李秋语了。

  苏允嫣看着面前女子,淡声道:“如今他护着你,连李秋月都比不过你,你也算得偿所愿了!”

  林毓苦笑一声:“有些人的命运是改不了的。譬如我,永远是罪臣家眷,譬如你,怎么都是侯夫人,就算不是,也能尊容一生。”

  苏允嫣:“……”这是个误会!

  应该是做人该坦坦荡荡,不能蓄意算计戕害别人。不然,越是想要什么,越是得不到。

  苏允嫣站在路旁,看着衙差押着人浩浩荡荡而去。身后,一件披风将她裹住,周身温暖起来,她回身,就看到了顾修堇含笑的眉眼:“咱们回家吧!”

  回家!

  边上,李父又看向儿子:“回去就跟你娘说,我们是来送彬儿兄妹的。小心别说漏嘴,不然我揍你!”

  李秋品:“……”

  他咬牙切齿:“你打你儿子,我就打我儿子。”

  李父:“……你敢!”

  李秋品头铁得很,“你敢我就敢!”

  ~

  四个月后,押送罪臣和罪臣家眷的衙差回京复命,苏允嫣才得知,李秋月在离开京城后就疯了,她本就体弱,压根没能撑到边境,衙差还得赶路,只把她草草葬了。

  而林毓则是路上好几次试图逃跑,最后被打了一顿才老实,到了边境时已经重病,而裘季得知她想逃跑后,就再不管她了。

  到了没多久,林毓也死了。

  边境罪犯辛苦,无论男女,不止要干活,还有修整城墙,或者周边河道,基本没有人能活过四十岁。

  李父和陆氏都活到了七十多岁,在李父走后,没多久陆氏也去了。二人走时儿孙在侧,都颇为安详。李父在朝中兢兢业业一辈子,走时还得皇上追封为护国侯。

  苏允嫣跟着顾修堇去了边境镇守,关外对女子约束极小,女子也能策马狂奔,还能学武,多年后双亲去时,她回京城奔丧,还颇为恍惚。

  她这一生,过得极其舒适,看着身边已经年近四十依然俊美的男子,忍不住道:“修堇,遇上你,我很幸运。”

  顾修堇一笑,握住她的手:“遇上你,我也很幸运。”

  二人相视一笑,情意缠绵。

  他最庆幸的,就是当年回到京城后没有立刻离开。从而遇上她,和她相守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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