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句话透露的消息太多,冲击得张老爷头脑发蒙。

  他和程如梦只做了几天夫妻,却也知道她是个知情识趣的。

  说好听点是知情识趣懂规矩,其实就是会讨好人。她长相貌美,又守寡这么久,除了齐家人,从不与别人来往,要说两人之间有事,也不是不可能。再有,张老爷猛然想起他和程如梦去郊外赏枫留宿那次,齐争鸣好几次试图把人带走,还是程如梦执意留下的。

  那时候,他感动于程如梦的心意,现在想来,两人那时候应该就闹崩了。以至于后来都不再来往。

  这寡居的女人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找个男人做靠山挺正常的。张老爷自己是生意人,能理解她的做法。但是,他可没忘了柳蕙心后面还有一句“孩子是她的”。

  哪个孩子?

  齐家如今没有小孩子,唯一一个外头抱养回来的就是齐和辰,如果她指的是齐和辰……张老爷只觉脑中嗡的一声。

  也就是说,程如梦和齐争鸣之间并不是在她守寡后才来往的,而是在那之前,甚至是在她嫁人之前。

  张老爷咬着牙,一字一句问:“你没骗我?”

  其实,程如梦骗他这事不要紧,要紧的是如果事情属实。他和柳蕙心之间非但没有因为这门婚事而拉近关系,反而还结了仇。想要从柳蕙心那里拿到新料子,除非那种料子已经满天飞,否则,绝无可能。

  柳纭娘浅笑:“张老爷,我整日都挺忙,没空骗你。”

  这也是事实。

  张老爷知道事不可为,再说下去只会惹她更加厌恶,飞快转身离开。

  许奎一直站在一旁等着,也恍然明白了岳母和齐家那闹翻的真相。

  说实话,这种事情岳父确实干得不厚道。得多损才会把外室子抱回来让嫡妻亲手精心教养长大?

  “岳母,岳父这一回太过分了。”

  柳纭娘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其实,你比他更过分。他只是骗我,并没想要我性命。”至少现在是这样,“而你,冷眼看别人伤害采缈,甚至是要她性命。事情未遂,并不代表她们就无错。”

  虽说齐争鸣不伤害妻子,不委屈柳蕙心的最根本的缘由是银子。相比之下,许奎足够贴心,却也足够残忍。在家人和妻子之间,受委屈的永远是采缈。

  许奎解释:“嫂嫂已经知道错了。”

  “她说知道了,就一定知道了吗?”柳纭娘嘲讽道:“这个世上有太多的谎言,不能看人怎么说,得看别人怎么做。她知错,告诉谁了?我和采缈等了这么久,她连上门道歉都没有,哪知道了?”

  许奎被连番质问,脸色发白,眼看岳母越来越暴躁,他急忙道:“等采缈回去,她会道歉的。”

  柳纭娘冷笑:“我是采缈的亲娘,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她是不是也该给我道个歉?”说到这里,一脸意兴阑珊,摆了摆手:“事到如今,我要的不是她的道歉,而是我女儿的自由,你们许家那个虎狼窝,我不会让她再回去。”

  她看了看天色:“稍后摁了我送来的和离书,明天是个好日子,你记得去衙门等着。”

  许奎不肯,还要再说,柳纭娘已转身进门。

  “养几条看门狗吧,以后遇上不想应付的,直接放狗咬。”

  许奎:“……”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得赶紧回去找母亲商量。无论如何,先把岳母给安抚好,把妻子接回家再说。

  许母听说此事,顿时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在桌上:“岂有此理!苗宁是我许家长媳,哪怕做错了,也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和离……吓唬谁呢?”

  她满脸嘲讽:“母女俩都和离,外人怕不是要笑死。”眼看儿子满眼焦急,她宽慰道:“阿奎,你别害怕。她想和离,咱们真的答应下来,着急的人就是她了。”

  “母女双双和离,可是一桩佳话……哈哈哈哈……”

  最后这句,纯粹是嘲讽。

  就连边上的丫鬟和婆子都笑了出来。许奎心里不是滋味,道:“娘,我看岳母不像玩笑。”

  许母满脸不以为然,一挥手道:“不可能。一会儿真有和离书送来,咱们就答应,看她怎么办!”又嗤笑道:“有的人,你越是求,她越蹬鼻子上脸。不能惯着!”

  说话间,真的有个管事模样的人送来了和离书,一式三份。

  许奎不愿意摁指印,许母催促:“摁啊,别为难下人。”

  说着话,她冲着儿子不停眨眼睛,使眼色。

  许奎心里不安,在母亲的催促下,迟疑地摁上了自己指印:“采缈还好么?”

  管事木着一张脸:“我家姑娘挺好,不劳惦记,三公子,东家还吩咐过小的,既然已不再是夫妻,那就都洒脱一点。往后公子千万别再去柳家大门外溜达了。”

  语罢,收好和离书,扬长而去。

  许母指着他的背影,气得够呛:“这什么态度?”看儿子失魂落魄,她强调道:“他说不让你去,其实就是想让你去。阿奎,明日天不亮,有一批客商要去楼城,你跟着一起。”

  许奎不安:“娘,这样能行吗?”

  “行!”许母沉声道:“她们母女绝对受不了双和离的名声,等半个月后你再回来,她肯定会来求着你和好。到时候你顺着她的意,自然就能把人接回来。”

  *

  张老爷回到家中,天色渐晚,正是用晚膳的时辰,妾室都派了人守在门口,看到他回来急忙迎上前,不过在看到他的脸色之后,有三位知趣地退了回去。

  剩下那俩,也在出声邀请被拒绝后看出来他心情不愉,飞快退走。

  程如梦今日眼皮一直跳,心里也很慌。看到他进门,尤其是看到他的脸色之后,心里咯噔一声,讪笑着迎上前:“老爷,回来了?刚好我让下人备了你喜欢吃的炖汤……”

  说着话,上前就要帮他宽衣。

  张老爷沉着一张脸,任由她脱下自己的外衣,突然道:“往后,炖汤由几位姨娘轮流。”

  程如梦动作一顿。

  张老爷这个人信奉银子要花在刀刃上,所以,家中的饭菜并没有大鱼大肉。他自己每天都有一碗荤汤,夜里留宿何处,汤就归谁。

  但自从程如梦进门后,这汤一直都放在正院。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汤也代表了张老爷的宠爱。

  这汤拿走,宠爱自然也不在,程如梦顿时心慌起来:“老爷,可是我做错了事?”她勉强笑道:“我今日都没出门……”

  张老爷漠然看着她:“你在嫁给我之前,有没有和齐争鸣暗地里来往?”

  听到这话,程如梦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强压下心慌,解释道:“他……确实想那什么,可我和蕙心是好友,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再说,我从未想过给人做小,那些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言下之意,齐争鸣对她有心,她一直没答应。

  张老爷面色并未缓和,一步步逼近:“那齐和辰呢,是不是你儿子?”

  连这话都问了出来,程如梦怀疑他已经全都知道了。顿时周身冰凉,勉强挤出一抹笑:“他是我的干儿子,之前感情还不错,最近发生了不少事,不如以前来往得多。”

  “干的?”张老爷嘲讽道:“怕是亲的吧!柳东家离开齐家,正是因为发现了此事……”

  哪怕这是真相,程如梦一时间也惊怒交加:“这些话,是谁跟你胡说的?”

  张老爷冷冷看着她:“柳东家亲口所言。”

  程如梦像是被人捏住了嗓子。

  “怎么?你还要狡辩吗?”张老爷一步步逼近,居高临下道:“我让她来跟你当面对质,如何?”

  程如梦:“……”不如何!

  她心里又怕又怒。怕的是张老爷收拾自己,又怒柳蕙心不顾及多年情分掀她老底。

  这是真的把她往死里整!

  张老爷见她无话可说,忽而转身就走,程如梦彻底慌了,一把拽住他的袖子:“老爷,你听我解释。”她急得涕泪横流:“无论我以前如何,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也是真的愿意陪你白头到老。”

  “你这女人满口谎言,我要是再信你的话,那就是天底下最蠢的人。”张老爷一把甩开她:“程如梦,齐和辰是你亲生儿子,你之前嫁人时,还在和齐争鸣暗地里来往。都说狗改不了吃屎,那时候你做得出来这种事,现在也一样。”

  言下之意,哪怕他没有确切证据,也已经认定她是个水性杨花暗地里和齐争鸣不清不楚。

  程如梦是真的冤枉。

  齐争鸣也没这么不讲究啊,从她那天在郊外和张老爷过夜之后,两人再没有单独说过话,更别提互相送礼了。

  “我没有。”程如梦哭着辩解:“我进门之后出门都是和你一起,身边伺候的人也是你安排的……”

  “那是你没机会。”张老爷冷笑道:“从今往后,你就在这院子里,哪儿也别去!”

  这是禁足了?

  说实话,程如梦反而还放心了。

  他说“以后”,至少证明他没有要立刻把她休出门。

  只要能留下,她就还有机会,反正张老爷知道她嫁过人,早也不是清白之身,这伺候过几个男人,其实都是一样的。把人哄好,应该只是时间问题……正这么想,就听张老爷咬牙切齿道:“像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当初我就不该娶,好在现在也不晚,稍后我会给你一封休书,往后,你好自为之吧!”

  语罢,不顾她的哭求和拉扯,拂袖而去。

  程如梦站在原地,好半晌回不过神,质问:“你是不是因为柳蕙心讨厌我才要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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