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裹着不算厚,但能遮尘的外套靠着车窗边。她没有心情吃饭,也没有心情开车。

  她提着几件衣服坐在出租车里,赶往火车站。

  她没想要一分钱。

  她感觉生命在流逝。

  可她却完全不恐惧,很安静。

  而,在京城北边,刚刚和父亲争执完,得知消息的关景霁,不顾所有人的阻拦,他开着跑车,超速狂飙。

  超了好几个红绿灯,他快疯了。

  因为他知道,如果依裴出了京城,他将无能为力。

  跑车的后面跟着七八辆私家车狂追。

  关景霁一脚油门到底,他想着再快点,或许能拦住她。他想救她,就如同救救未来的自己。

  他们那如烟火般绚烂而凄冷的人生,在死亡来临时,分崩离析。

  他狂飙到最后的时候,看着火车站,从京城到西藏的列车已经开往,他泪如雨下。

  他知道……这是他和依裴的最后一面。

  他知道,这个曾经叛逆颓废傲慢的女人,终将像一朵从小生病残疾的花蕊,终其一生都无法真真正正幸福的活着。

  他想要说什么,话哽在喉,无话可说,她不会想要见他,也不会想要和他说什么。

  他打了无数的电话,无人接听。

  “依裴……”

  后面是关家派来的保镖,以及他闯红灯,一路追过来的警察。

  关景霁刚刚差点死在路上,可他不畏死,也就没有死。

  他忽然苦笑,原来真真正正的死亡,是孤寂禁锢的活着。

  活着就像死了。

  他果然死在了一场名为爱情的速度中,他亲眼看见她一步步走进坟墓,而无能为力。

  他被几个保镖死死按在地上。

  当年,他也是被这样死死地按着。

  可宁依裴会帮他偷奸耍滑,帮他应付父亲,帮他逃课……

  他再也没有看见过,一个像宁依裴这样脆弱而傲慢的女人。

  她的傲慢,蔑视了无数趋炎附势,贪生怕死的富人。因为在上流圈子里,独树一帜,才会被磨成了脆弱。

  他今后会如何……

  大概会成为一个毫无灵魂的躯壳,冷漠地活在世上,慢慢熬过当工具的时间。

  可面具戴久了,也就融入皮血。

  那时候的他,怕也无法再为任何人沸腾了。

  -

  她坐在火车上,靠在窗户边,看着一幕幕的景色。

  她没有吃一口饭,只是不停地抽烟。

  直到看见西藏的阳光洒落整片一望无际的土地。

  其实,她一直都没有忘记,她先去了当年,沈欲当兵的地方。

  从边疆到缅北,这支名为114的队伍,一路迁徙,不分昼夜。当年宁氏风波后,队伍从缅北边境调到了西藏。对于他们而言,在哪并不重要。

  那个班长只是远远地看见了一个女人站在不远处,只是对视了一眼,班长便觉得熟悉。

  班长依稀想起了好多年前,沈欲衣服夹子里放着一张女生的照片。

  那个女人,像种鸟,很灵动而瘦骨嶙峋,眼神里是清傲,她像那种一生无法落地的鸟……

  班长再回头看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

  他想念沈欲,但又早已淡忘时间,他有新的生活,集体里来了新的愣头青。

  而沈欲应该也有了新生活,越来越好了吧。

  班长拒绝了沈欲两年前的资助。

  他喜欢这种质朴而安稳的日子,他想自己一辈子不会辜负国家以及家人的期望。

  他是幸福的。

  宁依裴知道沈欲的家乡还离得远,她用头巾裹住头发,沿着茫茫的土地,一步步坐大巴,走路,风尘仆仆走到了他最偏远的家乡。

  她不会骑马,只能走在烈日炎炎下,直到感觉身体的水分慢慢流逝。

  她不知道,沈欲的家在哪,她只是闻见了那风里的雪松味。

  原来不是下雪,这里也有这个香味。

  她忘却了知觉。

  过得不幸福的人,会喜欢回望过去。

  她将头巾解开,看着那抹绿色的头巾沿着风吹在空中,飞到了她再也看不见的地方。

  西藏的风很苍茫,很宽阔,只有这个地方,才能包容她的一切。

  次日,有人从一处湖里打鱼的时候,从湖里捞起来一具女尸。

  尸体面容祥和,没人知道,她走了多久,才从水源稀少的土壤到幽暗的湖边。

  -

  十年后,京城,风雨变化。

  关氏京越集团董事长病逝,其长子继位。

  关景霁坐在钢琴前,迎着艳阳天,弹奏着音乐,他再也弹不出那样的歌曲。

  他弹出来的音乐再也无法打动任何人。

  音乐是需要天真的。

  他如今变得复杂世故,冷血无情。他没有办法不这样。

  他只有在弹琴的时候,才会清清楚楚地认识到这点。

  他再也忘不了,有个女人躲在厕所里,在昏暗下,她背着迪奥优雅的白包,一身雪白的香奈儿,点燃烟,笑起来潮湿而天真。

  她将烟递给他,告诉他。

  去她妈的规矩!人生遇到伤心事,要深吸一口烟。

  说完后,她张扬地笑出了声。

  关景霁摸摸锁骨的结痂,那里的疤痕早就消失了。

  -

  寺庙里,有人包下了整个烧香堂,从佳士得买来的水月观音被他托人摆放在最高处。

  跪在地上,虔诚地是曾经那个理性克制的简氏集团董事长,简文瑾。

  他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

  宁依裴,他的前妻。

  他这样的水土养不好,她这种花蕊。

  他何尝不孤独。

  旁边的酒从土里挖出来,是小时候的他们埋进去的,埋在了桃花树下。

  记得,小时候的她,总是害羞的,青涩的,被人调戏会红了脸和脖子。

  那时候的她,留着厚厚的刘海,会礼貌地问好,从来不挑食,作业从来都是完成得最快最好的。

  简文瑾当年,一直天真认为,依裴妹妹长大后也和小时候一样。

  后来他以为她变了,他想要改变她。

  最后,他发现,其实她没变。

  是他误会了她。

  他想要改变她,而她选择了成全他。

  他在观音前喝酒。

  为依裴,为简瀛。

  -

  他去了埃塞尔比亚。

  他听说这里有块地方人迹罕至。

  魏之缎喜欢宁静,他大抵会想想在名山野華的时候,那个躲在墙角哭泣的女人。

  他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总是碰见她哭。

  小时候也是,长大也是。

  她就是个爱哭鬼。

  他凝望埃塞尔比亚那些在阳光下辛勤劳作的人们,他们从未因生活的风吹草动而哭泣。

  可魏之缎却违背了一向的想法。

  他本能的认为,宁依裴就像那清晨森林的在树叶挂着的水珠,美好而破碎。

  她但凡向生活的物质现实妥协,只爱钱,而非爱莫须有的事物,她会活得很快乐。

  魏之缎想念她。

  之前看见她,认为她娇纵任性脆弱。

  现在看见她,觉得她适合西藏,只有足够自由的地方,才能让她随风生长,让她的灵魂找到归宿。不必弯腰,不必麻木。

  -

  京城处理了特大境外组织案件,共抓获了六十人,法院开庭,判处了十人死刑,五十人,二十年到三年不等。

  沈欲母亲纺织厂案,审理成功,上诉成功。其老板赔偿八十万,判刑三年,缓刑两年。

  白栀音乐家确认在西藏遇难。从发现,到西藏运回京城,花了几个月。在她葬礼当天,京城春雨连绵,不少粉丝前来送花哀悼。

  她最后下葬在沈氏集团董事长的旁边。

  这个秘密,只有寥寥几人知道。

  连绵的雨打湿了京城城中村外那块白栀子花田,含苞待放的白栀子花终于绽放。

  白色的花瓣落进泥土,散落一地馥郁。

  -

  “花籽?”

  “栀子花的籽,我们西藏这样品种的栀子花,很稀有。我改天给你在院子里种上,花开之时,就是我们愿望成真之时。这花名为许愿花。”

  【完结】

  【作者有话说】

  感谢姐妹们看到完结。

  这本书是渠道文,现在还在二审,没有放出来。

  估计得等到下个月才会在番茄搜索到书名。

  感谢早期看到这本书的姐妹们。

  首先,宁依裴为什么会在青春期梦见沈欲?

  是因为她当时的处境不好,看见沈欲哪怕贫穷,不是本地人,也敢于打破规则的姿态,不知不觉中,将他当成了希冀。
为更好的阅读体验,本站章节内容基于百度转码进行转码展示,如有问题请您到源站阅读, 转码声明
八零电子书邀请您进入最专业的小说搜索网站阅读千金矜傲,桀骜疯批为她折腰,千金矜傲,桀骜疯批为她折腰最新章节,千金矜傲,桀骜疯批为她折腰 平板电子书!
可以使用回车、←→快捷键阅读
本站根据您的指令搜索各大小说站得到的链接列表,与本站立场无关
如果版权人认为在本站放置您的作品有损您的利益,请发邮件至,本站确认后将会立即删除。
Copyright©2018 八零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