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内,一名看起来约莫五六岁的稚童俯在小书桌前手执毛笔眉头紧皱的在写字。

  小书桌上砚台镇纸笔架一应俱全,书桌的右上角燃着焚香,余烟袅袅,闻着提神醒脑,中正悠长,正是焚香中极品-佳楠。

  白色宣纸上竖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形虽不美,但也勉强能辨认出是什么字。

  梅呈安。

  正是他如今的名字。

  写完最后一笔,稚童抬起毛笔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的点点头。

  还不赖嘛,看来上辈子小学学的毛笔字功底还在。

  将毛笔放下,唤了一声。

  门口立时进来一个小厮,俯身恭敬的问道。

  “少爷,有什么吩咐?”

  “我爹还没回来吗?”

  “老爷还在堂前,许是有什么棘手的案子,少爷您再耐心等等。”

  稚童点点头,小手一挥。

  “饿了,取些点心来。”

  小厮应声退了出去。

  不消一刻,便取来了一盘点心,一壶茶放在小书桌一侧,然后再次退到门外。

  稚童被盘中五色截然不同,错落有致的摆放在一起的造型优美的点心所吸引,只觉得分外好看,一时间竟不知该先吃那一颗。

  犹豫了一下,拿起了一颗绿色的点心,张开小嘴咬下一口。

  稚童眼前一亮,先不提入口细腻,甜而不腻,单单这个口味就让稚童感觉颇为惊喜。

  抹茶味!

  好次。

  三下五除二吃完吃完手里的,再次拿起一块粉色的。

  嗯?鲜花饼内味儿,不错不错。

  .........

  一连吃了三四块婴儿拳头大小般的点心,稚童这才作罢。

  倒不是不想吃了,实在是他如今的肚子就这么小。

  拎起旁边的茶水倒在茶杯,一连喝了三杯,打了一个饱嗝。

  正研究着把剩下的点心重新摆盘。

  忽听得窗外下人齐呼老爷。

  稚童心中一动,手从点心处收了回来,看向书房房门。

  房门推开。

  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人走进书房,向他看来。

  稚童看着中年人那跟前世老戏骨李建义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但年轻许多的面孔心中感慨万千。

  果然是你,梅执礼!

  虽然早有预测这方世界可能是庆余年,但不见到这张脸还是不敢确认,如今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梅执礼看到稚童,板着的脸露出一丝笑意。

  “安儿,身体可养好些了?”

  梅呈安回过神赶忙起身行礼。

  “大夫说孩儿如今已经无碍了。”

  “如此,甚好。”梅执礼缕了缕胡须,往前走了两步,一眼看到小书桌上的宣纸,“在练字吗?哈哈哈,让为父看看。”

  说罢梅执礼看向纸上大字。

  “嘶~安儿,你居然会写自己名字了?”

  梅执礼倒是没嫌弃字写的歪歪扭扭,令他惊喜的还是常年缠绵病榻的孩儿如今居然可以写出自己名字了。

  梅呈安小脸一红,觉得自己那一手毛笔字自己欣赏不代表拿得出手。

  “孩儿刚刚康健,笔力虚浮,字写的确实有些丑。”

  “傻孩子,你才多大,能写几个大字已经不易了,为父已然很欣慰了。”

  或许是因为面前这人不曾笑自己写字难看,抑或是在这陌生世界见到的第一章熟悉面孔,梅呈安觉得便宜老爹亲切了许多。

  “不过你的话也算是提醒了我,既然康复了,你可想去学堂读书识字?”

  梅呈安一听要上学,脑袋就一阵发懵,上辈子好不容易上大学了,还没开始上班就草率的到了这里。

  读了十几年,重活一世,难不成还要读书?

  那我不白穿了吗?

  “爹,我想习武!”

  梅执礼闻言一愣,他没想过会是这个答案,好奇问道:“为何想习武啊?”

  “孩儿身体太差,三天两头总是生病,听说习武可强身健体,故而孩儿想习武,不想总是喝药了,很苦。”

  梅执礼闻言心中一颤,他成亲本就晚,等有孩子就更晚了,安儿出生后许是先天根基不足,隔三岔五总是生病,不说与同龄孩子比了,就连与小两岁的孩子比都显得瘦小得多,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显得年轻了。

  虽然大庆以武立国,文坛积弱,可向上之路还是要靠科考,庆国可没有武状元一说,习武的话未来想出头或许只有从军一条路了,这也是梅执礼犹豫的地方。

  可看到小心肝可怜巴巴的眼神,听到那直扎他心府的话,梅执礼哪还能说出拒绝的话,只好点头表示同意。

  未来的事未来再说吧,只要孩子健健康康的比啥都重要,梅执礼觉得自己想开了。

  “既然安儿想习武,那为父便去给你找最好的武师。”

  稚童闻言大喜,抱住梅执礼大腿,笑着仰起笑脸。

  “谢谢爹!”

  这声爹叫的真心实意许多。

  梅执礼哈哈大笑,强忍住抱起稚童的冲动,伸出手在稚童小小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这年代,父不抱子的陋习依然盛行。

  “不过,读书习字还是不能拉下,长大了总不能做个目不识丁的莽夫。”

  行吧,看来读书写字这一关是过不去了,不过能习武梅呈安已然很满足了,读书嘛,糊弄糊弄就完事了,反正他也没打算考科举。

  从书房出来,很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吩咐下人别来打扰,在外洒扫即可,梅呈安躺在自己床上,即将习武的兴奋暂时被压制,脑海中思绪也开始飞散。

  庆余年啊庆余年,他确实喜欢庆余年,原著看的早,忘得差不多,但电视剧他当真特别爱看。

  为了看第二季,甚至是为了提前看几集,他可没少花钱。

  可爱看归爱看,不代表他就想来啊。

  你说掺和范闲的事儿吧,问题来了,咋掺和?人家不缺人啊,上赶着去当小弟?且不说能不能混到范闲身边,一旦进入以人心做战场的庆帝视线中,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摆弄,指不定一个不顺眼就被抹除了,他可没有大宗师做保镖,陈萍萍范建做后盾,即便有他也不觉得他能跟范闲一样有这个脑子能应对各种复杂局势。

  更别提,他还有梅执礼这个在剧里活不过一集的便宜老爹。

  你要说不掺和吧,他就更不明白了,让他过来干啥?这波穿越的意义何在啊?

  老天爷你这是在为难我胖虎啊。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另一边,书房。

  “陈先生,我的安儿想学武,我于武道不甚了解,你可有什么建议?”梅执礼已经换上了常服端坐在书桌后方。

  梅执礼口中的陈先生名叫陈东风,原是梅执礼老家梅县的一名秀才,科考多年未得功名,六年前入梅府,梅执礼给他提供吃住,供他读书科考,他则给梅执礼做幕僚,现年四十岁。

  陈东风端坐在一侧,手持一把扇子,听得梅执礼的询问,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自家少爷那瘦弱的模样,收起折扇,问道:“这..呈安少爷不想读书想习武?”

  梅执礼叹了一口气:“安儿说不想再喝那苦辣辣的药汤子,想要习武强身健体。”

  陈先生点头,这倒是,少爷身子骨确实弱了些。

  “既如此,便让府内护院教少爷练些拳脚功夫。”

  梅执礼摇摇头:“他们都是战场退伍老兵,手里都是些战场杀人技,一招一式杀伐气十足,安儿如何能学得?”

  这倒也是,陈东风在房内来回踱了几步,道:“此事交由我来办吧,我让人在道上放出消息,招聘武师,收集功法。”

  梅执礼问:“我听闻那些江湖人把功法看的比命都重要,能舍得交出来吗?”

  陈先生笑道:“无妨,一文钱也能难倒英雄汉啊。”

  梅执礼心念一转,便明白了幕僚的意思,眉头也舒展开了。

  “那此事就拜托陈先生了。”

  “学生定不负老爷所托。”

  ……

  陈先生的效率很高,短短七天,梅执礼书桌上便摆了七八本功法,招的人也已到位,正在外间候着。

  此次总共招来两人,一人是个青年剑客,一手快剑使的是出神入化,在陈先生摆的私人擂台上脱颖而出。

  另一人就有些不好说了,身份有些特殊。

  “这人是监察院的?就这么告诉你了?”

  “是,此人名叫王启年,刚开始还隐姓埋名试图蒙混过关,我让人查了查他的底细,确为监察院的文书,我去质问他时,这人倒也敞亮,坦然承认了,只说自己收入贫瘠,想挣点外快。

  考虑到这人监察院的身份,我拒绝了,结果这人死皮赖脸,整天堵着学生非要应聘,不过这厮的轻功着实不错,学生拿不定主意,只好来请教老爷,要不要招此人。”

  梅执礼沉思片刻:“这人既已明了身份,应该不是监察院的安排,那便招了吧,学些轻功也不错,将来安儿若遇争斗,轻功好些方便保命。另一个嘛,那个青年剑客根底可清白?”

  “此人名叫谢必安,云台县人士,家境贫寒,靠着挑战各方高手,在江湖上小有名气,此人去年来到京都,我去刑部查了卷宗,倒是没查出犯过什么案子。”

  梅执礼:“他四处挑战高手想必是为了求名?剑法高绝却从未以武乱禁,想来不屑为之,此人所图不小,应该在梅家呆不了多久。”

  陈先生:“老爷凭我这三言两语已将此人看的透彻,此人过的确实清苦,能参与招聘应该是看上了每月二十两的束脩,如此,这人招吗?”

  “招,好生相待便是,就当结个善缘。”

  梅执礼说完翻起了面前的内功心法,翻了几本发觉看不懂也就作罢。

  “将这些心法和那二人直接送到安儿那里去吧。”

  “是,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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