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完嘴,见沈之慕脸上总算是有了一点生气后,谢期卿这才算放下心来。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了躺在病床上的人。

  虽然也很想祈祷奇迹的发生,但谢期卿知道这个概率微乎其微。

  可下一秒,谢期卿在看清床上的人后,却不受控制地睁大了眼。

  第一次,向来面不改色、从容淡定的人,控制不住自己表情的差点没从凳子上跳起来。

  大概是谢期卿的神色崩坏得有些严重,沈之慕一下就注意到。

  而能让他出现这种表情得除了沈鹿兮外,沈之慕并不会觉得还有其他人。

  这一点几乎是电光火石间一下就窜了上来,沈之慕也不他想,赶紧转头看向病床。

  果然,他昏睡了多日的妹妹,气息微弱、神色恹恹地躺在上面,虽然看见他时脸上勉强带了笑,但眉眼间却是肉眼可见的疲惫与虚弱。

  “兮……兮兮!”沈之慕差点没有跳起来,甚至当即就连言语表达都有些紊乱,“你……你等等,我去喊医生!”

  说着,沈之慕起身趔趄地就想往外面跑,一边跑,一边喊着医生。

  他这般滑稽的模样让谢期卿实在是没眼看。

  他叹气,走到了床头,按下了响铃。

  “你哥……”谢期卿搜肠刮肚地想着词,“这是关心则乱。”

  沈鹿兮没什么力气地点头,虽然说不出话,但眼中却也含着实实在在的笑意。

  见着她这般虚弱的模样,谢期卿心里的确不好受。

  不管如何,沈鹿兮的确是他看着照顾着长大的,虽说是妹妹,但其实她在他人生里的角色同女儿没什么区别,甚至在照顾孩子这一方面,谢期卿觉得自己是比两家家长更要操劳些的。

  她被他捧在手心里长大,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受过这般的罪。

  谢期卿被她目光看得心软。

  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这才伸出手在她脸上捏了捏。

  自从沈鹿兮长大,两人之间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般堪称亲昵的举动。

  一是觉得男女有别不好,二是自家弟弟实在是太能吃醋,甚至吃起醋来不管不顾的。

  谢期卿觉得自己惹不起,还是躲得起的。

  “放心,阿鹤没事。”谢期卿见着沈鹿兮张嘴就知道她想问什么,“等一会儿,我让他下来见你。”

  沈鹿兮并没同意。

  她摇了下头,示意让谢淮鹤好好休息。

  既然没事,那便不急。

  医生很快就赶到。

  沈之慕和谢期卿都被暂时逐出的病房。

  谢期卿就看见沈之慕像做贼似的,扒拉在窗户边,隔了一会儿后,这才蹬蹬蹬地跑到楼梯间开始打电话,手舞足蹈的像个小孩,一点稳重都没有。

  但他可以理解。

  谢期卿看着病房里的人,倏地抬手按住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这里,直到此刻才算是彻底平缓松快下来。

  -

  医生走后,沈鹿兮听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后,便有些累得再度睡了过去。

  沈之慕见她睡下,便适时住了嘴。

  他坐在床边,垂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谢期卿一直都没回去,而是在他身边陪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天空因晚霞被染红。

  余晖很快也笼罩过来,直到弦月初上,灯火阑珊。

  “你不回去?”沈之慕起身后,伸了个懒腰。

  谢期卿被问着,这才从电脑前抬头:“他有手有脚,能自己照顾自己,我回去做什么。”

  “哦,我忘了,那个小崽子醒了。”

  谢期卿听见他的称呼,啧了声,却没纠正。

  “吃什么,我让人送来。”隔了一会儿,谢期卿又听见沈之慕的声音。

  “都行。”谢期卿没什么可挑的,“记得多送一份,上面那个说不准也没吃。”

  说完,沈之慕刚点头,准备打电话时,原先关着的门突然就被人从外面给推开。

  两人闻声一同回头,就看见门后,有人坐着轮椅进来。

  “你怎么来了?”虽然没看清人脸,但谢期卿显然知道是谁。

  除了坐不住的谢淮鹤外,谢期卿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

  等走近,谢期卿这才发现谢淮鹤怀中还抱着一个保温的饭盒。

  但只有一个。

  谢期卿脸上顿时就出现了类似无语的神色,他几步走到谢淮鹤的面前,本想拦住他的去路,好好问一二的,但在触及到他那张略显倦怠的脸时,还是心软地绕到身后,替他推上了轮椅。

  “真是欠你的。”

  “知道我和你沈哥在这,就不知道多带两个人的饭吗?”

  谢淮鹤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饭盒摆在床头的位置后,这才回了谢期卿的话:“后面。”

  沈之慕虽然依旧不太看得爽这人,但也知道,要不是谢淮鹤及时跳下去,沈鹿兮就算最后被捞上来,没准也是死尸一具。

  于是他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别开了脸,懒得去看。

  倒是谢期卿勾住了他的肩:“走了,去吃饭。”

  偌大的病房很快只剩他们二人。

  谢淮鹤看了她半晌,最后倏地弯腰,将脸埋进了她的手掌中。

  “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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